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正太傳說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甦醒
    山峰一般的爪子當頭落下,黑騎士的鎧甲吞下靈魂石,所有接觸地面的甲面都長出一叢叢絨毛狀的節肢,他就這麼保持著撲跪在地上的姿勢,詭異地朝右側移動。從肩甲彈射出長長的鋼索,扎進五十公尺外的地面上,猛地一拉,千鈞一之際從指縫間滑了出去。

    雖然修利文在限使用魔眼後,已經連站起來的力量也沒有了,但是黑騎士並不是一個人,賽巴斯安娜控制著節肢和鋼索,動作緊湊,毫不遲疑,就像一條真正的大蛇,貼著地面機動回游。度比起天界生物慢上一些,但是移動軌跡卻難以琢磨。

    痛苦之王彎下腰,如同頑童撲捉蟋蟀,巨大的手掌拍打在大地上,砰砰作響,地面就像一張抖動的軟毯,蕡起,擴散,伏下,一波緊接一波,凍氣凝固了土塊,又被抖成碎沙,禁受不住這般劇烈的拉扯,龜裂從四面八方延展開來。

    大地的斷裂和凍氣的擴散讓屈琪等人無法及時作出救援,她們要站穩腳步,躲開裂縫,抵禦寒氣就已經耗費了大半的心力。而且,她們的力量太過弱小,攻擊痛苦之王也只會被對方無視,屈琪的重力術施加在那隻手掌上,就像棉線一樣毫不費力地被扯斷。只有碧達夏雪離地一尺漂浮著,開始念誦一段冗長的咒文。艾莉、屈琪和蒂姆三人緊緊守在她身邊,努力揮掃手中的武器,或用身體做盾牌,擋下所有擊向她的飛沙走石,營造一個安穩的施法空間。

    天界生物振動雙翼在天空盤旋徘徊,似乎在猶豫是否取回那顆被奪走的靈魂石。當它們最終下定決心,朝黑騎士相反的方向飛去,痛苦之王立刻捨棄黑騎士,雙手夾帶起寒氣白霜的龍卷攔下它們。

    黑騎士見機立刻中止迴避機動,沿著直線亡命奔逃,他的四肢著地,手甲和腿甲融化變形,如同一隻豹子,每一躍就飛出十餘公尺。

    修利文努力撐起眼皮,視野一片模糊,好似蒙上一層紗,疲倦和痛苦讓他覺得只要自己一闔眼,就再也醒不來,手和腳都已經沒有知覺,只是如牽線木偶般,任由化身鎧甲的賽巴斯安娜帶動。激戰聲迅即從耳邊遠去,似乎所有的聲音都被風扯到身後,前方一片空曠,卻詭異地靜。大約是三息,他感受到大地上傳來密集的鼓點,似乎有一大群馬匹朝自己馳來,他勉力去看,可是汗水滑落眼睛,讓他看不清那飄揚在風中的旗幟。

    有人大呼:「全體射擊!」

    於是斑斕的法力之光冉冉升起,緩慢,繁密,就像夏夜的灌木叢裡,驀地騰起成片的螢火蟲。

    窒息的壓力從身後追上來,修利文感受到包裹自己燒焦**的溫暖金屬面兀地顫抖起來,這種規律其急的震動讓男孩感到**上的舒適,但是靈魂的感受卻截然相反,充滿不安,並不是感情上的害怕,而是一種源自生命對死亡和毀滅的抗拒。

    當那股壓力轉瞬間衝過他的身體,空氣立刻凝固起來,黑騎士就像一頭撞進了泥潭裡,無奈地任由渾濁和稠志拉扯自己的身體。他猛然覺鎧甲的顫抖是因為和這片無形泥潭產生了某種共鳴,緊湊細密的振動讓金屬如同熒粉般,亮起火紅,一片又一片地崩潰剝落。

    液體金屬體無法承受如此細密的高震盪正在崩潰——修利文的心靈接受到賽巴斯安娜傳來的信息,每前進一步,它就變得更加虛弱,然而這個反覆傳達的信息卻充滿了平靜,就像述說著其他人的事情。男孩雙眼一酸,千言萬語梗在咽喉,擠壓著燒壞的聲帶,讓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鎧甲的背部鼓起兩個燒得火紅的圓筒,霎那間爆開,無數的火花般的金屬屑向後噴,黑騎士的身軀迅變得瘦小,就像斷線的風箏,頃刻間衝出泥潭。法力之光在頭頂上方和他交錯而過,如同一片水花潑在痛苦之王的身上。

    緊接著,一道綠色的射線穿透了痛苦之王擋在面龐前的手心,無數的金光如同箭雨落在它的後腦和背脊上。

    大地上出兩個的吼聲,一個充滿了怒氣,好似悶雷般轟轟作響,另一個則純粹的痛,好似嗓子和心臟都撕裂開來。

    黑騎士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額頭,嘶聲裂肺的喊,那身黝黑華麗的鎧甲化成細沙般的屑末,順著風向後飄散,眨眼間只剩下一個焦黑扭曲的身體。

    流轉著七彩之光的石頭,伴隨沿著孩子臉廓滑落的淚珠,靜靜地墜落在地上。

    騎士們轉瞬間來到全身燒焦,形如怪物的男孩的跟前,但是沒有停下,沒有任何猶豫地越過他的身邊,出英勇的呼號衝向痛苦之王。他們馬術精湛,經驗豐富,訓練有素,就算無數的裂縫擋在跟前,也能輕易避開或從上方越過,隊伍鬆散,但並不凌亂。

    一馬當先的是一名女性騎士,血色騎士重甲襯托得她的身軀遠比男人更加擁有一種令人心悸的爆炸力,馬匹也是比其他人的更加雄壯高大,一襲鮮明色的血色披風,長角的頭盔下,是一雙充滿殺意的野性眸子,雙手持著一把寬大得乎尋常的重劍,似乎一擊就能將屋舍斬成兩斷。

    只有一名騎士扈從牽馬停在他的身邊,她的長在頭盔的後腦披落,呈現出極具光澤的暗紅色。馬打著響鼻,環繞醜陋猙獰的男孩盤了一圈。

    「你是誰?」

    男孩沒有理會,伸手要拾起靈魂石,鞭子打著呼哨狠狠落在他的手背上,可是燒結的肌肉既沒有痛楚,也沒有觸感,只是他的手指已經無力,靈魂石立刻落了下去。男孩愣了愣,視若罔聞地又去拾,鞭子第二次捲來,緊緊纏住他的手臂。

    男孩扭過那筋肉焦結的醜陋面孔望向她,畢翠思的眼眸猛的一縮。那唯一睜開的右眼好似有一把利劍,狠狠刺在她的心坎上,讓她的心臟一陣酸痛。她看得分明,這種眼神中散出的高傲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不,甚至是當今赫赫有名的貴族裡,也沒有多少個有這般氣勢的人。

    這種高傲,毋寧說是一種殘忍,就像蛇在蛻皮時,會用尖銳的石頭狠狠地刮自己的身體。

    她一瞬間醒悟了當前這個孩子的身份,連忙翻身從馬匹滾下來,毫不嫌棄地執起他那骯髒醜陋的右手,親吻他的手指。

    「請恕我之前的失禮,尊貴的蛇者,我是斯芬克斯家的長女畢翠思·斯芬克斯。」

    「蒼風的斯芬克斯嗎?你是基麗的扈從吧。」男孩勾起少女的下巴,少女絲毫不敢動彈,任由他打量,沉吟了一陣,他道:「好吧,對你的失禮,我可以既往不咎,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得欠我一個人情。」

    人情?畢翠思愣了愣,她並不明白,但迅即低下頭來。

    「如您所願,尊貴的大人。」

    修利文拾起靈魂石,在畢翠思的攙扶下騎上軍馬,他的目光落在拚力反擊的天界生物身上,喃喃自語:「還有兩顆。」

    在血色騎士的帶領下,數百鐵騎繞著痛苦之王奔馳,箭袋中的弓箭在頃刻之間全都射出去,然後出一波又一波的技能氣勁。箭雨叮在痛苦之王的肌膚上,像是無數的毛刺,雖然入口不深,但還是給痛苦之王造成一陣麻癢的不適。相較之下,沒有實體的氣勁所造成的破壞力反而不如,就算附帶有火焰、灼燒、冰凍、毒素之類的附加特性,但面對痛苦之王的強大抗性,根本就和撓癢癢沒太大的區別。

    真正給予痛苦之王傷痛的是碧達夏雪的解離術,以及天界生物的金光之箭。碧達夏雪在一擊後,又沒了聲息,她緊緊盯著西北方。

    「怎麼了?公主殿下。」蒂姆疑惑問道。

    「那個傢伙……」碧達夏雪微不可覺地蹙了蹙眉。

    「我的追隨者,睜開你的眼睛!」痛苦之王低吼著,輕輕拂落肌膚上的箭矢。

    西北方,一股不弱於那兩隻天界生物的氣勢風捲殘雲地朝諸人撲來,騎士們的攻擊停滯了一瞬。

    一個男人搖搖晃晃站起來,身上的沙石漱漱落下,他咳嗽兩聲,顯得沒什麼中氣,卻像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一般清晰。

    「真他妹妹的,好不容易才挺過來。」他環顧戰場,隔著遙遠的距離,陰冷的目光穿透了與其對視者的心臟,「現在是什麼情況?一大群人來趕場嗎?我最討厭人多的地方了,就算全都是女人也一樣。」

    「是,是哈里森……」蒂姆吞著口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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