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 楔子 第三章 少年郎跋涉把家還,慈母心典當圓兒願
    楚門興高采烈的走出書店,奔往車站,然而在準備上車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竟是花光了坐車的錢,看著開車師傅六親不認的樣子,楚門知難而退,走回去唄!

    從嵐皋縣到南宮山,沿途都是盤山路,直線距離就有40里地,曲線距離更是長達70多里地,其間還有20多里地沒有通車,那是貨真價實的崎嶇山路。

    沒辦法,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3時左右,楚門不再猶豫,跟著前面的汽車,沿著公路一路小跑。

    天開始陰沉下來,山道上更是狂風肆虐,惡劣的氣候昭示著嚴冬季節的來臨。

    不多久,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為了不讓雨水把書籍打濕,楚門重新繫好塑料袋,並脫下外衣把書籍包好,抱在懷裡向前方快疾行。

    山路迂迴環繞,高低起伏,明明看著一段不遠的距離卻要繞上幾個大彎,翻過幾個溝坎方才到達。

    如果是坐汽車,當然不在乎,可步行的話,就慘了,同樣一里路,要比平地上行走多耗費兩倍多的體力。

    楚門仗著一身不錯的功夫,始終堅持著勻前進,讓沿途車上的乘客驚歎不已。經過一番長途跋涉,終於跑到公路的盡頭,楚門實在支撐不住,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此時此地,離他居住的小山還有20多里的山路。

    雨已經下大了,楚門好不容易從路邊的溝坎中,找了一片大一點的塑料袋子將書籍嚴嚴實實包好,繼續趕路。

    天已經黑下來,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狂風疾雨中,肆虐的閃電映照出小路上蹣跚而行的身影,透過漆黑的夜色,小楚門彷彿看到了年邁的爺爺,焦急的媽媽,哭泣的丹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了家裡,總之在看到親人的那一刻,無力的昏倒在地,懷中還緊緊抱著書本和見底的鞋子不放。

    這一夜,楚楚徹底失眠了,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沒有後悔,雖然現在的生活很艱苦,可同樣也磨練了兒子堅強的意志和品德,而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楚門的身體很結實,一夜的休息後,便恢復過來,第二天仍然準時到學校報到上課。

    從此以後,楚門迷上了電腦。為了理論聯繫實際,他用木頭仿照鍵盤的比例製作了模型,用來練習指法和熟悉按鍵的位置。同樣為了學習電腦,他不得不加緊補習英語的進度。

    要知道,大量的dos命令和程序指令,不熟悉英語根本就看不懂。還好身邊有個博學多才的母親,不過也只是提供一些有限的支持而已,楚楚也沒有學過電腦。

    看到兒子如此癡迷電腦,楚楚有心思攢錢,給兒子買一台電腦。然而僅僅依靠自己民辦教師的那點工資,想買台電腦談何容易。

    這時候不光是楚楚,就連老人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楚楚為了多掙點錢,選擇了給部分條件好的學生帶家教,收入並不多,可總比什麼都不做強。70多歲的老人也利用空閒時間上山採摘草藥到縣城去賣,由於珍貴草藥不多,也掙不了太多的錢。

    半年後,老爺子攢下一千來塊錢,楚楚也攢下一千多塊錢,不過離目標還很遠,之前他們打聽到的品牌電腦價格大約在六千元左右。看著楚門摸著木質鍵盤呆呆出神的樣子,楚楚感到莫名的一陣心酸。

    她帶著湊齊的二千八百塊錢和隨身飾,準備將這些保留多年的戒指項鏈全部典當出去。這是她從家裡**來的唯一紀念品,也是文興全預先送給她的結婚禮物。

    「老闆!我想把這些給當了,你看值多少錢!」楚楚將飾項鏈遞給了典當行的老闆。

    「咦……這款式很老了,當不了幾個錢的!」老闆是人精,起初看到飾品一怔,很意外眼前這個穿著一般的女子,竟然能拿出如此高檔的飾,隨即上下一打量,就看出對方肯定是急著用錢,存心壓一把,如果對方到時候還不起,便大賺上一筆。

    「款式是有點老了,可這都是高檔品,少說也值個萬兒八千的。」楚楚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價值,但想到是文興全送的東西,應該差不到哪,光是那顆純白金的鑽戒就應該值個幾千塊錢。

    「高檔品?都什麼年代了,這種款式很難脫手的,最多2500元!」老闆瞇著眼睛說道,整個縣城的典當行都被他家壟斷,料想對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3000元,少於三千我就不當了!」楚楚因為不懂行,生怕要多了對方不收。

    「好,成交!當期半年,過了半年如果你不贖回,我可就要處理了。」老闆裝作不情願的樣子,心裡可樂開了花,心說你最好不要來贖,我就可以賺個幾千塊錢。

    「5800元,應該差不多吧!」楚楚走出典當行,暗自想到。

    為了不讓兒子看到自己典當了飾,故意把楚門支開一邊。

    「媽媽!要不我們先不買!等我們有錢了再來!」楚門看出母親的臉色不好,說道。

    「當然要買,5800元,應該差不多吧!」楚楚說道。

    兩人來到電腦城一打聽,方才知道,由於最近內存和硬盤漲價,品牌電腦也跟著漲價了。

    「同志!這種配置的電腦多少錢!」楚楚問道。

    「6500元,最低價格!這可是康柏電腦,國際品牌,相比兼容機來言,皮實耐用,價格也實惠,我看你們誠心買,一口給你們報個最低價。」售貨員是一個小伙子,看著還比較老實。

    「能不能再少一點,我們沒有帶那麼多錢,只有5800元,你看能不能給打個折扣。」楚楚幾乎是哀求著說道,為了兒子,這些年她早就丟掉了大小姐的矜持。

    「實話給你說吧!我就算給你降到底也總不能賠錢賣給你,最低也要6200元,少一分都做不了,你們想辦法吧!或者你們去買兼容機也可以,不過看你們好像從山區過來,一旦壞了可沒有保障!」小伙子說完轉身離開,留下兩人商量著。

    「媽媽!我這裡還有1千元錢!」楚門低聲說道,從懷中掏出皺皺巴巴的一堆零錢來,看到母親驚詫的眼神,連忙補充道:「這是我上山採藥賣的錢,怕你們擔心,我沒敢說。」

    「兒子!媽媽讓你受委屈了!」楚楚看著兒子消瘦的臉龐痛哭失聲。

    「這位大姐!你們不要哭了,這樣吧,我給經理匯報一下,看能不能給你們再少一點,如果不行,我也沒有辦法!」剛才忙活的小伙子在送走其他客戶後,被眼前的場景所感動,以為兩人錢不夠,便想著給對方幫幫忙,說完後,轉身走進大廳後面的寫字間。

    不一會,一個穿職業裝的年輕漂亮女子快步走了出來,仔細詢問店員情況後,來到楚楚跟前。

    「我姓張,是這裡的負責人,是你們要買電腦吧?」年輕女子自我介紹後問道。

    「是的,給我兒子用的,山區到這裡不方便,擔心買兼容機上當受騙,保修不可靠,便打算買台品牌機,之前我們看過的,媒體價5999元,想著還可以優惠一些,就帶了5800元,沒想到……」楚楚解釋道,既然對方經理來了,還是希望能夠便宜一些,也好給兒子買些其他的輔助用品和書籍。

    「這樣吧!最近的電腦確實漲價了,我們也是水漲船高,不過這批貨進的早,成本低一點,就算是5800吧!當是我支持這位小朋友一把!」女子稍稍考慮後說道,不知為什麼,從看到兩人的第一眼起,她就有了幫一把的心意。

    「阿姨,如果你賠錢的話,我這裡還有1千,這是我自己掙的錢,我擔心媽媽知道就沒有說。」楚門以為對方賠了錢,諾諾的說道。

    「小朋友,你可太可愛了,阿姨不賠錢,沒想到你這麼小就知道掙錢!」女子驚詫的說道,仔細打量著眼前樸實無華的少年。

    「阿姨,我知道你幫了我們,我叫楚門,我以後一定會掙好多好多的錢,來報答你們!」楚門認真的說道。

    「不錯,有志向,不過你可要記住了,學電腦就要掌握電腦的核心技術,不要象阿姨這樣,靠轉手買賣是掙不了大錢的,只是給廠家打工而已。對了,我叫張敏,你可要記住了!嘻嘻……」張敏說完,覺得自己給一個小孩子說這些有點太高深了,不由得嘻嘻一笑。

    「謝謝阿姨,我明白你的話,我的目標是主攻電腦軟件,做一個中國的比爾蓋茨!」楚門看著張敏鄭重的說道。

    「好,有志氣,阿姨小看你了!這是阿姨的電話,以後到縣城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張敏說完,隨手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楚門。

    「謝謝張經理,這次麻煩你了!」楚楚被對方的熱情弄得不好意思,誠懇的說道。

    「我真為你有這樣懂事的兒子而羨慕,怎麼就你們兩個,孩子的爸爸沒有來?」張敏疑惑的問道,畢竟花一大筆錢買台電腦,一般的農村女子可做不來。

    「這個……你看還需要其它的配件不,我對這些不懂。」楚楚吱唔兩聲,轉移了話題,臉上有些淡淡的傷感。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這套電腦隨機贈送了殺毒軟件和音響,其他的應該不需要什麼東西……對啦!我這裡有一套朋友送我的學習軟件,很全面,就送給你們吧!反正我也用不上。」張敏不好意思的說道。

    從楚楚的言談舉止中,隱約覺得這是一個不平凡的女人,至少她到現在還沒有看到過,有孤兒寡母從大山溝溝中跑出來,買台高端品牌電腦用來學習。

    楚門讓母親先呆在專賣店,自己快跑到不遠的書店,又買了一套編程的書籍,並還上了售貨員的五角錢。

    女售貨員很驚奇,半年沒有看見對方,早就忘了這件事情,現在對方一來就先給自己還了錢,還買了一大包書籍,高興之餘,特意給楚門打了個95折。

    楚門跟著母親告別張敏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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