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譜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狗眼看人低(下)
    另一個則奔向西門紫煙。在自己住的地方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西門紫煙也吃了一驚。扭頭看到吳不賒,她一聲驚呼,猛地站了起來:「吳兄?」身子起得急,撞翻了琴台,古琴落地,出「嗡嗡」的顫音。她的琴,絕非凡品,她卻看也不看,只是一臉驚喜地看著吳不賒:「吳兄,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

    「是,西門小姐,我回來了。」吳不賒施了一禮,西門紫煙的驚喜,正是他心中期待的。

    「那……那雲州遺族呢?」

    「如小姐所命,雲州遺族已到了離雁口。」

    「真的?」西門紫煙喜叫出聲,「你真的……真的把他們帶回來了?」「當然是真的。」吳不賒從追風袋裡取出一封信,「這裡有雲州遺族表示感激和請求接應的書信,是雲州遺族聖女顏如雪親筆所書。」吳不賒沒說錯,這信還真是顏如雪親手寫的。顏如雪明明看不見,卻能寫信,不可思議,但是吳不賒親眼所見,卻絕對假不了。

    一個小丫環過來,接過信呈上來。西門紫煙打開,看了一遍,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雲州遺族給吳兄的,就只是這封信?」

    吳不賒自然留意到了她眼中的神情,心中苦笑了一下,想:「看來還是留不住,倒是怪了,她怎麼就知道呢?」道,「還有一物。」

    他從追風囊裡掏出來的,是七枚令牌,形狀大小一樣,都是一掌長,二指寬。當時顏如雪把這七枚令牌交給吳不賒的時候,並沒說這令牌有什麼用,只說見了西嶽帝君交出令牌,西嶽帝君自然明白。吳不賒一路琢磨,也沒弄明白這七枚令牌有什麼奇處,但先前去雲州,臨走時,西門紫煙給他一塊玉牌,乍看上去也是平平無奇,結果卻是個寶物。

    所以他也懷疑這七枚令牌是什麼寶物,如果西門紫煙見了信不起疑心,這七枚令牌他倒是想留下來,不過看西門紫煙情形有點兒不對,只好拿出來了。西門紫煙接過令牌,仔細看了一遍,忽地往空中一拋,令牌懸空,她手一指,指尖一道火焰射出,裹住七枚令牌,竟是要以三昧真火燒了這七枚令牌。吳不賒當然不會認為她是要燒了令牌,心下想:「這七枚令牌果是寶物,她是在試寶,卻不知這七枚令牌有何奇處。」

    西門紫煙指尖出的是三昧真火,非常厲害,可熔金化鐵,但七枚令牌被她燒了好一會兒,卻是毫未傷,不但沒有給燒燬,甚至顏色都沒變一下。不過也就這樣了,除了燒不壞,再不見任何奇處。吳不賒心中頗有些失望:「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難道就是用來給人燒的?可它柴不像柴炭不像炭,燒不了火還煮不了飯,要來幹什麼啊?」

    吳不賒不知道,這七枚令牌乃是九州一統時,軍中特有的一種軍令,名為無歸令,以玄鐵所鑄,色作青黑。接到此令的軍隊,必須就地死守,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許後退。接令者無命可歸,所以稱為無歸令。

    當時人族潰退,雲州遺族本也想要退回人界,可七日中連接七道無歸令,讓他們據城死守,拖住魔族大軍,並保證人族軍隊援兵到齊後,必會反攻。這就是雲州遺族留下來的原因,可人族一退千里,再退萬里,終於永遠地遺棄了雲州遺族。而七枚無歸令,也就成了雲州遺族永遠的恨與痛,也是雲州遺族堅守的憑證。現在既然接雲州遺族回來,雲州遺族自然就可以交回無歸令了。這是當時軍中的常識,西門紫煙是知道的,所以吳不賒遲疑著不交出無歸令就惹起了她的疑心。

    她又哪裡知道,奸商在上次的玉珮上受了教訓,當無歸令是寶,想據為己有呢。驗證了無歸令,西門紫煙再無懷疑,喜動顏色,竟然施了一禮:「是我無禮了,吳兄莫怪。」

    吳不賒忙還了一禮:「西門小姐見外了。」西門紫煙道:「雲州遺族是全族歸來了嗎?現在還有多少人?情勢怎麼樣?在離雁口安全嗎?」她一連串地問了出來,一臉情急之色。

    「雲州遺族是闔族南歸,男女老少共十二萬餘人,現在佔了離雁口古城,封鎖了消息,周圍的魔族還不知道雲州遺族鑽進了他們的腹心中。西門小姐這穿越魔鬼大沙漠的法子,確是妙招,雲州遺族暫時是安全的。但消息能封鎖多久卻很難說,而且糧食也不是很多,所以急盼大軍接應。」

    「暫時安全就好。」西門紫煙立時作出決定,「我立即進宮見太子,以最快度派兵接應。吳兄辛苦了,暫在府中歇息,太子必會召見,到時再派人來請。」西門紫煙讓丫環通知管事,給吳不賒安排了客房,以貴客之禮招待,自己匆匆入宮去了。

    「她年紀也不小了吧,怎麼還沒和太子成親呢?奇怪……」看著西門紫煙背影消失,吳不賒心下疑惑,本來這話沒地方問去,只能放在心裡。不想他到房中時,先前給他帶路的那中年女子竟也來了,帶來兩個丫環。那女子看到吳不賒竟然成了貴客,一臉驚訝,隨又換成一臉驚喜。

    也是,吳不賒真要鬧出點兒什麼事出來,事後說不定就會查到她身上,現在吳不賒不鬧事還成了貴賓,她就再不要擔心了,還得了銀子,能不開心嗎?吳不賒問得她姓喬,看她話多,就便問了幾句關於西門紫煙和太子的婚事,知道了個大概。西門紫煙確實還沒和太子成親,事實上,西門紫煙並沒有確定許配給太子。

    趙王成年的王子十多個,個個都想娶西門紫煙,但西門紫煙的父親西門樹非常狡猾,讓西門紫煙挑選她有好感的王子交往,卻就是不肯選一個定下婚事。

    雖然只知道個大概,吳不賒還是立馬就明白了:「這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啊!難怪西門家能成為后妃世家,誰最後得勢就嫁給誰,想不成為后妃世家都難啊。」

    但聽得西門紫湮沒成親甚至沒定下許配給哪個王子,吳不賒心下竟隱隱的有幾分開心。他還沒自大到對西門紫煙有什麼幻想,哪怕他有著迎回雲州遺族的蓋世之功,與西門紫煙之間也還是天差地遠。但自己不敢想是一回事,看到她歸於別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鮮花在枝頭,比被人摘去,要賞心悅目得多。

    在吳不賒想來,西門紫煙進宮見了太子,太子必會即時召見。但出乎他意料,整整一天過去,並沒有任何人來見他,直到傍黑時分,西門紫煙才遣人來相請,卻不是進宮,而是說給吳不賒洗塵。

    「太子不想見我?」吳不賒心下疑惑,隨著丫環到一個小園中。園中一亭,西門紫煙在亭外相候,見了吳不賒,笑道:「吳兄辛苦了,我在這裡略備水酒,給吳兄洗塵。」

    她雖然在笑,吳不賒還是看得出她笑容中有幾分勉強。亭中也沒有其他人,就西門紫煙一個。照理說,這樣的大事,出面的應該是男子,西門紫煙的父兄卻一個不見。先前西門紫煙也只說直接進宮去見太子,根本沒說先要和父兄商量,實在大違常理。吳不賒心中奇怪,面上不動聲色,忙還了一禮:「西門小姐太客氣了。」

    入亭中分賓主坐下,丫環倒上酒,西門紫煙敬了吳不賒一杯。與西門紫煙這樣的絕世美女對飲,任何男子都無法保持常態,吳不賒自也一樣,雖然他房中有了葉輕紅、九斤麗這兩個並不輸於西門紫煙的美女,但西門紫煙的一顰一笑,仍讓他心氣浮動,難以自持。

    他就奇怪了,西門紫煙這樣的美女,這樣高貴的身份,她父兄怎麼就會讓她和陌生男子單獨相處,雖然西門紫煙把酒席擺在了花園亭中,可到底還是有些不妥啊。

    這些話,吳不賒當然不能問。酒過三巡,吳不賒道:「西門小姐,不知你見到太子了沒有?太子有什麼吩咐?什麼時候能兵接應?」西門紫煙道:「吳兄放心,我白天見過太子了。

    太子也是異常興奮,對吳兄更是非常佩服,對雲州遺族毅然南歸,更是打心底裡敬重。不過要出兵接應,不是件小事,要慎重考慮、多方商量才能最後決定。吳兄不必心急,最多三天,一定會作出決定的。」

    要出兵深入魔界萬里,確實不是小事,太子謹慎些也有道理。吳不賒也就沒有多想,喝了一輪酒,西門紫煙對吳不賒的魔界之行非常感興趣。吳不賒說了個大概,他素來是舌頭打死狗的,平平常常一件事到他嘴裡也能起三分波瀾,何況這樣的驚險之旅,自然是波瀾起伏。而西門紫煙不知是敬佩他此行的辛勞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也極是湊趣,說到驚險處,她訝然驚呼;說到有趣處,她又是格格嬌笑。她本絕美,笑起來更如鮮花怒放,讓吳不賒看得屢屢失神。這樣的天之驕女,竟也有著鄰家少女般親和的一面,吳不賒一時間浮想聯翩:「要是能經常和她在一起對月小酌,說說笑笑,那可真是做神仙也不如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掠而過,可不敢真個往深裡想。無時興盡,撤了酒席。西門紫煙道:「明天我一早進宮,希望早朝可以作出決定,太子明天也可能召見吳兄,總之吳兄不必心急,今夜安心休息便是。」

    吳不賒應了,隨丫環自回房休息,一夜夢中,淨是西門紫煙的俏臉。第二天,吳不賒一早起來,抖擻精神,想著太子若在朝堂上召見,面對滿朝重臣,該如何回話。還好,去魔界走了一趟,也見了幾個王,算是有了點兒見識,雖有幾分忐忑,也不是太擔心。吳不賒突地想到一事:「西門紫煙一直只提到太子,難道這事沒有向趙王稟報?」

    留了心,便問服侍的丫環,這些小丫頭知道的事不多,吳不賒也只是順嘴一問,本也沒想到定會有答案,結果那丫環卻還真知道。原來趙王在幾個月前病倒了,現在是太子監國,朝中大事,都是太子與群臣商議著決定。趙王病重,太子監國,這是天大的事情,所以丫環也知道。

    「讓我接雲州遺族回來這件事,本就是太子推動的,現在太子監國,必然更加上心。」吳不賒心中喜悅,更認定太子隨時會召見自己。然而一天過去,沒見太子派人來,甚至西門紫煙也沒出現。

    「怎麼回事?」吳不賒一直等到差不多半夜才睡,心下實是疑惑萬分。太子要與朝臣商量接雲州遺族回來,不可能閉門造車啊。對吳不賒這個唯一的知情人,照理說無論如何都要召見他,把各方面情況問清了,才好作決定啊。太子怎麼就不召見他呢?

    「可能是另外有什麼事拖住了吧,趙王病了,也許趙王的病恰好在這幾天有了反覆也不一定。朝廷無法在趙王病重的這幾天作出決定,所以太子不好見我吧。」想不出原因,吳不賒只好強找些理由出來安慰自己。但第二天還是一樣,沒有任何人來找他。第三天也是如此,太子沒有派人來,西門紫煙也一直沒有露面。吳不賒急了,求見西門紫煙。

    丫環告訴他,西門紫煙進宮三天了,一直沒有回來。

    「莫非真是趙王病得要死了,所以不但太子無法作出什麼決定,西門紫煙也只能守在宮中回不了家?」

    吳不賒暗中思忖,不得要領,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心下煩躁,「這趙王病得可真不是時候啊。老天保佑,要麼快點好,要麼快點死,要這麼拖得一兩個月,事情就糟糕了。」第四天傍黑時分,突然來了個小太監,說太子召見,要詢問雲州遺族的事情,讓吳不賒立即入宮。

    「天可憐見,終於是來了。」吳不賒狂喜,他每天都是一早換了衣服坐等的,當即動身,隨小太監入宮。

    作為控甲百萬的大國,趙國的王宮相比雪靈國那樣的小魔國的王宮要宏偉得太多了。吳不賒隨著小太監進宮,看著那些宏大精美的建築,兵甲威嚴的禁衛,不自覺感慨:「不愧是五霸之一,僅這王宮的氣勢就不是一般的小國能比的。」

    小太監帶他到一座宮殿前,道:「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走,更不可大聲喧嘩。」小太監不過十三四歲,瘦弱的身子加上怪異的尖利嗓音,落在耳中十分得彆扭。吳不賒卻是躬身應命,不敢多想。

    「太子即然召見,必是朝中有了決定,見了我問清了詳情,該就是要出兵了。屍蓮國還在四分五裂之中,雖是萬里迢迢,打進去也不難。

    接了雲州遺族回來,必然轟動天下,也必然上奏天庭。雲州遺族該是在趙國覓地安置,顏小姐和四大長老說不定能封神封仙。我那一份也絕跑不了。

    對了,我到底是封神好還是封仙好啊?封神,天庭自要安排我個官位,什麼判妖司的判官我是不做的,或可在西嶽府覓個職位,不過要受人管。要不封仙,弄個地仙做做,光明正大娶了微雨,擁著三個小美人,逍遙自在,想住人界住人界,人界住煩了就去魔界。白鳥國是輕紅丫頭的娘家,可以走走,邪月國也可以去玩玩,雪靈國當然是可以長住的,雪靈王的王宮就做別墅好了,哈哈。」

    小太監一走,吳不賒一個人呆著,腦子裡跑馬,胡思亂想,一時又想到了林微雨:「微雨這些日子該是受了不少苦,只怕瘦了好些,不過苦日子馬上就到頭了。啊呀!不知她對輕紅、小麗這兩個魔族姐妹怎麼看?若是她沒什麼成見,姐妹三個合得來,三個人抱一張床上去。嘿嘿,不過微雨雖說是將門之後,上了床卻保守害羞得緊,只怕不肯幾個人大被同眠,不過只要跟我上了床,總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想著美事,不免搖頭晃腦,眼睛也閉了起來,反正也沒人來管他。小太監一去無蹤,殿前只有幾個禁衛遠遠地站著,也沒人看他。月亮漸漸上來了,蟲聲一片。便在這時,吳不賒眼前突地現出幻影,大公雞現身出來,猛地一嘴啄向他腦門。

    吳不賒吃了一驚,「啊」的一聲叫,猛地睜開眼睛,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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