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胡同槐樹院 第五章
。手機登6:陳兵教育了小四眼一拳    這個禮拜又輪到凡子小組做值日了。別看凡子在家裡幹活從來都是大人指一下,他動一下,還滿肚子不情願。可在學校裡,凡子的表現就大不一樣了,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幹。特別是申請加入紅衛兵以後,更是處處高標準嚴要求,就像決心書裡寫的那樣,「為了早日加入紅衛兵,我決心從現在起就以一個紅衛兵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請老師和同學們考驗我吧!」    下午第二節下課鈴聲一響,凡子這個小組長就大聲招呼組員各就各位,並進行了明確分工,三個女生負責打水掃走廊,三個男生負責打掃教室。

    陳兵和軍子每人搶了一把笤帚,丁零噹啷把凳子翻到桌子上,還沒等女生們打水回來就掃開了,教室裡立刻烏煙瘴氣塵土飛揚了。

    凡子捂著鼻子喊:「等會兒!撒了水再掃。」倆人不但不聽反而掃的更歡了。這時,兩個女生抬著一桶水剛教室,陳兵搶過去「嘩」地一聲潑地下了,全和泥了,凡子咧了咧嘴沒言聲。陳兵這小子就是人來瘋,幹什麼都不著調。

    這時劉麗麗邁著小方步一搖一晃進來了。一手托著一整盒彩色粉筆,一手拿著一本畫板報的小冊子,猛一看像個準備上課的小老師。劉麗麗身後還跟著新轉學來的小四眼兒,倆人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臉上掛著一副神神秘秘而又重任在肩的表情。

    下星期學校將組織班級黑板報比賽,劉麗麗和小四眼忙活好幾天了,教室後面的黑板用墨汁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刷的閃閃亮。

    作為黑板報的主筆,小四眼兒更是盡心盡力絞盡腦汁。李老師還在省裡開會的時候,就完成了初稿,總題目叫做「我愛北京**」,又在圖畫老師瓦西土的具體指導下幾易其稿,李老師那裡也順利通過了。

    劉麗麗站在講台上居高臨下地掃視著凡子他們,看到滿地的泥泥水水,微微皺了皺眉頭。站在劉麗麗旁邊的小四眼兒看了看劉麗麗,隨手推了推眼鏡,嗓子眼裡出了一聲不滿的咳嗽。這個狗腿子!凡子心想。

    「畫板報哇,班長!把我們組長也畫上吧,表揚表揚,你看我們做值日多辛苦哇。」陳兵拎著空水桶點頭哈腰地和劉麗麗打招呼。「阿嚏!阿嚏!」陳兵說完緊接著又打了兩個非常響亮的噴嚏。

    劉麗麗聽了陳兵的話,眉頭皺的更緊了,用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答覆,然後和小四眼踮起腳跟兒揀著干地方走到了教室後面。

    陳兵在他們身後邊做鬼臉邊說:「班長慢點兒,剛潑的地,小心摔個大跟頭。」這小子嘴上說的好聽,心裡頭恨不得他倆都摔個老婆兒鑽被窩才解氣呢。

    小四眼先是站在黑板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又退到離黑板三四步遠的地方,瞇起眼睛,比比畫畫又丈量了半天。這才站在凳子上撅著屁勾出**城樓和一面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的輪廓,最後又在**城樓上邊描了「我愛北京**」幾個空心聯體大字。

    凡子他們一邊掃地一邊看著劉麗麗和小四眼兒。心說這小四眼兒畫的不咋的,臭毛病倒不少,都是跟瓦西土學的。凡子他們誰也看不上小四眼兒,整天穿著一身綠軍裝酸了吧唧的,凡人不理,傲氣十足。

    大概是有人觀看的緣故,小四眼兒更是端足了架勢在黑板上描描畫畫。一會兒扭頭和旁邊的劉麗麗低聲耳語幾句,一會兒又伸出小拇指頭輕輕在黑板上這兒擦一下那兒抹一下,還忘不了抽空兒推一推鼻樑上不斷下滑的眼鏡。不一會兒小四眼兒汗津津的鼻子頭就變得五顏六色了。

    最讓陳兵不看不慣的是,每次下筆之前,小四眼兒都要把整根兒的彩色粉筆掰掉一截兒,這會兒小四眼腳底下扔滿了各種顏色的粉筆頭兒。什麼臭毛病啊,整根的兒粉筆,你掰了它幹嗎,可惜了兒的。

    陳兵是真心疼。平時,老師用的都是白粉筆,輕易見不到彩色粉筆。因此在陳兵的腦袋裡彩色粉筆肯定要珍貴的多。

    正在小四眼兒跳下凳子,前趕後錯得意洋洋地欣賞自己的初稿時,凡子他們掃完了地,又開始叮叮噹噹擺凳子。小四眼兒回過頭來頗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又故意大聲咳嗽起來。顯然是嫌凡子他們影響了自己的思路和靈感。劉麗麗趕緊讓凡子他們小聲點兒。陳兵一個立正說:「是!班長。」陳兵雖然敬著劉麗麗,可看著小四眼兒眉頭緊鎖連咳嗽帶喘的酸勁兒卻很不服氣,心說,像了吧唧的,不就畫個黑板報哇,還盛不下你了!

    陳兵越想越來氣,就晃晃悠悠走到教室後面,故意撿起地上的粉筆頭兒問小四眼兒:「你怎麼把好好的粉筆都掰折了?這不浪費嗎?」陳兵說完又把質問的目光投向了劉麗麗。劉麗麗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也把目光投向了小四眼兒。

    小四眼兒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提出如此低級幼稚的問題,更沒想到提這個問題的居然是陳兵。在小四眼兒眼裡,陳兵不過是個沒腦子的白癡。因此小四眼兒覺著又可氣又可笑,你陳兵知道什麼呀?畫過粉筆畫嗎?我這兒還沒說你們叮叮噹噹的影響我,你反倒說起我來了,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想到這兒,小四眼兒沉下臉來冷冷地說:「你們先管好自己,再挑別人的毛病。沒看我這兒正忙正事兒呢嗎?你們叮叮噹噹的弄得滿教室烏煙瘴氣。屬手電筒的?光照見別人照不見自己。」小四眼理直氣壯地說著站到凳子上,後半截話就變得居高臨下不可一世了。

    凡子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就說:「說話別帶們,帶們得罪人。你忙的是正事,我們忙的是歪事嗎?你浪費國家財產不說,我們剛掃乾淨的地你就亂扔,一點兒不尊重別人的勞動,你還有理了你?」

    凡子剛說完,陳兵又搶過話茬說:「就是!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動跑掉,掃輕了能掃乾淨嗎?」陳兵急得有些結巴。

    「你這是歪曲篡改**語錄,亂上綱上線。」小四眼兒也急了。

    「偉大領袖**還教導我們說,浪費是極大的犯罪。你這種浪費公物的行為就是對國家的極大犯罪。」凡子說。

    「**還說節約光榮,浪費可恥!」軍子也跟著嚷嚷。

    三個人一起圍攻小四眼兒,小四眼兒招架不住了。張著嘴不知說什麼好,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過了半天才說:「我這樣做是為了把黑板報畫的更好,是為了中八班的集體榮譽,這裡邊也有你們一份兒,你們懂嗎?」

    「我們是沒你懂。可你畫板報就得撅粉筆嗎?你撅粉筆就是為了中八班的榮譽?你才叫胡說八道滿嘴放炮呢!」陳兵喊。

    「按你這麼說,你浪費國家財產不但沒罪還有功了?班長,你來給評評這個理,他浪費國家財產還有理了?」軍子大聲問劉麗麗。

    對於這個問題,劉麗麗一下子也說不好誰是誰非,她也不明白小四眼兒怎麼總是撅粉筆。

    軍子見劉麗麗答不上來,更是得理不讓人。又說:「班長,節約與浪費的問題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請您認真考慮一下,今天到底是他有理還是我們有理。」

    「你們這是胡攪蠻纏,強詞奪理!」小四眼兒理屈詞窮了。

    陳兵弄不清楚胡攪蠻纏是什麼意思,心想有個胡攪肯定是罵街呢,我先教訓教訓這小子再說想到這兒,陳兵一把從凳子上揪下小四眼大聲質問:「你怎麼罵人呢?你爸爸還是支左的解放軍呢,怎麼教育你的?」

    「誰罵人啦?我哪句話罵人啦?你說清楚!」小四眼兒急扯白列地反問道。

    「你就是罵人了,剛才你說胡攪什麼來著?」陳兵想想沒想起來,就問軍子:「剛才他罵什麼來著?」軍子心說人家沒罵街呀。還沒容軍子回答,小四眼兒又說:「你別不懂裝懂了,那叫胡攪蠻纏,成語,怎麼叫罵人呢?少見多怪!」小四眼兒說完還滿不在乎地呲牙笑了笑,露出了滿嘴又黃又黑的四環素牙。陳兵一時乾瞪著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自從小四眼兒轉到中八班那天起,陳兵和軍子他們就看他不順眼。小四眼兒他爸爸是剛剛從部隊調到西郊一個大廠支左的營長。所以小四眼兒整天一身綠,腦袋上頂著一頂大軍帽,鼻樑上架一副近視眼鏡,說起話來酸溜溜的,誰也不放到眼裡。

    陳兵背後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小四眼兒,軍子給他起的外號叫卷毛兒。

    陳兵說,叫什麼卷毛兒呀,整天扣著個兜蛋盔,誰能看見他滿腦袋卷毛兒呀?還是小四眼兒好。後來就統一認識叫了小四眼兒。

    其實,陳兵他們也是看著武裝到了牙齒的小四眼兒生氣。人家小四眼兒的軍裝全是貨真價實的正牌貨,不像陳兵他們穿的竟是家做兒貨。小四眼兒還有許多新鮮樣式的**像章,什麼瓷的,塑料的,夜光的,有的有小盤子那麼大。這些都是他們眼紅的原因,說白了就是嫉妒人家小四眼兒。

    這會兒陳兵一聽小四眼兒又拽詞兒了,而且還沒弄明白小四眼兒說的「胡攪蠻纏」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著小四眼兒洋洋得意的樣子,還有幾個女生在一旁,陳兵的氣兒更大了。心想,我說不過你,我還打不過你呀。就說:「別給我在這兒拽詞兒,你就是罵我了,你再罵一句我聽聽?」說完當胸就是一拳,把小四眼兒打了個趔趄。

    「你、你還敢打人?**說要文鬥,不要武鬥。你再……」小四眼兒邊說邊向後撤。

    軍子在一旁樂了,大聲說:「**還說了,文攻武衛,打死沒罪。陳兵上!」

    劉麗麗見狀,趕緊站在他們中間,指著陳兵喊道:「陳兵!你怎麼又……」

    還沒等劉麗麗說完,陳兵立刻鬆手,馬上立正嬉皮笑臉地答了一聲:「到!」

    「到什麼到?你的老問題還沒搞清楚呢,又打人,這是錯上加錯,罪加一等!」劉麗麗喊的聲音挺大,可底氣卻明顯不足。她也覺著小四眼兒撅粉筆不對。

    「不是,班長,他浪費國家財產,還不尊重別人的勞動,你說我不該教育教育他嗎?班長,剛才你可都看見了,今天這事兒不賴我呀。你不能拉一個打一個,要一碗水端平啊!」陳兵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

    「不管怎麼說也是你先動的手。顧凡,你們趕快把值日做完,離開教室!」劉麗麗說完,拉著小四眼兒先走了。

    「行,行!」凡子趕緊答應。凡子是怕劉麗麗告訴李老師,自己也得跟著挨批。

    「班長,你等會兒,我還有重要的事兒向你匯報。」陳兵說著追了出去。

    「壞了。他們準是告老師去了,我早就說走,你們偏磨磨蹭蹭的,這下可好。」凡子擔心今天的事影響到他加入紅衛兵。

    「管他呢,反正今天的事兒都怨小四眼兒,咱們這是幫助教育他。」軍子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說。

    一會兒,陳兵回來,聽了軍子的話滿不在乎地說:「就是,他愛告就告去,反正今天不怨咱們。他先挑的事兒,誰怕誰呀!」陳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兒。

    甭看陳兵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心裡也在「咚咚」敲著小鼓,上星期的避孕套事件學校還沒處理呢。

    「我看他們不敢告老師,我敢保證!」軍子自作聰明地說。

    軍子知道劉麗麗向來欺軟怕硬,陳兵的二百五勁兒一上來,別說是劉麗麗,連李老師也怵他三分,更何況今天確實是小四眼兒的不對。

    軍子嘴上這麼說,可心裡還是有些替陳兵擔心,小四眼兒的爸爸是支左的解放軍,轉學來的那天,是肖書記親自送到教室的。如果他們真告了李老師,那陳兵可就慘透了,自己和凡子也得跟著倒霉。

    「就是!敢跟老子調歪歪,我一磚開了他個王八蛋!噯,凡子,剛才那小子說咱們胡攪什麼來著?」陳兵聽了軍子的話又歡實了。

    「嗨!你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就動手呀?那真是一句成語……」

    凡子還沒說完,軍子搶著說:「就是,人家小四眼兒那是誇你**語錄背的熟,活學活用,立竿見影的意思。」

    陳兵抓抓腦袋說:「不像啊?我怎麼聽著像罵人呢?胡攪,胡攪什麼來著?」陳兵的樣子逗得凡子和軍子大笑起來。

    「胡攪蠻纏,就是胡說八道沒理攪三分的意思,你呀,就是胡攪蠻纏。」凡子說。

    「別說了,你還是趕緊去李老師那兒坦白交待吧。」軍子故意嚇唬陳兵。

    「放心吧,哥們兒,借他倆個膽兒,也不敢告老師,哥們兒攥著他們呢。他們要敢告老師,我就把他倆那點兒濫事兒全抖摟出來,誰也別得嘍。」陳兵反倒滿有把握地安慰凡子和軍子。

    「吹吧,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他倆有什麼讓你攥著呢?」凡子撇著嘴不相信。

    「吹?誰吹誰是孫子,我親眼看見的。不稀地1告訴你們就算了。」陳兵說完一翹**坐到窗台兒上。

    軍子聽完陳兵的話來勁了,趕緊跟過去說:「別別,不告訴他,告訴我。他倆真有事兒呀?」

    「那是,都在我手心裡攥著他們呢。」陳兵伸出手,攥緊了拳頭說。

    軍子又說:「諒你也說不出來,人家幹什麼還能請你去參觀指導哇?真是!」

    軍子這樣一激,陳兵果然急了說:「這還有錯兒呀,我親眼看見的。」

    「你看見他倆啦?」軍子更來勁兒了,陳兵便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原來,陳兵說的濫事兒,是劉麗麗跟小四眼要過一套嶄新的領章帽徽,還有一個夜光像章。

    「嗨!這算個屁事呀,人家要的願意要,給的願意給。你瞎操哪門子心呀?」軍子失望地歎口氣又說:「」我還以為他倆那什麼來著讓你看見了呢。

    「你小子光惦記幹壞事兒,沒出息。」陳兵說。軍子說的那什麼是親嘴的意思。

    「我沒出息。我再沒出息也沒看……」軍子是想寒磣陳兵的避孕套的事兒,結果還沒說出來就被凡子打斷了。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凡子怕把陳兵說急了,更怕把自己也抖落出來。

    「著什麼急呀?他不就是想說避孕套兒的事兒嘛?沒什麼了不起的,那是公開上映的片子,又不是內部片,也沒說不讓學生看。真是!」陳兵不但不買凡子的賬,反而沒皮沒臉地說。

    「是沒說不讓學生看。可也沒說讓你吹著避孕套看呀!」軍子繼續挖苦陳兵,說完趴在窗台上,拿出滋水槍向窗外的蓮花池比劃著。嘴裡」嘟嘟」著,像放機關鎗。

    聽著軍子和陳兵互相攻擊,凡子也坐在了窗台上。學校教室與蓮池僅一牆之隔,蓮花池的景色就盡收眼底了。

    2。李萌又叫凡子去她家做好事

    「顧凡,你們做完值日了嗎?我們都在外邊等你半天了。」李萌進來說。今天是學雷鋒活動日,又該到李萌家做好事兒去了。

    「你們怎麼不早進來呀?光在外邊躲涼快兒去了,做值日也是做好事兒呀。」陳兵不滿地問李萌。

    「就是,別說幫我們做值日了,看見打架的都躲的遠遠兒的,也不說進來勸勸。你看陳兵的腿都快被小四眼兒打折了。」軍子接著說。

    聽了軍子的話,陳兵跳下來,故意一瘸一拐走著地說:「哎喲!哎喲!這個小四眼兒可把我打壞嘍,你們也不管。哎喲!」陳兵的樣子逗的李萌她們哈哈大笑。

    「誰不管呀,我們在樓下兒跳皮筋兒來著,沒聽見。」李萌說。

    「哎喲!哎喲!」陳兵剛哎喲完了,凡子又捂著肚子大聲叫喚起來,大夥一愣。凡子說:「組長,今天我去不了,肚子疼。快,陳兵給我撕塊紙,我得上茅房。哎喲!」凡子說著就要往外跑。

    「那……那好吧,下次再去吧。」李萌她們失望地走了。

    看著李萌的背影,凡子得意地笑了。

    「你小子瞎話來的倒快。早說呀,白讓我糟蹋兩張紙。」陳兵抖落著剛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紙說。

    「就是,說瞎話不眨巴眼兒。」軍子說。

    「不是,我是想……」凡子說。其實他是不好意思見李萌媽。

    「想什麼想?想你的地主婆兒吧。」陳兵爬上窗台上說。

    「就是,這就叫不識抬舉,人家上趕著叫你還拿羊角。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不叫我呀!」軍子故意裝出一副慘眼饞的樣子說。

    聽了他倆的話,凡子的臉一下子紅了。

    「哈……」軍子乾笑了幾聲大喊:「臉紅什麼?」說著從窗台上跳下來,一騙腿又上了桌子。

    「精神煥!」陳兵也跳上桌子,叉著腰挺胸抬頭做英雄狀。

    「怎麼又黃啦?」軍子毛著腰背著手圍著陳兵轉著圈兒又問。

    「防冷塗的蠟!」陳兵一副大義凜然的口氣。

    「怎麼又白啦?」軍子又問。

    「怎麼又白了?」陳兵愣了一下心說沒這句呀,就推了軍子一把說:「蠟又化了,你管的著嗎?」說完倆人一陣狂笑。

    「學雷鋒多好哇!滿天的星星一個月亮,一大幫小丫頭圍著你一個黨代表。」軍子笑完又接著說。

    「肚子疼啊,那就下次再說吧。啊?別忘了吃藥哇。」陳兵捏著嗓子學李萌。

    「那可別吃錯了藥哇!」軍子也跟著瞎嚷嚷。

    看著他倆一唱一和,凡子也忍不住大笑起來說:「我看你們倆才吃錯藥了呢。」

    仨人又是一陣開懷大笑。笑聲中,凡子想起軍子一手製造出來的「地主婆兒事件」。就指著軍子說:「還笑,還笑,都是你這個破**嘴惹的禍!還有臉笑?陳兵,你也不是好東西,小道兒消息傳的快。」凡子說著抬手就要打軍子和陳兵。嚇得他們趕緊跳下桌子俯求饒。

    「噯!凡子,什麼呆呀?還想你那小地主婆兒呢?你看看人家陳兵,流氓電影看了,避孕套吹了,什麼也不怕。你和李萌那點兒破事兒算個屁呀!你呀,真應該向陳兵同學習,向陳兵同學致敬,鼓足幹勁,力爭上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軍子見凡子坐在窗台上半天沒說話,又大聲嚷嚷開了。

    「滾一邊兒去!」凡子說。此時凡子心裡也煩,因為他也看了那部電影,是跟麻桿兒一起看的。

    陳兵瞪了軍子一眼說:「你才看流氓電影呢。屬叫驢的?瞎嚷嚷!」。流氓電影

    上星期,電影院上映一部宣傳計劃生育的紀錄片,裡面不少鏡頭是介紹人是怎麼生出來的。公開放映這方面的電影還是第一次,因此這部影片一時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主要談資。

    學校裡也不例外,同學們都懷著極大的好奇心在悄悄地議論這部電影。雖然沒有明文規定,禁止青少年觀看,但人們已自覺地把它視為青少年不宜的片子了。因為每次放映新電影,學校都集體購票觀看,這次卻無聲無息,越是這樣同學們越感到新鮮好奇。

    「你知道人是怎麼生出來的唄?」

    「不知道,你知道?」

    「當然知道。」

    「那你說說。」

    「告訴你吧,男人的尿和女人的尿攙到一塊兒就能生出小孩兒來。」

    「什麼?尿?瞎說!」

    「真的,電影裡說的,男人尿裡有一種人眼看不見的東西叫精子。女人尿裡也有一種東西叫卵子,這兩種東西到了一塊兒就能生出小孩兒來。」

    「胡說八道!「

    「不信拉倒,電影裡就是這麼說的。」

    「那,一家子人,有男有女,晚上睡覺都往一個尿盆裡撒尿,怎麼也沒見誰家尿盆裡生出孩子呀?」

    「這……那不是一回事。在尿盆裡不行,得在女人的肚子裡才行……反正電影裡就是這麼說的。」

    「那女人還得把男人的尿喝了呀?」

    「嗯……」

    「不知道嘍!噢!噢!」旁邊的同學跟著起哄。那個號稱看過這部電影的同學便啞口無言了。

    說歸說,爭論歸爭論,同學們大都是跟著瞎起哄。真敢到電影院裡看的就少而又少了。因為都說那是流氓電影,小孩子不許看。

    李老師一次在快下課時也從側面提醒大家,同學們現在年紀還小,還是學生,不要去看那種電影,看也看不懂。有些事情,等你們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懂了,早知道了反而沒好處。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學習,不僅要學好文化知識,還要學工、學農、學軍,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同學們理解李老師說的「那種」就是下流的意思。

    即便有個別膽大的同學去看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讓別人知道了,落個小流氓的名聲,陳兵就是偷偷摸摸去看的。

    4。陳兵看了流氓電影

    星期六下午不上課,陳兵和校外的幾個小秧子2約好去看那部電影。他們選擇了南關公園電影院,因為那裡偏僻,不容易碰見熟人。

    幾個人從家出來,時間還早,他們就沿著南大街瞎轉悠,挨家挨戶串鋪子。不管是文具店、藥鋪,還是點心鋪、菜店兒,凡是開著門的,一個也不放過。來到萬寶堂,幾個人溜躂進去了。

    藥鋪裡瀰漫著一股中草藥味,幾個穿白大褂的售貨員懶洋洋地趴在櫃檯上打盹兒。他們幾個東溜溜西看看,一會兒拿起櫃檯上搗藥的小銅錘敲敲,一會拎起稱草藥的小戥子比劃比劃。

    陳兵向來對這些小玩意兒不感興趣,獨自一人溜躂到西藥櫃檯,看到櫃檯上立著一個玻璃罩子,上面用紅漆寫著「計劃生育用品專櫃」後面的括號裡還寫著免費索取。湊近一看,裡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藥瓶,最多的就是一袋袋避孕套。陳兵的手就開始癢癢,前後左右看了看,趁售貨員沒注意,就偷偷抓了幾袋兒避孕套揣到兜裡。

    雖然避孕藥標著免費供應,但像陳兵這樣的學生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免費索取。所以直到走出去好遠,陳兵的心還「彭彭」直跳。

    幾個人走進電影院,只有中間座位上稀稀拉拉坐了些人。等了一會兒,第一遍鈴聲才響起,好不容易第二遍鈴聲響了,燈也關了,演的又是新聞簡報,一個又黑又胖穿著大袍子的非洲人對我國進行訪問。陳兵奇怪,那個黑胖子,臉比鍋底還黑,可滿嘴的牙卻白花花的晃眼。

    陳兵只看了幾眼就打不起精神了。這樣的片子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先是周總理到機場迎接,接下來便是雙方領導人舉行會談。完了到工廠或農村參觀訪問,有的時候看看樣板戲或芭蕾舞劇。最後是外國領導人圓滿結束了對我國的友好訪問,滿載著中國人民的深厚友誼乘專機回國,又是周總理到機場歡送。

    等了半天,正片才開演,沒想到正片更沒意思。片子裡大部分都是圖片、表格,解說詞也乾巴巴的聽不大明白。什麼呀?一點兒不像外邊兒傳的那麼邪火。他們有心要走,又怕後邊還有好看的,就交頭接耳說小話,還偷偷抽了棵煙。陳兵張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忽然想起兜裡的避孕套,就悄悄掏出來沖其他幾個人諞擺。幾個人一下子又來了精神,你搶我奪。

    他們把避孕套像吹氣球一樣吹起來,再挽個裉擺弄著玩,在坐位下面你踢給我,我踢給你。不知誰一不小心,「砰」的一聲踢響了,引起觀眾席上一陣小小的喧嘩。

    嘿!好玩兒!他們就把避孕套一個個吹起來,或用腳踩或放在**底下坐,一會兒電影院裡「砰、砰」的聲音便此起彼伏。查票員拿著手電順著響聲把他們逮了個正著,推推搡搡押到辦公室去了。驗明身份以後,查票員又把他們送到公園派出所,派出所通知了學校。學校立即派李老師到公園派出所領回了陳兵。陳兵為此已經寫過兩份檢查了,李老師還是說不深刻不徹底,還要陳兵繼續深挖思想根源。

    5。蓮池裡有倆搞對象的

    「嗨!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上究竟誰怕誰,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陳兵突然「嗨」了一嗓子唱起來。凡子和軍子嚇了一跳,接著又聽陳兵說:「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唄,反正檢查我是不再寫了,大不了回家等著下鄉去唄!」陳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氣。

    「你想的倒美,就你這樣的小流氓,貧下中農也不敢要呀,還是勞教合適。」軍子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窗外說。這小子竟變著法兒膩味陳兵。

    「貧下中農不要我,我上我爸爸那兒當臨時工去,更得!我又沒殺人放火,憑什麼勞教我呀?」陳兵著急地說。

    軍子說完了也後悔說的太重了,想說什麼還沒說出來,突然現蓮池裡走來一對兒搞對象的。就喊:「嗨!快看!搞對象的,快點兒!」手一比劃還滋了陳兵一臉水。

    軍子做的滋水槍與眾不同。圓珠筆管兒下面不是氣門芯,而是醫院輸液用的膠皮管子,盛水多,勁兒足,射程遠。

    「哪兒呢?哪兒呢?我看看!」陳兵一聽搞對象的,顧不上滿臉水花兒,急忙湊過去。凡子也跟著趴過去。

    水中亭的九曲橋上,一男一女正在照相,一看兩人膩膩乎乎的樣兒就是搞對象的。女的穿了一件女式軍褂,軍褂的翻領上又翻出粉紅色的確良假領,最顯眼的是那根兒大辮子,辮梢兒都耷拉到**蛋子上了。女的不時擺出各種姿勢,讓男的拍照。

    陳兵兩隻手緊緊扒著窗戶框,兩隻眼睛瞪的滴溜溜光芒亂射。軍子兩手平端著滋水槍,衝下面「嘟嘟嘟」一陣掃射,一副橫掃一切害人蟲的豪邁氣概。

    「一邊兒待著去,一邊兒待著去!別擠。」陳兵狠狠推了軍子一把。

    說完軍子,陳兵又說:「看那女的,大辮兒沒治了,快跟李鐵梅差不多了。」

    這時那個女的正把一根兒大辮兒攬到胸前,兩手捏著辮梢兒,擺了一個梳妝打扮的姿勢。陳兵見了嘴裡又出了一聲羨慕的怪叫。

    「臭美濫酸梨,冒充人家李鐵梅,不過軍褂兒倒像真的。」凡子邊看邊說。

    「什麼呀,一看就是家做兒的。你看那腰兒,絕對不是真的。」軍子不同意凡子的看法。

    「那色多正啊!草綠草綠的,一看就是正經貨。」凡子瞄了瞄陳兵的軍褂說。陳兵的軍褂是地地道道的家做兒貨。

    「你倆甭抬槓,誰說的也不對。」陳兵一副見多識廣的口氣:「人家那是正經軍裝改的,看那卡腰了沒有?自個兒往裡收的。外行!」還是陳兵有經驗,說起來頭頭是道。

    那對兒男女大概累了,要不就是光線太暗了,男的收起相機背在肩上,兩人溜溜躂達向學校圍牆的方向走來。走著走著,男的拉起了女的手,女的甩了一下沒甩掉,倆人就手拉手肩並肩往前走。

    「看那兩條腿,撇拉撇拉的,都並不到一塊兒了,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陳兵一邊看一邊分析評論。一副老油條樣兒。

    「像了吧唧的,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好東西?」軍子說。

    「就是……」凡子的話還沒說完,陳兵又叫喚開了。「嗨!嗨!快看,有戲!」陳兵一邊喊一邊把身子使勁兒往外探。

    原來那個女人主動挎上了男人的胳膊。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兒吧,嘁!你們倆,嫩多著呢。」陳兵得意地嘟囔著。

    那一男一女挎著胳膊走過水中亭,迎面碰上幾個踢踺兒的老頭兒,女的急忙抽出胳膊。過了橋倆人又靠到了一起,男的手還順勢搭到女人的肩上,女人稍稍扭了扭也就同意了。男的湊過去在女的耳邊說了句什麼,女的抬起手要打男的,男的趕緊主動扇了自己一巴掌,兩人的身子挨的更近了,步調也出現了明顯的不一致。

    就在這關鍵時刻,高高的圍牆無情地擋住了凡子他們的視線。陳兵騙腿站到窗台上,還是看不見,急得直跺腳:「好戲剛剛開了個頭兒,又停電了,倒霉!」陳兵沮喪地嚷嚷著。

    軍子一步跳下來,前腿弓後腿蹦,右手叉腰左手向門口使勁兒一揮,大聲喊:「同志們,前面就是沙家濱,我們迂迴前進,像一把尖刀**敵人心臟!跟我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哪跟哪兒呀這是。凡子和陳兵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兒,軍子已經邁著小碎步衝出了教室,凡子和陳兵也蒙頭轉向地跟了出去。

    到了樓梯口,凡子問:「到底上哪兒呀?」「別出聲,跟緊大部隊!決不能讓一個蔣匪幫逃出我們手心!」軍子說完一歪**順著樓梯扶手出溜下去了,凡子和陳兵緊隨其後。

    軍子領著他們繞到了樓後圍牆下,漸漸放慢了腳步,沿著牆根仔細地數著牆上的垛子,「一、二、三、四……」

    這小子數什麼呢?凡子他們還在納悶時,走在前邊的軍子突然停下腳步小聲喊道「就這兒,快!」,後邊緊跟著的陳兵凡子一下子撞到他身上。

    未完,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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