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妻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多情無語寄阿誰
    等意識回籠,支著頭醒來的時候,只瞧見曲沃雲閒閒的依在不遠處的門邊。一雙眼注視著我這處,似乎一直在等著我的醒來。

    迷糊的兩眼還以為看錯了人,待揉揉眼發現那身影沒有消失,這才肯定,曲沃雲真的就在我面前。

    「你……」我清了清嗓子,嚥下沙啞,才問曲沃雲道:「你怎麼在這兒?」

    怎一個神奇了得?曲沃雲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或是我的問話驚擾了兩側的人,伏在桌上的郭桓和聶瑜相繼也清醒過來。昏昏沉沉的互看了一眼,又掃了門邊一眼,而後忽得清醒過來。

    曲沃雲先是衝著郭桓微微一笑,而後才怪腔怪調的對著我說:「齊妃娘娘,日頭高照,該回去了。」

    我下意識的去看窗戶的方向,雖然窗戶緊閉,可是陽光照射的窗戶紙一片亮堂。時辰果然不早了。以手撐著桌緣,我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這才便伸手揉額角邊起身,口裡含糊,「唔,都天亮了。是該回去了。」

    「該回去了。」跟著我起身的是郭桓,相較我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他在醒後的下一瞬就已是精神飽滿了。

    「好時光總是易逝。」起身的同時,聶瑜也感慨了一聲。

    奇怪的是,兩人怎麼不同我一樣,先驚歎一聲曲沃雲怎麼會在這兒的?這麼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就好像曲沃雲昨夜就與我一塊兒來了似的。

    一大清早的青樓內冷冷清清,喧鬧了一夜的狼藉還來不及悉數掃去。除了幾個龜奴,樓裡的姑娘和鴇母估計都還在睡覺中。跨步走出樓,強烈的太陽光一瞬間就照得人頭昏眼花。抬手遮了遮眼睛,我回身望曲沃

    「你怎麼來地?我們怎麼回去?」其實我最想問地是他有沒有駕車來。和郭桓、聶瑜雖是聊天聊得困極才睡得。不過。我們三人地酒也沒少喝。現下被太陽一照。只覺得像是幾十年沒有瞧見過感受過陽光地人。身上一陣陣地不舒服。

    曲沃雲依然噙著他那抹不屑地笑。往另一邊走。我們三人停在原處。不一會兒。果然見他駕了車走出了小巷。三人同時吁了口氣。要是真讓我們走回去。恐怕真地很成問題。

    雖然過緩和聶瑜地精神瞧上去比我好。可是上馬車時地腳步依舊有些乏力。歪歪斜斜地。我想他們地酒勁也定是還沒過去。果然。一爬進車廂內。兩人頭一歪。靠著身就又睡了過去。反倒是我這精神最差地卻睡不著了。

    看兩人這樣。我想了想又掀開車簾子對曲沃雲道:「那個……先去郭府吧!」

    曲沃雲回了我一眼。也不回答我。就在我擔心著是不是被他無視了地時候。馬車卻在岔路口轉向了通往郭府地那條路。心裡鬆了口氣。我快速地放下車簾子。又窩回馬車內。

    當到達郭府地時候。郭桓和聶瑜正睡得沉。我本想親自下車去喊人。卻被曲沃雲阻止。就在我奇怪之中。他卻一聲不響地自己去敲了郭府地大門。

    郭府很快出來了人攙扶馬車上睡死過去的郭桓和聶瑜,就連小三也出來了。擔憂的看了眼郭桓,吩咐著小廝們小心攙扶。口裡還憤憤地喃了一句,「怎麼醉成這樣?還以為一夜未歸,第二日是去吏部了。」

    呃……這個恐怕就是我地不是了。整日閒在府裡,自然也就忘了郭桓還拿著朝廷的俸祿。

    站在馬車旁,看著小廝們將郭桓他們扶了進去,小三也沒有多來同我說一句。跟著小廝們入了府內後就吩咐人將門關了。

    看著大門砰一聲緊閉上,我下意識的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是一個不速之客?還是更糟糕?怎麼小三每回見我就沒個好臉色?歎口氣,回身正欲爬回馬車,卻正巧看到了曲沃雲一臉幸災樂禍的笑。斜睨了他一眼,我轉身鑽進了馬車內。

    相較來郭府時的行車速度,回王府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曲沃雲故意的,車駕的飛快,等到他在王府前停下車,示意我到了時。我差些沒有吐著爬下馬車。

    搖搖晃晃的站穩身子,看一眼府門,我蹣跚著往內走。而本以為要駕著馬車去馬廄地曲沃雲竟然跟在我的身後一同進了府,就在我的腳步要往疏雨小院走的時候,才出聲對我說道:「王爺在書房,讓齊妃娘娘回來後先去書房找他。」

    停住步子回身看了他一眼,有些怪罪他怎麼不早說。轉了腳跟往書房方向走,卻又忍不住想宿凌昂找我會有什麼事?最好是沒什麼事,此刻我腦袋有些脹的疼。很想窩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書房四周很安靜。等接近書房時候,曲沃雲也就不跟著我了。剛抬步一腳跨進書房。我忍不住驚奇的停下了步子往兩邊的門瞧了瞧。昨夜才讓我弄壞的門,現下就已經換上了全新的了,不得不說府內小廝地手腳夠利落啊!

    等另一隻腳也跨入書房後,我刻意放緩放輕了腳步。宿凌昂坐在桌案前,垂著頭,執筆正在寫著什麼。我本想繼續慢慢接近他,卻只小心翼翼的邁出了幾步,他就似有感應般抬起了頭。

    頓住步子,我愣看著他。執著筆,他凝視著我。半刻後,他擱下手中的筆,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輕聲對我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回來了。這開場白,怎麼有些怪怪的。

    「喝酒了?」端坐在桌案後,他又道。

    他怎麼知道的?直挺挺的站著,鼻子拱了拱,忍不住深嗅了幾把。聞不出有什麼酒味啊!「你的鼻子真靈。」呵呵一笑,我想以讚他來結束這話題。

    他只是微笑,卻不說話。低下頭看了看桌案上的紙張,沉默的我以為他是在生氣時,他才忽然又道:「下回別隨郭桓他們進那地方,讓人瞧見了,對你不利。」

    怎麼什麼都知道!我一臉怕怕地望著他,腦子裡忍不住就在想接下來他是不是要衝著我生氣了?比如說我沒有規矩?說我性子太野?或者乾脆擲著桌案上地筆墨紙硯。大罵我不守婦道,深夜與兩個男人去那不該去的地方。

    可惜我等了許久,也不見他有任何暴怒地模樣。相反,竟又執起筆,就著那張紙一筆一劃認真地書寫下去。止不住地好奇,我慢慢的湊近了他。往紙上看了一看。

    紙上只有四句話,不,該說是詩。前三句已經寫完,現下正在寫著最後一句,多情無語寄阿誰……他的筆還未頓下,我卻已經能連起讀出。竟然又是這首詩作。「這首,是情詩嗎?」曾在腦裡盤亙過許久關於這首詩的問題,但似乎都沒有親口跟他確問過什麼。今次,他又提筆寫出。我忍不住就想來問。想了想,先從第一個最顯而易見的問題來問好了。

    最後一筆落下,他的筆卻還緊握在手中。幾不可聞地輕嗯了一聲。要不是書房內外都很安靜,我恐怕就要錯過他的這一聲了。

    「很少見你有特別喜歡某樣事物,不過,你似乎很喜歡這首詩。」

    再望了幾眼那還沒乾涸的墨跡,他終於記得將手中的筆擱下。捧著紙張吹了吹,才像是想起來要回答我的問題,抬起頭,毫不隱瞞的說:「當年寫了送人的。」

    「你寫了送人的?」我快速而驚奇的追問他,末尾。忍不住又帶上一句,「送給誰地啊?」

    話問完,我卻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樣的問題也問地太深入了吧?

    「夏瑤。」我正胡思亂想,他卻輕啟唇,毫不避諱的告知了我答案。

    下藥?我眨眨眼,看著他,又問,「誰?」

    「夏瑤。皇后。」

    聽得皇后兩字。我才明白過是誰。可是……她?我更是驚奇,再細看那詩作,腦子裡蹦出的是當初皇后頭靠著他的肩時說的那一番話。猛然嚥下一口口水,來不及恍然他竟然寫情詩送給皇后的事,只心慌不解,為什麼此刻他要提筆寫這詩。

    將宣紙放回桌案上,他忽然起身走出了桌案,三兩步,走到了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也跟著仰頭看著他。當看清他的眼時才發現他眼裡有幾條血絲。他的眼睛透露著疲憊。

    他伸手,將我頰邊有些散亂地發塞入了耳後。同時說道:「下午我進宮一趟。」

    應了聲。只是好奇他進宮為什麼要同我說。

    「累不累?」亂髮塞入耳朵後面,他的手也停止在我的耳後。

    不知道他這一句累不累是不是還夾雜著別的意思,如果是單純的問我昨夜到現在是不是累,那麼我點點頭,老實回答,「有點累。」

    「那用些膳後就睡會吧!晚上,等我回來陪你用膳。」

    「哦繼續乖巧的應聲,停頓了下才想到,「昨夜明明是你壽辰,我還和郭桓他們一塊兒出去。你會不會生氣?」

    他風淡雲清的笑,「本王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自然不是了。我止不住傻笑。

    「傻氣!」一皺眉,他忽然輕聲呵斥我。

    我的眼也跟著笑瞇成了一條縫。

    笑夠,看他也真地無心追究我昨夜出去的事,心裡定了定,於是決定不打攪他。離開前,又想起一些該說的話還未說,「今年給你賀壽的人太多了,都論不上我。明年,就我給你做壽吧!我一個人給你賀壽!」

    嘴角向上揚起,他瞇了瞇眼,答了一聲,「好。」

    我心滿意足的退了下去。

    回了疏雨小院,沒用什麼東西就自動窩上了床。幾乎是一沾枕,人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再醒來,早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爬起來,才梳洗過,就見宿凌昂出現在了疏雨小院,來履行與我共進晚膳的約定了。

    或是昨日太吵鬧了,今日就兩個人用膳,倒顯得清靜。而且由他陪著一塊,心裡更覺得甜滋滋的。晚膳用的有些安靜,快用完時,他才出聲道:「明後幾日,我恐怕有些忙。」

    不甚在意地點點頭,他忙也不是一天兩天地事了。

    「等忙完,我陪你出去走走。」

    停住筷子,我撇頭看他一眼,竟然要主動帶我出去走走?我忙笑著應他,「好啊!」

    而後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第二日開始,他果然開始忙乎了起來。日日待在府內地時候極少數,早起晚歸,每每在我快睡前才匆匆趕來疏雨小院看我一眼。看著他一臉的疲憊,雖然竭力挽留他夜宿在疏雨小院裡,但他似乎是怕我再引誘他還是怎麼的,竟然沒一次願意留下。倒叫我覺得苦惱不已。

    與此同時,陸敬亭日日也不知道是在忙乎些什麼。每回我去找他,總見他一人獨坐在院子內。卻不像以往那般,陪我說說聊聊解解乏。

    賢王還是被關在天牢裡,皇帝這回難道是鐵了心要治賢王的罪?可是……賢王到底罪在何處?我第二次帶著付伯去天牢的時候,天牢外的獄卒卻怎麼也不肯放行了。說是上頭的意思,任何人不得探視賢王。

    我和付伯吃了這閉門羹,只得悻悻而歸。夜裡同宿凌昂說了這事,他卻寬慰我不必多擔心,賢王很快就會被放出來。看著他臉上那抹信心十足的笑,我也只能稍稍放下些心。

    雞啼時分,我鬼使神差的自睡夢裡醒來。而後無論如何輾轉反側,就是再睡不著了。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放亮,我難得的起了一個大早。早得水窮和雲起都覺得驚奇的不得了。

    等我梳洗完,也是宿凌昂出門朝議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與他錯過了。起了這麼個大早,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府內,灑掃的丫鬟和小廝正在灑掃著庭院。閒散的亂晃之下,我竟是走進了西苑。

    陸敬亭也是個懶胚子,平日不睡到個日上三竿是不會想起的。原本以為過來也只能瞧見緊閉的門扉,但事情總往往有例外和奇怪之說。等我走入西苑時,發現門窗都大開著。透過窗,只見陸敬亭正站在屋內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好奇的沒有出聲就走入他屋內,卻瞧見他正在整理書架上的書籍。我大為奇怪,開口問他,「陸敬亭,你在做什麼?」

    他沒想到我會起這麼早,更沒想到我會過來,瞧見我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站著望了我會,才掛上一道笑,開口道:「沒想到今日齊師起的這麼早。」

    「我睡不著。」回了他一句,我跨步上前,直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手裡的動作,又問,「陸敬亭,你在整理書嗎?怎麼想到起這麼一大早來整理書了?」

    他依然笑,手下輕扶著書本,這些都是他帶進王府的,據說是從玄冥帶過來的。所以他總是小心呵護著。「等王爺早朝回來,我要跟王爺一起進宮面聖。無論結局如何,今後恐怕就不能再住在王府裡了。」

    「什麼?」進宮面聖?為什麼要面聖?為什麼面聖之後就再不能住在王府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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