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滄桑 正文 第 一百七十 章 水落石出
    一連幾天,宮保再也沒在山上現「孫大腦袋」,怕他溜走,到村裡打探了幾趟,村裡的老鄉說:「老孫在東山下套子挺有收穫的,前幾天不知什麼人衝他一連開了十多槍,要不是他跑的快,恐怕早被打死了,大伙說『大東山鬍子又回來了!』因此村裡人也不敢上東山。」宮保聽到這個消息後,暗自慶幸沒有被認出來。

    在我們來的頭幾天當他下山用狍子肉換鹽的時候,又到趙村打聽了一下,得知「孫大腦袋」當上了農會幹部,而且是個民兵連長,農會是幹啥的?他不清楚,但覺得當連長肯定就得有兵,這樣的人要是有了兵,那可了不的了,不知多少人還要死在他的手裡?思來想去,覺得這樣的人如果不趕快除掉,肯定要禍害鄉親。於是,下決心和他拚個你死我活,決不能再叫他為非作歹。主意定下後,飽飽的吃了一頓狍子肉,在天黑的時候下山,半夜時分來到村子。

    到了村子後,他徑直向「孫大腦袋」的家走去,村裡的幾隻狗,跑出院圍著他狂吠,人們都已經熟睡。大山溝裡的村子經常有野獸走動,狗咬是常事。宮保一看沒有人家點燈,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一想到自己遭的罪,老娘的慘死,和雖說不是自己親生兒子,但比親兒子還親的孩子,心如刀絞,胸中憤怒的火越燒越旺,腦海只有一個「殺」字。

    他拿著刺刀,進裡「孫大腦袋」家的當院,院裡的小黑狗不是好聲咬,屋裡人彷彿聽到了動靜,點著了油燈。宮保一見貼牆躲在門旁,屋裡「孫大腦袋」說道:「這死狗不是好聲的咬什麼?」他老婆說:「你不會起來去看看!」緊接著就聽見一陣穿衣服和腳步聲奔門口而來。

    房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東北人家外屋門都是沖外開,房門一開正好影住了宮保,「孫大腦袋」提了一把劈柴用的大號板斧,走出門沖當院啥摸,宮保攥緊了刀把,運足了勁,猛的躥出門後,照「孫大腦袋」的後心「噗嗤」就是一刀,這一刀刺了透腔,「孫大腦袋」連哼都沒哼,身子一哆嗦,宮保一使勁將刀抽出,血噴了他一身一臉,「孫大腦袋」「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孫大腦袋」的老婆在屋裡聽到外邊有動靜,問了聲:「你幹啥呢?」等了一會又問:「這咋不出聲呢?」然後穿上衣服,下地端著油燈往外走,宮保幾步躥到屋裡。「孫大腦袋」的老婆一看從門外竄進一個血葫蘆似的人,手中的刀還在滴著血,嚇的尖叫一聲,油燈「啪」的掉在了地上。宮保伸手抓住她的脖領子,把刀頂在心口上,厲聲喝道:「賤貨!你把我坑得好苦哇,孩子呢?」她老婆嚇得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說:「孩,孩子,半道丟了。」

    「放屁!那麼大個孩子能丟嗎?不是叫你們賣了,就是叫你們殺了?」

    「你這可是冤枉我呀,好賴不及他也是我的親骨肉!」

    「去你娘的吧!就你這種人還講什麼親骨肉?」說罷手一用力,刺刀直入心窩,她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蹬達了幾下腿,就再沒聲息。

    宮保彎腰撿起了油燈,重新點燃後,見倆人都已沒氣,心中的怒氣還沒撒盡,因為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和老婆說,只可惜氣急之下,下手太早。坐在炕沿上,越想越來氣,此時他的理智已經完全喪盡,把老婆屍體抱到炕上,重新來了一刀,又把「孫大腦袋」的屍體拽回屋內,把滿腔的怒火都集中到刀上,對屍體進行了支解,出現了我們到現場時見到的慘景。

    聽完宮保的述說,我不禁歎了口氣,對他說:「老哥呀,你是條血氣方剛的漢子,但這事辦的可太欠考慮了!咱們**最恨『孫大腦袋』這樣的人,只要你把情況向區政府說一聲,不用你動手,他們就替你報了仇,你說這多好?可現在」宮保聽後,打了個唉聲:「兄弟,話是這麼說,理也是這麼個理,可那時我光想親手殺了他們,也沒想找別人。**我知道,是為窮人辦事的,我就是他們從大牢裡放出來的,但我也知道不管是那朝那代,什麼政府,殺人就得償命,這是天經地義。不過我能死在咱窮人政府的手中,知足了!」

    周科長聽後點了點頭,問他:「行完凶後你怎麼不跑呢?」他苦笑了一下說:「跑,往那跑哇?這大半年腿都跑直了,真的跑不動了,人哪,就是這麼回事,早晚都得死,犯了罪提心吊膽的活著,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我有一件事想托你們,不知行不行?」

    我說:「啥事?你說吧,只要能辦到,我們一定幫你辦。」他轉身從炕上拿起一張狍皮:「兄弟,我家沒有別人,只有一個出嫁了的姐姐,以後有機會你們給她捎個信,叫找一找我的兒子,地址就在這張狍皮上。」

    「這事我答應你,飯咱就吃到這吧?你呢,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我們會把情況向區政府反應一下。」他苦笑了笑:「謝謝你們!」我和周科長從地上揀起他的步槍,走出門外。我說:「老周,宮保這個人挺好的,他殺的又不是好人,奪妻之恨,殺父之仇這可是人最大的仇哇,咱就別抓他了?」

    「你的想法我理解,但同情歸同情,事歸事,我可以把他的實際情況向有關部門反應一下,估計罪能輕點?」正在我倆說話的時候,只聽屋裡「砰」的一聲槍響,我說了聲:「不好!」拉開門一看,只見宮保坐在炕沿上,槍口頂在下巴上,血順著槍管往下流,我一拍腦袋說:「咱咋忘了他還有條槍呢?」拉開槍栓一看,槍膛裡沒有其它子彈,周科長歎了口氣:「看來他早就準備這麼死了!」看著宮保死後安詳的面容,我倆歎息了一番,回到村裡。

    剛走到村子邊,就見大榆樹下又圍了一幫人,周科長說:「是不又把人抓起來了?」我說:「就哪兩個毛頭小子,懸?」到了跟前一看,果然樹上綁著三個地主和那個日本女人,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區裡的兩個同志看到我們回來後,興高采烈地說:「怎麼樣?他們承認了!是合夥干的。」周科長眼睛一瞪:「淨瞎扯,你們這是屈打成招!」然後把宮保的事情和大家說了一遍,區裡的兩個幹部還似信非信地說:「這也不符合階級鬥爭的規律呀?」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走到樹前解開了繩子,周科長對他們說:「對不起你們了!我代表**政府向你們道歉。」然後嚴厲的批評了區裡的兩個幹部。趙主席拉著周科長手羞愧地說:「咱一個農村老漢,當幹部就是費勁,這腦袋像榆木疙瘩似的,就認準了老財和日本娘們,差點冤枉好人,唉,這事辦地,太差勁了!」

    傍晚,我們接到師部通知:晚上隨部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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