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粉黛千錘橫霸王(四)
    耗子說,軍裡不養閒人,每個人都要工作。

    斐公子與一行家丁被分配去當了打掃小廝,其他人還幹得不錯,就是這個斐公子動不動就昏厥,又沒事兒就往貓兒帳篷跑,一路觀察下來,實在不像是奸細,到像是對貓兒有不軌之圖的樣子。

    耗子每日繁忙,若一不在貓兒身旁,斐公子必然要跑來訴苦,直說那水將自己的手都要泡皺了,若早知道這樣,還莫不如被抓去砍頭好了。

    貓兒終究覺得欠了斐公子的,於是將他留在了身邊,當起了自己的小廝,也享受了一下優質待遇。

    耗子雖然不喜,卻也無法將自己的男人嫉妒心思說出,只得一有空閒,就來貓兒處坐坐。

    只是,但凡耗子來坐,那斐公子一準兒拿根雞毛撣子,就這麼整個帳篷裡的揮來掃去,看起來極其繁忙。只要耗子離貓兒近點,那雞毛撣子便瞬間揮舞過去,雖然毫無力道,但抖得卻都是灰塵,嗆得人直咳嗽。

    耗子欲怒,被貓兒拉下。

    斐公子拉長調調柔弱道:「花副將,您可別這麼看著我,呵呵……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看上人家了呢。」說完,嬌顏一轉,羞羞答答地又開始打掃上了。

    耗子也試過斐公子的武功,卻差點將他的手臂捏骨折了,那斐公子更是痛聲大呼:「救命啊,花副將要強了人家了。」

    耗子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氣憤得轉身走開,盡量避免和斐公子見面。

    受傷的斐公子病歪歪地躺在貓兒的軟墊上,一邊眼含熱淚地控訴著花耗的不仁道行徑,一邊指揮著貓兒將自己的衣物洗了,這柔嫩的雙手啊,怕是有時候才能好了。

    從此後,斐公子正式由小廝晉陞為小爺,每天由貓兒攙扶著出帳篷曬曬太陽,然後衝著耗子喊兩聲爪子痛,再然後轉身回帳篷,用另一隻手取些吃食咬在嘴裡,直說身體不好,得補補。

    日子似乎在嬉笑怒罵中度過,『霍國』突然來襲,卻也沒打個人措手不及。

    在一個米粥飄香月暗星無的晚上,『霍國』捲土來襲,頃刻間陣前叫囂起來。

    耗子置之不理,卻暗自戒備。

    糧草所剩不多,成大將軍來信說聖上已經派人押運糧草而來,讓花耗務必堅守此處,不可輕易應戰。

    然而,敵軍這回卻是鐵了心要與耗子一較高下,竟舉起雲梯而來,看樣子是想登上城樓。

    面對敵軍的二十萬大軍,而耗子城中僅有兩萬鐵騎,這就彷彿是一根手指和一隻大腿的較量,有種讓人在絕望中大笑的衝動。

    無法出城迎戰,卻也不能坐以待斃。

    手指如何贏大腿,關鍵得看是否刺中他的死**!

    於是,貓兒與耗子商量,決定偷襲!

    雖然,明知道對方這是擺開了架勢等自己自投羅網,但若不砍了那主將,亂了人心,暫時緩解這邊的緊急,怕是等不到支援就得全軍覆滅。

    看此種情形,怕是得立刻動手了!

    這邊,戰火即將蔓延,耗子決意孤身犯險,貓兒卻以軍中不可缺主將為由,非要讓耗子留下指揮,自己去就好。耗子怎麼肯讓貓兒去那無命回的地方?此刻,他已經非常後悔,怎就將貓兒牽連了進來?已經暗自決定,派五百人由後方突圍,務必要將貓兒送出去!

    那邊,斐少爺卻是忙著收拾包裹,將換洗衣服一背,扯起貓兒就往外走,直說:「大難臨頭各自飛,快快,得飛快點。」

    貓兒甩開斐少爺的手,斐少爺一個體力不支倚靠在了門框上,痛得直倒吸氣。

    貓兒冷眼道:「你自己走!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斐少爺揉著胳膊,問:「你不跟我走?」

    貓兒搖頭:「我留下,你走。」

    斐少爺哀怨地望著貓兒,卻是把背包一扔,大氣凜然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貓兒心思微動,勸慰道:「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斐少爺苦著一張臉,聳拉下肩膀,喃喃道:「你不走,我哪裡敢出這大門啊?外面亂箭那個多,還是在你身邊安全些。」

    貓兒噗嗤一笑:「原來如此。」轉身,對耗子說:「你看外面,我想到辦法了。」

    耗子一轉頭,貓兒一手掌劈下,耗子應身倒地,貓兒得意道:「還是那麼笨,怎麼當得將軍呢?」然後有模有樣地大步跨出帳篷,抖了抖衣襟,準備潛入敵營。

    這時,探子來報,說敵軍已經停止進攻,卻仍舊在《1/$周圍騎馬狂奔,看樣子是伺機而動。

    貓兒微瞇眼睛,回頭道:「耗子……」本欲問問耗子的看法,但見那耗子卻已經被自己砍昏了,還真是下手很準。

    貓兒本欲趁亂撲去,砍了主帥腦袋再說,可這下人家不動了,自己總不好衝出去當箭靶子吧?於是,一瓢冷水將耗子潑醒。

    耗子即使被冷水浸泡,卻仍舊氣得絲冒煙。

    貓兒脖子一縮,討好地笑笑,扯了扯耗子的盔甲,將軍情報上報。

    耗子摸了把臉上的水,望著貓兒討好的笑臉,咬牙道:「死守!」

    在死守的過程中,絕糧又絕水,而敵軍仍舊時刻騷擾叫囂,搞得人困馬乏。

    餓得難受中,貓兒望著對面叫囂的兵馬,腦袋轉了又轉,豁然睜大眼睛,轉向耗子,大喝道:「耗子!」

    不想那耗子竟亦同時轉過頭,喚了聲:「貓兒!」

    兩人一愣,皆有不好的預感,耗子讓貓兒先說,貓也沒客氣,直接道:「耗子你說,他們會不會在故佈疑陣?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兵馬,而是藉著聲勢,將真正的大部隊兵馬掉去攻打『關口』了?」

    耗子大拳頭握緊:「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但,那邊卻一直沒有告急的信號放出。」

    貓兒思索道:「恐是軍中有奸細了,我來時,聽叔叔說,成大將軍送出的求救信使被下了毒,死在路邊。」

    耗子瞳孔一縮,聲線一沉:「糟糕!若真如此,那我們死守『上官口』又有何意?若『關口』被攻陷,『離國』不保!」大手一揮,下令所有士兵火趕往『關口』,不再死守『上官口』。雖然耗子所下命令有悖聖命,沒有死守『上官口』,但正若耗子所說,若『關口』失守,那他們佔著這麼個小城還有何用?早晚是螞蟻腹中殘渣。

    耗子的兩萬『戰衣騎』貴在神,頃刻間整裝待。

    耗子鄭重地將手中兵權交到了貓兒手上,決定帶領一干兄弟留守此地誘敵,讓他們不敢輕易來犯。

    貓兒決計不依,耗子在眾將領面前一把抱住貓兒,緊緊地捆在懷裡,用力得彷彿要混入骨血,真摯大聲道:「若我不死,定要大紅花轎娶你入門!」

    放開呆滯的貓兒,對眾將士大聲道:「此人便是我花耗命定之人,你們且跟了她,若有異心,定斬不赦!」

    眾人雖有疑惑,但此刻去不是尋思的時候,一舉左臂,在蕭蕭風中宣示效忠。

    耗子愛戀地看了貓兒最後一眼,用鞭子在『**』**上狠抽一下,『**』嘶叫一聲痛得躥出,一路狂奔。

    身後眾人跟出,為救『關口』呼嘯而去。

    貓兒知道不應該停留,因為這是耗子的驕傲,但,她仍舊仍不住回頭去看,看見的卻是耗子抽出戰刀,打開城門,浴血奮戰的背影……

    『**』在狂奔,貓兒卻喝挺了大軍,一舉手中大菜刀,朗聲道:「既然花耗將你們交付給我,那我們就是命連一線的兄弟!我來此地,為了的就是花耗,我離開,亦是為了他!但,我『離國』人不是貪生怕死的鼠輩,既然『霍國』欺人太甚,我們就砍了他們的腦袋!管他是前方敵人還是後方狼狗!

    兄弟們,跟我殺個回馬槍去,由後面砍了他們的**!」

    眾人振臂高呼,貓兒一馬當先地沖了回去,帶領著虎狼之師,呼嘯間包操了敵軍身後,與前方的耗子殺了個裡應外合!

    原來士氣漸漸枯竭的留守人馬見貓兒殺了回來,當即看到了存活的希望,自然奮起殺敵!

    耗子心思一緊,只能在靈魂深處喚了貓兒的名,一道刀砍下敵人的腦袋,努力向那自己眷戀一生的身影衝去。

    敵人確實是使了障眼法,將大軍調去攻打了『關口』,此地也僅剩兩萬人,用來牽制耗子軍隊,製造假象,想讓花耗他們餓死在城裡,好不費一兵一卒將對手搏殺。

    然而,貓兒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四分料定,留分血性,就這麼沖了回去!在千軍萬馬中,以不可抵擋之勢,忽然天成神力,一鼓作氣砍了敵軍副將的頭顱!

    敵軍一潰千里,血海混入泥濘。

    沒有時間停留,忍受著腹中飢餓,貓兒與耗子眼神一對,大喝戰馬,就這麼呼嘯著往『關口』重地撲去。

    在顛簸的馬背上,貓兒回頭望眼那皚皚白骨堆積出的紅色河流,眼中劃過一抹不忍,『離國』『霍國』『嬈國』,終歸是由人組成的國度,流的是血,吃的是飯,沒有什麼不同。可今天,卻為了自己的國家,在捍衛與掠奪之間,被奪去了呼吸的權力,哭碎的,又是誰家娘子的心?

    不再回頭,一路狂奔。

    馬蹄下的血印已經毫無蹤跡,只是那血腥,怕是洗刷不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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