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傳 第三卷 第七章 力服張寨
    昨晚趙衰和牟之行還未行至南莽山,便和介子推一行人相遇。把現今蒲邑的局勢做了個說明,介子推稍一考慮,便一一應准,馬上展開行動,在通往官道的各條小道上布守。

    剛部署完畢,魏犨便捕獲重大目標——東胡族信使及護衛高手七名,經審問,瞭解到一些重要情況,今晚張寨會張網以待,只等重耳來襲。還問出個天大的秘密,張天祐並不是真正的東胡族長,族長其實另有他人,他只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東胡族傳至第六代時,已在蒲邑之南落根紮寨。張姓在族中只是很小的一姓,族主之位在第六傳前一直為釷姓所掌,但是隨著眾諸侯的割據分疆,征戰頻繁,以至於一些小的種族部落也紛紛高舉戰旗,陷入混戰之中。

    東胡族也不能例外,不是他們想打,而是被逼而戰,作為一個小部落,在這種混亂局面下,如果不找不依靠,那恐怕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了,早就被吞掉。

    既然依附於人,就得聽人之命,東胡族的惡夢就此開始……

    大戰不斷,小戰連連,使得釷姓勇士紛紛戰亡,否則也輪不到張姓當家作主。就在東胡族人才青黃不接時,張姓出現一個天才,其武功智謀皆人所不及,他就是張天祐的父親,也是張姓第一任族長。

    他不知從何學到一種天下間最霸道的拳法——烈火拳,靠此拳法征服族中的異己,並隨之擴展東胡族之疆域,同時也向世人一展這拳法的威猛霸道,讓這套『烈火拳』名震天下。

    命運總是公正的,給你一些東西後就要拿去你另外的東西。好像是為了印證這句話似的,在他們兄弟兩都還沒成年時,他們的父親就因為練拳自焚而亡。

    於是年齡才十四歲的大哥張天雄便坐上了族長之位。這對十幾歲的小孩來講是禍非福,因為他的年齡,族人幾乎沒人把他放在眼裡,更談不上說行使族長之權。父親的早亡,連那套拳法口訣都沒來得極相傳,烈火拳也成了張家的一個空架子。族人的冷眼,世態炎涼讓張天雄深感實力的重要性,兩年後他便離家出走,立志要找到修煉『烈火拳』的內功精要,不然就永不歸族。

    至此,族長之位便順理成章的由張天祐接過。對於東胡族人來說並無二至,只是換了個傀儡罷了,誰管他兄弟倆誰做族主。

    二十多年過去了,張天祐逐漸開始掌握族中大權,正慢慢坐穩族長寶座時,一個異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誰都沒想到那個離開二十幾年的大哥竟然活著回來了,雖然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他進寨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讓族人忘記一切:「我練成了烈火拳!」

    張天祐好勝的念頭剛冒起便一下子縮了回去,他知道烈火拳是多麼的霸道,他還不想死。只有無奈讓位給哥哥。誰料想張天祐志不在此,他自幼便遊遍了幾乎整個東周王朝,看到了世界之大,並非這一個小小的東胡而已,他的雄心之大,志向之高族人就是做夢也不敢想的。

    這樣一來張天祐便又保住了族長之位,只是又回傀儡罷了,好在他只是一人之下,畢竟是親兄弟,時間久了,他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因為他的哥哥整天裡不是在擺弄著拳法外,就是到外面幾個月也不歸。

    他自然樂得不聞不問,半年前他哥哥突然對他說要控制整個蒲邑,趕走重耳。這話把張天祐嚇壞了,他甚至以為哥哥練拳練得走火入魔了。直到他要求開長老大會時,張天祐才明白事情的真實性和嚴重性,經過長老會上的幾翻爭論,張天雄力壓眾人,族人在強壓之下不得不同意這看上去荒廖之極的主意。

    沒過多久長老們在瞭解了基本情況後,便開始真心實意的朝這個計劃前進。他們知道有了晉王室的,就不會有後難,且這個計劃是和赤狄族聯合行動,由赤狄一族負責暗殺,他們負責策動蒲邑各族各部,至時機成熟時一舉推翻重耳,蒲邑將由東胡族掌控。這也是晉王室開出的條件。

    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向軟弱禮謙的重耳公子竟然在秋祭上一飛沖天,突顯強大實力。這讓晉王室大吃一驚,計劃也就相應提前進行,就在東胡族等著坐收魚利的同時,不好的消息傳來,重耳竟然逃過了赤狄的沿路追殺,回到了蒲邑府。

    這也是老天在逼他們面對重耳,他們沒想到重耳一到便給東胡一個下馬威,更沒想到重耳連夜發動偷襲,如不是接到密報,東胡一族也許真的要面臨滅族之災。

    天算不如人算,他們以為準備好了天羅地網等著重耳來鑽。可到頭來發現竟然是自己鑽了進去。

    今夜,東胡人也許給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

    介子推的身影如釘子般挺立在火海之邊,在燃燒的聖廟前,如同火中魔神,渾身散發出難以仰制的殺機。

    聖廟四周亂成一團,有救火的,也有搶救祖宗牌位的,更多的人則在搏鬥中。

    這裡才是真正高手的戰場,雙方的所有高手幾乎都集中於此。東胡族的八大長老,幾十名聖廟守護使,再加上族中的精英各高手,東胡頃起全族精華準備在此決一死戰。

    先鋒營中的二十一名兄弟每個都是可以一抵十的人物,再加上武功搏雜的趙衰和經驗老道的牟之行的加入,東胡族眼看就要不支。

    「大家請停止,我有話說。」一道黑影像從地底下鑽出來般,突然出現在聖廟前的岩石台階上。

    「族長!」有長老認出來驚呼道。

    趙衰見短時間也難收拾掉這些功力深厚的東胡族老頭們,也就示意大家停下,二十餘人圍成一圈站立,一邊調息一邊豎起耳朵聽這個傀儡族長要說什麼話。

    「可以請重耳公子出來嗎?」張天祐滿臉無奈的請求道。

    遠在丈外面傳出重耳的聲音。

    「我在這裡,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嗎?」重耳和季槐手挽手的快步而至。

    「事情至此,我也無話好說,但是我想求公子一件事情。」張天祐好像轉瞬間便蒼老了許多,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重耳一愣,眼光掃向介子推處,瞧見介子推打量自己的目光中帶有強烈的驚異感,心中沒來由的慌亂起來。

    「你說吧!」季槐見重耳失魂落魄的樣子後連忙接上道。

    張天祐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後突然開口道:「我願意以一死來換取族人的生命,從此後整個東胡將惟公子是從,決無二心。」

    重耳一喜,正要應允,可隱隱感覺還有什麼遺漏了似的。

    聖廟前的東胡族人也齊聲反對,嘈雜聲大起。

    「張天雄在哪裡?」介子推的聲音竟將全體東胡人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有幾名聖廟的長老之一很可能沒親臨張寨廣場,所以對介子推不甚瞭解「大膽!你是什麼人?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一個白鬚飄飄的長老怒氣沖沖的大喝道。

    另一個稍矮點的長老也早就看介子推不順眼了,如不是他應付不了趙衰的話,他很可能早就上去教訓一下那個神氣無比的晉人。

    「你們全部都滾蛋……呀——」一個東胡族勇士正想接著罵下去,突然發現下一句話再也說不上來了,因為他的喉嚨裡鑽進來一樣東西,具體是什麼他猜不出來,不過想當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毛茸茸的,還在陰喉間微微竄動。

    是趙衰的一隻手,就那麼隨手輕輕的捏住了從他頭頂飛過的一隻蟲子,再隨手輕揮,結果那蟲子便飛進那人的口中。

    場上一下子靜了下來,因為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去品嚐蟲子滋味的人。

    「如果你想講條件,那麼首先得交出張天雄來,然後再談其他。」介子推冷冷的聲音又響起在聖廟上。

    張天祐聞聲打一冷戰,往昔的狂態一掃而空。他也不知道哥哥在哪裡,不然他也就不用硬著頭皮出來了。

    介子推突然冷哼一聲,神情一變,突然進發出強烈的懾人氣勢,似乎在這剎那間,一股強大的殺氣也同時蔓延開來。趙衰能名震天下,就是因為他也是具有天生殺氣,不動刀也殺氣懾人的高手,可看到介子推那唯我獨尊勇猛懾人強大氣勢,也感到暗暗驚心。

    重耳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眼睛異芒閃動,向四個長袍長老身後望去。

    「剎———」一道尖銳的厲嘯響徹聖廟上空。

    一道黑影從四個長老身後疾躍而出。

    「你不要太猖狂,我定要剝你之皮,喝你之血方可解我心頭之恨,哇哇哇!你毀了我一生的心血,你也毀滅了我東胡一族成為天下大族的夢想。」張天雄無法容忍介子推咄咄逼人的態度,更忍受不了即將到手的成果被其毀於瞬間。

    「你終於還是出來了。」介子推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冷漠。

    「我要你死……」

    介子推仰天一陣長笑道:「來吧!」

    張天雄的身子突然鼓脹得如同瞬間胖了三倍還不止,絲絲熱氣自身上冒起,揮舉的雙拳也慢慢的變了顏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

    「天啊!烈火拳第七重?竟然練到了第七重?」一個長老忍不住驚呼道。

    「不可思議……」

    幾乎所有的旁觀者都能感覺到那溢散出來的炎熱之氣,比起聖廟的燃燒之火由有過之。

    介子推的神情也變得沉重起來,手中之劍慢慢的變成乳白色的,朦朦朧朧的把長劍圍繞起來,縱橫交錯成一張流動的氣勁網。

    張天雄一聲暴喝:「你去死吧……啊……你……為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張天祐不知何時鑽到哥哥身後,趁哥哥運功時,一把短匕首從背後只透前胸,並且還是柄開了槽的短刃,一出一進中,新鮮血頓時從張天雄前胸後背處狂噴而去,立時便把張天祐淋得立成血人一個。

    張天祐血淋淋的身體突然跪倒在還踉蹌著身體的哥哥面前,口中喃喃道:「為了東胡不至滅族,也為了你的野心……」張天祐突然狂聲喊:「為什麼?你要回來,帶給東胡災難?所以你就只能一死。」

    「好!好兄弟……哦……啊——」張天雄四下留念的掃視一眼,突然猛的伸出拳頭,直奔自己的頭而去……

    一代拳法宗師,本希望借拳法振興家族,憑拳頭砸遍天下,但卻未捷身先死,可笑的是,他竟然是死在自己的拳頭之下。

    在族人們的歎息聲中,張天祐掙扎著站起身向重耳走來。

    「在下深知罪孽深重,請公子發落,任殺任剮,不過請公子看在族人們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請饒過他們。」張天祐說完便深深的低下頭去,對於一向驕傲自負的人來說,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多麼的艱難,甚至比殺了他還難受。

    重耳的神情一下子輕鬆下來,長噓了口氣。這樣算是成功了吧,只是感覺太突然了,有點接受不了,總聽別人說世事變幻無常,自己也算是體驗了一回。如果早在一個時辰前,有人告訴他勝利在望,他是絕然不會相信的,在當時的情形下,就是能保住性命就算萬幸,怎麼敢奢求勝利呢?望著前不久還不可一世的張天祐,重耳暗自考慮片刻後,開口問:「我昨天的提議你決定執行嗎?」

    「什麼?」張天祐突然精神一震,但又擔心自己聽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重耳的話一出口,季槐便笑了。因為這個結果是她最願意看到的,也對重耳最為有利,剛才白為他擔心了半天,沒想到重耳竟然能很快的分析到其中的厲害關係,並找到正確答案。既便是介子推也流露出一絲的讚許之意,他早在抓獲東胡族信使時就瞭解到了一切的情況,如果他做主,他也會這樣選擇。

    這樣既能避免再次流血,同時也可以很好的利用東胡族的勢力。畢竟東胡一族還依然受蒲邑管轄,殺敵十人,自傷一人,最後流的還是蒲邑之血,受到傷害最大的還是重耳。

    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領地發生暴亂流血,東胡族也不想看到常年的紛爭。

    「我願意,我的族人們也贊同,是嗎?長老!」張天祐好像怕重耳突然反悔似的,連忙把幾位族中長老也拉出來道。

    「哦……族長說得極是,我們東胡族以後將全力為公子效命。」

    「我們會在公子規定的時間之內,將我們族中最優秀的勇士派往蒲邑府組建公子的護鄉團。」幾個東胡族的長老紛紛向重耳表態道。

    重耳當然是內心狂喜,這蒲邑大族已然握入自己手中,那些小部落還敢不服從嗎?不過他還是盡量的不把這份喜悅流露出來。口氣極為淡然道:「為了整個蒲邑著想,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今後誰也不許再提,希望你們能記住自己所說的話,這裡的事我就交給宣將軍幫助你們處理吧。」

    重耳講完後舉步欲行,所有的東胡族人立刻跪下恭送,口中還不斷在高呼著「公子賢德!」「公子大恩……」等等話語。

    重耳向他們揮揮手,目光轉向介子推而去。

    他知道,另一場戰爭就要打響,並且是一邊倒的戰爭,是他無力還手的戰爭,因為介子推只要輕喊一聲:「你不是重耳」他也就完蛋了。

    該來的總要來,躲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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