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還卿一缽無情淚
    鳳凰雙肩一顫,急忙回頭向齊天馳望去,但見齊天馳神色冷漠,對她視若無睹。她雖有備而來,但乍然從皇帝口中聽到無情的宣判,還是如同萬箭穿心,眼淚當即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鳳凰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遭到夫婿如此厭棄?」

    齊天馳冷笑一聲,倏地回過頭來,凜凜的目光彷彿刀劍一般劃過她的面龐:「你不明白?你昨日的所作所為,難道還不足以遭人厭棄?」

    鳳凰呆望著他,淚水瑩瑩地在眼眶中打轉。片刻之後,她忽然笑了,伸手拭去面上的淚:「我當是什麼,原來為了這個。」

    齊雲灝咬緊牙關,怒極反笑:「哈哈,原來在鳳凰公主心裡,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知不知道,昨日的風波差一點害了霽兒的性命,也差一點害了她腹中的龍裔?」

    「哦,是嗎?」鳳凰的眼中瞬間劃過一絲失望,她挑起眉,再次盈盈跪倒,「既然鳳凰的夫婿認定鳳凰是主謀,那鳳凰便認了吧。」

    齊雲灝收起笑,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既然如此,你告訴朕,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

    鳳凰毫不畏懼地迎著齊雲灝煞氣逼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鳳凰這麼做,是為了天啟的江山社稷,和皇上的安危!」

    齊雲灝目光一凜:「你說什麼?」

    鳳凰面不改色:「那個叫梅雪霽的女人,她是妖孽,是藏在陛下宮中的妖孽!」

    金殿內「哄」的一聲,群臣躁動,紛亂不絕。

    熊熊的怒火瞬間升騰在齊雲灝的心頭,他猛地一拍龍案,站起身來疾喝:「大膽!住口!」

    鳳凰冷笑,在排山倒海般的天威震怒下毫不瑟縮,反倒輕顰淺笑,娓娓道來:「昨日鳳凰和梅小主一同去了雲隱寺進香。機緣巧合,遇見了閉關清修的雲曇祖師。祖師見了她,便一把拽住她道:你本非這世上之人,為何遲遲流連不去?當時鳳凰聽了,只當是那雲曇祖師年邁昏聵,一派胡言。誰料想,梅小主卻點頭承認,並頻頻向那雲曇祖師打聽如何回返?雲曇祖師便從腕上除下菩提佛珠贈送與她,道是逢了絕路,方可回頭……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回宮去看看梅小主的手上是否真的戴有那串佛珠?若是沒有,鳳凰甘領誣陷之責。」

    著,她垂下眼眸,俯而拜。再抬起頭時,卻現滿朝文武,包括高坐在龍椅之上的君王,都愣愣地看著她,金鑾殿上再次陷入沉寂。

    她禁不住冷笑,正覺得意之時,忽聽耳畔風起,卻是齊天馳衝到她的面前,伸手攥住她的雙肩,將她一把提起。

    「一派胡言!」他的雙目微紅,死死地瞪著她,毫不掩飾眼中沖天的憤怒與恨意,「你這惡毒的女人,不許你詆毀她!」

    鳳凰一下子蒼白了面容,定定地回望著他,眼中漸漸浮起了淚霧。片刻之後,她努力地眨眼,硬生生地憋回了將落的淚,臉上,依舊浮動著那彎冷若冰霜的笑。

    「我說的都是實話,王爺若是不信,不妨問一問金殿之上的惠明法師,當時他也在場,和鳳凰一樣,都聽得真切。」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惠明的身上。他微閉了雙眼,轉動手中的佛珠,兀自誦經不止。

    身側的馮正清悄然跨前一步,輕聲問道:「方丈大師,澄王妃所說的,可是實情?」

    惠明身子一顫,長長地歎息一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澄王妃所說……確實是真。」

    馮正清身形晃了一晃,與劉奉台四目對望,兩人俱是大驚失色。

    一絲寒意迅蔓延上齊雲灝的心頭,他沉默著,腦海中不由浮現起許久之前的一個夜晚,霽兒在夜半醒來,跪在紫檀龍鳳榻上,哭著對天呢喃:「沒有黑盤、沒有光,我回不去了……」當時他並未細想,只是心痛如割,緊緊地摟住她,生怕她離去……

    難道,她真是世外之人?難怪她每每都有奇怪的言談和見識,令他錯愕而驚喜。

    方才聽得鳳凰說,她向雲曇祖師請教回去的方法,難道這也是真的?她……真的想棄他而去?

    心,頓時縮緊,緊得讓他無法呼吸。他手扶龍案慢慢坐下,雙目盯緊了惠明。

    「不知雲曇大師可在?朕要召他入宮。」

    惠明一愣,臉上浮起了一陣悲愴:「師叔他老人家……已於昨日夜間圓寂了。」

    齊雲灝微微愣怔,正待細問,卻聽得鳳凰低低地冷笑了一聲道:「呵呵,妖孽便是妖孽,自她入宮以來,天啟天災頻繁、國運衰退,邊境的戰火近在眼前,如今雲曇大師道破天機,又離奇圓寂,所有的這一切,難道都是偶然……」

    「噹啷啷」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話,鳳凰愕然抬頭,卻見原本擱在龍案上的一隻明黃色纏枝細瓷茶盅已碎裂在她的面前,茶湯飛濺,彷彿墨綠的菊花綻開在鋪地的金磚上。

    玉階上,傳來齊雲灝低沉的聲音,「傳旨,准澄親王休妻之請,多穆爾公主鳳凰即日遷出澄親王府,暫送宗人府收押。」

    鳳凰抬起頭,卻見高坐玉階之上的君主面色陰沉,鋒利如刃的眸光盯緊了她,彷彿要將她一刀一刀地凌遲碎刮。她垂下眼,禁不住再次淚水盈眸。

    她轉過頭,將目光投向默立一旁的男子,此時的他也正深凝著她,眉峰緊蹙,嘴角深抿,彷彿用了很大的力氣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她笑了,悄悄低頭拭乾自己的淚水,望著他道:「你終於自由了,澄親王。」

    他迎著她的目光,微微抬起下頜:「是的。」

    她嫣然一笑,忽地拉住他的手臂,將唇湊近他的耳邊:「你知道嗎?所有我對她的詛咒,馬上都要靈驗了呢……」

    他愕然瞪視她,抑制不住地切齒低罵:「你這個瘋女人!」

    「呵呵,」她笑得恣意,「恐怕,瘋狂的不只我一個。」說著,輕輕推開他,顧自長笑著離去。

    丹陛之下,成群的銀甲御林軍正等待著她……

    「陛下,陛下……」宮苑內的朱漆畫廊間,傳來劉謙益氣喘吁吁的聲音,「陛下慢行,奴才為陛下叫了步輦,馬上就到。」

    齊雲灝一甩袍袖,腳步不見絲毫凝滯:「不用了,朕自己走著去。」

    「是。」劉謙益低頭喏了一聲,回眸向身側的幾位小太監皺眉道:「咱家老了,跟不上皇上的步子。你們這點年紀,怎麼反倒還落在了咱家的後頭?快,快跟上……」

    太監們脆聲答應著,趕緊小跑著跟在了齊雲灝身後。

    時值正午,天空難得一見的晴朗。明媚的陽光毫無阻礙地傾瀉而下,將遠處明黃的琉璃瓦頂映照得金玉輝煌。迴廊下,太液池的碧波在陽光下泛著粼粼的光芒,一眼望去,彷彿鋪上了一層耀目的金色碎鱗。

    齊雲灝快步在廊間走著,畫樑上蕩漾的層層水色倒映在他的臉上,明暗交錯,陰晴莫測。

    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去到霽兒身邊,為心中所有的疑問和焦慮找到一個解答……

    「陛下,」身側的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攔在他的面前,伸手指著前方道,「劉總管說,梅小主就在疏影橋邊的月色黃昏軒內。」

    齊雲灝停下腳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不遠處一帶翠嶂遮目,其上苔蘚斑駁,籐蘿掩映,中間微露羊腸小徑,迤邐北去。小徑之側,便是一道清泉,泉上橫跨一座石橋,雕欄玉砌、輕靈如虹,橋頭微露「疏影」二字。

    疏影橋後,是大片的梅林。此時正值臘梅初放,遠遠望去,只見點點鵝黃綴滿枝頭,隨風輕擺,送來陣陣醉人的馨香。

    齊雲灝怦然心跳,邁開大步順著梅林間的小路逕自向前。梅花掩映處,微露一角亭軒。綠窗油壁、四面臨水,說不出的清雅閒適。

    軒外空地上,幾樹臘梅開得正艷。滿樹的花枝倒映在水中,彷彿一幅靜極了的花鳥畫卷。樹下,橫擺著一張花梨軟塌,榻上鋪著墨綠色彈花褥子,一條青緞錦被半幅垂地,半幅蓋在榻上酣睡的女子身上。

    此時的她,雲鬢半偏,星眸微閉,唇邊帶著一抹甜蜜的微笑。溫暖的陽光透過樹梢,照亮了她嬌美的臉龐。

    齊雲灝的腳步驀然放緩,連帶呼吸也變得輕柔。坐在榻邊的侍琴抬起頭來,現了正緩步靠近的君王,慌忙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金絲芙蓉。

    「陛下。」她輕喚,站起身來屈膝萬福。

    「噓……」齊雲灝將食指擱在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輕輕地邁步過來,佇立於榻邊呆望梅雪霽清麗的睡顏。

    侍琴忙為他拖過一張繡墩,齊雲灝在榻邊坐下了,伸手抓過梅雪霽的手輕握在掌心。她的手纖細而溫暖,帶著柔若無骨的滑膩,讓他的心驟然溫柔如水。那微露在蓮青色鑲狐絨袖口之下的,是她如玉的皓腕。腕上一串微黃的菩提佛珠圍轉纏繞,在日光下耀動著明麗的光芒。

    齊雲灝捏住佛珠,心頭猛地一沉。昨日從泉語山莊回來,他心急如焚、思緒狂亂,未曾注意到她腕上這一串新添的佛珠。如今赫然瞥見,不覺觸目驚心、癡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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