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 第七集 第三章 勝者不咎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酒桌上的氣氛不但沒有歡快起來,反而越發的尷尬。唐晴努力的調和氣氛,不時的旁敲側擊,希望為鄭宇白減輕點處罰。可鄭驚蟄雖然疼愛唐晴,處罰鄭宇白的事情上卻決不鬆口,只要唐晴一求情,他就打個哈哈給敷衍過去。

    鄭霜降一旁看著,心裡暗暗好笑,心說女兒到底還沒長大,哪知道她這個舅舅看起來像個老實巴交的土包子,其實老奸巨猾著呢。十五年前在京海,那個讓惡人聞風喪膽的「鄭要命」還有個「雙絕」的外號,這雙絕一個自然就是形容他的武藝高超,一身內家拳的功夫所向無敵,另外一個就說的是他的裝傻充愣扮豬吃虎。跟鄭驚蟄作對的那些人,往往不是倒在他的拳頭下,而是被他算計掉的。雖然十幾年過去,這塊姜卻是越老越辣,想跟他耍花招,唐晴還遠遠未夠班。

    在鄭霜降看來,鄭宇白違犯了門規和家法就應該受到處罰。形意拳源遠流長,之所以成為三大內家拳之一不禁是因為拳法本身,更是因為祖祖輩輩的形意拳傳人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在老百姓心中留下極好的口碑。這就如同太極拳的發展更多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人練習太極前身健體,而不是說學會了太極拳就能天下無敵。

    正因為是我的親侄兒,才不能姑息。鄭霜降看著鄭宇白默默的吃菜,心裡想著。她不是不知道哥哥的手段,鄭驚蟄那個「鄭要命」的綽號還是她給起的呢。可若是心疼侄兒不處罰,又怎麼對得起祖宗呢。

    思前想後,鄭霜降還是覺得她沒有做錯,只是暗暗盤算一會勸說下哥哥,不要下太重的手。真要是傷了侄兒,她也捨不得。

    鄭驚蟄一口將杯中剩下的一點酒喝光,紅光滿面的道:「我吃飽了。」

    席上諸人其實都沒什麼胃口,只看著鄭驚蟄大吃大喝,不時的說南方菜不如北方農村的豬肉燉粉條好吃。倒是鄭宇白似乎不為即將到來的處罰擔憂似的,吃了不少菜之外,還吃了滿滿兩大碗米飯。

    「霜降,附近有沒有寬敞無人的地方?」鄭驚蟄取了根牙籤,一邊剔牙一邊問道。

    鄭霜降點點頭:「我家附近有座橋,橋下面有很大一片空地,這種時候這種天氣,不會有人過去的。」

    「很好,就那裡了。」鄭驚蟄剔過了牙,沖鄭宇白一招手,「跟我走。」

    唐晴起身想跟去,被鄭霜降一把拉住,鄭驚蟄回頭笑道:「晴兒,你和爸媽回家去吧,舅舅一會就回去。」

    「舅舅……」唐晴還想求情,卻看到鄭宇白衝她做了個放心的手勢,話便沒有出口。

    鄭宇白和父親出了綠竹軒,鄭驚蟄站在門口,疑惑的撓撓頭:「兒子,你姑姑說的地方在哪裡?」

    「跟我走吧。」鄭霜降說的地方正是鄭宇白以前夜裡偷偷出去練拳的那片河灘,現在是冬日,河水枯竭,僅剩的水窪也都結了冰。那裡本來就少有人去,如今天寒地凍,更是連個鬼影也不會有。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父子二人走在華燈初上的京海街頭,鄭驚蟄左看看右看看,感慨的道:「十多年沒來京海了,變化可真是大啊。」

    鄭宇白隱隱約約知道些父親當年的事情。他剛剛出生沒多久,父親來到京海做生意,可他脾氣暴躁,生意沒做成,反而捲進了黑幫的火並之中。憑著一身的武藝,鄭驚蟄把黑幫打的落花流水,無心插柳之間成了京海人人稱頌的打黑英雄。

    到了鄭宇白五歲的時候,鄭驚蟄就時常回家教導他練拳,再到後來,就乾脆回到了農村,不再來京海了。在鄭宇白的記憶裡,自從他八歲以後,父親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個家鄉的小村子。

    「爸,你當年為什麼不留在京海呢?」這是個埋在鄭宇白心頭十幾年的疑問。當年姑姑為了愛情選擇留在京海,如今日子過的也不錯。雖然不再是那個快意恩仇的女俠,和普通的家庭主婦沒什麼兩樣,卻也始終無悔當初的選擇。

    鄭驚蟄活動了下肩膀,嘿嘿笑道:「大城市規矩多,俺不習慣。」

    他說的輕鬆,鄭宇白卻不太信,不過他也知道若是父親不想說,怎麼問都不會有結果的。他選擇了沉默,兩人一路走著,很快來到了那座橋前。

    橋上車水馬龍,無數的車燈照耀的人睜不開眼。鄭宇白領著鄭驚蟄下了橋,來到一片白茫茫的河灘空地上。

    「嗯,這裡還算清淨,地方也夠寬敞。」鄭驚蟄滿意的點點頭,轉向鄭宇白道,「你認錯嗎?」

    鄭宇白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沒有錯。」

    鄭驚蟄點點頭:「你小子還是以前那副臭脾氣,俺本來以為送你上大學,學了文化之後會改改,沒想到還是跟老子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鄭宇白呵呵一笑,沒有半點的緊張:「還不都是從小被你養成的習慣。」

    「好了,別誇俺了,從小到大俺打你那麼多回,你不記恨俺也不怕俺,倒是跟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鄭驚蟄有點感歎的道,「你現在雖然大了,也還是俺的兒子,形意拳的門人。你觸犯了門規和家法,俺就得代替祖宗罰你。」

    「我知道了,跟以前一樣。」鄭宇白自嘲的道,從小到大他被父親用無數的理由懲罰,雖然當初很痛苦,可如果沒有那些體罰,他恐怕也沒有今天這副強悍的不怕擊打的身體,更不會有一身的精湛武藝。正因為如此,體罰或許不對,但在鄭宇白心中,卻不是很反感痛恨。

    「那你還不認錯?難道你忘記了規矩嗎?」鄭驚蟄慢慢的解開藍布上衣的扣子,露出裡面一身黑色的貼身棉襖。

    鄭驚蟄的規矩很公平:犯錯之後分為認錯和不認錯兩種,如果認錯的話,就要接受懲罰。這種懲罰雖然嚴厲,有時候會皮開肉綻,卻不會傷筋動骨,至多修養十天半個月就能下地走動了。而若是不認錯的話,就得和他打一架。這一架若是打贏了鄭驚蟄,那無論犯了什麼錯都可以一筆勾銷,而若是輸了,也沒有什麼懲罰。因為在打架的過程中,鄭驚蟄是絕對不會留手的。

    從小到大,鄭宇白和父親打過二十三架,以全敗告終,輸的最慘的一次身上被打斷了十二根骨頭,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爬起來。最輕的一次,也被打的頭破血流,直接送去縣裡的醫院輸血了。

    雖然不認錯要慘的多,可鄭宇白如今那老實憨厚,似乎誰都能欺負一下的外表下面,卻是從小就養成的一股倔強的驢脾氣性格。每次被打倒之後,他都更加認真刻苦的修煉,雖然總不是父親的對手,他卻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從十六歲那年第一次不認錯之後,父子二人這一回終於迎來了第二十四次交手的機會。

    鄭宇白也緩緩的將上身比較礙事的厚外衣脫下來,疊的平平整整,放在身邊的雪地上。

    「這回的事情,我有苦衷也有道理,等打完之後,自然會告訴你。」鄭宇白活動了下身體,確保一會打架的時候不會因為天氣寒冷而僵硬。

    「為什麼不現在說呢?」鄭驚蟄壓了壓腿,活動著肩膀和手腕。

    「怕你手下留情。」鄭宇白開了個玩笑。因為在他的記憶裡,沒到這個時候,父親從來不會留手,而是把他當成殺父仇人一樣的痛毆,直到他認為教訓夠了為止。這個殘暴的父親,在鄭宇白的生命裡,更多的擔當了假象中敵人的角色,留給鄭宇白的,毆打多過關愛,折磨多過教育。每次想到這些,鄭宇白都有點慶幸自己能順利活下來,心理還挺健康。

    「你也知道俺從來不會留情的。」鄭驚蟄呵呵笑道,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個人畜無害的農村小老頭。可鄭宇白知道,一旦動起手來,父親比猛虎都要兇惡。

    「那就好,這幾年我也進步不少,很想看一看是否已經超過你了。」自從知道父親要來,鄭宇白的心情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他略微有點恐懼,可另外一方面,他又強烈的希望今天的局面發生,這樣他就能堂而皇之名正言順的和父親一戰,來驗證一下他這些年來的進步。

    「你老子俺也沒有退步,如果你以為俺老了就可以超過俺,那就打錯算盤了。」鄭驚蟄說著擺出了鑽拳的起手式,「小子,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了!」鄭宇白本來沒有絲毫的準備,卻在拋下這句話的同時腳下一蹬,將一團積雪揚起來,恰好一陣微風從他身後吹來,將那團雪徑直的吹向鄭驚蟄。

    趁著積雪漫卷迷人眼的空當,鄭宇白飛身躍出,腳步在積雪上只留下幾個淺淺的足印,人若疾風,拳若閃電,直轟向鄭驚蟄。

    就在鄭宇白攻向鄭驚蟄的同時,冷鐵出現在了離他們百米外的一根橋墩旁,他將身體藏在陰影裡,舉起手中的望遠鏡打量著這父子之間的惡戰,口中唸唸有詞道:「居然是他的兒子,難怪呢……」

    「來的好啊!」鄭驚蟄面對兒子的進攻沒有絲毫的怠慢,他一彎腰,人便縮成了一個黑色球狀影子,在襲來的積雪之中一閃,橫向滑動出去,躲開了鄭宇白的直接攻擊。

    鄭宇白早就知道他會躲避開一樣,一擊不中,橫拳脫手而出,追擊鄭驚蟄而去。他的腳下步法十分的靈活,出乎鄭驚蟄的意料,腳下一慢,便給橫拳給擊中背心,矮小的身影騰空而起摔出五六米之外,在地上打了滾抵消了衝力之後,在十米外爬了起來。

    抖了抖身上的雪,鄭驚蟄開口道:「這招不錯,步法很是靈活,這是哪裡學來的?」

    「這是盜門的飛簷術。」鄭宇白實話實說道。

    鄭驚蟄點點頭:「很好,能取長補短,去蕪存菁,不愧是我的兒子。不過就靠這步法,你還是贏不了我。你的弱點就在於……拳頭太軟了。」說著,鄭驚蟄如同一隻狂牛,筆直的向著鄭宇白衝了過來,他的拳勢非常簡單,筆直的伸出右臂,拳頭握緊,青筋暴露,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似乎要把這世界一舉毀滅般。

    鄭宇白知道這是父親的絕招「牛勁撞」,這是他從熊形和虎形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因為有點像發了瘋的公牛撞人的樣子,所以叫做牛勁撞。表面上看起來這牛勁撞不過是一根筋的往前衝,可若是由此就麻痺大意,就會吃大虧。

    眼看鄭驚蟄衝到身前,鄭宇白只覺得勁風撲面,一股巨大的衝力將身前的積雪都給捲起來。來到近前,鄭驚蟄沉肩縮頭,全身的力量都集中起來,往鄭宇白身上撞來。這要是撞的實了,立刻就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鄭宇白當然不會硬扛,他早已經準備好了對策。眼看鄭驚蟄的肩頭撞過來,他雙腳一抹,身體如同風中飄絮一樣,鬼影子似的往一旁蹭了出去。

    鄭驚蟄力拔山河的一撞被鄭宇白躲過,可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雖然看起來蠻勁十足,其實這牛勁撞真正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後招。鄭宇白雖然躲開,可鄭驚蟄的腳一抬,就踢了出來,正是燕形足打。

    這一腳快若離弦之箭,距離又近,鄭宇白根本來不及躲。眼看就要中招,鄭宇白猛地往前一彎腰,小腹往後一縮。

    「躲得好……」鄭驚蟄的足尖繃緊,卻還是距離鄭宇白的小腹有半寸的距離。他這一腳勁道已經用老,而鄭宇白藉著彎腰之勢打向他的腿彎,逼得他不得不退。

    鄭驚蟄一退,鄭宇白也不追擊,連退兩步,臉色蒼白,嘴角滲出一絲血來。雖然沒被一腳踢中,可那凌厲的勁道已經隔空透進他的小腹中,震盪了內臟。這一下讓他受創不輕。

    「你已經不錯了。」鄭驚蟄笑道,「能把我逼退,的確有進步。」他嘴上誇著,身上卻沒停,再度逼近過來。

    鄭驚蟄動起手來如同急風暴雨,往往以雷霆霹靂的手段連續進攻,不給對手一點喘息的機會。鄭宇白自然深諳父親的特點,雖然內臟受損,卻也勉力運起渾身的力量,瞅準他的攻勢,揮動雙臂,一一扛了下來。

    「接我這招!」鄭驚蟄打的興起,雙拳連環擊出,身上棉襖的袖子甩動起來,啪啪作響,而打出的拳轟在空氣裡,也發出嗡嗡的聲音。這卻不是形意拳的拳法,而是通臂拳。

    通臂拳用身體黏著衣服發勁,打鬥的時候,不但拳頭厲害,就連衣服也能作為武器,一旦被通臂拳手甩起來的衣服給黏上,那就等著倒霉吧。

    鄭宇白被鄭驚蟄這一連串的快拳給打的狼狽不堪,他連連後退,腳步越來越凝重。

    「來嘍!」連擊之中鄭驚蟄忽然一閃身,雙拳橫掠盪開了鄭宇白的防禦,欺身來到距離他不到一拳之地,臉上露出個促狹的笑容。

    鄭宇白大驚失色,剛要後退,鄭驚蟄一抬胯就把他撞的失去平衡,再一聳肩,正頂在鄭宇白的胸口,讓他踉蹌後退。隨即鄭驚蟄搶上一步,擰過腰來一撅屁股,正撞在鄭宇白的腰上,把他橫著甩了出去,甩在雪地之中,七葷八素。

    「多年不見,這傢伙還是那個樣子。」遠遠觀戰的冷鐵看到這激烈精彩的一幕,不禁心中暗想。正在這時,通訊器響了,屬下報說:「局長,人員已經準備就緒,隨時都能行動,是否現在收網?」

    冷鐵毫不猶豫的道:「告訴所有人撤退,另外派幾個人把橋附近看住,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靠近。」

    「局長,這……」屬下疑惑不解,明明已經發現了目標,又集結了大批精英,隨時都能將嫌疑犯繩之以法,可局長怎麼改變了主意。

    「不要多問,立刻執行命令。」冷鐵斬釘截鐵的說。

    「是!」雖然有所疑惑,屬下還是立刻將人員遣散,按照冷鐵的命令把附近的出入口堵住。

    鄭家父子並不知道附近發生的事情,鄭宇白雖然被父親的肩打,胯打和臀打的三連擊給摔出去,卻還沒有失去戰鬥力。他一個鷂子翻身跳起來,深呼吸一口,擺出崩拳的架勢。崩拳是鄭宇白最強力的拳招,他深知如想獲勝,必須使出真正的雷霆手段了。

    「崩拳嗎?讓我看看是是否能夠半步崩拳打天下!」鄭驚蟄飛快的靠近,雙手抱在胸前,左右晃動,好似個黑熊般。這正是形意拳裡的熊形。

    眼看鄭驚蟄衝到近前,鄭宇白忽然變了手法,閃到鄭驚蟄的側身,雙臂一展,卻是一招「野馬分鬃」。這是形意拳裡用胳膊拿人的招式,一搭上鄭驚蟄的身體,就將他給箍住。沒料到鄭驚蟄反應神速,一呼氣,身體竟然憑空胖了幾分,巨力湧出,震得鄭宇白雙臂一鬆。

    雙臂雖然鬆開,鄭宇白卻身體一靠,硬是和鄭驚蟄貼在一起,這又是形意裡面的擒拿招數,名叫「懶驢臥道」,正是用全身拿人的高明功夫。

    貼緊了鄭驚蟄,雙手如同纏絲而上,一計大小纏絲扣住了鄭驚蟄的雙手,鄭宇白心裡一喜,剛要卸下他的手腕,鄭驚蟄卻一甩頭,後腦勺砰的撞在鄭宇白的胸口。

    鄭宇白胸口巨震,好像被巨石砸中一樣,雙臂一鬆,身上的黏勁也沒了,登登登的退了三步才勉強站住。

    「別忘了,咱們形意人渾身都是武器。」鄭驚蟄得意的道,「你的擒拿手練的不錯,不過好拿不如賴打,練好了也沒啥用。」

    鄭宇白穩住身形,撓撓頭道:「看來我還是打不過你。」

    「已經不錯了,以前你都接不下俺十招。」鄭驚蟄笑道,「再有十年,你或許就有機會了。」

    「我可等不了十年。」話音未落,落了下風兀自喘息不已的鄭宇白反而衝了上來。

    真正的格鬥是非常耗費體力的,如果是性命相搏,往往一兩分鐘就能分出勝負。只有競技和表演性質非常濃厚的比賽才會持續十幾二十分鐘。在真正的格鬥者看來,拳擊那種分成回合中間中間休息的比賽完全就是商業化的愚蠢格鬥,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鄭宇白正是身體最強壯的年紀,幾招過後,也覺得有點氣喘吁吁,何況鄭驚蟄。雖然有受傷的因素在,鄭宇白也認定父親的體力很快將耗盡,所以他決不能拖延時間,一定要不停的進攻,等待父親體力告罄的時刻到來。

    劈拳如掄斧,鄭宇白如同手中擎了兩柄大斧,好似梁山泊的黑旋風李逵一般,雙斧力劈華山,向鄭驚蟄砍去。

    鄭驚蟄雖然沒有鄭宇白那樣靈活的身法,卻也毫不遜色,他的猴形施展開來,身影如同鬼魅,來回躲閃之間還能回手反擊。鄭宇白的拳風雖然凌厲,卻連鄭驚蟄的衣角也碰不到一片。

    一連二十幾拳劈出去,倒是將地上劈出一堆雪坑,可就是打不到人呢。鄭驚蟄依舊氣定神閒,體力充沛,鄭宇白卻氣如牛喘,勁力有點跟不上了。此刻他才知道,無論之前打敗了多少個高手,跟父親比起來,他還是個剛入門的小孩子而已。

    「小子,服氣不服氣,現在認錯還來的及。」鄭驚蟄口中笑道,腳下絲毫不停,一陣風似的在他身前掠過,虛晃的一拳就讓鄭宇白疲於招架。

    「我是不會認錯的。」鄭宇白忽然停下了攻擊,靜靜的站在雪地上,調整著呼吸。

    鄭驚蟄也停下了腳步:「怎麼,不打了?」

    鄭宇白默不作聲,甚至連眼睛也閉上了,他的週遭世界緩緩的改變著,體內的經絡圖又浮現在腦海裡。本來充滿了白色內力的經絡已經空了大半,正是在方纔的激烈打鬥之中消耗掉了。

    「你要是不攻的話,我就來了。」鄭驚蟄不知道兒子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個墊步欺身上前,一計炮拳打過來。

    鄭宇白刷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變得緩慢無比,那本來杳若流星的炮拳好似電影裡的慢鏡頭,一點點的往他面門上轟來。

    腦中電轉,鄭宇白猛地向右一側身讓開炮拳,隨即提跨靠上前去,左膝順勢往前一頂,再度以懶驢臥道貼住了鄭驚蟄。

    「我擒!」鄭宇白雙手纏絲,緊緊的抓住了鄭驚蟄的肘中,右臂一頂,截住了鄭驚蟄肩膀的動作,不讓他發力,

    「別動了……」看到鄭驚蟄還要動,鄭宇白略微一用力,他的手扣在鄭驚蟄的肘部關節上,如果真的發力,可以瞬間將鄭驚蟄的這條胳膊廢了。

    鄭驚蟄停止了動作,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快了?」

    鄭宇白當然不能說是超能力的幫助,只是鬆開了父親的胳膊,退後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鄭驚蟄呆呆的望著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忽然道:「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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