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倚紅綻綠美色劫(一)
    健腿**的大紅棗馬上,軟底黑靴乾淨利索,一攏虎皮勁裝噱頭十足,腰間菜刀霍霍青光,端得是馬踏飛燕似的英雄人物出場,出口的口號卻是如詩般感慨:「風啊,別問我為什麼;雨啊,其實我也想了很久;馬車裡的貴人啊,我仍舊忍不住要對你說:搶劫!」

    貓兒旁邊跟著的斬豬刀側身問:「貓爺,咋又改口號了?」

    貓兒擺擺長年握菜刀略顯粗糙的小手,打了個豪氣的哈氣:「新意,新意懂不?我們得對被打劫的人負責,萬一某位貴人連續被我們打劫兩次,至少也得聽兩次新鮮的口號啊,不然多虧。」

    斬豬刀半懂不懂,其實還是沒懂,搶劫就搶劫吧,你天天換口號算怎麼回事兒?若說天天換也沒什麼,就當做善事了,可若是像貓爺這樣,天天晚上不睡覺,坐在房樑上想明天搶劫的口號就不太好了。其實,若說貓爺天天坐房樑上想也沒什麼,最要不得就是她想好了,還一准挨個門的敲,非得徵求每個人的認可才成。

    酒不醉說這娃是思春了,嗯,很有可能啊。那貓起秧子,叫春,可不都是在後半夜嗎?聽得人心這個鬧啊。

    馬車裡的人瑟瑟抖,想不到自己繞來繞去,竟然還真撞刀口上了。早就聽聞這一帶不太平,出了個貓爺,搶得那叫個彈盡糧絕,即使天上的鳥兒飛過,都會給拔得分毛不剩,含淚離去。

    只是……仍舊忍不住好奇,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竟然有著如此清泉般脆生的嗓音?有人傳言貓爺是位嬌滴滴的姑娘,有人傳言貓爺是個老跛子,有人傳言貓爺是個俊朗小伙,有人傳貓爺是粗魯壯漢,到底是怎樣的人物?

    馬車上的人忍不住透過被掀起的車簾,抬頭去看,只覺得呼吸一緊,好一個……好一個……好一個人物啊!

    但見馬上之人滿臉絡腮鬍,額上一塊烏黑瓦亮的痣,卻還生長出一根很長、很長、很長的毛?壯漢鼻子上那星星點點的東西,離得稍微遠了點,沒看清是麻子點,還是鼻涕嘎,或者……是早晨啃餅是沾了的芝麻?這一嚇不好,險些將肚子裡的屎尿嚇出來,當即哀嚎一聲,猛地磕頭:「貓爺饒命,貓爺饒命,饒命啊……」

    貓兒噗嗤一笑:「也沒說要你的命,你求饒做什麼?趕快,把銀兩全部交出來,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馬車裡面的人腿抖成了篩糠樣,想起傳言說貓爺喜食人肉,當即搜衣掏鞋底,將所有的銀票全部奉上。

    貓兒收了銀票,策馬往回走。

    斬豬刀這個疑惑啊,問:「就這些路過人馬,老子一個就能擺平,你天天跟著出來轉悠什麼啊?」

    貓兒瞇起嗜睡的眼,扒在馬背上,含糊道:「沒事兒出來打打劫,提高一下知名度唄。」

    斬豬刀的身子一劃,險些摔下馬去。

    其實,貓兒是有自己衡量的,她想著,若自己名氣越來越大了,耗子沒準聽見了,就來找她了,到時候她就把整個離國的所有山頭都開闢出來,然後……哈哈哈哈……和耗子一起……占!山!為!王!

    生活,得多愜意啊。

    貓兒自認為不是心性奸詐之輩,所以做不來投機倒把的事兒,對於她眼下從事的搶劫行業,她還是很滿意的。

    貓兒勤勞,天天起得早,睡得晚,上管山裡兄弟的吃食,下管搶劫行業,若有探子來報,定然扔下飯鏟,隨便貼上個妝容,就去搶劫了。絕對孜孜不倦,勤而辛勞也。

    不過,若平時沒事兒,你若想找貓兒,冬天一準得在炕頭上,夏天一準兒在樹幹上。

    敢情大家都睡覺時,貓兒想著事情;等大家做事情時,貓兒卻補眠補得歡實。

    然而,別人學不來貓兒倒頭就睡的神功,只能倍受《1/$貓兒荼毒,尤其最近貓兒在一次打劫中,聽見某個窮酸秀才叨嘮什麼狗屁詩,這不沒晚感慨兩句,然後非得朗誦給大家聽,直到沒個人拍手叫好,這才轉來賣弄,丟給被打劫人去欣賞強盜文學。

    眾人一致認為,貓爺……思春了。

    為了不讓睡不好覺的劫匪大爺像被搶劫的短財鬼,眾人一致決定,去給貓兒搶來一個相公,若一個不夠,就兩個!兩個不夠,就三個!直到貓兒不再半夜起來敲自己房門為止。

    考量好後,眾人摩拳擦掌,預計留幾人圍著貓兒打著馬虎眼,繼續搶劫事業,另兩個人偷偷出了山,說是出去回訪老友,實則卻是替貓兒選相公去了。

    但癲婆娘不同意,說是貓兒自己的事兒,還是得自己做主,旁人莫要跟著參合。貓兒若怒了,誰也吃不消。若說這選相公,還得貓兒自己去選。

    眾人也同意癲婆娘的說法,就是捨不得貓兒……做得飯。但一想晚上能睡個好覺,又不用自己費心費力地去尋找美男,當即大掌一拍,合夥使計將貓兒送了出去。

    癲婆娘喚來貓兒,試探道:「貓兒,你想出去轉轉不?」

    貓兒趴在桌子上,困得兩眼直迷糊,費力地搖搖頭:「不走,這挺好。」

    癲婆娘又說:「你不對外面好奇?」

    貓兒支起貼了黑膏藥的臉蛋:「好奇什麼?找不到路不說,還餓得晃,不如山裡好。」第一次下山留給貓兒的印象實在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惡劣地。不但離開了爹娘,還餓著肚子丟了耗子、三娘、小籬和小鋤。

    癲婆娘心裡尋思著,如果貓兒不愛出去,就不去吧,單想貓兒要下山,她這心頭就痛得晃。

    酒不醉眼見事情不妙,當即上前一步,誘惑道:「貓兒,外面可有俊俏公子,端得是玉樹臨風,溫柔情意。」

    貓兒眼睛一亮,瞬間精神起來,問:「在哪裡?」

    酒不醉一見有戲,扇子一指向窗外,說:「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

    聲還沒落,貓兒已經噌地站起,手中大刀一握,身形瞬間孔武起來,招:「走!兄弟們隨我搶劫去!」

    酒不醉嘴角抽筋,含在口中的最後一個音,始終不出來。

    眾人相互遞了個眼神,徹底明白了,這貓沒開花,只會懵懂地叫春,還不懂得男女之間的情趣。

    斬豬刀拉住欲搶劫的貓兒,壓坐在椅子上,粗聲道:「老子就這麼跟你說了吧,貓兒你下山去,去搶……」

    癲婆娘一把將斬豬刀推開,接著對貓兒說:「貓兒,你和各位師傅已經學了有些年頭,師傅和娘娘想看看你到底是否能獨當一面,這也好放心將這山頭交給你。娘娘和你的師傅們決定,出一題考考你。

    你且下山去,搶回一個美貌公子,而且這位公子,必須是你看一眼,心跳就加快幾分的人物。如何?敢是不敢?」

    知子莫若母,貓兒一向霸王慣了,就是受不得別人激,被癲婆娘這麼一挑一撥,貓兒倒也點了頭,應了這件頗具特殊意義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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