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訂君心 正文 第十章 飄雨
    如蒙大赦般溜了出來,白小憐衝到玉粟房裡才算是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緊張個什麼,但每打一個噴嚏,都讓她覺得彷彿下一刻他就要喘了。雖然玉粟說他長大後就沒事了,但白小憐就是害怕。曾經有一次,她看著一個患了哮症的孩子因為找不到醫生而給活活的憋死,整張臉紫的像只茄子。

    還好,只是打了兩個噴嚏而已。

    雖說白小憐現在是夜夜睡在禾清之床下,但總不能吃喝拉撒都跟他一塊。因此,玉粟的房間就成她名義上的住處,她所有的雜物、衣服都放在這邊,偶爾也會來睡個午覺,如果那位少爺大發慈悲的話。

    本以為這一天就這樣過去,沒想到禾清之卻在睡覺之前要天青將白小憐的矮榻搬到門口去。這下,就連原本對她無甚好感的天青都有些猶豫,玉粟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今晚是不是不用小憐守夜。

    禾清之卻說道:「守,在門口守。」他不想看見她,想起她說道『一同長大的朋友』那滿臉信任的面孔,禾清之就是一陣惱怒,這丫頭就是學不乖是吧?

    可又捨不得把她放得太遠,幾天了,他已經開始習慣每天早上她迷迷糊糊的嘟噥聲,習慣一抬手就能摸到她頭髮的感覺,習慣晚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入睡,所以乾脆丟到門口,既看不到,又不會離得太遠。

    玉粟很是為小憐打抱不平,直嘟噥著:「門口哪裡是睡人的地方,少爺這次太過分了。」起初白小憐還只是笑她賭氣的像個孩子,到了後來卻是覺得那一句句的話聽著很是窩心。從白山屯到青州城,只有玉粟一個人會問她有沒有吃飽、會不會睡不好,現在還為了她指責自己從小伺候的少爺……

    腦門一熱,白小憐猛地抱住玉粟,又趕在天青衝過來之前鬆了手,嬉皮笑臉的說道:「反正是夏天,睡外面搞不好比睡屋裡還舒服,你要是擔心,就給拿條厚被子,保證明天我還是活蹦亂跳的。」

    好不容勸走了玉粟,一轉臉,那邊的黑鐵塔還杵著,白小憐晃了晃手中的被子,「天青,我要睡了哦。」

    「你睡,我守著。」黑鐵塔紋絲不動,只轉了個身,背對著她。自打上次他被白小憐一掌推開後,陸陸續續又有幾次發覺這丫頭的力氣幾乎和自己一樣大。出門在外時搬個什麼東西,就算他不開口,這丫頭也會動手。雖說不在乎那點東西,但白小憐豪爽不拘的性格還是慢慢的被他認同了。

    白小憐知道他這是怕自己被人欺負,有些感動,只是明天一早就要出門,天青也得趕車,一整夜的守著,不是辦法。所以乾脆揪著他的袖子指了指屋裡道:「那裡面住了尊煞神,誰敢動我?」

    天青猶豫了一下,等到白小憐再次讓步,道:「只有上半夜,過了子時,你就得回去睡。明個還要趕車呢,我可不想翻溝裡。」後,才點了點頭,牆一樣的站在那裡,只在以為沒人注意他時,偷偷的瞄一眼玉粟已經熄燈的房間。

    白小憐偷笑著鑽進被窩,沒一會就睡著了。直到淅淅瀝瀝的小雨漂到臉上,這才醒了過來,一看,天青果然已經回去了。裹緊了被子靠著牆根,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泛灰,想來大概是五更左右,再過不久就要日出了。

    濕漉漉的青草氣聞起來格外舒爽,白小憐只用了一會就醒過神來,涼風一吹,打了個哆嗦。手上緊了緊被子,腦子中卻是在想昨晚上玉粟講給她的話。

    說得並不多,但也足夠她明白禾清之究竟是在氣些什麼的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跟人跑了不說,還害得自己跛了一條腿,大概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釋懷,難怪他總說人性本惡。跟白小憐比起來,他這種從小就生活在幸福中的大少爺自然少受破折,就算成年後隨著父親經商,見慣了爾虞我詐,骨子裡還是不大可能會提防身邊的人,就像他說的,根本就不相信青梅竹馬的戀人會害自己,所以一旦受了打擊,就變的偏激起來。

    說道最後,玉粟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句:「玉禾她……心思太大,以後她的東西,你能不碰,就不碰。當初就是因為她存了私心,攔著程府來報信的人,少爺才……去的晚了。」

    去的晚了,才遇上那些事吧?要是早一步,也許就……輕輕的歎了口氣,做人何必太較真?像她,雖然玉禾今兒個差點陷害成功,可再見時,只要對方能笑的出來,她白小憐絕對奉陪,而且心裡不會覺得有一點彆扭,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自己不去害人,並不代表別人不會來害自己,怎麼活著,害人還是被害,都是個選擇罷了。

    當然了,如果有落井下石,或是一腳踩死她的機會,自己也不會放過就是了……這樣想想,似乎比起那個刻薄偏激的禾清之,她要來的更加灰暗些啊。

    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嗎?該是哪家的大小姐吧。有錢有勢,跟禾府一樣在青州城上層社會佔有一席之地。大概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雨水浸濕了被角,白小憐探出手去想要抓住那細絲,卻只染了一手的冰涼。一陣風吹過,連臉上都染了些涼意,卻只片刻的功夫,就被蒙頭蓋了一條手巾,幹幹的,帶著些許白檀的冷香,是他身上的味道。

    「你是死人嗎?下雨了也不知道要躲躲!」這個傻妞!他就知道這個死心眼的孩子只會傻愣愣的待在那裡。開窗一看,果然!

    手指觸到干松的布料,白小憐將手巾輕輕的拿下,仰頭,問他、也像在問自己:「我能去哪呢?」

    是啊,能去哪裡呢?說到底是真的無依無靠,只有……只有他而已……可是,真的有嗎?

    之前,他有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之後,他還會有更多門當戶對的未婚妻,所以,沒有、從來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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