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兒沒過多久就來了,出奇的是,她的責備遠比想像中要輕,僅僅說了句:「格納島的特產比昨天有長進,竟然多找了一本,看來還得多鍛煉,有望成為我的移動目錄。」
布魯菲德心中一喜,神經賤人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起碼可以在這裡多待一天了,因此對於對方把自己侮辱成豬,侮辱成一個工具,他也沒多計較了。
比起昨日,此時布魯菲德的精神稍好了一點,甚至可以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從容在後觀察著神經賤人。他發現安潔兒的愛好其實相當廣泛,她翻閱著手上的目錄,其實一開始要找的是某本書,但如果另一個類別的書在目錄上吸引住她,她就毫不猶豫的改變視線。布魯菲德對此評價,不但神經質,還善變。
今天,安潔兒的心情不錯,比昨日起碼多待了一個小時,才肯離去。離去時,她循例又在櫃檯上快筆書寫起來,回頭看看布魯菲德,恰好看到了布魯菲德那漫不經心的呵欠。
於是,她又在紙張上多記下幾本,才道:「這一次,我過兩天再來,到時侯,我希望我要找的書都放在這裡,明白嗎?」
布魯菲德不由得一陣狂喜,兩天的時間,殿下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兒,噢,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神經病!
但他揣摩安潔兒的心意,不得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被悶壞了的模樣。果然,安潔兒很愉快的笑了,一邊指揮著兩個飛奔而來的侍衛把書搬走,一邊把俏臉湊近,像要細細觀察布魯菲德那對深探的黑眼圈。
最後,安潔兒滿意的點點頭,微笑道:「嗯,我改變主意了……」
布魯菲德心裡頓時一緊,不過安傑兒說出的卻是:「我決定三天後再來。」
讚美海神,讚美你,親愛的公主殿下!布魯菲德哭喪著臉,內心卻是無比熱情洋溢的將最美麗的詞句拋給了對方。
剩下來,是屬於布魯菲德的無比美好時光,安潔兒公主寫下來的二十幾本書,他花了兩個小時,便把其中的幾本找了出來,剩餘的任務迅速被他拋到了腦後,他重新埋頭進屬於自己的那片天地之中。
關於中級海術,他覺得已經到了最後鞏固的部分,他用了近一天的時間,期間只睡了短短的兩、三個小時,自問已經將這個級別的海術消化了,才開始翻閱高級海術。
不過在這段時間裡,那位老管理員並不是太「善解人意」,居然把布魯菲德拉下去開了個小灶。
對於這位恩人的邀請,布魯菲德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陪著他吃了頓還算豐盛的晚餐。
令人驚訝的是,這位老管理員竟然還在櫃檯下一個小暗格裡變出了酒,不過他定力不錯,僅僅喝了半醉便停下。對於布魯菲德的疑惑,他樂呵呵的解釋,這是圖書館的優良傳統,要不長時間待在這樣一個空間裡,也未免太過苦悶了,對嗎?
為了報答布魯菲德的陪同,更重要的是布魯菲德在他威逼下,也很識趣的陪他喝了兩口酒,以示「同流合污」,老管理員親自上樓為布魯菲德找了安潔兒指定的大部分書,這令布魯菲德更是全無心理壓力,全情投入到高級海術的研究當中去。
比起前兩級海術,高級海術完全是一個不同的天地,如果初級海術是一口井,中級海術是一條河流,那麼高級海術便是那浩瀚的大海,一望無際,深不可測。
布魯菲德隨著深入閱讀,也由一開始的征服心態,變為了一種敬畏。怪不得海洋時代裡這麼難才出一位大師級海術師,期間對於精神力的運用實在太深奧了,很多海術想成功使出,精神運用恐怕得到了神乎其技的境界。
在時間的飛速流逝間,布魯菲德發覺如果以原來的方式去學習高級海術,那恐怕起碼得一個月後的事情,於是他決定按捺住急進的心情,先把《高級海術概論》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然後採用死記硬背的方式,將所有的要點全部背誦下來。
出於對未來的美好嚮往和憧憬,出於那份對於權力的渴望,野心驅使這位少年日以繼夜的完成著這個聽起來就覺得疲憊的任務。
在記性方面,布魯菲德還算頗有天賦,但這樣的工作持續了將近二十個小時,也不由得有點頭暈眼花,尤其他在此道中的水準已是頗為精湛,很多奇妙的字句背誦的時侯便會情不自禁的推敲,這種情況多次出現後,他不得不用力鑿了鑿自己的腦袋,再這樣下去,美好的機會就會錯失在眼前了。
當他就在腦海裡溫習著這本厚厚的著作裡到底還有哪裡遺漏時,耳邊就響起了腳步聲,而且聽那聲音,竟然已經來到了幾個書架以外的地方。
他嚇得趕緊把這些書全部塞回到原位,然後捧起那本丟到一邊的目錄,裝模作樣的查詢著什麼,心裡忽然想起,老管理員今早有上來提醒過他,今天有王子妃前來參觀這裡,這位王子妃背景不小,你可不能讓人抓到辮子了。
但布魯菲德沉浸於自己的世界,竟忘記了這回事,老管理員也沒及時上來提醒,那可能是這位太子妃提前到了,令他也措手不及。
正當布魯菲德要假裝慢慢走遠,口中喃喃的隨意念著目錄某頁某本書的名字時,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了這位太子妃,接著他怔住了。
很顯然,對方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裡,也明顯怔了怔,不過雙方都迅速恢復常態。
「皇室新晉侍從布魯菲德,向太子妃問好!」布魯菲德躬身道,從沒想過會在這樣一種環境下重遇艾莎,過去斯爾維亞家的掌上明珠,今日法考爾金皇室四王子夏洛克的新娘。
「嗯,不必多禮。」艾莎不失禮儀的微微點頭。
跟在身後的老管理員看著布魯菲德那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心中暗暗苦笑,但表面上,卻不得不介紹道:「他是安潔兒公主殿下的侍從,被下令在此尋書,因為在這裡待了好幾天,所以儀容不整,還望太子妃原諒。」
老管理員算是對布魯菲德有情有義了,先是這樣一說,把關係拉到另一位公主殿下身上,那麼布魯菲德這副槽糕模樣,也不會被輕易責怪了。
「哦?」艾莎環顧四周,布魯菲德竟然在這樣一個鬼地方待了好幾夭,看來他得罪了人家公主殿下不淺啊!
看著布魯菲德那神色不振的模樣,她心中不禁一軟,淡淡道:「既然你在這裡待了不短的時間,應該算比較熟悉了,就由你帶我到處走走吧!」
說罷,她又回頭吩咐她的女侍從:「你先到下面的休息間等候吧,傳我的命令,我將在此進午餐,另外……」
艾莎加重了語調:「告訴現在待在休息間那兩位尊敬的高級侍衛先生,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別有事沒事就忽然像鬼魂那樣出現在我身邊。如果我的心臟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以保證死亡並不是他們的唯一歸宿。」
那位女侍從臉色一白,應聲下去了。
老管理員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布魯菲德和艾莎,但人老成精的他什麼也不會發表,甚至連一個暖昧的眼色也不敢打給布魯菲德,就這麼跟著那女侍從下去了。
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迴盪在這片寬闊的空間中,布魯菲德和艾莎兩人想起往日種種,一時間竟遙遙對望,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艾莎打破了沉默,走近布魯菲德,微笑道:「布魯菲德,我們邊走邊說。」
「是,太子妃。」布魯菲德不知她此時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誠惶誠恐,只得跟在她身後,緩步而行。
對於此,艾莎冷哼了一聲,淡淡道:「布魯菲德,這裡沒有其他人,用不著如此小心翼翼的警惕提防。」
「是的,艾莎小姐。」布魯菲德口中是如此回答,心中卻是道,我提防的不是旁人,而是你本人啊,艾莎小姐,過去的經歷告訴我,你從來都是翻臉比翻書還要快上一點的。
艾莎似是洞察到布魯菲德雖大著膽子與自己並肩而行,但內心仍是警惕得很,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她那模樣我見猶憐,但布魯菲德在這傾城姿態下吃過不少虧,沉住氣,一聲不吭。
艾莎隨意打開了視野中的某本書,說:「皇室的怪病得到控制,並漸漸好轉,對於貴族的禁足,已經廢除了,想必過不了多久,這個大籠子又會恢復成過往的模樣了……」
聽到「大籠子」這個形容,布魯菲德也暗暗為艾莎辛酸了一下。在海洋時代裡,作為豪門貴族的女性,隨時都得有為家族犧牲個人利益的覺悟,不過很顯然,艾莎小姐的覺悟性並不夠徹底。
艾莎苦澀笑笑,將月陣本書隨便翻了翻,又放回了原位,抽出了另一本,又道:「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後,那本不該屬於我的婚禮,就必須繼續進行了。」
布魯菲德用力抿了抿嘴,免得自己發出一些並不屬於自己這個身份的評價。
卻沒料到艾莎並不願就這麼放過他,回頭道:「布魯菲德,你對此沒什麼看法嗎?」
「咳!」布魯菲德咳嗽了兩聲,但覺得這樣同樣尷尬,只好說:「布魯菲德衷心祝願艾莎小姐能找到屬干自己的幸福。」
莎神經質的笑了笑,把書又放回了原位,繼續往前走去:「那位看似古板的夏洛克王子,這段時間來探訪了我兩次,可以看得出,他僅僅是循例探訪,對這門皇帝賜予的婚姻,興趣同樣不大……我在重金之下,收購到一些很有趣的傳聞……」
她又樂呵呵的笑了幾聲,不過怎麼聽都滿是苦澀,才輕輕道:「原來這位皇室著名的剛正王子,竟然是個好男風者,他在皇宮裡虐殺死的男童,已經有十位數了呢!」
布魯菲德倒抽了一口涼氣,皇室的荒唐永遠比民間所流傳的要來得嚴重。就在他正想像著那該是如何可怕的一種情形,艾莎忽然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差點撞進了緊隨在她身後的布魯菲德的懷中。
艾莎湊近他的臉龐,輕聲道:「像你這副模樣的,可得小心,要是讓他碰到了,那麼皇室神秘失蹤名單裡,大概就會添加上你的名字了。」
那芬芳的氣息吹在臉上,布魯菲德絲毫也沒有旖旎,心裡只想著艾莎是在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可能發生這類事。
看見布魯菲德驚疑不定,艾莎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微笑道:「不過若是以你現在這個模樣,那倒不必擔心。」
布魯菲德只好回以一笑,心想差不多一天沒照過鏡子,那僅表肯定是差得不像話了。
艾莎繞過了一個書架,繼續往前走去,布魯菲德心中卻又開始警惕了,她是走往這片書叢中的最深處啊!
耳邊聽到艾莎問:「那位安潔兒公主一向以古怪另類出名,你是怎麼得罪她的?」
布魯菲德想起那天的暖昧情形,臉上一紅,口中盡量平淡的回答道:「我不懂揣摩她心意,令殿下心情不悅,也算不上得罪了。」
誰知他臉紅的剎那卻落到了艾莎的眼裡,她再次湊近了他,輕笑道:「該不會是有人發生了一些以下犯上的冒昧事情吧?」
布魯菲德的臉更紅了,不過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說:「艾莎小姐說笑了。」
正待後退一步,保持距離,但艾莎卻探手環抱住他的脖子,輕聲道:「還是,那位安潔兒公主誘惑你,而你又故作清高的拒絕了呢?」
對於艾莎這麼忽然而來的親暱動本,布魯菲德嚇了一跳,第一時間本能的左顧右盼,幸好的是,這裡只有書,並沒有人。
艾莎久違了的得意洋洋的笑靨浮上了臉龐,輕輕道:「怎麼?在根本沒有人的地方,你也這麼害怕?就因為這裡是正宗的法考爾金皇室土地?」
這句話不但說得輕桃,還有點叛逆,但艾莎這麼說的時侯,嬌軀更是貼近了布魯菲德。
那溫熱感觸動著布魯菲德的每一根神經,那呵氣如蘭的氣息更是令他這一個剎那變得意亂情迷,尤其艾莎是如此動人的美女,竟然還以這樣的媚態在誘惑著自己,布魯菲德的嘴唇抿得更緊了,心理防線卻是在一分一分的降低著。
艾莎的纖指柔柔的寫骨過布魯菲德的臉龐,聲音變得更輕了:「布魯菲德,你為何變得這麼緊張呢?莫非就因為我是太子妃,所以你害怕了?你不該是那種懦夫才對呀……」
她的話沒再說下去,櫻唇已忽然被布魯菲德粗暴的封住了。布魯菲德用近乎瘋狂的態勢狂吻著艾莎,而這位即將成為太子妃的女子也異常熱烈的回應。在寂靜無聲的圖書館中,只剩下他們急促的裡息。
這陣極度的刺激一度將布魯菲德的腦海沖得一片空白,當他漸漸恢復了一點思維,發覺自己已經和美麗至極的艾莎小姐吻在了一塊,而且吻得如此的激烈,彷彿要將對方整根舌頭也吞進自己的肚子裡。
艾莎半瞇著眼睛,鼻子發出哼哼的曼妙聲音。布魯菲德很想停下來,但那陣芬芳完全將他包圍,他無法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理智的後退,一股強烈的悔恨撲上了他的心頭,天啊,我到底在千些什麼,讓人發現我正和太子妃熱吻,將我公開處死恐怕也不能解皇室的恨意。
同時,一股狂喜也迴盪在他的腦海,這可是他在某個美夢裡出現過的畫面,現在竟然親身經歷著,這個美麗的貴族女子,未來的太子妃,竟然為我傾倒,她雖然一再羞辱過我,但最終還是拜倒在我高貴的靈魂之下,成為了我愛情的俘虜,對我投懷送抱。
這股狂喜很快蓋過了悔恨,沖昏了布魯菲德的頭腦,他的手探進了艾莎那套寬身的貴婦裙的深處。艾莎僅僅是急促顫動了幾下睫毛,嚶嚀了一聲,並沒有太多的抗(百度)議。
毫無抗拒下,布魯菲德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邊緣,理智告訴他,必須停下來,這一切將會使你萬劫不復,但熱烈的情感卻驅使他將每一個在美夢裡出現過的畫面貫徹到底。
他的動作從生澀變得熟練,他也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更老手一點。以征服這個動人的女子,但那條緊身腰帶卻遠非他所想像,他一邊吻著艾莎,一邊分出精力去摸索著那條難纏的腰帶,最後還是艾莎自己回過了手,利索的將那條礙事的腰帶解落。
這一個舉動令艾莎放開了環繞著布魯菲德脖子的雙手,而腰帶落地的清脆丁鈴聲,也像一塊重石砸進了布魯菲德的心湖,砸得他頭暈眼花,但卻醍醐灌頂般清醒了過來。
布魯菲德感覺到自己剛剛絕對是半隻腳踏進了地獄、一他趕緊藉機後退了一大步,粗喘著氣,舉起了一隻手,隔擋在他和艾莎之間,急聲道:「艾莎小姐,我請求你,這一切必須停止!」
艾莎的眼睛仍是濃濃的媚態,就這麼踏上前,握住布魯菲德的右手,吮吸著他的食指,同時以楚楚動人的姿態,凝視著他。
布魯菲德的心裡又是一陣情迷,他趕緊把手抽回,轉過身,不敢再去看艾莎,口中迅速念起海術裡那一篇靜心術。他不求在這個混亂的時間裡,真能驅動精神力去運作這麼一個中級海術,只求能分散自己的精力,不要陷入這個情慾的陷阱之中。
他感覺艾莎似乎又一次向他走來,甚至他能預感到,艾莎準備從後抱著他,他連忙又往前走了兩步,碎念著那篇無法連貫的靜心術,想起假如剛才有什麼人上來查看一下,那將是何種後果,他的肩膀不由自主便顫抖了起來。
像艾莎這樣驕傲的女子,顯然不能容忍有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回頭將那條鑲著七粒黃鑽的腰帶拾起,將這份光華重新繫在腰上。
緩緩的整理著衣裝,艾莎努力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弓從輕聲道:「你在瞎念著什麼,已經告一段落了。」
對於艾莎竟使用這麼奇怪的詞句來形容雙方剛才激情的行為,布魯菲德不由得努力讓自己回頭笑了笑,感覺艾莎這種說法好像是在說兩位騎士的比武,現在僅僅是結束了其中一個回合。
看著布魯菲德細心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裝,艾莎不由得冷笑道:「哼,本來我還想過要和你一起私奔的……」
這個說法立即令布魯菲德打了個冷顫,他幾乎馬上能在腦海裡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茫茫大海,一葉孤舟,只有他和艾莎相互擁抱,縮在寒冷的海風中,就在他們山窮水盡的時候,無數法考爾金的縣艦出規並將他們包圍,所有人都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們,眼睛裡全是不屑和蔑視……
接下來,艾莎的話就深深刺傷了布魯菲德那高傲的心靈:「但我看來確實是我妄想了,你根本沒有勇氣,而且,原來你也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