壓六宮 正文 春山愛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君心鐵
    蘇盛憤怒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就是他,先前在喜堂上貿然闖入,將昭王爺引走。

    還是他,替那薄情寡義者善後,搞得所有人都追不回昭王。

    最後又是他,居然跟那淫賊搞什麼交易,而且無視她的衣不遮體,雙眼更是很不客氣地在她身上遊走,露骨情態簡直跟那淫賊不相上下。

    「你知不知道,你……」她伸手將他的攙扶推開,指控,「你方才為什麼不將他……」

    「別說話。」身邊的男人卻冷冷的,臉上絲毫笑意都沒,目光望著前方似乎在聽什麼動靜,那冷峻的樣兒,跟方才判若兩人。

    「混賬,你敢命令我……」蘇盛揮手,想也給他一巴掌。

    寧子詹轉頭,冷冷的目光讓蘇盛動作為之停頓。

    「蘇大小姐是受刺激過度了吧?」他默默看她一會兒,才說,「怎麼會看不出方纔我是緩兵之計?」

    蘇盛目瞪口呆,因為此人的變臉之快,以及此刻的太過冷峻。

    「你、說什麼?」她問。

    寧子詹卻不回答。回身。開始解衣。

    蘇盛倒退兩步。瞪向他:「你想做什麼!」雙手牢牢護住胸前。

    寧子詹手緩緩地將衣裳解開。才回過身來。略帶諷刺說:「大小姐。暫時披著吧。蘇盛才知道他一片好意。臉上不由地一紅。接過衣裳來裹在身上。暗暗地咬住嘴唇。卻又說不出一聲「謝謝」。因為他始終是有些無禮地。

    「人走了……」寧子詹自言自語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地衣裳。才低低說道:「大小姐你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血池地武功有多深不可測……連王爺都忌憚他三分。我跟他對上不要緊。最多拚個魚死網破。但是我這網破了。蘇大小姐能全身而退麼?」

    蘇盛愣住。

    寧子詹又哼一聲:「大小姐心頭地怒寧子詹自是明白。但人人傳大小姐冰雪聰明。方才怎會看不出**血池心頭地猶豫?大小姐花容月貌出身高貴又是處子之身。**血池最喜這樣地女子。而且他一旦看中就絕對不會撤手。方才多險你可知道。」

    蘇盛聽得呆呆,聽到此處才又抖了抖:「你說什麼?」

    「他方才是在判斷與我交手的結果如何,幸虧……」寧子詹自嘲地冷笑一聲,「雪山神劍的名頭還算響亮,他一時搞不清我的底細,才也忌憚我三分。」

    蘇盛望著他地面色,才發覺這男子是極英挺的容顏,心底驀地浮出一絲愧疚。低低說:「是我……錯怪了你……」她恢復神智,自然明白,方纔若不是她被**血池捉在手中。這身邊的男子也不至於隱忍著,用計逼退那人。

    「大小姐日後須小心。」寧子詹看她一眼,想了想說,「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蘇盛望著他,不知不覺已經開始傾聽他所說的話。

    卻正在這時侯,前方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寧子詹苦笑一聲:「算了……另外,有句話在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忽然望見蘇盛期盼的目光。心頭一動說,「不過說了也無妨,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就是不屬於,就算是苦苦地追尋也不可能……不過幸虧,那些東西……不是沒有了就會死地……起碼,大小姐現在還是好好的,不是麼?大小姐保重了,寧子詹告退。」

    「喂。你!」蘇盛心亂如麻,瞪著他,恨他旁敲側擊地諷刺於她,可是心底卻又承認他所的對,只是一時低不下頭來,想了想說,略帶懼怕說,「你方才欲言又止,是說那**血池他……他還會回來麼?」

    「大小姐知道就可。」寧子詹竟承認。

    蘇盛被嚇到。卻仍舊保持鎮定。說道:「那你,……能送我回府麼?」

    「府上已經有人來到。」寧子詹臉上露出一絲笑。「**不會這麼快就動手的,何況太師府能人倍出臥虎藏龍,大小姐讓令尊多多留心就可。」說罷微微躬身,作出告辭動作。蘇盛望著他彬彬有禮的樣子,舉止都有俠士之風,暗歎他先前面對**血池時候的不羈跟調笑果是做出來的,竟是為了她好,她呆了呆,身後卻有人叫道:「小姐,大小姐……」果然是太師派來的人追來了。

    這邊寧子詹邁步向前走去,風吹過他的袍袖,長身玉立飄飄地樣子很是瀟灑,蘇盛想叫住他說一句話,然而卻又說不出來,等太師府的追兵到了,便更是不好說了,只好站定了,默默收回視線,面無表情說道:「我無事,回府吧。」

    太師府的人見大小姐姿態狼狽,頭髮散亂而身上衣裳也見凌亂,還披著一件男子地服裝,卻是一副淡然篤定的神情,不由地暗暗咋舌,卻一個個噤聲躬身,簇擁著大小姐望太師府的方向而行。

    寧子詹是下半夜才得知景天帝駕崩的消息的。

    他聯想到忽然在西越見到**血池的事,忍不住冷冷地打了個寒戰。

    有關於**血池的傳說,他聽了很些。

    上次見到他,是因為小寶的失蹤。在一所妓院之中,而春山為了小寶的名譽,執意要將所有人滅口,一把火將所有都燒光,真正驗應了那句「暗夜毒花,**之香,罪孽之身,血流之河」——有關**血池地傳說。自從那次之後,**血池便杳無音訊,忽然之間在這一次再次出現,寧子詹以為或者是會驗應在蘇盛的身上,或者……其他不好的事,卻不料暗夜裡一聲霹靂,居然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這真的不由人不去胡思亂想。

    不料事還未結束,葉迷夏氣極敗壞地抱回了吐血昏迷不醒的軒轅春山。

    這真是……雪上加霜的大大壞事,望著向來淡薄寧靜的小葉都是一臉「我他媽要瘋了」的模樣,寧子詹也忍不住覺得頭疼了。

    衛紫衣擁著微寶。一直到深夜才有些模模糊糊,睡了過去。

    隱隱地還聽到門外屬下交班地低低交談聲音。趁著一絲地光亮低頭看懷中的人,那安靜的睡容,竟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要,還是不要。

    伸手,還是一直躲藏。

    他的心底。不為人知之處,始終都存著這個疑問。

    若是以前,待恢復了自由身份,他決計會做想做的事,包括……

    只是,自她方才張口喚出了那個人之後,他地心底,竟有種無法言說的痛。

    難道,已經遲了麼?

    在她毫無瑕疵地心底留下屬於他印記地時候已經遲了麼。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徘徊地時候,想要利用她的時候。她的心卻已經……

    或者,對她而言,還不知什麼叫**吧。

    模模糊糊懷著一線希望,他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低頭下去,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摩挲擦過。

    他地長髮跟她的,糾結交纏,靜靜地躺在一起,不知是誰的溫暖著誰地。

    這樣的夜晚。他只得這一夜。

    只得這一夜麼?

    天將亮的時候,衛紫衣已經起身,輕輕地不影響還在熟睡的微寶,又替她蓋好了被子,才邁步出門。

    自有下屬來稟報一夜之事,清早遠去的哨探也回來說,方圓百里不見人影。

    衛紫衣望了望東方的一線陽光,眉宇之間有一抹隱隱的擔憂。

    那人說……

    如果到中午還不回來的話,恐怕就要他。去找雪山神劍為他報仇了吧。

    是開玩笑的。

    衛紫衣知道。

    他是那麼高深莫測地前輩高人。

    然而猛地想起來,還是覺得心底隱隱地不安。

    揮手,喚了兩個下屬來:「你們乘快馬,去向著大雪山一代探尋一番。」

    屬下答應。他想了想,又叮囑:「不必上山,只在山腳下盤查探尋就可,若到中午……」頓了頓終於說,「還無任何蹤跡的話,就可返回了。下屬領命而去。

    衛紫衣歎了一聲。終於反身回來。腳步進門,卻見炕上的微寶已經醒來。身形搖搖擺擺,彷彿要倒下。

    衛紫衣急忙上前一步,將她抱住,問道:「小寶怎麼就起來了,也不叫一聲?」

    微寶頭重腳輕地站著。方才醒來不見有人在身邊,本來想急著叫人的,忽地卻覺得手腳能動了,心頭一喜,試探著爬了起來,不料只撐得下了床,就再無力氣了,若非衛紫衣及時過來將她抱住,恐怕真要在地上摔個結結實實。

    「衛大哥……我、我想要……」她囁嚅了兩聲,臉微微地有些泛紅,卻因沒有力氣,仍舊躺在他的懷中,小小的頭壓著他的肩。

    「嗯?」衛紫衣不解。

    「衛大哥,我要……那個……那……」她的嘴巴撅起來,想說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

    「要什麼?」衛紫衣問,本是不明白地,望見她的臉色,卻又忽地明瞭了幾分,伸手摸了摸她紅潤的微溫的臉頰,微笑說,「小寶等會。」

    微寶愕然地望了他一眼,卻因為無力,眼神之中帶了些許慵懶,看的衛紫衣心底一動:這小傢伙略略害羞的樣子……好媚。

    扶著她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微寶望著他走到門口,也不好意思叫,只埋著頭在桌上趴著。

    衛紫衣喚屬下來,將在鄰家的那農婦喚來,低低在門**代了一會兒,那農婦滿臉笑意地進門,果然扶著微寶走了出來,衛紫衣又喚住她們,進門去取了自己的披風將小寶裹住,——她自西越而來,穿著地是夏日地衣裳,單薄的很,不由地憂心望著。

    那農婦笑道:「公子你還真是關心這位小小姐,我看她地確是穿的少了,待會兒找幾件我以前年輕時候的衣裳來給她穿上。」

    衛紫衣大喜,微笑道謝。

    那農婦才扶著微寶去了。

    衛紫衣駐足在門口等候。不多時候,那農婦輕輕扶著微寶回來,乍一露面,衛紫衣忍不住輕輕一笑,方才離去之時她還是瘦小的,現在回來,身上卻裹著厚厚的棉衣,外罩的是帶小碎花的裌襖,因為那農婦生的高大,給她穿上,倒到了膝蓋,有效地遮住了寒風,整個人如個小球體一樣了。

    衛紫衣伸手將她半抱過來,向那農婦道謝,那農婦笑道:「雖然是舊了點,倒還遮的寒,小小姐生的瘦弱了些,幸好公子你這麼體貼——是公子的妹子嗎?」

    衛紫衣怔了下,下意識地說:「不是的。」

    農婦的眼中掠過一道光,又笑說:「肯這般勞心勞力的伺候著,那想必是小情人了?」衛紫衣的臉竟有些發熱,嘴唇一動,卻無言語,只是一個淺淺的笑。

    微寶倒在衛紫衣身上,仍舊是渾身無力,方才支撐著去方便了會兒,又換了衣裳,好不容易跟著走回來,此刻已經嬌喘微微,全靠衛紫衣雙手抱住了她,耳畔聽著那農婦的話,勉強睜開眼睛看了衛紫衣一眼,四目相對,他卻又飛快地轉開了目光,只對著那農婦道謝。

    片刻耳畔清靜了,想是那農婦已經離去。

    微寶才說:「衛大哥,為什麼那位大嬸說……我是你的情人。」

    衛紫衣的臉越發燒了起來,想對她解釋說對方只是誤會,然而他方才也沒澄清,想再解釋說這等誤會其實沒什麼的,卻又有點欲蓋彌彰,更何況她會懂麼?

    只好轉開話題說:「小寶餓不餓,還冷不冷?」

    微寶見他不說,並不在意,回答說:「不冷了,也不想吃東西。」

    衛紫衣只好又哄著她說吃點東西對身體好,片刻間那農婦送了稀粥來,還是熱的,衛紫衣又勞煩她找了根調羹,一手抱微寶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慢慢地用調羹舀了稀粥,先放在嘴邊吹了吹,輕輕地喝了點試了試溫度,覺得尚好,才又送到她唇邊:「小寶,張口。」

    微寶慢慢地張開小嘴,衛紫衣輕輕地將粥送到她嘴裡,又放下,不辭辛苦地用自己的汗巾替她擦拭嘴邊的殘粥,才又重新舀了過來,溫柔體貼難以形容。旁邊羨煞了那農婦,直指著衛紫衣這模範情人回頭訓自己家的那位。衛紫衣只當聽不到那聒噪,一心地餵著微寶,微寶吃了兩口,有所知覺,說道:「衛大哥你也吃啊。」

    衛紫衣答應一聲,勉強也跟著吃了兩口,又餵了她吃了幾調羹,她就再也閉著嘴不肯喝了,衛紫衣哄騙無效,只好放下調羹,放眼四看,此刻已經艷陽高照,他心頭擔憂,暗地裡運功凝神靜聽,方圓十幾里,並無異動。

    他低頭去看懷中的人,微寶雙眸緊閉,一副懨懨欲睡發困的樣子,他心底卻是知道,這並非是她嗜睡,而正如龍靜嬰所言,她身中的內傷已經撐到極限,若是藥還不來的話,恐怕三日之內,遲早會有昏睡過去而永遠醒不來的一刻!

    順摸,額要努力恢復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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