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尋我道 第二卷 第六十章 龍門客棧佟湘玉
    眼見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家庭暴力事件就要發生的時候,一聲輕輕的咳嗽聲驚醒了痛失銀票後險些陷入狂化狀態的杜遠。

    漂亮的老闆娘風情萬種的走了過來,用兩個手指輕輕拈起那已經成為一團紙漿的銀票,用很專業的口吻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我應該是京城匯通銀莊出的銀票吧?」

    這種問題當然沒人回答她,漂亮老闆娘也不生氣,依舊是巧笑言兮地不生氣,只是眼神中多了一分警惕之色,輕聲試探道:「這位大爺,您點的菜要不要少上幾盤呀?」

    杜遠身上其實只帶著那五兩一個的銀元寶,只是剛才為了顯威風已經拋給人家當小費了,藏在鞋墊下的銀票又被李娟經洗成了紙漿,他現在的口袋跟他剛換上的新衣服一樣的乾乾淨淨。

    但杜遠又怎麼會在美女面前露怯。

    只見杜遠輕輕一笑,依舊用一個大老闆大富豪的語氣說道:「有什麼好酒好菜只管上就是了,你還怕我沒錢給你麼?」

    老闆娘笑得花枝亂顫,說道:「看大爺您說的,大爺您這身手、這氣質,又怎麼會是沒錢付賬的人呢?」

    不過話是這麼說,老闆娘的腳步卻沒有挪動半分,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我就是怕你沒錢付帳。』的意思。

    杜遠只得歎了口氣,強忍著火氣,換上一副笑臉問李娟:「小娟哪,你身上帶了多少錢呀?」

    李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低著頭輕聲道:「這次出來得太匆忙,我一文錢也沒帶在身上。」

    聽了這話後,漂亮老闆娘雖然還是明眸皓齒嫵媚多姿,可眉宇之間已經帶上了一絲殺氣。

    杜遠又急急問道:「那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首飾之類的東西可以用來抵押的?」

    李娟搓著衣角,低著頭不敢看杜遠焦急的面孔,聲音更是小的可憐:「我平時不戴首飾的……」

    當然不戴首飾,像李娟李若冰這樣的江湖兒女,隨時都有可能遇到意外情況。身上戴著一大堆首飾動起手來累贅不說,萬一打鬥中砍碎了一隻玉手鐲或者跳躍之間遺失了一個鑽石耳鏈那還不得心痛死呀。所以一般江湖女俠戴首飾就兩種情況:一是出席例如『華山論劍』這種評獎活動的時候,二就是身邊跟著一公子哥帶著一大票保鏢做護花使者確定自己不用親自動手的時候。

    不過現在杜遠可就頭大了,他搜遍全身也找不到一件值點錢的玩藝,只好陪著笑去和老闆娘打商量。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措詞,老闆娘已先開了口:「龍門客棧自建成以來從未有開過賒賬的先例……」

    杜遠一愣,再看向老闆娘時發現這個剛才還風情萬種地對著自己露出柔媚的笑容的老闆娘已經是面無表情,看樣子是絲毫也不肯通融了。

    杜遠也急眼了,說道:「不就是吃了一頓飯嗎?難道剛才給你那五兩銀子還不夠付麼?」

    「喲喲喲,大爺您可別生氣。那桌酒席的確值不了五兩銀子,不過也就是一兩二錢銀子而已。再加上兩間上房每間八錢銀子的房錢大爺您也不過就欠著我們二兩八錢銀子而已。」

    杜遠舒了一口氣,道:「那不就是了,剛才我不是給了你們五兩銀子麼?難道還不夠付賬麼?」

    老闆娘笑了,笑得很甜蜜很溫柔很多情:「大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五兩銀子是您讓我們幫你買衣服後打賞給我們的錢。您什麼時候聽說過打賞出去的錢還有要回來的?」

    「這……」杜遠一時卡了殼,看看漂亮的老闆娘,有點委屈地說道:「可我剛才還幫你出手教訓了幾個調戲你的流氓啊。」

    漂亮老闆娘的臉一下子又變了,惡狠狠地說道:「我要你出手哇,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佟湘玉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嗎?那幾個傢伙最多也就敢占占口舌便宜而已,可你把他們這一打走,他們以後也不會再來龍門客棧了。你知不知道他們每年在我這都會消費上百兩銀子。這損失我找誰補去?」

    杜遠張口結舌地看著這漂亮老闆娘突然變成了潑皮無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他說不出話,漂亮老闆娘佟湘玉卻不打算就此結束,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說道:「不過好歹你也算是出手幫了我,這損失我也就不找你賠了。不過這二兩八錢銀子你卻別想賴掉。」

    杜遠從未見過這樣潑辣的女子,一開始被佟湘玉逼得連連後退,現在回過神來,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那原木做的結實桌子便裂了一條縫。

    杜遠還沒開口說話,那老闆娘已冷笑起來:「怎麼,仗著會兩手功夫便想賴賬麼?告訴你,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你在登記薄上寫的名字是杜遠是麼?你今天要是不付錢跑了的話,我倒也攔不住你。只不過從明天開始,杜大俠仗勢欺人、賴賬不還的消息便會傳遍東疆,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有臉在東疆這地頭上混。」

    杜遠兩邊太陽穴上的血管不住撲撲撲地在跳動,忍了半天才忍下這口惡氣。用盡全身力氣,杜遠努力向佟湘玉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天下事沒有一件不能解決的。反正我們現在是沒有錢付賬了,就是你把我名聲搞得再臭,你也收不到錢。倒不如我們坐下來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如何?」

    佟湘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娉娉婷婷地走到桌子邊坐下,道:「這才像個解決問題的態度嘛。不如這樣吧,我店裡正好缺個清潔工,這小丫頭看著這麼聰明伶俐,這種小事應該是做得好的吧。至於你嘛……我老公年前剛死……」

    杜遠臉色蒼白地打斷了佟湘玉的話:「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叫我賣藝可以,賣身卻是絕對不行的。」

    湘玉啐了杜遠一口,說道:「你就是想賣身也得看我想不想買。我老公原先是跑堂的,不如就由你來接他的工作吧。」

    杜遠警惕地說道:「先說好了啊,工作時間以外不得找談工作的借口騷擾員工。還有,工錢怎麼結?」

    佟湘玉不知從哪裡拿出小小的金算盤劈里啪啦一陣猛打,然後才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們倆一人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你們在我這做三個月,咱們就兩清了如何?」

    李娟怒道:「你欺負我們數學不好啊?我們也就欠你二兩八錢銀子而已,憑什麼要我們倆工作三個月,我看有個一個半月就足夠還清欠款了。」

    佟湘玉把手捂在嘴邊輕輕的笑著,手指上玉石戒指的反光照得李娟的眼都花了。這才說道:「妹妹這話可說得不對,你想啊,你們在我這工作,從你們身上穿的工作服,到吃的工作餐,住的宿舍這哪樣不得要錢哪?若是旁人來我這工作,我還得要他們先交三個月的工錢做押金呢。我算你們工作三個月已經是看在這位帥哥哥的份上了。」說罷,風情萬種地瞟了杜遠一眼。

    杜遠似乎被這一眼迷得身子都酥了,只是把眼睛盯著佟湘玉的臉猛瞧。

    李娟看了氣極敗壞地一腳狠狠踩在杜遠地腳上,杜遠這才清醒了一點,把頭點得飛快:「那就這麼說好了,咱們就在你這工作三個月吧。」

    「哦、不對。我差點算漏了。」佟湘玉低著頭在算盤上又是一陣拔拉,方抬頭笑道:「你們得在我這工作五個月才行。」

    李娟氣極反笑:「呵呵,怎麼又變了?你這不是說話不算話麼?憑什麼我們要替你工作五個月?」

    佟湘玉用手指了指桌上剛才杜遠拍出的那條縫,說道:「這桌子可是正宗香楠木做的,一張就得要十五兩銀子,你們損壞客棧財物不得賠錢嗎?」

    「可,可我們也沒把這張桌子拍爛呀?」

    「所以呀……」佟湘玉得意地笑道:「我也只算了你們一兩八錢銀子的修理費而已,可沒有多算你們錢哦。」

    李娟的口才連杜遠都不如,哪有資格與佟湘玉交手,被佟湘玉隨口一句話就給逼得啞口無言。只得用手掐杜遠腰眼上那塊嫩肉出氣,把杜遠疼得呲牙咧嘴的。

    佟湘玉隨手丟給杜遠一本薄薄的冊子,說道:「好了,今天你們先收拾一下吧,明天再正式上班。你們把東西拾綴拾綴,待會我會讓人帶你們去宿舍。不過你們最好先把店規給背熟了。按規矩店規每天早晨開業前要背誦一次,若是背不出來,那當天的工錢就減半。」

    杜遠皺著眉頭,揚揚手上的那本冊子,苦著臉說道:「有這麼多條店規呀。」

    「這麼多?你想得倒挺美,我給你的這是目錄,全部的店規在那呢。」佟湘玉衝著牆角一挑下巴。

    杜遠看著整整一個書架的書感覺身體有些搖晃,李娟也一陣眩暈。

    兩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佟湘玉昂首挺胸從他們倆面前走出門去,然後不久樓下又響起了佟湘玉甜甜地招呼客人的聲音和媚人的笑聲。那聲音依舊是那麼甜美媚人,可在杜遠和李娟聽來,卻不締是惡魔的笑聲。

    李娟哭喪著臉對杜遠說道:「杜大哥,咱們還是叫若冰姐姐帶錢來接我們吧。我小時候考試可從來沒有及格過,不然我爸也不會那麼早就把我拉進錦衣衛了。要是咱們在這做下去,我怕這一輩子我們也還不清這二兩八錢銀子呢。」

    杜遠咬咬牙,拍著李娟的肩膀她鼓氣:「李娟,你一定要震作起來,咱們剛逃家沒一天就要若冰帶著銀子來接咱們回去,這也太丟面子了。不如先做兩天再說,反正名聲乃身外之物,實在做不下去大不了就一走了之。大不了就讓她到處宣傳我吃霸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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