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身無綵鳳雙飛翼
    程皇后為她的決心所深深打動,加之她的到來確實成了天啟江山穩固的吉兆,因此對她格外疼惜與喜愛。數年之後,程皇后現從簡若塵的秋水剪瞳中日益流露出對太子的婉轉情意,經過一番考量,還是不以她低微的身份為念,將她送進太子的東宮做了一名侍妾。

    所幸這個女子恬靜淡泊、進退知禮,頗得太子的看重。兩年後,便產下了昭兒……

    「太后娘娘,您快瞧,那是誰?」一聲輕呼打斷了程太后的思緒,她茫然地抬起頭來,卻見身旁的碧泱正興沖沖地用手指點著對岸的方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是一條橫架於水上的廊榭,白牆烏瓦,畫棟雕樑。每對廊柱間掩映著碧綠色的木雕透窗,將左右兩邊的景色盡數引入眼簾。

    在如畫的風景間,有幾名紅衣太監正簇擁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匆匆地向前走著,小的那個身穿銀色緙絲錦袍,頭戴綴珠金冠,圓圓的小臉上帶著興奮的笑,邊走邊指手畫腳高聲談笑著;而在他身旁牽著他的小手的是一位妙齡女子,眉眼如畫、衣袂如仙,此時正含笑微偏了頭與那男孩說著話。

    「呦,這不是霽丫頭和昭兒嗎?」程太后回頭對著宜妃道:「哀家聽說這些日子皇帝把昭兒托給霽丫頭管教,不知可有成效?」

    宜妃淺淺地笑了笑,欠身回復道:「昭兒長進了多少臣妾不知道,只知道他回宮後,口裡總是唸唸叨叨,有時是詩詞、有時是地名、有時是一些連臣妾也聽不懂的新鮮詞兒……」

    「哈哈哈」程太后揚起頭爽朗地笑了:「連你這個做娘的都聽不懂,想必是真長進了!看來,霽兒這丫頭倒還真有一套。」

    碧泱和碧煙立在太后身後也禁不住捂著嘴笑了。

    宜妃道:「本想好好問問他究竟學到了些什麼,只是這個孩子近來一有空就往掬月宮跑,臣妾見他的機會也少了。」說著淡淡地轉過頭,把目光投向齊昭成漸漸遠去的背影。

    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程太后漸收了唇邊的笑意。她沉思地點了點頭道:「哀家知道你的心事。難為你伺候皇上多年,為他產下皇子,但是他的心卻從未放在你的身上……」

    宜妃面帶惶恐地回過頭來,起身跪下道:「臣妾從未心存抱怨,臣妾,臣妾只是……有些寂寞罷了……」說著,一雙柔美如春水般的眼睛裡盈上了淚影。

    程太后慨歎著扶起了她,柔聲道:「你端莊賢淑,德冠後宮,皇帝對你還是頗為敬重的。至於他的心嘛……唉,君心難測,誰又能抓得住呢?至少,你還有昭兒,今後多少有個倚靠,哀家覺得你比其他的嬪妃們有福。」

    宜妃拭乾淚,點頭道:「太后娘娘說的是。」

    「至於霽丫頭,看著她一心一意為你教導昭兒的份上,你也別怨恨她……」

    宜妃愣了一愣,慌忙搖頭道:「太后娘娘明鑒,臣妾心裡對她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怨恨她?」

    程太后抬眼默默凝視她,但見她目光坦蕩、不閃不避,不禁笑著點頭:「好,哀家素來知道你是個心懷寬廣的女子,不像那些一味爭寵吃醋的……」

    正說著,忽見一個藍袍小太監走進艙內,躬身施禮道:「啟稟太后娘娘,張太妃和祿王求見。」

    程太后微愣了一下,隨即道:「宣他們進來吧。」

    「是。」那小太監俯應了一聲,匆匆出去了。

    程太后從幾上端過茶盞,呷了幾口,一抬頭,卻見黃太妃和祿王已經掀簾而入。

    程太后氣定神閒地凝視著他們,精緻的娥眉因為訝異而微微地上揚……只是數日不見,張太妃看上去彷彿又老了幾歲。恍惚記得,她的年紀還小自己三歲啊……

    如今的她縱然錦衣華服、滿頭珠翠,卻只能用厚厚的脂粉掩蓋臉上垂垂的老態。唯有眉下那雙微挑的鳳目,於不經意間水波流動,依稀還能想見她當年的風采。

    當年的她,曾是那般的嬌柔嫵媚、風儀萬千,深得先皇的寵愛。在誕下先皇的第六子祿王齊雲渺之後,她也曾野心勃勃地窺視她的皇后寶座,並使盡心機地要為齊雲渺謀得太子之位。

    無奈,她的兒子齊雲渺生來體弱多病,木訥少言。比之氣宇軒昂、天生霸氣的齊雲灝,他更顯得瘦小萎靡、懦弱懶散。待他長到八、九歲之後,她終於徹底地明白了今生母憑子貴的無望,滿頭的青絲就從那時起,漸漸地轉成了白……

    「給太后娘娘請安。」眼前的母子二人雙雙躬下身,畢恭畢敬地朝她行禮。

    程太后雍容地一笑:「平身吧。」

    在抬起頭的一瞬間,程太后捕捉到張太妃眼中一絲熟悉的凌厲,但是轉瞬間,那抹尖銳如芒刺的目光便被低垂的眼簾壓住了。而立於她身側的齊雲渺此時卻半睜著彷彿睏倦未醒的雙眼,目光匆匆地掃過舫內的角角落落,在與宜妃簡若塵的視線交集的片刻,他略顯愣怔地張開了嘴巴,隨後立即慌裡慌張地低下了頭。

    程太后冷眼看著這一切,心底浮起一絲不快……先皇在世時,常常叱責齊雲渺目光散淡、舉止猥瑣,有失皇家的氣度。看來,這個毛病他卻至今還改不了……

    「玉柔妹妹,」程太后移開目光,笑著輕喚張太妃的閨名,「大熱的天,怎麼不在自己的宮中靜養?若是有事,只需讓宮女太監們來傳個話便可以了,咱們老姐妹之間何需如此客套,大老遠地親自跑過來請安?」

    張太妃垂目笑道:「您是太后娘娘、後宮之主,照理我該日日過來請安才是。只是近來身子疲乏、老弱不堪,已是荒疏了禮數。」一番話說得雖謙恭有禮,語調間卻帶了三分的沉悶。

    程太后目光流轉,與宜妃對換了一個眼色。宜妃會意,立即上前幾步,盈盈萬福道:「臣妾參見太妃娘娘、祿王爺。」

    張太妃滿臉帶笑,上前摻起她細細打量一番道:「許久不見,宜妃越出色了。不知小皇子可好?」

    宜妃笑道:「好。」

    張太妃把目光投向程太后:「姐姐好福氣,有這樣美貌賢淑的兒媳。不但仁孝溫順、德容兼備,最最要緊的還是為皇家承繼了宗嗣。相較之下,妹妹的福氣可就差遠了………」說著抬眼望了自己的兒子,欲言又止,臉上滿是沉鬱之色。

    程太后抬眼笑道:「妹妹若想要抱孫子,只需讓渺兒早早成了親便是。對了,渺兒已經十九了吧,也到了該納妃的年齡啦。」

    「可不正是這話?」張太妃點頭道:「今日我來找姐姐,正是為了此事。」

    「哦?」程太后一揚眉:「莫非渺兒有了中意的女子?」

    齊雲渺聽了這話抬起頭來,目光在太后臉上匆匆一掃,旋即垂下雙目,一聲不吭。

    張太妃望著他歎息著搖了搖頭道:「渺兒自小畏羞孤僻,哪裡會看上什麼中意的女子?只是……」她沉吟著,目光漸漸亮,「聽說,多穆爾的鳳凰公主要遠嫁天啟,皇上的意思是想在皇族中尋覓適齡子弟與之婚配。不知……」

    程太后不語,一雙精光深蘊的眸子微微瞇起。身旁的宜妃淺笑著立起身來,低頭襝衽道:「天色已晚,臣妾欲先行告退,望太后與太妃娘娘恕罪。」

    程太后對她微微頷,目光中帶了些嘉許之意道:「你去吧。」

    宜妃又一展拜,帶著宮女們離開了。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舫尾的一道水晶簾之後,程太后回過頭來,眉宇間多了幾分難色:「與多穆爾聯姻之事,我倒是聽皇上提起過。只不過,好像選的是澄親王。」

    張太妃愣怔半晌,臉上不由得帶上了憤憤之色:「渺兒是陛下的兄弟,況且也正值當婚之年。其他不說,單論親疏遠近,那多穆爾的公主也不該賜婚給澄親王……」

    程太后不快地打斷她道:「皇帝自有皇帝的思量,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天啟的江山社稷?豈能如平頭百姓一般,心裡只牽掛著自家的親疏遠近?」

    張太妃面上一紅,訕訕地道:「……我家渺兒哪裡不及那澄親王?」

    程太后揮手對她淡淡地一笑:「賜婚公主的事就不用提了,哀家老了,早已不想干涉朝政上的事兒。何況此次與多穆爾的聯姻關係國運,哀家更是不便插手。這樣吧,」她說著含笑瞥了一眼悶坐無語的齊雲渺:「渺兒的婚事哀家會記在心上。待過了這一陣,哀家便讓人在待字的名門閨秀中細細物色,定為他尋覓一位才貌雙全的王妃。」

    「但是……」張太妃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齊雲渺用眼色制止住了。

    「多謝太后娘娘。」他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眸光深處,殷殷的笑意裡面卻包含了冰雪般的凜冽。沒有人注意到他擱在扶手上的右手已死死地握成了拳頭,小指上精心豢養的修長指甲深刻地嵌入了掌心之中……有一絲痛楚從掌間一直傳達到他的心頭。

    好……他的嘴角不自主地牽動了一下。我會記住的,今天,連帶已經過去的每一天,你們所帶給我的種種輕蔑和傷害,都會伴著這種痛楚鐫刻在我的心上,永不磨滅、永不磨滅!直到……

    和你們清算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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