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訂君心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再遇
    簇新的傢俱還帶著些許木料的清香,剛剛趕製出來的檀木大床孤零零的躺在角落,冷冰冰的被褥少了主人,死氣沉沉的鋪在哪裡。禾清之拉開梳妝台上的小抽屜,裡面躺著一枚斷簪,是當日他在小憐出事地方不遠處尋到的,只剩下了一個簪頭,掩映在塵土之間。

    「清之……」

    驀然回,屋子裡滿滿的都是她的氣息,壓得他忍不住想落淚。慢慢的合上抽屜,他摸了摸心口處新置的那根簪子,一樣的紫檀簪身,一樣的紫玉簪心,只是簪身上的纏枝蓮紋改用的金絲。

    金玉良緣也好,木石前盟也罷,他統統都要!

    此一去,定是要將她尋回來,他的小憐。

    若是尋不到呢?心底一個聲音弱弱的問道。

    若是尋不到……那他便在這青州城裡等她回來,他們約好的,如果走散,便在原地等。

    馬車緩緩駛出青州城,一個月後才輾轉來到南方的一座小山村。那裡,正是白小憐親生父母生活的地方。

    起初,他們確是住在裡青州城不遠的一個小山村裡,但山洪爆,毀掉了一半的人家,他們不得已只得舉家南遷,這一遷,就是幾百里地。

    這裡地處平原,大片大片的稻田綴滿了稻穗,預示著不久之後的豐收。禾清之坐在車上,等著天青他們去打探消息。

    田間有個女子慢慢走來,手上提著瓦罐,看樣子似乎送完飯剛回來。禾清之呼吸一窒。那眉眼、那神態,那是活生生的小憐!

    「小憐!」顧不得下車時地狼狽。踉蹌了幾步差點跪倒地上。禾清之拄著枴杖幾步趕到田邊。

    那女子初時似乎並未察覺實在叫自己。只自顧自地走著。忽覺得有個人影撲了過來。口中喚著別人地名字。以為是碰上了瘋子。尖叫著躲到一旁。

    在田間勞作地男人似乎正是她地丈夫。聞聲趕來。先安撫她道:「惠娘莫怕。」才舉著鋤頭轉身喝道:「你是誰?做什麼調戲我娘子。」

    「你……娘子?」禾清之嘴角一抽。才要作。忽而看到那女子躲在男人身後。眼神躲閃地瞧著他。像是被潑了桶冷水一般。安靜了下來。

    她不是小憐。哪怕她們有著一樣地面孔。但他地小憐從來不會有那樣怯懦地眼神。若是換做她碰上登徒子。肯定會先用手上地瓦罐將人砸地七葷八素再說別地。小憐曾經說過。會躲在他身後地唯一原因。只是因為喜歡看他挺拔地背影。

    「少爺?」

    「小憐!?」緊跟在天青身後趕了過來的玉粟見到那個女子,亦是驚呼出聲。搶了幾步上去,卻被天青一把拉住。

    「她不是小憐。」短短地五個字。從驚喜到失望,禾清之的心就像是猛地被拋向空中。然後重重的摔向大地。支離破碎之後,還得自己爬起身來,抖抖碎骨,重新上陣。

    後來才得知,那女子原來是小憐的雙生姐姐。當時小憐的父母已經生了一兒一女,家裡實在是窮地再也多供不起兩張嘴,不得已,只好將瘦小的那個送給鄰村庵堂裡的一位師太。

    老實說,禾清之是失望地。這樣一對畏縮的父母怎麼可能生養出小憐那樣地女兒?她的堅毅、樂觀,完全都是她自己努力地結果。到最後他甚至有些慶幸他們拋棄了白小憐,這樣自己才能遇上她,才會愛上她。

    留下了些銀子,算是替小憐盡了一些孝道,禾清之又踏上了旅程。

    他先是去了青州成附近最大的庵堂,說來可笑,就像乞丐一樣,僧人們化緣也是有地盤之分。查清了當初小憐隨著師太化緣地路線,他循著她們曾經走過的足跡,一站站的走去。有時碰上小的連客棧都沒有的村莊,哪怕是只能住在破屋下,禾清之也會固執的要求住上一晚再走。

    停停走走了將近兩年,幾乎繞遍了大半個南方,禾清之消瘦的身子變得健壯,白皙的皮膚也因為長期曝露在日光下而變成了健康的古銅色。在這期間,他駐足在白小憐曾今停留過的地方,幻想著自己與她拋卻時間的束縛交疊在一處,只有在這時,那空蕩蕩的心才會稍稍圓滿些。

    與此同時,他也幾乎考察了整個南方的藥材市場,不自覺的為禾家向南展拓寬了道路。

    直到玉粟被大夫診出懷了身孕,一行三人才決定打道回府。一方面是讓玉粟能安心養胎,另一方便這兩年來禾清之與家中雖偶有書信來往,卻是一次也未曾回去看過。禾夫人對此已經抱怨連連。

    而且最近,他心中的那個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已經回到原處等著自己!

    算算日子,已經兩年了。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兩年中他從沒有一次曾在夢中遇到過她,倒是在清醒的時候時常能聽見她在耳邊呼喚自己。

    越靠近青州城,心中的預感越強烈,不安也隨之而來,竟是近鄉情怯。禾清之硬是在遇見白小憐的白山屯裡繞了一圈,才打道回府,結果自然是錯過了進城的時間,只得宿在城郊禾家的別院。

    「大哥。」

    禾清之拄著枴杖出現在禾影之面前時,兩人幾乎形成了個鮮明的對比,一個結實,一個文弱,一個一臉英氣,一個滿面儒雅,就連穿,禾清之也是一身藏藍的勁裝,而禾影之則是鬆散的儒服。

    「回來了?」禾影之隨意指了指屋裡的凳子。

    近三年未見,兩人一時間似乎都有點找不到話題,秋風掃過,室內只餘禾影之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和禾清之悶頭倒茶的水聲。

    半晌,軟榻上的禾影之伸了個懶腰道:「走,陪大哥喝一杯。」

    兩年,足以讓一個傷口在表面上痊癒。心,雖然還在痛著,但他已經能將那疼痛壓在無人可知的角落,慢慢醞釀著,只在獨自一人時享受那種幾乎又死了一次的痛。

    酒似乎是男人之間最佳的交流道具,幾杯下肚,兄弟倆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禾清之連說帶比劃的說著南方的一些見聞,禾影之則是含笑聽著,偶爾搭上一兩句茬,或是問問某某地方的某某人是否還好。

    每當這時,禾清之就會假裝憤怒的說著,他明明都去過,還裝出一臉好奇的模樣糊弄他,而禾影之也只是好脾氣的笑笑,說:「許久沒去了,本想著會變了許多,沒成想聽你一說,啊,原來還是那樣啊。這麼一想,就當是自己又去了一趟。」

    哈哈一笑,又是一輪。

    許是許久沒有喝的這樣痛快過了,禾清之一杯接一杯的,幾乎喝掉了一壇十斤的竹葉青,一旁的禾影之也不阻攔,自顧自的喝,自顧自的斟,只在弟弟醉的溜到桌子底下時,才搖了搖頭,道:「老二,你還是不行啊。」

    躺在地上的禾清之閉著眼咕噥了一聲,揉了揉鼻子。

    喚來小廝抬著禾清之進了房門,丟到床上,禾影之忽然壞笑著俯在他耳邊嘟噥了一句:「老二,我有靈丹妙藥能治你的病,你說,該怎麼謝我?」

    說完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對守在一旁的小廝說道:「去叫細柳姑娘來。」

    「大少爺……」小廝硬著頭皮喚道。

    「做什麼?」

    「二少爺喝醉了。」……這時候叫細柳姑娘來,這不是……這不是誠心壞人家姑娘閨譽嗎?

    「我知道,」白了他一眼,禾影之很好心的補充道:「不然我叫她過來幹嘛?」

    朦朦朧朧的吐了兩次,禾清之在半夢半醒見似乎見到有人在身邊轉來轉去,身子靈巧、蹁躚的像只蝴蝶,只是對醉酒的他來說,實在是頭暈的很。

    「停下!」

    「咦,你醒啦?」

    隱約中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全身流淌,好像已經身上殘缺的某塊只因這短短的一句,便被填補回來。本能的攬上那靠過來的腰肢,禾清之將頭埋在那人胸前,輕歎了一聲:「小憐……」

    「呀!快放手!你認錯人了!」幾經掙扎,沒想到他卻是越抱越緊,幾乎要勒斷了她的骨頭,細柳左扭右扭的實在掙不開,怒極之下,乾脆扯了床上的枕頭,用力的砸向禾清之的後腦勺。雖說枕頭綿軟,但對個喝的七葷八素、就連動上一動都會噁心的想吐的醉鬼來說,這幾下也算是致命的。

    一把推開懷中的人,禾清之毫無形象的趴在床邊大吐特吐,早已空空如野的胃中再也吐不出什麼東西,只是乾嘔著,浸了滿嘴的酸味,連帶著鼻子都酸了起來,淚水順著眼眶緩緩的趟了下來,意識到那人要走,只是盲目又慌張的揮著手臂,「小憐……別走,別走……對、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在轉身時看到你,我就是個傻瓜,欠你的,會千百倍的補償你,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所以、所以,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帶著我的心離開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正版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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