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你哭了，我笑了
肖魅回到家，看到依舊坐在客廳裡等待著的周傲宇，她的眼神變得很複雜。
「這麼晚你還在等嗎？萬一我不回來呢？」
「你會回來的。」周傲宇聲音裡有種篤定。
肖魅聽到他的回答，心裡微微動容，她在他對面坐下來，看著周傲宇，「有煙嗎？」
「你會抽煙？」
「不會，但今晚我想嘗試一下。」
周傲宇遞給她一支煙，然後給她擦了火。
肖魅並沒有抽過煙，可是當她拿著煙的那剎那，卻彷彿有種與生俱來的熟練度，煙霧裊裊，她的臉也在煙霧中模糊起來。
「你有話想跟我說？」
「你跟我來。」肖魅拉起他走到書房，打開了電話，調出了剛才保存的那份聊天記錄，「我把肖明叫來，就是讓他侵入對方的電腦。這個自稱『星之軌跡』的人從我們認識那天起就一直窺探著我們的生活，直到最近才引起了我的懷疑。」
周傲宇看著那份聊天記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
「你記得上次你在賓館截住的那個年輕人吧？他叫葉偉澤，是你妹妹一手安排出現在我身邊的人，上次的那齣戲，也是她在我們的酒裡下了東西造成的，剛才我出去，也是和葉偉澤確認這件事，傲宇，所有事實我都說出來了，相不相信就是你的事了，我不勉強你去相信我。」
「真的都是斯涵干的？」周傲宇抬起眼，看著肖魅，他的臉色很疲倦。
「是的。」
「我沒有想到……她做的事越來越過分了。」
「傲宇，你也曾經有好幾次說會跟我坦誠你妹妹的事，我想現在應該是時候了，你不該再瞞著我什麼事了。」
「沒錯，」周傲宇痛苦地抱著頭，卻說不出話來。
肖魅把自己抽了一半的香煙遞到遞到他手裡，而周傲宇也毫無知覺地拿起來抽了一口，煙蒂上似乎還有肖魅的味道。
「我一直不跟你解釋斯涵的事，因為我不想傷害她的名譽，我希望她能正常起來，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樣開開心心地過著她的生活，」周傲宇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彷彿在詢問肖魅，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這麼做錯了麼？我錯了嗎？」
「你的確做錯了，」周斯涵坐在他的面前，「傲宇，正如你以前說的，你把她的世界保護成了真空，讓她除了依賴你沒有人可以依賴，你必須要讓她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一直是這麼做的啊……」周傲宇的眼神很空洞、很無神。
「你沒有這樣做，傲宇，你每次做得都太軟弱，你輕輕地推開她，然後再給予她擁抱，你這樣做只會讓她陷得越來越深！」
「我知道，但我沒辦法對她絕情，她畢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妹妹……我父親以前是在緝毒隊工作的，母親為了持家也一天到晚在外工作，我從小就在孤寂裡成長，我以為我會在孤獨裡成長得很好，直到我九歲那一年，我生命裡多了一個妹妹，我覺得我的生命從此變得不再那麼孤獨……」
肖魅默默聽著，沒有插話。
「對於斯涵，我既像一個哥哥，大概也是像父親的，從她喝奶粉開始、換尿布、抱著她出去玩，甚至她來生理期也是我教她怎麼處理……她成長的每一步我都有參與，我知道在一段時間裡我對她有著強烈的獨佔欲，我沒讓任何一個和她同齡的異性與她接觸，這直接造成了她在成長期裡對其他異性感知的一片空白……」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我大學畢業，你記得你去調我大學檔案，我有打人的一筆記錄吧？」
肖魅點點頭。
「那也是因為嫉妒，因為我帶斯涵來過我們寢室，夏洛飛是那種很風趣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的人，所以他和斯涵也相處得很好，其實我也不知道……」周傲宇捧著頭，「那段時間他們經常一起外出，有人還戲稱斯涵為洛飛的小女朋友……當那天晚上我看到洛飛親了一下斯涵的額頭後，我的理智就徹底崩塌了，我打了他……」
肖魅怔怔地聽著，她到現在為止才知道周傲宇打人真正的原因，而與此她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寒意，剛剛鼓起的那戰鬥勇氣漸漸冰冷了下去。
「直到那一次，我才警醒過來，我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我發現我對我妹妹的感情已經牽涉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到那一天開始我才明白我必須救我自己。」
「所以你要交那麼多女朋友嗎？」
「是，」周傲宇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我想我大概是做錯了，雖然我頻繁地換著女朋友，可是我心裡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每一次交往只讓我覺得更加寂寞，我的心更加無處停放而已。」
「你的確做錯了，這樣做你沒有讓斯涵得到救贖，更沒有讓你得到救贖，你應該正常地轉移你的感情。」肖魅冷靜地說道。
「是，」周傲宇看著她，微微一笑，「肖魅，看到你，我想我大概可以開始正常的生活了，可是你卻不肯給我這個機會了……」
「不是我不肯給，而是你一直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
周傲宇坐直了身體，他的眼神還是迷茫的，「我沒有給我們機會？」
「沒錯，傲宇，因為你一直沒有乾脆地選擇，你其實一直周旋在我和斯涵之間，如果你堅定地選擇了，不怕再傷害另一方，那麼問題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是嗎？」周傲宇又不禁苦笑了。
「所以不要以為你建議你去用最絕情的方法拒絕斯涵是源自於我女人的狠毒和對她的報復，我只是替你做了一個你一直下了不狠心去做的選擇。」
周傲宇的眼逐漸由迷惘到清亮，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肖魅的手，凝視著她，終於吐出了一句：「我明白，謝謝。」
肖魅微微一笑，慢慢地把手抽了回來。
「肖魅，你還記得斯涵身上的那些傷嗎？」周傲宇有些黯然地看著她收回的手，再把視線移到窗外，「其實當你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她造成的，當我和不同女人來往時，我就發現了斯涵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和偏執，她會把自己弄傷來阻止我和別人來往，後來當我狠心不理之後，她就想盡辦法破壞我的每一次的交往。看著這樣的斯涵，我很自責，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我過去所做的那些，她是不會變成那樣的……」
「傲宇，現在我們做的就是要救她，所以不要讓你的愧疚和心軟破壞我們所做的一切吧！」
周傲宇抬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似要看到她心裡去。
夜很靜，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對視。
也許他們內心深處，都在衡量著，對方是值得自己全心信任和付出的對象嗎？
直到最後，周傲宇抱住了她，「謝謝，謝謝你對我的包容，作為我的妻子，我想你已經做到了極限，我為我的猶豫而感到抱歉。」
肖魅融入他的懷裡，他們聽到對方的呼吸，原始的悸動在內心萌發。
黑夜裡，他們再次融二為一。
長久的壓抑的感情，在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後慢慢地爆發為**的迸發，兩個人似乎都在彼此的身體裡尋找著什麼，殘缺的靈魂似乎都在等待著另外一半，然後，遇見了，融匯了……
黑夜裡，誰看見誰的歡笑，誰又聽見誰的哭泣……
你哭了嗎？那麼，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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