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卷02 第01章 趙都邯鄲
    晨星難以置信的看著不遠處的城牆,還有城門口進進出出,拉著牛車馬車,或者步行的人群。那些牛車馬車上馱著糧食、果蔬還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城門口站著兩隊身穿皮甲,手握武器的兵士,嚴密的檢查著過往的路人。

    晨星的第一反應是這裡在拍電影。

    他顧不得此刻自己幾乎是半裸的身體,大呼小叫的跑了過去。

    晨星現在的樣子極度誇張,長長的頭發凌亂蓬松,身上的皮膚已經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上身赤裸,下身圍著一塊髒兮兮的不知是什麼野獸的毛皮,張牙舞爪而且奔跑的速度奇快,最恐怖的是口中還發出尖利的如同鬼哭狼嚎的叫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來,那些守城的兵士舞動著不知是槍是戈的武器,將他團團圍住。一個似乎是小隊長的家伙沖他大聲說了一句話,可他一點兒也聽不懂。

    “大哥別鬧了,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兒才從大山裡面走出來嗎!哎?你們這是在拍什麼戲啊?看排場是家大影視公司喔。”晨星邊說邊朝前走,對方的武器立刻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小隊長又說了一句話,這次晨星聽清楚了,對方說的是,“爾是何人!”

    “大哥你還挺入戲的!”晨星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他想了想,又問了一句,“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個小隊長似乎仍未聽懂他的話,轉身朝手下比劃了一個手勢。兩名兵士立刻取出繩索,朝晨星走來。

    “不是吧!我不打擾你們拍戲了好吧……我走還不行嗎……哎!你們不要用繩子啊!”

    晨星一邊叫一邊掙扎,無奈他的元嬰被禁錮住,又走了那麼長時間的路,此刻實在是有力使不出。雖然他一開始打翻了十余名兵士,可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還是被按倒在地上,五花大綁,押向城內。

    直到這時晨星才有機會仔細觀察眼前的一切。這是一道高約十米,青石築成的城牆,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型的塔樓,塔樓中布滿哨兵,執戈操矛,嚴守以待。城牆外環繞著一條寬闊的護城河,一座木橋從河上橫過。木橋正對著城門,城門上方刻著兩個碩大的朱紅古篆。

    晨星不認得城門上的文字,他被人押著走過城門,來到城內。

    一條很寬的大街從城門口延伸出去,雖然是黃土鋪成,卻極為平整。大路兩旁是一些簡陋的店鋪,古舊的布幌迎風招展。街上行人很多,都是那種寬袖大袍的古裝打扮,紛紛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著晨星。

    晨星此刻再也不會認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在拍電影了,他仰天大叫道,“我招誰惹誰了!誰能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話沒說完,身上已被人踹了一腳。踹他的那名兵士大聲罵道,“鬼叫什麼!魏國的狗崽子!我們大王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魏國!MyGod!”晨星頓時懵了。

    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牢門,晨星第一百零一次踢開身旁那兩個對自己橫眉冷眼的大漢,然後用一種冷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語調道,“你們有完沒完!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什麼狗屁魏國的人!”

    “小兄弟你省省力氣吧,趙國人很敏感的,凡是來歷不明的人通通會被當作魏國的探子。”角落裡一個低沉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說道。

    晨星此時已習慣了這些人說話的方式。被人反來復去問了無數次諸如“狗賊你是不是魏人”之類的話,就是傻子也聽懂了。他剛進牢房時就注意到了那個說話的人。那是一名衣衫破爛的漢子,不曉得在這裡呆了多久,從身上的傷痕看,必定是經過了嚴刑拷打。

    什麼趙國魏國?還秦國呢,亂七八糟。

    晨星實在感到頭痛。若這些人說的是真的,現在應該是戰國時代。難道星觴是時空隧道,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傳送到了這裡?昏倒!怪不得自己的衣服鞋子手鐲全不見了,那些東西絕對無法承受穿梭時空時的壓力。等等,為什麼自己一點兒事都沒有呢?

    晨星馬上想起來自己並不是一點兒事都沒有。自己的元嬰不是被禁錮了嗎?這恰恰是最要命的。

    可幻星權戒卻毫無損傷。晨星只能解釋為幻星派確實很強,強到連法寶都可以對抗時空隧道的力量。其實他也搞不懂星觴究竟是不是時空隧道,不過,他確實是在進入星觴之後來到這個鬼地方的。

    被傳送到古代這種科幻小說般的情節並沒有超出晨星的理解范圍,連修仙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已經安然接受,還修煉到了元嬰期(雖然有些偷懶),何況是回到戰國呢?但他還是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位大哥,請問現在是哪一年?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漢子似乎非常驚訝,“這裡是位於趙國都城邯鄲西南角的地牢,小兄弟難道不知道嗎?今年已經是趙魏漳水會盟之後的第二個年頭了。”

    他說罷只聽“咕咚”一聲,晨星仰面倒在了地上。

    最後的希望之火也被撲滅了,晨星在心裡大聲咒罵著君碧痕。要不是他拉著自己開啟星觴,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好在晨星從小在貧民窟裡長大,早就習慣了應付各種各樣的情況。他現在只是發愁,怎麼樣才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呢?他可不想一直在這裡呆下去。

    晨星下意識的試了試掙脫元嬰外的禁錮,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元嬰似乎被催眠了,處於一種沉睡的狀態中。他現在只能運用游離在體內的很少一部分真元力。

    修真修真,修到最後把自己都賠進去了!晨星突然想到,在這個時代,修真者還沒有離開地球。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元嬰被禁錮的時候撞上什麼惡毒的同道中人。

    “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修真者。”他咕噥了一句,沖那漢子笑道,“小弟叫晨星,請問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我叫邢良。”那人掙扎著坐起來,“聽小兄弟的口音,不是三晉的人吧。”

    “三晉?”晨星聽得一片茫然,他對戰國的了解僅限於小時候聽師傅講的故事,以及某些電視劇的情節。他知道這種時空穿梭的事情解釋不清,於是含糊著答道,“小弟是山上的獵戶,今天是頭一次下山,不曉得怎麼回事就被稀裡糊塗的抓到這裡來了。”

    邢良看到他圍在下體的獸皮,立刻信以為真,歎息道,“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們都是可憐的人啊。”說罷又連連搖頭。

    其實邢良稍加注意就會懷疑,晨星的體型皮膚容貌和口音實在是一點都不象邯鄲附近的土著。不過此時他蓬頭垢面,渾身上下連塊干淨的地方都沒有,蒙混過關也算是馬馬虎虎了。

    晨星好奇的問道,“邢大哥是怎麼進來的?”

    邢良苦笑道,“我是從薊城來邯鄲的商人,因為遇上強盜,丟失了路引,所以也被他們當成魏人的奸細,關在這裡已經近兩個月了。雖然我在邯鄲有個朋友,但現在連信都送不出去……”說到這裡他又是一聲長歎。

    晨星知道自己暫時回不了二十一世紀了,但是呆在這個時代要做些什麼才好呢?算了,不管怎樣都得先弄清楚這個時代的情況,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他想到這裡,立刻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問道,“邢大哥,我從小在山上長大,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三晉啊,薊城啊,都是些什麼地方?”

    邢良苦笑一聲,“告訴你又能怎樣?反正我們是逃不出去的。”

    晨星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小弟以為,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會有希望,邢大哥的話未免太悲觀了。”

    邢良聞言身子一震,歎道,“枉我自認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論見識竟還不如小兄弟。三晉是指趙國、魏國和韓國,這三個國家本是晉國的臣下,此時雖然將晉國瓜分,但人們仍然習慣以三晉稱呼他們。至於薊城,那是燕國的國都,也是我的家鄉。”

    晨星這才恍然,“除了三晉,周圍還有哪些國家呢?”他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戰國七雄,可是既然在裝土著,就要裝到底嘛。

    邢良看來被勾起了談興,正了正坐姿,沉聲道,“如今天下七分,實力最強的當然要數齊、楚、秦、燕、趙、魏、韓這七個國家。其余小國,如果不是依附於這些大國,就只有被他們吞並。不過依我看來,就算一時依附,也不過是飲鴆止渴,最終難逃覆滅的命運。”

    晨星沒想到一個商人竟能夠將這個時代的局勢看得如此清楚,頓時對邢良增添了幾分敬意,他好奇的問道,“邢大哥知不知道,七國中最強大的又是哪個呢?”

    邢良歎道,“七國連年征戰,互有勝負,若要找一個最強大的還真不容易。五十年前當數魏國,可惜自從魏文侯死後,也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那秦國呢?”晨星追問道,他只知道最後是秦國統一了天下,所以一直以為秦國才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國家,誰知事實並非這個樣子。

    邢良對他這麼關心秦國感到有些奇怪,皺眉道,“秦國從前只能算是中游,不過八年前秦孝公力排眾議,任用衛人公孫鞅進行變法,現在的局面已有了不少改觀。”

    他剛說到這裡,晨星突然低聲道,“有人來了。”

    邢良愕然朝房門看去,房門被推開,三個挺胸凸肚的人走了進來。

    他也是練過武功的人,晨星竟能在他之前覺察到有人走過來,這讓他暗自驚詫,開始對晨星信口胡謅的話產生了懷疑。晨星也知道自己一時大意了,沖邢良神秘的一笑,“他們是什麼人?”

    晨星畢竟是修煉到元嬰後期的修真者,雖然此刻元嬰被禁錮住,而且又刻意的收斂精氣,但是那種氣質和魅力仍然是世俗界的人無法抵抗的。他只看了邢良一眼,邢良就感覺到了充盈在他目光中的真誠,方才的懷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壓低聲音道,“中間那個是這裡的牢頭,人稱活閻王屠毒,另外兩人是他的副手。屠毒專門以折磨犯人為樂,小兄弟要小心了。”

    晨星怎會將這些人放在心上。他嘻嘻一笑,“邢大哥想離開這裡嗎?”

    邢良一陣激動,隨即又黯然道,“誰不想逃走呢。可是外面有數十名兵士,屠毒又是武士出身,想逃也逃不出去啊。”

    “盡管放心,包在我身上。”晨星說著站了起來。這時,屠毒三人已走到兩人的面前。

    那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滿臉橫肉,腰上斜插著一柄鐵劍。

    “魏國的狗崽子!給老子滾出來!”屠毒惡狠狠的叫著,兩名副開了牢門。

    晨星站著不動,屠毒沒想到這個怪裡怪氣的小子竟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沖左右副手道,“你們把這小子抓出來,給他點顏色看看!別打死了!”

    兩名副手答應著走進牢房,其中一人抬腳朝晨星踢去。晨星躲都沒躲,任憑對方踢中自己的膝蓋。只聽一聲慘叫,那人被他體內的真元力震得倒飛出去,狠狠的撞在牆上,頓時昏了過去。

    屠毒大驚,他還沒有見過什麼人能夠不出一招一式就克敵制勝。晨星的強橫激發了他的凶性,他怒吼一聲,跨步上前,拔劍劈向晨星的左肩。

    晨星從小就跟著杜明學習空宗的武功,一套拆空手早已練得爐火純青。修真之後對世俗界武功的體悟更是精深入微。他看著對方劈來的一劍,點頭笑道,“有趣!”說著右手屈指彈在劍脊之上。

    屠毒只覺自己整條手臂都麻木了,鐵劍脫手。

    晨星接住飛來的鐵劍,劍尖逆轉,抵住了屠毒的咽喉,惡狠狠的叱道,“送我和邢大哥出去,不然就殺了你!”說罷,沖著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邢良陽光燦爛的一笑,“邢大哥,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在冒著蒸汽的熱水中泡了足足兩個小時,晨星終於洗完了半年以來的第一個澡。他起身換上邢良給自己准備的干淨衣服,哭笑不得的站在窗前,這種寬大的古代服裝讓他很不習慣。

    這裡是邢良所說的那個朋友的住處,鄰近邯鄲城內最繁華的大街。

    晨星隔著窗子朝外看,街上人來人往,一片繁榮景象。從人們的穿著上可以看出,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象這種全國性的大城市,各國的商賈都會往來交易,這種交易非但能給城市帶來各種短缺的貨物,也促進了城市和國家之間的信息流通。

    晨星發現,大街上有很多武士打扮的人,用不了多久就會看到一伙手執兵刃身穿勁裝的家伙耀武揚威的從窗外走過。

    戰國時代,天下大亂,武力成為安身立命的根本。大到國家,小到個人,擁有了武力就等於擁有了地位和金錢。武功強橫的人自然被各國爭相搜羅。武士也成為一種流行的職業,甚至每個城市都設有專門接待各國武士的行館。

    “以晨兄弟的身手,去武士行館定能創出一番事業!”邢良笑著推門走進來。他離開監牢後就不再詢問晨星的身份來歷。他是商人,懂得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況且晨星救過他,這個恩情他是忘不了的。

    晨星轉身道,“小弟也有這個打算,可惜不懂得這裡的規矩。”他已經看出在這個時代只有憑自己的實力才能立足。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是打發時間,那就在這裡玩玩吧。這是典型的晨星式的想法。

    邢良訝道,“沒想到晨兄弟沐浴更衣之後,竟是如此俊美瀟灑的翩翩少年。”他說著又笑道,“只要有真本事,就不用擔心。我曾拜在薊城有名的劍師門下學過劍術,對武士行館的規矩略知一二。”

    武士行館大多由各國的權臣組織建立,聘請國中出類拔萃的劍師擔任館主。每個行館中都招納有很多劍士,根據行館的規模,人數從十幾名到數百名不等。這些劍士享受俸祿,等於是私人培養的打手。普通的武士如果想成為劍士,就必須參加武士行館舉辦的武士挑戰賽,獲勝的將接受館主的考核,評定等級,失敗的輕則被羞辱一番,重則當場喪命。

    “若邢兄所言非虛,憑晨兄弟的實力,起碼可以輕松取得中品劍士的資格。”隨著話音,門外走進一名華服男子。晨星知道他是邢良的朋友,姓趙名朱,是土生土長的邯鄲人。

    趙朱進屋後雙目在晨星身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鼓掌笑道,“假如晨兄弟真的想進入武士行館,我願鼎力相助!”

    晨星奇道,“難道進入武士行館除了武功很棒之外,還需要別的條件?”

    趙朱笑道,“那是自然,拋開稅金不說,孝敬館主的禮物是必須備下的。”

    晨星暗罵什麼時代都是一樣,這種行賄之風原來在戰國時就已經風行天下了。他邊想邊嘻嘻一笑,“小弟先謝過趙大哥了!”

    趙朱微笑道,“我們一見如故,何必言謝。不知晨兄弟擅長那種兵刃?我好安排人准備。”

    晨星其實哪種兵刃都不擅長,他從前所學的都是精巧的手上功夫。比如拆空手,八十一式下來連上臂都不用動。但對方既然問到,總不能表現出自己是外行,他想了半天才自信滿滿的答道,“小弟比較喜歡用劍。”

    趙朱動容道,“我果然沒有看走眼,看來晨兄弟真的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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