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魔師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開膛老人
    關於諾亞這次不光彩的「落荒而逃」,成為獸皇城最為熱門的話題。格威特當然隱去諾亞羞辱他的那一段,極度誇張他的威猛和執著,吹噓他如何將諾亞追了九條街。獸人崇尚實力,加之格威特是獸人,很多人都幸災樂禍,能將大名鼎鼎的諾亞追九條街,太給獸人長臉了!也有人頗不以為然,那格威特本來就是個惡棍,諾亞雖然流放了,可畢竟還是「萬金之軀」,當然犯不著和這等粗人計較。

    無論如何,諾亞作為一個話題人物再次走進公眾的視線中,人們反而忘記了他是個流犯,諾亞有了一些桃色新聞和瑕疵,迅速拉近了與公眾之間的距離,這樣的諾亞似乎更加可愛一點。

    瑪格麗特和愛麗絲那天早上是看到了諾亞鬼魅般的手段,知道諾亞絕非一般的弱不禁風之人,不過既然諾亞本人不作任何解釋,她們也只做不知,雖說心裡有些不平,但很快就被諾亞給她們紋身後的狂喜取代了。

    兩人在肩膀上各自紋了獸人家族的圖騰,兩隻變形的遠古魔獸,諾亞全新的刺青手法再次震撼了她們。看著諾亞平靜如水的面容,秋水般清澈的眼神,還有修長的指尖盤旋而出的幾道彩光,兩位少女心旌震盪,恍惚間只覺肩膀一陣酥癢,栩栩如生的刺青圖案就好像投射上去一般清晰。

    兩位少女又是失落又是高興,她們還想多看一會諾亞刺青時的風采,那簡直是她們見過的最美的一幅畫面,如果可以,她們寧願那幅畫面永遠定格,這樣她們就能永遠佔有諾亞了!

    冬日即將來臨,如何搭配衣服,如何突出展現這美輪美奐的刺青成了兩位少女頭疼的事,諾亞為兩位少女設計了皮草上裝,從肩膀到胳膊採用破碎的流線型皮條,即可保暖,走動之際也會讓紋身若隱若現,而後在衣領和袖口又加了一些古代獸人皇族服飾的大褶皺,如此一來既有皮草特有的復古風潮,又能恰如其分表現獸人少女的矯健和嫵媚,全新的皮草時裝產生了!

    當兩位獸人少女在一次宴會上華麗登場的時候,震驚了在場所有人,包括城主坎多諾和商會主席奎恩。尤其是那兩個紋身,可以說是他們見過的最古樸最生動的圖形,彷彿有生命一般帶著動感的效果,和兩人融為一體。

    經過皇室女性成員的實驗,諾亞將以往刺青的技藝融入魔法之中,魔法光芒刺青爐火純青,刺青完全演變為魔法藝術,完全屬於這個世界的魔法藝術。

    很多獸人最初和坎多諾一樣,總是認為諾亞的才能被誇大了,畢竟有時尚帝國的掌門人明玨大師站在諾亞的身後,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然後當他們看到兩位少女的刺青,看到兩位少女新潮的服裝,這種觀點頓時扭轉過來,當他們知道這款服裝不過是諾亞隨手為之的時候,心中則震驚得無以復加。

    當此獸人文化遭到人族文化強烈衝擊之際,新款皮草的出現無疑讓坎多諾等人看到了希望。原來獸人的服裝也能如此充滿魅力,看來來自人族的設計理念是他們永遠無法達到的。如果諾亞能夠更深入的瞭解獸人的一切,他是不是也能像在戈蘭城一樣創造出更多的奇跡呢,甚至還能打造出屬於獸人的時尚帝國呢?要知道獸人文化也同樣是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只是在人族強勢文化的衝擊下,獸人文化就黯然失色了。

    坎多諾和幾個財團老闆對視幾眼,怦然心動。諾亞流放不過是十幾個月的事,加上他和教會的矛盾已經公開,如果能將諾亞留在獸人地區,那不僅是巨大的現實利益,也是獸人文化振興的希望所在!

    坎多諾是個心懷大志的人,來自古老家族的訓條更是讓他背負上神聖的責任感,以至於他總會像哲人一般思考。他當然也能認識到,諾亞向來不缺錢,也對地位看得很輕,不是隨便就能收買的,雖然他好色,但至今還沒有聽說過哪個女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裡,更不要說留住他的人了。

    諾亞在戈蘭城為精靈少女恩雅無償刺青,怒斥矮人鐵托,婉拒藝術大師明玨的邀請,身為神聖光明使卻超然與於貴族和教會之外,……,這一切都說明這人是性情中人,也是最難控制的一種人,因為他是按照自己心情做事的,雖然看似沒有章程,實際上卻有著近乎偏執的邏輯和人生觀。想要留住這樣一個人,難上加難啊。

    退而求其次,如果能讓諾亞在獸人部落停留一段時間,啟發一批獸人藝術家和時尚工作者,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就是這個道理!

    撥雲見日啊,這麼有前瞻性的問題都讓他給想通了,城主大人不禁眉飛色舞,匆匆放下身邊的應酬,前去尋找諾亞。

    聽聞明玨大師曾經為了恩雅的刺青而失態,在觀摩過神聖超度儀式之後為了追趕諾亞險些摔倒,他總覺得很誇張,如今他心潮澎湃,設身處地感受一番,才真正覺得,即使明玨大師真得摔倒了那也一點都不過分!

    被人放逐卻也被人追逐,這就是天才的命運嗎?

    就在坎多諾城主匆忙從宴會大廳走出的時候,卻被兩個行色匆匆的獸人武士攔住了。其中一人在坎多諾耳旁低語幾句,坎多諾臉色突變,無奈先將諾亞的事放下,帶著兩個武士尋找一處僻靜之所最後停步轉身。

    「把你知道的詳細說一遍!」坎多諾用他那不緊不慢的聲音說道。

    越是遇到緊急的事越要冷靜,因為你的情緒會傳遞給周圍的人,坎多諾深深知道這個道理。

    為首的獸人武士怔了一下,漸漸放鬆下來,整理罷思路略顯焦躁說道:「城主大人,城東南二百多里的克拉特鎮,有人再次目睹巨型魔獸的身影,所幸當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魔獸身上的毒氣卻讓數百頭牲畜全部死亡!還有,今早巡視官上報,城北的格爾德鎮以及周邊六鎮一夜之間居然從平地上消失了!」

    武士不寒而慄,哆嗦了一下繼續說道:「聽巡視官報告,七個小鎮所在的地方變成一片焦土,沒有房屋,沒有屍體,沒有血跡,只是依稀能看出一個小鎮的輪廓,情形極為詭異。倘若不是巡視官多次到訪那裡,還真以為它們從來都不存在呢!屬下心想,小鎮的突然消失是不是和巨型魔獸的出現有什麼聯繫?」

    坎多諾陰沉著臉,緩緩說道:「半年前,獸皇城東北的凱爾特鎮附近也曾經有人目睹過巨型魔獸,魔獸毀壞大片農田,吞噬了無數牲畜,但並沒有傷人。至於格爾德鎮七鎮的突然消失,確實離奇,暫時不能下定論。」

    沉思片刻,坎多諾肅聲對武士說道:「立刻將看到魔獸的人隔離起來問話,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務必保密。還有知道七鎮消失的人,也要看護起來,所有洩密者一律處以鞭刑!」

    「是!」

    看得武士遠去,坎多諾眉毛擠成一團,忽然眼睛一亮,急忙命人備車,向著城南的魔核加工廠駛去。

    魔核加工廠,其實和屠宰場差不多,一些低級的魔獸屍體都運送到這裡,由專人剝取魔核。進得大門,一股腥臭撲面而來,趕車的車伕幾乎窒息,差點一頭栽倒下車。這是他第二次來了,儘管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法忍受這股惡臭。

    青磚鋪就的道路上都是流淌的血跡,留下一道道爬痕,有些血跡還沒有干,沾上車輪,隨著馬車的形勢以拋物線甩在周圍,血跡斑斑。

    道路兩旁是一些大廠房,裡面的搭著無數大小不一的木板,木板上放著魔獸的屍體,工人各個鮮血淋漓,忙碌工作著,閒暇之餘就會停下來,向同事打個招呼,恐怖的臉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城主坎多諾鼻頭也緊緊皺起來,讓他整張臉縮成一個包子,他始終想不明白,像開膛老人這樣的奇人,怎麼會選擇這樣的環境,並且一待就是十幾年!

    開膛老人的身份至今是個迷,十八年前,當時的商會副主席奎恩老來添丁,這可是獸皇城的一大喜事,也是在那天的喜宴上,開膛老人出現了。

    最初人們以為他是蹭飯的,並沒有在意,誰知他看到特蕾莎之後,忽然提出要求要當這個孩子的老師。至今人們也不明白這個老人是如何說服奎恩的,每次問到的時候,奎恩總是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大家也就恍然了,這位老人一定是個奇人。

    當特蕾莎六歲的時候,開膛老人忽然選擇成為一個處理魔核的雜工,令所有人大吃一驚,開膛老人的名號也是從這裡開始叫起的,時間長了,人們反而忘記了當初開膛老人的真名。

    事實上,真正關注他的也沒多少人,坎多諾就是其中之一。坎多諾知道特蕾莎的馭獸術就是開膛老人傳授的,知道他對魔獸有著超乎尋常的瞭解,是以半年前巨型魔獸出現的時候,坎多諾就曾拜訪過這位老人。

    但他失望了,老人並沒有提供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只是告訴他,等這只魔獸再次出現的時候再來找他。

    馬車隨著坎多諾的思緒最後在街尾的一座工棚前停下。坎多諾下了馬車,忍受強烈的不適,將臉抹平整,堆出一個淡然的笑容向著一個蒼老的背影走去。

    開膛老人,開膛不是用石刀,也不是用鐵木,而是用手!他那乾枯的手繃直了,形成一道手刃,淺淺的紅光漸漸從手刃溢出,噗的一聲,一隻四階魔獸穿雲豹的腹部被割裂。

    老人的手自如遊走著,順著穿雲豹的骨骼肌理迅速掏出一個大洞,接著五指收攏,改割為抓,手臂一探,再次取出的時候,掌心多了一個圓潤的魔核。看也不看,開膛老人向左側的簍子一丟,沾著血跡和白色粘膜的魔核準確鑽進簍子。

    坎多諾靜靜看著,眼中充滿欽佩。只是這手刃的功夫,在獸人中也是不多見的。

    「老師,您好,我來看您了!」坎多諾藉著老人工作間隙,惦著腳尖走上前,謙恭說道。

    開膛老人聽得坎多諾的聲音,停下手中動作,緩緩轉身。

    這是一個極度蒼老的身軀,單薄得好像獸人戲團箱子裡的皮影,面對高大的坎多諾,對比太強烈了!不單身體單薄,頭似乎也像被門擠過,比一般獸人的頭都要扁平,亂糟糟的頭髮下,五官凌亂分佈在密佈皺紋的臉上,人中處形成一個凹形弧度,鼻子和嘴唇繞了個大彎兒似乎又要碰在一起了。

    他穿著粗布棉衣,脖子上繫著圍裙,全身上下都是斑斑血痕,但表情卻像個孩子一般興奮,見到坎多諾不禁眉開眼笑,將血淋淋的手伸了出來。

    「原來是城主大人光臨,幸會幸會!」還不等坎多諾反應,老人的大手已經握住坎多諾縮回的手上了。

    滑膩異常,噁心到嗓子眼,坎多諾心中叫苦,臉再次皺成一個包子,禮貌地手上用勁握了一下,趕緊抽了回來。

    「對嘛,嫌髒就直說,最見不得你們裝,裝個鳥!」開膛老人將手在圍裙上擦擦,戲謔看著坎多諾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又有那只魔獸的消息了?」

    「老師說得極是,半年前的那只魔獸又出現了,晚輩這次來是想邀請老師一起去勘察現場,順便請老師指教一番。」坎多諾急忙賠笑說道,心裡暗罵這個老頭耍弄人。

    「好吧,我也很好奇呢,我去換身衣服。」老頭說著話轉身就走,走到一半忽然轉身,「把特蕾莎也帶上吧,讓我這徒弟也長長見識。」

    坎多諾急忙命人去通傳特蕾莎,自己則在一旁忍受著煎熬,耐心等候。片刻老人換了一聲潔淨的衣服出來,坎多諾急忙迎上來道:「老師,特蕾莎一早和諾亞出城去拜祭獸皇廟了,興許我們在路上也能遇到。」

    「諾亞,就是那個和流氓爭風吃醋的花花公子?特蕾莎可別讓那小子給騙了!」開膛老人點點頭,鑽進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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