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風雷 《》後傳《年少天縱》 2 納妾
    漢辰獨自在雪後的庭院徜徉,撲簌簌的積雪落下,冬季比較暖,紅梅已經有了花蕾。

    這株紅梅還是當年七叔領了他種下的,樹是姐夫儲忠良附庸風雅從杭州西子湖畔孤山放鶴亭旁移來的。

    一襲披風搭在肩頭,冰冷的週身頓然有了絲暖意。

    「嫻姐,你先回房,外面冷。」漢辰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嫻如體貼入微的立在身後。

    「龍弟,回房吧。天冷,你最近咳得厲害。夜裡幾次在門外聽到你咳,想進去又怕驚擾了你。爹已經病倒了,七叔也不在了。」嫻如遲疑說:「楊家要靠你,我和娘也靠你。」

    嫻如姐的話本沒有大錯,女人可不是要靠丈夫活著?但這話聽來無論如何都不入耳。

    「你夜半到書房外來了?」漢辰心生憐憫,可無論如何也難走近身後的妻子。

    屋內銅爐爐火正旺,四兒蹲在爐邊烤著亮兒的衣服。

    床上,亮兒正和乖兒在逗鬧。因是入了被窩,亮兒穿了個肚兜在被子裡翻滾,乖兒卻是渾身精光了坐在床上搔著亮兒的癢,亮兒咯咯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喊:「小叔不鬧了,亮兒肚子疼。」

    「乖兒,小心凍到!」四兒慌忙扔了手中的衣服趕到床邊為兩個孩子蓋被子:「快閉眼睡覺。」

    「嫂嫂還沒睡呢,等嫂嫂躺下我就睡。」乖兒執拗著。

    漢辰來到床邊,小乖兒對平日沉了臉色的哥哥還是有幾分敬畏,乖乖的縮進被子裡,偷眼看著大哥。

    「嫻姐,乖兒不小了,十多歲了,你還帶了他睡嗎?讓他自己睡。」漢辰說。

    乖兒探出頭說:「夜裡有妖怪,沒了嫂嫂妖怪要吃乖兒,乖兒要和嫂嫂睡。」

    乖兒十歲了,確被嬌慣得比同齡的孩子顯得天真簡單。

    漢辰笑罵:「那就和大哥去睡,保證沒有妖怪吃乖兒。」

    「大哥就是妖怪!」乖兒忽然大叫一聲鑽進被子,不一會兒傳出哭聲,嗚咽了十分淒慘可憐。

    「龍弟,你惹他做什麼?哭得明早眼睛紅腫,又惹了爹不痛快。」嫻如的嗔怪,漢辰無奈。

    看了乖兒乖乖的閉上眼,還裝了大人一般拍哄著身邊的小亮兒,不時偷偷瞇了眼看他,漢辰搖搖頭對嫻如說:「嫻姐睡吧,漢辰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漢辰回到書房,四兒已經幫他將榻上的被子弄好,拿了兩個湯婆子放在被子裡取暖。

    「大少爺,若是夜裡冷就喊我,我在隔壁聽得到。昨天看銅爐裡的碳都燃盡了,你也沒叫我們一聲。」四兒的話,漢辰笑笑。

    「四兒,你去看看乖兒和亮兒,別要他們玩鬧起來凍到。」嫻如進來吩咐,支走了四兒,遲疑的蠕動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有事?」漢辰坐在桌案前整理文件抬頭看嫻如。

    嫻如羞紅了臉,支吾說:「今天,爹找我去問話。」

    「喔~」漢辰頭也不抬。

    「爹問,爹問~~爹說,問什麼時候再抱個孫兒?」嫻如終於說出口,羞臊得面頰緋紅。

    漢辰沒有抬頭,筆卻滯在半空,沉吟片刻,接著批閱公文不做答。

    「恰巧你就進來請安了,爹慌得立刻收住嘴,連你問他可吃過飯了都沒能答你。」嫻如囁嚅的說,小聲嘟囔:「大姐責怪我說,都逼著老公公問兒媳婦房裡的事了,說我們太不孝了。龍官兒~~」

    漢辰放下筆說:「嫻姐,天不早了,我也要歇息了,明天要早起趕去北平。」

    「龍弟,姐姐知道你委屈,可爹那邊總也要說得過去。你不能再委屈一次就償了爹的心願?」嫻如忍了委屈羞辱試探說,彷彿逼了丈夫同她同床一次,就是對丈夫的侮辱,嫻如只能將眼淚嚥入腹中,面上堆起和善的恭順的笑意。

    見漢辰鼻中長出一口郁氣,嫻如忙改口說:「爹固執,家規不許你而立之年前納妾。姐在想,不然就在外面為你養上幾房知書達理聰明伶俐如秋月的,張媽去打探過,如今高中女校的學生多願意給大戶人家做小。只是不要讓爹知道,待生個兒子就抱回來養了,爹高興了就不再追究;再不然,市面上時興借腹生子,給點錢留下兒子,孩子娘同楊家毫無牽扯,拿錢一走了事。也很乾脆。」

    漢辰怒視著嫻如,起身摔門出去。

    漢辰在北平見到子卿,子卿一身西裝馬甲,閒散的公子哥派頭絲毫看不出是東北軍的主將。

    清尷瑭y上由於吸鴉片已經兩腮微陷。

    「夥計,那個東西你還是戒了吧,傷身,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漢辰同子卿從不避諱,話也顯得多起來。

    「還沒成我媳婦就絮絮叨叨比婆娘還煩。小爺喜歡,憑了喜歡想做什麼做什麼。我家老爺子那裡我跟他攤牌了,以後我胡孝彥不需要長腦子,老爹的腦子就是我的腦子,他讓我打到哪裡,孝彥二話不說就打去哪裡,管他是非對錯,這樣出了錯也不會被人捅脊樑說胡孝彥是在奪權造老子的反。」

    子卿苦笑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過,我的條件是,錢,老爺子無條件的給,公款我一分不會動;玩女人,他不許管,就這個身子還是我的,魂兒都給了他了。」

    同時天涯悵意人,漢辰飲盡杯中酒。

    想霍文靜造反一事,算是把子卿從事業的巔峰踢到了谷底,而且踢他的人竟然是他最親近的人,還打了愛他的名義。漢辰如何不瞭解子卿此刻矛盾的心情和在東北軍的壓力,怕胡大帥也是頂了壓力重新啟用子卿。

    「就這麼沉淪下去了?」漢辰問。

    「不會,在七爺墓前答應的事孝彥當然要做到,不然成小狗了。」子卿笑笑。

    「胡少帥,好久不見。」一陣嬌滴滴的聲音,幾位花枝招展的交際花扭了過來。

    「這位是?」為首的一位拖長聲音看著英挺的漢辰。

    「我老婆。」子卿打趣的一句話剛出口,又在漢辰逼迫責怪的目光下笑了說:「逗笑了,大名鼎鼎的龍城少帥楊漢辰你們不認識?」

    「哎呦,早聽說『八公子』,一直無緣得見。」

    「哎哎~~行了行了,今天沒時間陪你們玩,我和楊少帥有正事談,你們自己去玩,都記在我賬上。」

    「哎呦,謝謝軍團長,謝謝少帥。」

    子卿攤手笑笑說:「就這樣,人生如此。既然你的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只能認命。惟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僅有的空間裡掙扎出些縫隙,屬於自己的縫隙。賭、嫖、抽大煙,不過都是這縫隙中僅能供你選擇的。」

    漢辰沉默不語,他的縫隙又在哪裡,難道就是嫻如苦苦爭取的為他納妾?

    又見秋月了,實在是場奇異的邂逅。

    子卿在順揚王府的宅子裡,請願來的代表和報社記者爭堵在門口不肯離去。

    「他們又是為什麼?」漢辰問。

    「老爺子抓了幾個赤色份子,還是從蘇聯大使館抓出來的,大學的教授。寫了文章謾罵老爺子和當局的,估計要斃掉。」

    子卿說得輕鬆,似乎與他無關。這哪裡還是昔日那個朝氣蓬勃熱血沸騰,五四運動中混跡於學生中大喊了「華總統下台!」的胡孝彥?

    「奇怪是嗎?」子卿苦笑了問:「我不求情反是最好。我若是開口,討伐聲就會把我淹沒下去,然後為了摘清我,老爺子就會被逼無奈更極端的手段處理此事。」

    靜了靜子卿說:「對不起,我無法盡力,是無能為力。你去勸勸黃秋月,她找過我幾次》序v文學猁⒊∥頤靼祝捕~牧⒊。蚾h珥@隊[怯澇恫換岫~!?br/>

    抬眼看了漢辰,子卿又茫然的問:「明瀚,夥計,你懂嗎?」

    漢辰拍拍子卿的肩,告辭出門。

    車行駛到大門時,圍擁的人竟然誤以為是子卿的車出來,立時一堆人將車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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