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 14 第40話 我是誰4
    「這裡就是303寢室,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應該記得這棟寢室。」所謂的「車神面容健忘症」只是對她一個人犯下的遺忘,對於這間寢室,他沒道理會遺忘,「你呀!就是不記得我而已。」一整個晚上,車神已經帶著戰野走過了他們相處這一年來經常待的每個地方,可是他的記憶還是不見好轉。她知道,他在努力,卻也明白,被遺忘是她擺脫不了的結局。戰野的確再一次地讓車神失望了,沒有用,握著車神寫的那個有關他們相知相交的每一步驟,他還是無法想起從前的一切。不能失望,他安慰著自己「沒關係,至少我又把過去走了一遍,就算不記得,最起碼也知道曾經有過這一切,我挺滿足的。」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他會將這些故事當成古文一樣加以背誦,背長了,它就會成為記憶的一部分,雕刻在腦子裡。看他那麼痛苦,車神於心不忍,「不記得就算了,何必那麼費事呢?」「不行!」變態男一旦堅持起來就跟小新不肯吃青椒一樣無法挑戰,「我說過我要努力,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受苦,我什麼也不做。我相信只要我不斷努力,一定會有所收穫的。」老天總是公平的,付出的多,總有回報,就算回報很少,只要付出得更多,回報總會一點點多起來。他抱著這個死理,不肯撒手。他的堅持讓車神看懂了一件事,患上「車神面容健忘症」的戰野不比她輕鬆,他比她背負著更重的負擔——對她的內疚。一方面感情讓他逼迫自己要記住她的臉,另一方面依舊是感情讓他憎惡著自己,痛苦自己給她帶來的傷害。他自始至終就是最受苦的那一個!「就算不記得我的臉也沒關係。」車神這樣告訴他,「只要你記得你是愛我的,這就好了。反正以你對我的感情啊!就算不記得我,也會記得對我的心動,你還是跑不了的。」想通了這個道理,車神反倒得意起來,「想想看也不錯哦!每天你都會重新愛上我,每天我們的感情都是全新的。不過你要小心,也許有一天我不再喜歡你,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時候你對我的臉一點記憶都沒有,我完全不用怕被你找到哦!」瞧她得意的,一副計算好了準備「爬牆」的模樣,戰野才不擔心呢!「我會每天醒來的那一刻就開始愛你,即使是睡夢中也要牽著你的手,看你怎麼爬牆?」「是嗎?」車神的戰鬥心又起,「我們現在就回家睡覺,看你還有沒有本事能夠在夢裡都管到我。」她拖著他往外走,卻覺得他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根本拉不動,「你怕了……」戰野失落的臉就放在她的面前,車神剛要開口詢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忽然大步上前抱住她。「我不想睡覺!」緊密的擁抱讓他們看不見對方的臉,卻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這樣就足夠了,能不能記住容貌並不重要,因為總有一天,你愛的人,她的容顏會衰老,總有一些世事會讓她的相貌改變。可是她的氣息不會因為年齡的增加而變淡,它只會越來越濃,只要你記住她的味道,無論相隔多遠,無論容顏如何改變,也能找到她。戰野拚命地呼吸著車神的氣息,要將她銘刻在骨髓裡,「我害怕睡覺,我怕忘了你。我不怕每天愛上你一次,但我卻害怕你疲倦了,不肯再被我愛。所以,我不想睡覺,你陪著我好不好?讓我睜著眼看著你,一直到天亮,只有這一天!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今晚我們這樣度過就可以了,行嗎?」不光是她有膽怯,戰野也會害怕啊!車神握住他的手,答應他「好!今晚我們倆誰也不睡,要睜著眼睛望著彼此直到天明,誰也不准忘了誰。」他們牽著手,在彼此的視線裡找到明天。光是這樣一直坐在303寢室的客廳裡總不是事吧!戰野有個不錯的提議「我們開摩托車去兜風吧!沿著羅蘭德學院蕩上一圈,然後一起看日出,好不好?」車神還從沒有看過日出呢!她是夜貓子,天黑特精砷,早上總是醒不了,不過今天不怕了,因為要和他共同待上一夜,一定不會錯過明天的朝陽。「好啊!不過由我開車。」經過戰野改裝的摩托車,無論在性能還是速度上都挑戰全新高峰,飆起車來非常過癮。今夜,她要享受急速的快感。在黑暗中,他們一起追著風,穿越過羅蘭德學院的每處風景,他們放下無須回去的過往,追逐全新的黎明。快!太快了!戰野禁不住抱住了她的腰,「車神,太快了,你開慢一點,小心啊!」這種速度,一顆小小的石子,或是一塊不夠平整的路面,就足夠要了他們倆的性命。車神試了試剎車,半晌後以開玩笑的口吻跟他說「我喜歡開快車的感覺嘛!你怕啊?你要是怕,過會兒我就讓你開。」雖然戰野不怕,但他還是準備親自開車,省得她將兩個人的小命都丟在黑暗中,「還是我來開吧!」「好,你先將我頭上的安全帽摘下,戴在你頭上。」車神向來獨行,從未想過用這輛摩托車載某個男人或是讓某人用這輛摩托車載著她,所以這輛摩托車只有一個安全帽,剛才上車的時候,戰野將安全帽讓給她戴了,現在他又怎麼會從她頭上把安全帽摘下呢!「還是你戴吧?」車神倔強地不答應,「我想摘下安全帽,感覺一下急速行駛的風駛過臉龐的滋味,你要是不把安全帽摘下,我就感覺不到,我感覺不到這種滋味,我就不願讓你駕車。」她倔強地堅持著,兩人僵持不下。這麼說來,他還必須將安全帽摘下嘍?好吧!他告訴自己就一會兒。反正等換了他開車一定會讓這輛摩托車體現出自行車的感覺,要不要戴安全帽不重要了。他替她摘下了安全帽,戴在了自己的頭上,「現在感覺夠了吧?可以讓我來開車了嗎?」車神賴皮,自從他戴上安全帽就是不肯將駕駛摩托車的權利交出。戰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忐忑,他只好不停地催促她「你快點減速將車停在一邊,我來開吧!」她這是玩命呢!車神不理,專心享受著追風的驚險。「戰野,你會永遠記得我,對嗎?」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戰野不知所謂地點了點頭,「我會試著永遠記住對你心動的感覺。」這就好,這就夠了。「千萬不要忘記我哦!」車神最後一次提醒他,「記住,我是女生,我叫車神,我是你的最愛——不管你以後愛上誰,都要記得今生你第一個愛的人是我。」只要有了這些,就已足夠。路途一直向前推進,車神告訴自己什麼也別想,只尋找著最後的希望。扭緊油門,她的手背青筋淨盡,她可以感覺到已趨高熱的車輪在駛向死亡。有救了!前面那灘沙地是羅蘭德學院建設之後剩下來的沙,尚未來得及清掃乾淨。她扭動摩托車,向那片沙地飛馳而去。摩托車在速度過快的情況下踩上那片沙地,輪胎摩擦著沙迅速減慢,隨即失去重心,只聽「砰」的一聲重響,連人帶車都飛到一旁的路邊傾倒。痛!直到這一刻戰野才感覺到這一切,他咬緊牙,下意識地將近乎麻痺的身子撐坐起來,他努力著不讓驚呼自齒縫流瀉,他需要鎮靜,因為車神就躺在不遠處。他傻愣僵凝的視線盯著前方倒在血泊中的她,悶聲吶喊出心底最深的炙熱「車神——」「車神!車神——」戰野從床上坐起來,眼前是一個陌生男子,沉黑的眼睛洞察著四方。戰野也不管他是誰,追著他就要車神,「車神在哪裡?快點告訴我車神在哪裡?我……我夢見她和我翻車了,她倒在血泊中。」陰沉的男人用同樣陰沉的聲音告訴他「不是夢,是真的。你們翻車了,你在昏迷的最後一刻打電話給我,要是再晚一步,你也完了。」戰野仔細咀嚼著他話裡的意思,頓覺毛骨悚然,「什麼叫『我也完了』?難道車神……」他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光著腳跑出病房,大聲叫著死人妖的名字「車神!車神……告訴我,車神在哪兒?」有個小護士被他嚇到了,遙手指著對面的房間,戰野隨即衝了進去。真的是她!她的頭包裹在白色紗布中,蒼白的臉色像是生命褪亡的跡象,看得他不寒而慄。「車神,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他得不到回答,只能抱著她的手,一遍遍地哀求著「你醒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摩托車有問題,所以你故意將安全帽讓給了我,你怎麼這麼傻?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以為我能好好活下去嗎?」哀痛的話說了個底朝天,床上的人還是不肯醒來,變態男變態地捶起床來,「死人妖,你這個死人妖,你給我起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冷不丁地從背後給了戰野一針鎮定劑,嘴裡還唸唸有辭「叫什麼叫?她剛動完手術,麻醉還沒過怎麼醒?」呃……沒等戰野反應過來,他成了病床上另一個等待麻醉藥劑消失的病人。在昏迷中,戰野夢見了很多,他像是穿越了時空隧道,將變態男和死人妖之間的種種重新走了一遍。在虛擬的世界裡,他因為一次腦震盪治癒了「面容健忘症」,卻重新患上了「車神面容健忘症」。他甚至夢見死人妖為了喚醒他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地想法子接近他——她穿上裙子,打扮成魅力四射的女人;她做飯做菜,完全小女人生生可愛的模樣;她甚至……甚至還和他同床共枕。這些全都是他和死人妖相識一年來所期盼的改變,如此美麗的夢境,他真不願醒來,偏生有一雙不識趣的手竟然揪他手臂上的汗毛——天殺的!痛啊!上下瞼的眼皮以電光火石般的效果睜開,戰野以殺人的眼瞪著面前的死人妖,「你幹嗎?」果然現實和夢境永遠是相反的,她若是有夢中一半的可人,他也不至於混得那麼慘。等等!夢與現實在戰野和車神對峙的眼神交匯間變得清亮起來,他將夢與現實拉在了一起。不願意被遺忘的車神,不想失去她的戰野,急速的摩托車,恐怖的翻滾,還有依舊疼痛的頭部……他想了起來,她在最危機的關頭,將生的權利讓給了他。「車神……」他忽而上前抱住她躺在病床上的身軀,將她緊緊勒在自己的懷中,他不肯鬆手,「死人妖,真高興你活了回來,我還以為……」幸好她活了過來,他好不容易記起了她,她若就這樣死掉,他這輩子也不會好過的。然而,依照上天的安排,他之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一記堅實有力的拳頭揮在他的下巴上,以出其不意的制勝速度將他毆打在一旁,隨即而來的還有怒吼「你是誰家的小子,居然抓到一個人就抱。你以為我是隨便給人抱的布偶是不是?靠!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她狂怒的吼聲無論如何也不像個體虛氣弱,剛經歷過生死大劫的病人。「你是車神啊!我都叫你『死人妖野摸摸腦袋,驀然有種找不到北的感覺。她不會是摔車摔傻了吧?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誰?戰野有種不祥的預感,可千萬別啊!車神瞪著他,將他的預感變成現實,「我當然知道我叫車神,可你是誰啊?居然叫我『死人妖』?我們倆很熟嗎?誰允許你給我取綽號?」而且還是這種極不雅的稱乎,車神有權利相信她跟此人一定是死對頭,八字不合的陌生人。她冷硬的目光讓戰野一下子傻了眼,媽呀!先是他因為腦震盪得了「車神面容健忘症」,現在換成她摔車,摔出了失憶來。這可怎麼是好啊?感歎於造化弄人,戰野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上,「我的天呀!你怎麼對我這麼不公平啊?我得了半輩子的面容健忘症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記住了別人的臉,你又讓我忘了死人妖。我誰也不想記住,只要記住死人妖就好了,你……你倒是成全了我,可你怎麼又把死人妖給推下水了呢?是不是注定我們倆今生不能在一起啊?我的天呀,你給我一個解釋,你不給我解釋,我就哭給你看……」他像一個要禮物,媽媽不給買就賴在地上不肯走的小孩子。歪坐在醫院的地上,不停地捶打著地面,他向老天拚命。車神叉著雙手躺在床上看著他孩子氣的模樣,頭疼歸頭疼,看著他滑稽的模樣,她的疼痛立馬減輕了許多。變態男,你總算吃到苦果了吧!「別再裝下去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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