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狼皮來愛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酒是穿腸的毒藥啊!這話真正該死的正確。後悔啊,悔得想抱著豆腐撞腦袋,悔得想煮根拉麵吊脖子。

    蘇庭醒吩咐自己凡事都要小心翼翼,千萬不能再惹惱了範文拓。同時希望日子快點消逝,只要範文拓離開家,每天去公司上班,他對她這個百無一用的私人保姆自然也就會眼不見,心不煩了,可是今天還是老爺在家辦公的第三天!日子漫長而遙遙無期啊!自從昨天回家無意把那兩杯混和酒喝進肚子,她醉了之後,今天一大早再清醒過來就有所發覺:不過就是一個做早餐的時間,范老爺竟常常忘了繼續干手裡的活,而望著她失了神,那種眼神雖然迷濛,可迷濛中又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銳利與研究,讓不小心撞見他這種目光的蘇庭醒心裡又害怕又擔憂。都說醉後吐真言,她不會是喝得爛醉如泥之後,把平日裡所有不敢罵范老爺的話全部吐出來了吧?再也沒有比這種事情更糟糕的了。所以說人真的不能有絲毫陰暗面!

    把牛奶和煮雞蛋端上桌之後,蘇庭醒發現已經坐在餐桌旁的範文拓又用那種深思的眼神凝視著她。

    「呵呵,老爺。」蘇庭醒立刻討好的乾笑著,主動剝了個雞蛋遞給範文拓,「請用膳。」

    請用膳?範文拓伸手接過雞蛋,老實說,他雖然名為老爺,可如果不是他有所要求或者暗示,以往的蘇庭醒凡是有吃的常常先佔為己有再說,什麼時候這麼「尊重」過他這個老爺了?範文拓狐疑的看了蘇庭醒一眼,不明白一大早醒來後,她的這份小心翼翼究竟為何而來。或者是她其實根本依然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範文拓想著。

    「老爺,請喝牛奶。」蘇庭醒見範文拓咬了一口雞蛋之後,趕緊把放置在範文拓面前的,明明垂手可取的牛奶端起,恭敬的雙手奉上,奉送在範文拓的眼皮子底下。

    今天一定要記得看看太陽是往哪邊落下的。範文拓一面想著,一面接過牛奶喝了一口。

    「還有一點燙。」範文拓故意皺起眉,放下手裡的牛奶杯。

    「我幫老爺吹吹!」蘇庭醒忙開口,三兩下就把自己的椅子挪到了範文拓的身旁,端過牛奶杯,鼓起鰓幫子開始猛吹。

    「口水都濺進去了。」範文拓慢條斯理的開口,注意著蘇庭醒臉上的表情。

    「呃……」蘇庭醒看著牛奶杯,充滿疑惑的道,「有嗎?」看了範文拓一眼,猜測有幾分被老爺誣陷的可能性。

    「你的口水明明就掉進去了,你要老爺喝你的口水嗎?」範文拓問。

    絕對是誣陷,不過算了,誰讓他是老爺?「那把我們的牛奶換一下就好啦。」蘇庭醒決定忍氣吞聲,她把自己前面的牛奶推到範文拓跟前,然後將範文拓前面的牛奶端起,喝上一大口。

    「我說了要和你換嗎?」範文拓問,伸手從蘇庭醒手裡搶過牛奶,也喝了一口。

    「老爺,你今天很難侍候呢!」蘇庭醒嘀咕著。

    「是嗎?」範文拓瞟了她一眼,慢騰騰的道,「如果我好侍候,隨意找個保姆就好。又何必找你做私人保姆?」特意把私人兩字加重了語氣,頓了一下,又慢條斯理的道,「要知道私人的,就是屬於我的,明不明白?」

    「對,對,對!」蘇庭醒趕緊點頭。她奮力剝掉一個蛋殼,咬了一口香噴噴的煮蛋,可能是老爺越想越覺得他吃了虧,心理不平穩,所以才忍不住拿出老爺的威風與優勢,先來個心理補償。

    聞言,範文拓看了蘇庭醒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對什麼對?蘇庭醒只怕連他話裡的半點意思都沒弄明白,完全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半晌之後,範文拓在心裡幽幽歎了口氣,看著她仍舊一身的牛仔服,不由出聲道:「為什麼不穿我為你買的衣服?」

    蘇庭醒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牛仔衣服,回答:「因為早餐之後我就要去超市買菜,衣服換來換去會很麻煩。」一口吞掉雞蛋,再一口喝掉牛奶,蘇庭醒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老爺,都吃了三天的牛奶加煮雞蛋了,明天早上可不可以吃別的?」

    「你做?」範文拓笑得如同春風拂面。

    兩個簡單的字讓蘇庭醒啞口無言半分鐘之久,因為她只會吃,不會做,實在沒有任何底氣開口。

    「其實,外面的炸油條和牛肉米粉非常好吃呢,也不貴……」蘇庭醒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身旁的範文拓一眼,終於不放棄的低聲道,「重要的是,品種繁多,還挺省事。老爺,作為一個私人保姆,我可是很自願犧牲早上睡覺的時間,去朝陽東二號街排隊買油條呢。」

    「那你知不知道外面炸油條的油一直被重複利用,這樣的油類食品吃多了,對人的身體並沒有好處?」範文拓輕聲細語的問。

    「哦……不知道。」蘇庭醒用她以為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極小聲音嘀咕著,「是不是有錢人特別怕死啊?那該錯失人生多少好東西?」她嘀咕完,一抬頭,正好看到範文拓又出神的凝視著她。

    今天的范老爺果然很不對勁。蘇庭醒狐疑的回望著範文拓:「老爺,你的眼睛裡,怎麼像是住進了兩隻螢火蟲呢?左眼睛在閃閃發光,右眼睛,還是在閃閃發光。」她將臉湊上前,仔細的看了幾眼範文拓的眼睛,然後又退開。

    他的眼睛裡住進了螢火蟲?範文拓為她的形容感到意外,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意,範文拓故意道:「庭兒,那你說讓這兩隻螢火蟲一直住在老爺的眼睛裡好不好?」

    「這個主意很不錯,呵呵。」蘇庭醒乾笑兩聲,瞄了桌上的碎蛋殼和空牛奶杯一眼,她站起身,「老爺,你慢慢和這兩隻螢火蟲打好商量,我可是先去買菜了。」她說完,立刻往外走。

    動作還挺麻利。範文拓眼睛掃過蘇庭醒前面餐桌上殘留的雞蛋殼和空牛奶杯,看來這個私人保姆是打定主意又要逃避洗牛奶杯的責任了。

    「早點回來,要注意安全。」範文拓點頭。

    「我知道了,老爺!」

    看著她出門,範文拓微微一笑,喝掉牛奶後,開始動手清理餐桌上的雞蛋殼,這就是他的私人保姆,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洗兩個飯碗打碎一雙,最有精神的時候是和他這個老爺搶菜吃的時候。可是,她讓他感覺到快樂,感覺到充實,也感覺到滿足,當然,偶爾她也會讓他感覺到少許的失落和無助。

    走出超市,蘇庭醒一手提著菜,一手舉著一罐可樂喝著。老爺不讓她喝碳酸飲料,她自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好喝嗎?蘇小姐。」一個甜美的女人聲音在蘇庭醒身後響起。

    「味道好極了。」蘇庭醒笑著回過頭,看到身材高挑,美麗動人的譚香凝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好巧啊。」

    「這不是巧合,你走出朝陽小區的大門時,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後。」譚香凝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

    「你一直跟在我身後?為什麼?」蘇庭醒看著譚香凝臉上的笑容,突然感覺有點頭皮發麻,「不過你的耐性真好,很適合做特務之類的工作。」

    「蘇小姐有一點說得不錯,我的耐性確實不是一般的好,所有我想做的事,所有我想得到的東西,我都一定會想盡辦法,不擇手段的獲取,誰如果想阻止我,我必然讓他後悔莫及,悔恨一輩子!」譚香凝咬牙切齒的道,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微笑。

    「很有個性,可也很累。」蘇庭醒繼續喝著飲料,不是很明白的看著譚香凝,「但是,你還是沒有說出來你幹嘛要一直跟在我身後,總不會是找不到傾訴對象,所以就打上了我的主意吧?」

    譚香凝略有不滿的眼神看著蘇庭醒:「我有話要和你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

    「坐下來談是不可能了,我們可以一邊往回走,一邊聊。」蘇庭醒搖頭,「要是我太晚回去,老爺要是生了氣,萬一又罰我不准吃飯,那我可就損失大了。」

    「拓……範文拓,他居然不准你吃飯?」譚香凝一愣,和範文拓交往半年,從來不知道他還有虐待他人的這種嗜好,由蘇庭醒嘴裡說出的事情,與從範文拓嘴裡說出的事情,為什麼反差這麼大?到底哪個才是真相?難道是範文拓為了擺脫自己,故意拿蘇庭醒做擋箭牌?不像,範文拓做事向來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不可能為了達到擺脫自己的目的而利用蘇庭醒。譚香凝打量了蘇庭醒兩眼,以她閱人無數的經驗,這個中性打扮的蘇庭醒,也不像是個有什麼高智商和心機的人。如果兩個人說出的話,都是真實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範文拓完全的一廂情願,而蘇庭醒根本不曾領會到範文拓對她的那份感情。

    「你想和我說什麼?」蘇庭醒轉回身,一面往前走,一面問身後跟來的譚香凝。

    「我叫譚香凝。」

    「我知道。」蘇庭醒道,「這回是我和你的第三次見面,我的記性可不賴。」

    「上次我對蘇小姐很無禮,希望蘇小姐不要往心裡去。」譚香凝和她並排走著,側過臉,一臉真誠的看著蘇庭醒,「你也知道,女人總是容易嫉妒的,範文拓提出和我分手還沒有一個月,身邊就有了另一個女孩子,我心裡難免……嗯,有點不是味道,所以說出的話,容易傷人。」

    「沒什麼。我是老爺的私人保姆。」蘇庭醒不在意的搖頭,「不過,保姆再怎麼私人化,我也不喜歡替老爺承受別人對他的怒意與怨氣,所以,譚香凝,你要是真的很討厭老爺,想打想罵,你都衝著他去好了,千萬不要再找上我這種無辜的替罪羊。」

    「我明白了。」譚香凝回答道,沉默了一會,試探性的開口問,「蘇小姐,做範文拓的私人保姆,你很不開心嗎?」

    「做了老爺的私人保姆後,好像與從前的變化相差也不是很大,那時候,我也是被老爸管東管西,這個不准做,那個還是不准做,唯一不同的是……」蘇庭醒似乎認真想了想,「老爸十之八九都是我的手下敗將,而老爺嘛……」她突然停住,好像老爺比起老爸來,命運也不會好太多。

    見她欲言又止,譚香凝問:「蘇小姐,那你有沒有想過脫離範文拓的束縛?從此不再做他的私人保姆,回到蘇小姐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不再是私人保姆,從此自由自在?」蘇庭醒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這份亮點又熄滅了,「這個美夢只怕要用十年的時間才能做得完呢。」

    一直注意著蘇庭醒表情的譚香凝心中一喜,但表面上她卻不露聲色:「蘇小姐,重新得到自由自在的生活,未必只是美夢,人有的時候,其實是可以走捷徑的,就看怎麼選擇了。」

    「怎麼選擇?」蘇庭醒不解的看了譚香凝一眼,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眼睛天真無邪。

    「誰束縛你,你就打敗誰,那麼束縛就迎刃而解了,不是嗎?」譚香凝問。

    蘇庭醒站住,來了個九十度轉身,怔忡的看著譚香凝。

    譚香凝深深的看了蘇庭醒一眼,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蘇小姐,如果你想打敗束縛你的人,我想,我可以幫你。」

    「原來,這就是你今天很有『耐性』的跟在我身後的原因。」蘇庭醒領悟道,「不過,恐怕你要失望了。」

    譚香凝一愣,微微瞇起眼睛,看似真誠的目光突然變冰冷,變凌厲:「你是說,你明明有選擇,可還是寧可做範文拓的私人保姆,而不願意回到過去你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當然願意回到過去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你能給出的選擇也不過一個,就是要老爺非死即傷。」蘇庭醒冷冷看著譚香凝,冷冷道,「如果債主不是老爺,如今我老爸只怕早已經成為一堆骨灰,我阿姨會因為無法接受這種家庭慘劇一病不起,我的弟弟只能面對綴學。其實嚴格說起來,老爺是債主,同樣也是恩人,你要我和你聯敗老爺,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我做不到。」

    「範文拓會非死即傷?蘇小姐,你說得太嚴重了,也想得太深遠。」譚香凝微微一笑,「雖然我和範文拓已經分手,但是,我依然愛他,希望有一天能夠贏回他的心,我怎麼可能真正去傷害他?」

    蘇庭醒喝掉最後一口飲料,將罐子隨手扔進路旁的垃圾筒裡,她抬頭挺胸,站直了身體,與比她高出一截的譚香凝對望著:「感情的事,感情以外的第三人永遠看不明白,不過,不管你是仍然喜歡老爺,或者你對老爺已經是因愛生恨,這都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是純粹的感情問題,與其他事件與人都不會扯上關係。」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每個人做事,都應該是憑自己的本事和努力達到目的。」她說完,抬起腳就走,走了一步,又停下來,回頭看著仍舊怔忡在原地的譚香凝,說道:「譚香凝,除了自己,我拒絕做任何其他人的棋子。」

    「你……」譚香凝的面部有些微微的抽搐,但她卻偏要擠出一個笑容,這使她美麗的面孔變得有些古怪,甚至是猙獰,「蘇小姐,你的心思,不像你臉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

    「人和人之間就像一面鏡子,你總是想看鏡子裡面的另一面鏡子反射出來的影相,再簡單的東西,最後都會變得複雜無比。」蘇庭醒笑道,她再次看了譚香凝一眼,轉身離開。

    譚香凝冷冷看著蘇庭醒離開的背影,冷冷低聲道:「蘇庭醒,你似乎忘了我剛剛說過的話:所有我想做的事,所有我想得到的東西,我都一定會想盡辦法,不擇手段的獲取,誰如果想阻止我,我必然讓他後悔莫及,悔恨一輩子!你和範文拓,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她越想越恨,忍不住一跺腳,又遠遠的跟上了蘇庭醒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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