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三國 正文 第六十五回:諸葛亮智定平叛策,豹子頭大戰猛張飛
    且說建安二十二年秋,交州刺史士燮聞之兒子士徽在雍州軍中被刺,大驚之下,只道是劉備所為,便要發兵攻打荊州。士壹急忙勸住「兄長不可忿一時之怒而亂大局。且柴文引已去聯絡宋江,待他回來,再作打算不遲。」士燮方忍耐怒火,只教人前往路途,看柴將軍幾時回來。

    再講小旋風柴進,一路到荊州前線,秘密會見宋江,送上士燮要求結盟的書信。宋江大喜,囑以如此如此「只待我這邊消息,便一時發動。」柴進自回交州,相告士燮道「宋將軍看了書信,亦是驚怒。只恐我等起兵,勢單力薄,因此叫將軍少安毋躁,只等再聯絡幾路軍馬,一起舉義。」士燮哭告道「可恨劉備,竟將我兒殺害,並其軍馬!」柴進驚道「竟有此事!刺史放心,某當竭力輔佐,定要為公子報仇!」士燮再三拜謝。於是交州這一頭緊鑼密鼓。只待宋江起事。

    宋江在荊州,送走柴進,不久又得吳用書信道「如今蜀中已聯絡妥當,只是諸般兵馬甲仗,尚且未準備齊全,貿然動手,非智者之為。先暫定於今年臘月之時起兵,哥哥自作準備。」宋江接到書信,與龐統商議。龐統道「如今且有兩個不便梁山兄弟,歷來手足情深。只是史進、魯智深二位,被劉備委以重任,頗見籠絡。魯智深在荊州,倒還好說。只怕史進在長安,若是起兵,怕他首鼠向背。」宋江道「這個,俺只叫吳加亮去處置也。這荊南徐寧、上庸劉唐、杜千、漢中鄒潤、龔旺、丁得孫,儘是我梁山一路兄弟,等發兵之時,截斷道路,不教劉備入川也。」龐統道「如此甚好。」於是整備軍馬,一面再發書信,叫吳用相機安排。這吳用於是再遣戴宗前往北線,送信與病尉遲孫立,只叫如此如此。一面又安排人手,八方聯絡。

    只說諸葛亮在成都,自劉備三路出師北伐之後,日夜操勞國事,殫精竭慮。這天得杜微自巴郡密報,諸葛亮拆開一看,拍案道「不好!不好!」馬謖在旁侍立,急問「如何不好?」諸葛亮以杜微書示之道「你看,杜大人來報,吳用多日不見蹤影,又兼巴郡糧草,調動頻繁。梁山軍萬人在郡,必為後患。如今看來,十有八九,宋江、吳用必有異動!」馬謖道「何不稟明陛下,傳旨處置?」諸葛亮道「如今只是懷疑,卻無證據。某先修書與龐士元、李正方,教各自防備。」馬謖道「何不教張益德也多加留意?」諸葛亮道「幼平你不知的,張車騎性情粗暴,若是聽得,只怕激動起來,或是洩漏消息。我只聯絡士元暗中提防,教他秘計不成,自然是了。」馬謖道「雖然如此,士元乃以太尉監督兩路軍馬,並非張益德幕賓;且他一向又不以梁山軍為念的,難免疏漏萬一。若是益德全然不知,只恐突然事變,當有不利。」諸葛亮沉吟片刻「所言也是。既然如此,可修書與向寵、伊籍,教好生輔佐益德足矣。」於是將書信寫畢,發付人去訖。沉思片刻,又道「陛下一路,他是歷來信梁山軍的。倘若直言相告,被他說與史進等人聽,反倒不妙。只好修書與法孝直,所幸孝直才略過人,有他在側,陛下必不自誤也。」遂遣人送信與法正,說明緣由,只叫防備。一面又思索片刻,教人與費褘送去密信,囑咐監視馬超。

    馬謖問道「若或宋江軍起事,當何以迎之?」諸葛亮道「梁山軍如欲作亂,必從巴郡、荊州兩處起兵,相互呼應,外則勾結曹操,內則接連馬超,先奪取川口,占荊北川南,然後南北對進,奪取成都。」馬謖道「如之奈何?」諸葛亮道「如有消息,則令張益德、糜子仲堅守江陵,徐寧、廖立據住江南。賊軍雖眾,不得驟然得手。而令李正方扼守川口白帝城,斷絕內外,使賊軍不得以出也。然後我親引成都軍馬,以子龍為先鋒,火急南進,進取巴郡。吳用軍事孤,必為擊破;再教陛下以精兵捍將守長安,余軍後撤,往漢中擋住馬超鋒頭。待巴郡平滅,某再出川,馳援龐士元;一面教黃忠、李俊自江東起兵,宋江雖有五萬之眾,不得城池糧草,早晚必破。如此梁山軍既敗,馬超雖有西涼之勇,不過偏安壟右之地,且他與曹操又是殺父血仇,只要曉以厲害,依舊可為我用。如是大患消除,而我整頓軍馬,再出師北伐,可定天下也。」馬謖聞言拜服。諸葛亮道「如今只要這各處情報往來迅疾,不要被他出奇制勝,大局便在掌握之中也。」

    這邊龐統得到諸葛亮密信,歎道「孔明謀算,過我多矣!今幸得他尚且以我為劉玄德忠臣。慚愧,慚愧!」便請來宋江,告以實情。宋江看了,面如土色「如何有這等事情?」龐統道「孔明既然已然懷疑,想必密信不止給我一人。若是張飛得知,他手下有精兵萬人,只怕若是就地截殺起來,我等雖有五萬之眾,難以抵擋!」宋江驚得跪倒在地「鳳雛先生,救俺一救!」龐統沉吟片刻,拍案道「事到如今,只得先下手為強!」宋江道「便請先生指教!」龐統道「先請蔣敬、李應、公孫勝三位先生來。」宋江便教宋清去請。須臾人到,龐統出諸葛亮密信示之,眾人無不悚然,皆歎諸葛亮神鬼之機也。龐統道「事以至此,只好提前起兵。公明將軍可派遣人手,一路過川口告知吳加亮,一路從上庸到長安,相告梁山軍長安所部,各自快快脫離劉備,趕回川中。一路往南,聯絡荊州、交州把關之將,預備接應。」公孫勝道「如今荊州這一路,如何是好?」龐統道「張飛英雄善戰,所部軍馬精銳,若是與之廝殺,雖然得手,亦要傷折無數。如今最好之策,便是拋開張飛軍馬,我等自回守荊州之地,一面分軍打通川口可也。」李應道「張飛若是追殺,如何抵擋?」龐統道「只好先修密信與曹仁,只說我等不願與曹軍為敵,便要撤兵,請其抵擋張飛。」公孫勝道「曹仁豈肯為我抵擋張飛哉?」龐統笑道「李將軍放心。我等既去,則劉備軍勢亂。曹仁乃勇武名將,又屢屢被挫,心頭早有戰意,豈有不乘勢襲擊之理?」眾人都點頭。龐統道「既然如此,便定今夜三更,全隊拔寨,向南退往宜城、當陽,再安營堅守,卻把張飛軍馬堵住。」宋江道「諸位兄弟若無異議,便從鳳雛先生計策了。」神算子蔣敬忽道「哥哥且慢,有一事。」宋江道「何事?」蔣敬道「魯達哥哥引本部五六千軍馬,卻也駐紮在樊城。他為人耿直,又頗受劉玄德恩惠,只怕不願就此起事。」宋江聞了,倒是一愣,略微思索片刻,道「這個俺自有安排的。」蔣敬道「如此甚好。」

    於是宋江先教召集本處的頭領林沖、阮小二,小七,李逵、石秀、宣贊、郝思文、項充、呂方、郭盛,共計十人,置酒會曰「諸位兄弟,我等自八年前入漢以來,忍辱負重,多有致令手足傷殘。今日終於得以張揚意氣!俺這裡傳下軍令,今夜起,舉兵反劉,樹我梁山大旗!」眾頭領聽罷,面面相覷。林沖道「哥哥,這劉玄德人稱仁君,又待我等不薄,何必……」宋江聞言道「林教頭這叫甚麼說話!我等辛辛苦苦來此後漢時候,多少弟兄死傷,豈不都是為今日意氣風發?那劉備小恩小惠,豈能買我兄弟豪氣!」林沖聞言,納悶退下。李逵早跳出來,把兩柄斧頭一碰,嚷道「好好好,哥哥說的好,俺鐵牛跟哥哥,管他劉黃鼠,劉黑鼠,只管砍了!」宋江斥道「你這黑廝便知道瞎鬧!退下!」一面轉向眾人道「我亦知諸位掛念劉備恩情。只是亂世爭霸,原本不得心慈手軟。我等一百單八人自成一體,若是反替劉備賣命,便是先前逝去那些兄弟,豈能安心?諸位,不是俺宋江要甚功名,實在為此。望各位兄弟海涵則個。」眾頭領聽他如此說,俱各點頭。宋江道「既然如此,今夜三更,各隊依次拔寨;阮小二、小七兄弟在江上安排船隻,渡過樊城的軍馬;林教頭引精兵三千,斷後防止追兵;石秀兄弟引二千步卒,巡探道路;樊城花榮、秦明兩位兄弟,我已派蔣敬兄弟前去通告。」林沖道「哥哥,魯達哥哥那邊,只怕要稍費些心。他的性子……」宋江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林教頭不必掛心。」正說之間,馬雲祿從後堂進來,大笑道「好哇,夫君,你卻在此圖謀造反!」宋江大怒,罵道「我等商量國事,你進來作甚!要說造反,你哥子卻也有份!」眾人各自嘻笑散去。

    這邊廂宋江召集眾人相議,那邊,李應、公孫勝卻去將洞溪漢將杜路、劉寧招來,引入密室。二人各自疑懼,李應道「如今請來二位,卻是有一事要直言相告。劉備身為漢室貴胄,卻妄登九五,實乃逆天大賊。我哥哥宋公明欲要起兵誅逆,欲得二位相助。前番彝陵戰時,二位曾為張清將軍所救,那也是我梁山弟兄。便是朝中龐統、魏延等一班兒,也俱是我等聯絡。二位願意不願?」杜路、劉寧看此情形,早驚得兩股戰戰,說不出個字來。李應一拍桌子「如今天大的秘密,盡數告知二位,二位若不肯,這幾十萬人的命,不得已,只好……」便要去拔劍。二將看他凶相,嚇得牙齒打架道「李……李將軍且慢,我等……願從……」李應大喜道「二位既願從義舉,某願與二位對天盟誓。有負約者,天打五雷轟!」二將只得起了誓,這邊公孫勝暗自施法,放了一個悶雷,聲雖不大,卻震的杜路、劉寧屁滾尿流,哪敢再違抗。李應見二人死心塌地,乃告知三更行事。二人逃也一般自回營地去了。

    另一頭,蔣敬去樊城軍中面見花榮、秦明,宋清卻將魯智深請到宋江大營之中。兩人見面,魯智深道「公明哥哥叫俺來作甚?」宋江道「實言相告,如今劉備、諸葛亮對我梁山頗有懷疑,我等不得已,當起兵造反,故特告知大師。」魯智深聞言,禿頭上青筋暴起,虎吼道「哥哥這是甚話!當初我等來漢朝,洒家便說梁山軍自己成一隊,和曹劉爭奪天下,哥哥定要從吳用那鳥計,把自家手足拆的七零八碎,連廝殺都不痛快。如今好容易幫助劉玄德打下這一片基業,又難得他待人寬宏直率,對老百姓也好,我等卻又何必造他的反!哥哥要造反只管造去,我卻帶自家這五六千兄弟保劉備!日後戰場上相見,喝了再打!」宋江聞言,不動聲色,笑道「魯達兄弟何必如此。我等一百單八人,生在一處,死在一處也……」魯達拍案道「一處個鳥!你且看看如今這九十多個活人,一處的有幾個?就是那十來個死了的,又有幾人知他為誰死!」宋江笑得更歡「這是俺的不是。魯達兄弟既然不願意造反,我等不妨從長計議,若真是劉備是好皇帝,我等便保了他,落個封妻萌子,又有何不可?」魯智深道「封妻萌子倒是一般,只要這天下欺負人的惡人都被打了,老百姓得過平安,我等兄弟便歸隱市井,日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閒著比武打架,豈不快哉!哥哥,我看你跟吳加亮久了,是被功名迷了心竅。如此搬弄陰謀,和那高俅蔡京一般奸臣,有何兩樣!」宋江呵呵大笑「魯達兄弟罵得好!是俺糊塗。我在隔壁備了酒菜,便請魯達兄弟先喝幾杯,消消悶氣。俺這裡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待會再來賠罪。」於是宋清將魯達讓到隔壁,打開一個食盒,端出一罈子好酒,三五斤熟牛肉,兩隻雞,一大條蒸魚,擺在桌子上請魯智深吃。魯智深謂宋清「兄弟也來吃些。」宋清道「小弟有些不適,吃不得酒肉。哥哥自用。」一邊出去了。魯智深方才對宋江發了陣火,腹中飢餓,聞得那酒香氣,不由垂涎出來,一邊大碗大碗斟酒,一面用手撕扯那肉和雞,吃到六七分,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趴倒桌上,人事不省。

    便看宋江、宋清走出。宋江吩咐「將魯達兄弟放入車中,好生照看,今夜隨大隊一起南下。再教人吩咐花榮、秦明兄弟,只說魯達兄弟吃醉了,叫他們把魯達兄弟部下軍馬和五溪蠻王沙摩柯的隊伍一起帶走便是。」宋清從命去了。正是休管手足親密,權術盡在厚黑。

    再說向寵、伊籍,接到諸葛亮密信,卻因諸葛亮為怕洩漏,密信之中,只叫二人提防,並交代萬一有變可如此如此,卻沒有告知二人相互聯繫,因此也沒個商量。只說向寵當夜,出營來走時,隱約看側面洞溪軍營,有些軍士走動。向寵心中戒備,便躡手躡腳,上前探看,卻見洞溪軍士,正自棄營而走。向寵心下暗自吃驚,急急回到自家營寨,恰逢伊籍來道「不好,梁山軍、洞溪軍俱各走了!」向寵道「諸葛軍師交代,果然不錯!」伊籍道「卻原來你也得了吩咐!」於是一起來見張飛。卻不料張飛白日間多喝了些,如今醉臥榻上,呼呼大睡,只叫喚不醒。二人急得跺足,急急又去找張翼,說如此。張翼道「三將軍酣醉不醒,我等何不點起兵馬,去攔截逃軍?」伊籍道「不可,梁山軍既有圖謀不軌,必然準備充分。宋江麾下,又有秦明、林沖等萬夫之將。我等若去,恐怕打草驚蛇,反而抵擋不住。」於是只得盡力監視。一面派人過江探看,樊城亦是空了。正在焦急,張飛酒醒過來,遣人問「方纔何事?」三人疾步入,稟報「三將軍,梁山軍密謀造反,全軍離了營寨,往南去了!」並說了孔明囑咐。張飛問「龐統先生何在?」伊籍道「不知,恐怕為亂軍所害!」張飛一聽大怒,抓住向寵道「既然臥龍先生有密信,你何不早告我!致令俺喝酒誤事!沒說頭,張翼與伊籍先生守營盤,向寵隨我去,趕上亂軍,把叛將一矛一個,盡數刺殺,再將軍馬帶回!」伊籍道「梁山軍有六七萬之眾,只恐將軍孤身前去,頗有危險。」張飛道「俺當初獨立長阪橋,曹軍數萬,俱看作草木。這等草寇,豈在話下!」吩咐伊籍、張翼「可派遣士卒,到各處營寨之中,多點燈籠,多鳴金鼓,以為疑兵之計。」自提蛇矛上馬,與向寵兩個,點五千兵,輕裝出發,向南來趕。

    行約三十里,遠遠望見前面軍馬,張飛只叫加緊追趕。忽地路邊一聲鑼響,殺出一彪軍馬,攔住去路,為首大將,正是林沖「三將軍哪裡去?」張飛看見,那裡顧得上答禮,開口大罵「呀呸!林沖汝這匹夫,枉自長得和老張親兒子一般,竟然如此背信無恥,竟然欲叛我哥哥!休要說話,來老張蛇矛上領死!」林沖原有不忍,被他一說,心下躊躇之時,張飛已策馬上來,只得挺矛相迎。二將一般的豹頭環眼,兩支丈八蛇矛相交,聲震數里。兩匹戰馬盤旋,四條胳膊相交,八個蹄子踏得地下煙塵陣陣。大戰數十回合,不分勝敗。張飛戰到興起,虎吼連連,一矛接一矛刺殺,威力倍增。林沖見勢,亦大呼助力,兩員猛將,各自奮力交戰,看得雙方士卒都呆了。原來張飛雖然招法精奇,畢竟年過五旬,氣血稍不及林沖;又兼宿酒未全醒,手腳畢竟不如平時利索。因此若是細細計較起來,林教頭倒是多半分勝算。只是林沖是儒雅之人,因覺得如此背反,心中有愧,又兼同在軍中時,多蒙張飛關照,傳授蛇矛戰法,因此卻是攻得少,守的多。如此兩個翻翻滾滾,戰到二百餘合,張飛大喝一聲,蛇矛劈面刺殺而來,林沖急以蓮花矛式招架,將張飛矛頭格開,不料張飛突然翻腕,矛頭如蟒蛇探身,翻滾而起,噹啷啷連響,將林沖手中蛇矛挑起,飛出三丈開外,掉在地上。漢軍士卒,齊聲叫「好」,張飛亦呵呵大笑。卻看林沖就勢轉過馬頭,引本部軍士急急撤退。張飛叫聲「休走!」正要驅兵追趕,背後殺聲大作,回頭看時,無數軍馬趕來。正是雖喜烽煙乘心意,怎奈兵禍起蕭牆!不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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