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記 第七卷 天帝祭壇 第三章 重回人間
    祝余所說的「日月之都」,旱神女魃、誇父等上古眾神人以及祝蒼天、赤水仙子等流火國的修真者都是知道的。在流火國的傳說中,日月之都名叫燧明國,那裡蘊含著天地間火的本源力量,有無數的火屬神獸神禽,其中最厲害的就是日精和三足烏。說起來,燧明國也算是上古火部族族民和當今流火國國民心中的聖地了,只是除了傳說中的燧人氏,後人是誰也沒有去過的。

    方才冷紫晶只看了一眼五極靈珠,立刻便看出了其不凡之處,一旁的誇父、月無痕等幾個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都極是欽佩,月無痕心道:「紫晶不愧為當年章尾山寒荒族的聖女寒江雪,法力修為雖然不高,但天生的聖靈之體畢竟不凡,一雙眼睛仍舊如當年那般厲害。」

    祝余收起五極靈珠,笑道:「寶物也收了,咱們這便回人界去吧!」天台白鶴、不死神仙等人間的修真者早就等他這麼說了,聽到這話,都是喜形於色。

    后土帶著眾人先向西行,飛了約莫千里就到了前次祝余和旱神女魃往南去冥海的那個岔路口,眾人再向北行,不過五百餘里就到了陰山山脈的斷口——峰回路,與人界相通的幽冥通道就在這裡。

    當日幽冥通道被地脈中陰煞之氣衝擊,再由后土用大法力開闢,終於強行將其打通。如今地脈已經自行重新續上,幽冥通道中已經不像當日初開時那般凶險。眾人站在陰山一座峰頂上向下望去,那幽冥通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龍捲風,緩緩旋轉著,一直深入地底而去。

    祝蒼天等人都是頭次見到這幽冥通道,不明白兩界究竟是用什麼方法連接起來的。

    后土領著眾人直接飛入那幽冥通道之中,眾人只覺眼前不停閃過道道黑色霹靂,耳中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身子不由自主輕飄飄的向前飛著。不多時耳中聽到嗡的一聲,身子猛地一沉,眼前亮了起來,再一看時,眾人已經是在幽都山上空了。

    此刻人人心中都頗多感慨。祝蒼天、天台白鶴等人當日被擒,根本沒想到還能活著重回人間。

    旱神女魃看了看祝余,心想此次鬼界之行,變化最大的就要屬祝余了,如今他已經是人人景仰的火神祝融,短短兩三日間身份發生了這麼大變化,他心中多的也是感慨吧。

    祝余雖已經能夠使用長途大挪移,但因為心中仍記著以前人間的種種法力限制,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帶著這幾十人一起瞬移,於是眾人還是一同向東南方的陽燧城飛去。

    好在路途並不遙遠,祝蒼天等人修為也都不弱,不多時便到了陽燧城中。

    離開之前,旱神女魃囑咐祝余的父親祝赤甲好好防禦陽燧城,以防魔人來襲,又讓修為高深的桂林八巨樹從旁協助。直到眾人回來,陽燧城中一直都是平安無事。

    火神宮中還留著神農城等多個流火國修火門派的門人弟子,此次見到祝蒼天等當日被大幽國擒去的高手回來,都是欣喜異常。待見到后土、九鳳、強良等人,俱是驚惶失措,當日在幽都山外他們親見后土幾人超凡入聖的法力修為,心中又都認定后土是十惡不赦的魔頭,因此都極是害怕。直到回來的各修真高手解釋多次,眾人方才放心,但仍有不少人心存疑慮,暗自揣測是後天控制了祝蒼天、百草聖人等高手的心智,讓他們說出這樣維護大幽國的話來,其實真正的用意是要來火神宮屠殺眾火真。因此,不過幾個時辰,已經有人悄悄離開了火神宮,潛到深山中避難去了。

    當日魔道限定的煉製「不死神藥」的期限是十天,從祝余和旱神女魃離開火神宮到此次回來,一共用了將近四天。

    祝融雖是火神宮和流火國的創始人,但此刻火神宮的掌門是祝蒼天,況且以祝余淡然的處事風格,自是不願在這裡管什麼俗事,火神宮中的一切事務仍由祝蒼天打理。

    祝余和后土等人多數時間呆在後山原來祝蒼天的書房之中,商討幾天之後的巫咸國之行。

    祝蒼天的書房仍舊如往日一樣,大石磨成的地面一塵不染,一方矮几,幾把木椅靜靜停立。

    眾人最初剛一走近那間書房,就都被屋子正中牆上掛著的火神背影像吸引住了。月無痕臉上微現詫異,說道:「祝大哥,這幅畫莫非是……當年我畫的那幅?」

    祝余笑道:「正是正是,當年我就把它掛在我居所之中,不曾想後人竟然一直留著。想來當真好笑,前些日子我還常看著這副背影像,想像著『先輩』火神的樣子呢,原來崇拜的『先輩』竟然是我自己。」

    此間祝余、后土、旱神女魃、月無痕、誇父、奢比屍、九鳳、強良,包括冷紫晶都是上古時期的人物,旁人也不敢隨便來打擾,這幾人多是分離數萬年未見,此刻聚在一起,說起往事,都是感歎萬千。對於幾日後煉製神藥、營救刀楓一事,除了祝余,旁人倒都不擔心。人人心想,自己這九人無論鬥智鬥力,縱然在上古時期也幾乎沒有敵手。只有祝余心中想著天滄溟背後的魔頭和玲瓏大師的預言,始終憂心忡忡。

    桂林八巨樹知道祝余就是當年的火神之後,更是激動,當日把他們植入大須彌玉瓶的幾人之中就有祝融。他們八人也時不時前來拜見祝余、旱神等人。

    離巫咸國之行還有兩天之時,祝余曾用大挪移去了趟度朔山,神荼和鬱壘見火神歸來,皆是歡喜異常,連那黑虎也歡鳴不已。

    祝余知道他們二位大神雖時刻守在鬼門關前,但對世間民眾疾苦都甚是掛懷,因此怕他二人擔心,並未仔細說魔道橫行的事情。然而神荼、鬱壘察言觀色,看出祝余遇到難關,又想起前幾日奢比屍來此說起人間變故,奢比屍所知雖不多,但二人稍加聯想,立刻便猜出祝余所遇難事多半與人間巨變有關。而眼前人間之禍的根源,二人多少也知道一些。見祝余不說,二人也未追問,只是提醒祝余小心行事,莫要中了敵方詭計。

    三人談了半日,祝余才行離去,回到火神宮中。

    到第三日清晨,祝余等九人早早聚在一起。自從三萬年前天帝封神之後,世間雖然並不安寧,卻也未有什麼大波瀾翻湧。即便是前些日子幽都山大戰,對出手的幾人來說,鬥法之際都留了幾分餘地,並未盡全力。所以對此次巫咸國之行,人人心中都隱隱有些期待,畢竟像他們這樣的高手,已經不會去拚命爭鬥了,要遇到一次全力爭鬥的機會也不太容易。桂林八巨樹雖也想跟著同去,但祝余擔心眾人都走後火神宮中高手盡去給魔人可乘之機,便請八巨樹留守火神宮。

    祝余揚手撒出一環白光,帶著其餘同去的八人,直接挪移到巫咸國都城百靈城中央的天帝祭壇旁。

    ※※※

    巫咸國是大陸東邊的一個小國,其國北和國西都是巍峨連綿的大山,東邊靠海,南邊是千里沼澤,沼澤以南就是青丘國和朱卷國了。唯一與巫咸國接壤的就是西南端的姑射國,但接壤的地方也都是窮山惡水,只有一些荒野蠻族生存。

    巫咸國的開國始祖是被人尊稱為「巫神」的巫咸,也是上古巫術的集大成者。他把遠古流傳下來的巫術改良整理,在上古五行功法外另闢蹊徑,發展出與後世的道術、法術比肩的巫術來。只因巫術在常人看來太過詭異,而且對敵交手時往往是傷人十分自損七分,因而修行的人越來越少,到得如今,只有巫咸國和少數蠻族中尚有人修行巫術。

    大陸之上大大小小的國家有很多,像軒轅國、崑崙國、犬戎國、流火國等國家,國民絕大多數都是人類,這些國家之間雖然常有戰亂,但也有商旅往來,國民之間也是聯繫頗多。而像青丘國、朱卷國這樣的國家,因為其國內大多數都是狐族和蛇族,因此與別國幾乎沒有交往。也就是說,人類的國家相互交往甚密,而禽類或獸類的國家則不。惟獨巫咸國是個異類,雖然國中大部分國民都是人類,可是別國之人卻因懼怕巫術而不肯到巫咸國中來。

    百靈城是巫咸國的都城,雖說是都城,其實不過是個比較大的鎮子而已。百靈城四面環山,很多房屋都建在山上,只有城中一小片地方是平地,天帝祭壇就建在這裡。因為天帝祭壇是巫咸國中最神聖的地方,所以這裡除了祭祀的巫師,從來沒有普通民眾敢來。

    天帝祭壇是個基座為方形的檯子,大約有二十丈高,越往上越窄,底端寬約十丈,頂端是個寬不過數尺的小平台。祭壇用方方正正的巨石壘成,看起來十分有氣勢。

    祝余等人來的時候,發現百靈城中十室九空,人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整個城中是死一般的沉寂,連雞鳴犬吠之聲都聽不到。

    眾人本是認為魔人先行前來血洗百靈城,但又發現城中似乎沒有爭鬥留下的痕跡,后土說道:「巫咸國是巫神所創,後代之中當有不少巫師,要說完全沒有抵抗就被屠城,這有些不太可能。」

    祝余接道:「是呀,巫術神妙無方,與巫師本身的修為並無太大關係。而且,多個巫師一同出手,往往能召喚來不知名的惡魔,厲害無比,魔人縱然強大,要想勝過這裡所有巫師也極是不易,不可能毫無聲息的將這裡變成一座空城。」

    「那城中的人都去了哪裡?」誇父問道。

    后土說道:「我們先不管這些,等見了魔人自然一切清楚。」

    眾人一直等到午後,都不見魔人前來。眾人都是修行了數萬年的,耐性好的很,在靜靜打坐休息。只有誇父著急得在空中飛來飛去,又不時飛到極高處向遠處眺望。

    眼看著夕陽就要下山,誇父叫道:「他***,這伙子魔崽子是不是專門耍我們呀,不是說今天要來嗎?我們都來了,他***他們怎麼沒來!」

    眾人都知道誇父性子,微微一笑,也不多理會。

    誇父咒罵了半天,見大家都不理他,越發著急起來,一拳向天空搗去,只見一道半透明拳影沖天直上,發出轟鳴之聲。

    啵的一聲響,那道拳影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卻又沒有爆發處它應有的威力,而是像煙火一般輕飄飄的散開了。

    祝余說道:「來了!」端坐在地上的眾人全都站了起來,抬頭向上空看去。

    空中爆發出辟辟啪啪細碎的聲響,空中的光線似乎也越來越扭曲,眾人直覺眼前猛地一暗,再一看時,發現一座巨大的山峰正飄浮在頭頂空中,離地不過百丈,黑壓壓地蓋在百靈城上空。

    之前旱神女魃已經告訴過眾人,魔頭搶了飄渺仙子的「縹緲山」,因此此刻眾人看到此山突然出現在空中也並不驚訝。

    祝余等人身子一晃,已經挪移到半空之中縹緲山的山腰處。

    后土問道:「祖父,刀楓就是被關在山中?」

    祝餘點點頭。

    誇父說道:「那還想什麼,我們直接衝進去把人救出來不就行了?順便再搗毀這魔人的老巢!」

    后土冷聲道:「你總是這麼莽撞,看看這山外的禁制!你能破得了嗎?」

    誇父仔細看了看,卻看不出什麼名堂,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陣法禁制一點都不瞭解……」

    祝余說道:「給山外布禁制的人當真了得呀!這陣法與『洪荒三大奇陣』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呀,禁制用縹緲山核心的神石提供能量,似乎還有不少高手共同維持,我們幾人要破開此陣,可得花費大功夫不可。即使破開了禁制,我們也必然要受些損傷,到時再出來幾個大魔頭,我們可就不好對付了。」

    「那怎麼辦?」誇父遇事總是沒有主張。

    「先等等。」祝余道,「等對手出來再說。」

    片刻之後,山周禁制一陣波動,十幾個人影出現在祝余等人身前。為首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髮老人和一個只有一條腿的猥瑣老者,跟在身後的眾人之中,有兩人是祝余和旱神女魃認識的,就是十天之前送信去火神宮的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

    祝余還有今世的記憶,雖然並沒有見過,但對面前的這十幾人多少能認出幾個。為首的兩人中有一個當是天滄溟,身後跟著的有白髮妖童和招魂老祖,還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祝余猜想大概是舞輕羅的師父瑤碧仙子。另有兩個人一高瘦一矮胖,像是傳說中的犬戎雙怪。還有幾個看樣子是名揚海外的邪派修真高手。

    為首的白髮老人拱手笑道:「各位神上一齊前來,晚輩真是不勝歡喜。」接著他把身旁幾人介紹了一下。站在他旁邊的單腿老者是副教主三殘尊者,身後的四個長相一樣、寬額闊口的男子是四相神君,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是護教神真。

    對於面前這些人,為首的除了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別的幾個如天滄溟、三殘尊者、四相神君等,祝余都絲毫不知這幾人來歷。暗道:「無論大陸海外,當今的修真高手中都沒聽說過有這幾個人物,難道也是古時一直修行活下來的?可看起來又不像。」

    后土等人也早知天滄溟之名,但也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傀儡,在他身後撐腰的魔頭才是真正的高手。但此刻眾人見到天滄溟等人之後,不禁有些驚訝,因為他們發現天滄溟和三殘尊者的修為極高,大約與黃衣老人旗鼓相當。那四相神君看來像是孿生的四兄弟,看其修為,四人出手足可匹敵旱神女魃這等修為的高手,或者還能稍勝一籌。那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雖然修為稍弱,但也只是相對而言,二人比當今世間修真高手的功力要深厚多了。

    雖然出來的對手十幾人對於己方來說完全沒有威脅,但看到連傀儡走卒都有這等修為,后土等人不禁對敵方的實力進行重新估計。看樣子縹緲山中還藏著比天滄溟更厲害的高手,而且還不止一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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