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好傻氣 正文 第十章
    聽到白清薇如此說,長孫洵不由得心裡一個「咯登」,暗想初夏只怕是受了不燒苦頭。一時間他未發覺自己想到初夏出了事時竟是連方才對白月然的落寞、失望都消失殆盡,心裡滿滿都只剩下對初夏的擔憂。

    兩人匆匆來到屋子裡的時候正好看見初夏從床上翻掉在了地上,屋子裡的情景讓長孫洵驚了一跳,只見白初夏趴在地上,臉色蒼白,額頭上佈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屋子裡迷漫的濃濃的藥味明顯的昭示這初夏的境遇。

    「你……你這是怎麼了?」長孫洵慌忙跑上前同白清薇一起將初夏合力扶上床。

    「公……公子怎麼來了?」初夏萬沒料到白清薇出去找桃花,竟然找了長孫洵過來。

    「你就別在公子前、公子後的啦,」清薇白了她一眼,又將被角替她細細的掖好道:「你怎麼搞的,好好的躺在床上居然還能翻到地下去?」

    「我……」初夏垂下頭,咬著下唇小聲回道:「我看你出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怕你碰上了……」

    這個笨丫頭,白清薇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準是擔心她碰上了正在氣頭上的白月然,被白月然當受氣包一樣出氣吧?

    「行了,行了!」清薇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也不看看自己身上那傷,能隨隨便便亂動嗎?」

    說起初夏身上的傷,清薇便是一肚子的火,接著她又轉頭對一旁的長孫洵說道:「公子是不是在想初夏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她冷哼一聲,也不等長孫洵回答,兀自滿面氣憤的拉起白初夏的衣袖猛的一掀,那縱橫交錯怵目驚心的傷疤便呈現在了長孫洵的面前。

    長孫洵嚇了一跳,只見那短短的一節細嫩的小臂上居然有十幾處的傷痕,新的舊的縱橫交織在一起讓人看了心驚膽戰。

    「這……這是誰打地?居然這麼狠地心。」他訝然地看著這一道道猙獰地傷疤。心底竟莫名地傳來一陣如針刺般地痛楚。

    「沒……不……不是打地。」初夏冷不防地被白清薇掀起了衣衫露出傷痕交錯地手臂。頓時驚得手足無措。又見長孫洵大驚失色地詢問。便忙不迭地拉下袖子掩飾著說道。

    站在一旁地白清薇難掩心中地氣憤。她再一次拉起初夏地袖子:「初夏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什麼?長孫公子。這傷是……」

    「不……不可以。不要說。清薇!」初夏慌忙見拽住清薇地衣袖。燦若星子地眼眸底滿滿儘是哀求地看著清薇。她就算再笨也知道這樣地事是不可輕易讓長孫洵知曉地。

    「好吧。既然這樣地話。」白清薇最終還是妥協在初夏殷殷地懇求之下。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轉身對長孫洵說話時卻又立馬換上一副冷冰冰地樣子:「公子是個聰明人。我想……有些事。你心裡應該是很清楚地!不說了。我出去幫初夏煎藥。有什麼話你們自己說!」

    暖黃地陽光透過雕花地軒窗投射了進來。落在地上。形成斑駁地一片。陰影與光帶交織著地悠長繾綣地陽光中。依稀可以分辨出飄浮地灰塵。

    看著近在咫尺的長孫洵,初夏只覺得有無數個思緒爬上了心頭,像被輕盈的羽毛在柔軟的心上漫不經心地劃過去,心頭隱隱瀰漫起難以察覺的異樣。

    她舔了舔有些微微發乾的嘴唇,垂下頭不再敢看他,只盯著自己衣角上絲絲絡絡一脈一脈的針腳。長孫洵站在床邊看著她蒼白著臉色,嬌小羸弱的身軀躺在床頭,那樣的不真實,好似一眨眼就會消失一樣。

    初夏見他一直站著不說話,擔心他聽了清薇的話在胡思亂想。想來想去她還是緩緩的開口解釋道:「公子不要聽清薇亂說,是我自己貪玩,去爬假山不小心跌下來摔的,真的,你知道的,我的裙子很大……不小心踩到……就……就跌下來了。」

    孫洵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想將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抱進懷裡,緊緊的抱進懷裡,為她遮擋外面的風風雨雨,為她抵擋嚴寒霜侵。她的身子沐浴在純淨的陽光裡,週身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暈,看在長孫洵眼裡是那樣的神聖與美好。

    「傻丫頭……」他暖暖一笑,顫抖著伸手撫摸上她泛著金色的髮絲:「你自己好好養傷,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說是過幾天,然而這一次初夏卻是等了大半個月也再未看見長孫洵的身影。她的身子也在這段時間裡基本上養得七七八八了,唯一讓她日夜掛心的便是一直未見蹤影的長孫洵。

    從五月到了六月,天氣一日熱似一日,初夏身子養好後便仍然會去此後白月然。經此一事後,白月然的性子非但沒有收斂,反倒每天一罵,日日一打。期間也被白老爺撞見過幾次,然而只要不是做得太過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然而他對初夏的態度較之以前卻是有了明顯的好轉的,至少並不像以前一樣見到初夏時便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這一日夜里長孫洵在書房裡安排好鋪裡的一應事宜後,如同往常一樣準備回房中去沐浴歇息。從書房到他的房間會經過一片茂密的桃林,那是他在遇見兒時的月然以後便回到家裡命下人種下的。現今再看著那在夜風中颯颯作響的桃林時,已是歷經物是人非的滄桑與荒涼之感。

    他佇腳站在桃林前,神色迷茫的看著夜幕裡隱約只見輪廓的桃林,輕輕歎了口氣。正要離開之際,忽聽見自林中傳了脆生生的喊聲:「長孫公子!」

    聽得他一愣,險些回不過神來,那聲音他是識得的。他轉過身定睛朝林中看去,那個困擾了他這大半月的初夏正盈盈的立在林邊,衝他淺淺笑著。

    他不可置信的使勁的閉眼再睜眼,見初夏仍立在原地,才相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慌忙支著燈籠走上前,唬著臉說道:「這都夜裡了,你怎麼還跑出來?」

    「是九王爺帶我過來的,他說等下會再來接我!」初夏不好意思的垂首說道。細緻的臉頰不知是因為時隔多日終於見到長孫洵的關係,還是因為燭火映照的關係,蔓上了一層誘人的紅暈。

    長孫洵蹙了蹙眉,見她說起睿楚竟一副臉紅的樣子,讓他愈發的惱火起來,聲音也不禁冷了下來:「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因……因為九王爺問我要不要來見公子,」聽出他口氣裡的僵硬,初夏一瞬間手足無措起來:「那……那時候公……公子說過幾天再去看我的,公……公子一直不去,初夏就……就自己來了!初……初夏一直擔心公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磕磕絆絆的說完在心中反覆練習了好多次的話,她兩頰更是火燒似的透不過氣來,因緊張而緊緊捏著裙擺的雙手此時也浸出了一層密密的汗漬。

    「原來是這樣,」長孫洵歉意的笑了笑,自從那日撞見白月然之後他便再也不敢去白府。不知該怎樣面對那樣的月然,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心心唸唸的曾經:「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所以忙了暈頭!」

    「這樣啊,」初夏抿嘴點了點頭,眼神遊移的看著地下:「可……可清薇說是因為公子不喜歡小姐了!」

    不喜歡月然?

    聽到初夏的這句話,不知道怎的,長孫洵連日來紛繁的心竟隱隱有些平穩下來。不,然而馬上他便否決了這個荒謬了想法。心頭也飛速的竄上一絲背叛後的罪惡感,不會是這樣的,他怎麼會不喜歡白月然了呢?雖然她的性子變了很多,然而他九年來一直想著要保護的人只有她白月然而已!

    想到這裡,他牽強的笑了笑說道:「怎麼會呢?是清薇多心了!」

    「嗯,我也覺得不會是這樣!」初夏說著第一次鼓起勇氣,抬頭笑靨如花的看著眼前的長孫洵:「初夏記得公子曾說過視小姐如珍寶,還說人無完人,就連你自己也是缺點多多,又豈會強求他人至善至美。公子是那樣的好心腸,初夏也不相信公子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

    「是啊!」長孫洵愛憐的看著她的笑靨,心底淺淺的劃過一絲失落與悲涼。

    習習的涼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將長孫洵精緻的蘇綢衣擺掀開些許小小的弧度。他們在濃濃的夜色中靜靜的凝望著彼此,竟一時忘了時間的流逝。

    「好了,好了!」忽然一雙修長強健的手伸到他二人中間,不耐煩的晃動著道:「再看下去就要天亮啦,快走,快走!」

    「九王爺?!」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只見睿楚一臉不滿的站在他二人中間埋怨著:「真是的,本王這麼個大活人站在旁邊你們居然都沒感覺!」

    夜色漆黑如墨,此時的街上已經寂寂無人,唯有一聲接著一聲的打更聲和著車輪的轱轆聲在大街上迴盪著。

    與睿楚坐在馬車內的初夏自上車離開長孫府後便一直是低埋著頭坐在角落裡,默不出聲。睿楚原本是見長孫洵一直未出府,想是他與白月然出了矛盾。於是才特意將初夏帶來,好讓初夏趁虛而入的。

    然而此時見初夏這個樣子,他心裡便有些發急,也不知究竟是出了何事。

    「咳咳……」他故意清了清喉嚨,欲打破這惱人的沉默:「丫頭啊,你們剛才都說些什麼了?」

    「沒說什麼!」初夏依然頭也不抬的答道。

    楚應了聲,忽然覺得方纔的聲音有些不對,他猛的轉頭看過去。只見初夏將頭深埋在膝間,雙肩正微微的顫抖著。

    睿楚心下一沉,慌忙挪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初夏抬起頭,衝他無力的笑了笑:「就是臉上好癢!」

    她臉頰上縱橫交錯的眼淚看的睿楚一愣,還未回過神來,又聽得初夏淡淡的開口說道:「王爺,好奇怪,為什麼我這麼難受,這麼想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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