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1 第3話 貧窮公子貴朋友1
    「有人在嗎?我是君憐伊——君老師啊!」清晨七點十分,君憐伊老師就過來拜訪303寢室的男生們,在等待了十五分鐘之後卓遠之終於為他拉開了大門。「你來有什麼事嗎?」對於這個有點娘娘腔的寢室督導老師,他實在提不起多少的敬重之意。君老師跟在卓遠之身後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可謂是亦步亦趨。他在心裡不斷祈禱著主啊!請你保佑信徒,保佑這裡的大黑豹和雪狼千萬別出現,你虔誠的信徒禁不起一丁點的傷害,更別說是被那兩隻超大等級的獸類。「嗚——」「嗷——」神聖的主顯然沒聽到信徒的祈禱,阿貓、阿狗和小姐剛剛散步回來,也正好有點飢餓的感覺。阿貓閃動著慘綠色的眸光,阿狗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寒光閃閃的尖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君憐伊身上。將所有身為教師的形象丟到腦後,君老師發出類似遭遇色狼的慘叫「救命啊!主啊!來救救我吧!」「可以安靜一會兒嗎?」睜著一雙呆滯的海藍色眼睛,度天涯晃晃悠悠地閃了出來。他有嚴重的起床氣,尤其是在沒睡好的情況下。這裡的床太硬了,與王宮裡的水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他翻來覆去折騰到凌晨才睡著,睡意正濃又遭遇那麼噁心的尖叫,他發一發王子脾氣不是沒有理由的。被他這麼一吼,君老師頓時像一個犯錯的小孩,掏出口袋裡印有itty貓的手絹塞到嘴邊,委屈的牙齒不斷地咬啊咬啊,那場景,如果說是女性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但是男性的話——旁人還能忍受,天涯都快吐了,抬起手指撩了撩垂在肩頭的金髮,他一頭扎進沙發的坐墊裡。這一次輪到他叫「主啊!你放過我吧!」整個303寢室惟有戰野比較善良,揚著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他腳踩滑板手捧一杯茶滑了過來。「師傅,喝茶!」經過幾天的相處,他的室友發現他的腳大多時候和一塊滑板連在一起,他說這樣可以節省時間。君老師真有點受寵若驚,接過茶連連道謝「謝謝!真是個乖學生。」「不客氣。」戰野笑得純真,「請你待會兒幫我把那些大件垃圾帶走,麻煩你了,師傅。」卓遠之真的很想放肆地笑上一場。顯然,戰野的面容健忘症又發作了,這次他是把君老師當成了垃圾清潔工。還好,他沒把人家當成修理廁所的。君老師尤不自知地喝起學生孝敬的茶,只是一口——「噗」!「這茶怎麼是鹹的?」戰野以超速滑進茶水間瞧了瞧,然後不好意思地抓抓棕色短髮,「我本來想為你泡杯紅茶的,天涯他泡的紅茶加了特別的方糖,有一種好奇妙的味道。可我找了半天沒找到那種方糖,我想加一般的砂糖應該也行看樣子我是將鹽當成糖倒了進去。不過不要緊,我找到那種方糖了。」讓人不可思議的事在下一秒爆發,從戰野所站的茶水間到客廳君憐伊坐的沙發足足隔了有二十米的距離,卻見戰野將手中的方糖隨意擲出,不偏不倚正好落人君憐伊手中半徑不過五厘米的茶杯中。卓遠之將它視為一時湊巧,他選擇不加理會。「師傅,你看茶夠不夠甜?要是不行就再放一塊。」他也不看外面,低著頭做著自己的吐司早餐,左手又丟出一塊方糖,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又很巧地正好掉進茶杯裡。「還不甜啊?那再放一塊吧!」也不等人家回答,他自說自話地將一塊塊方糖隔著二十來米丟進小小的茶杯口裡,直到茶水完全溢了出來,君老師正好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拒絕喝下這杯恐怖的液體。如果開始的時候卓遠之還能將他的擲物之準確定為狗屎運,那麼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戰野這小於肯定是投飛鏢的好手,說不定還是指哪兒打哪兒的奇才。戲演得夠久了吧!王子殿下開始不耐煩地糾結起好看的眉毛,「君憐伊督導,你一大清早過來不是為了喝這杯茶的吧?」「當然不是。」他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充滿危機的地方,雙手交疊,他再次向全能的主祈禱。「是這樣的!」長篇大論上演了。「你們知道我們學院為什麼叫『羅蘭德』學院嗎?」不需要學生的回答,他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你們聽說過十二聖騎士的故事嗎?十二聖騎士的故事最早出現在查理曼大帝的傳說之中,那是公元800年前後的事情。之所以有十二位聖騎士,是取自基督教中耶穌的十二門徒中的『十二』這個數字,實際上是指查理曼大帝的近衛部隊和近身侍臣等。這十二位聖騎士中最偉大的就屬羅蘭德了,當然,這是意大利版的發音,聽我念——Rolad,如果是法國版就叫奧蘭度——Orlado,我們學院最早接受的是意大利式教育機制,所以有了『羅蘭德』學院這個響亮的稱號。要知道羅蘭德曾是查理曼大帝的遠親,他……」「停!」身為貴族,天涯對這些騎士敘事詩中的篇章簡直可以倒背如流,他根本沒有耐心再聽下去。「麻煩你說重點。」現在的小孩真是沒禮貌,君老師也就是想想,但是一瞥見蹲在地上守在主人身邊的阿狗,他根本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怒意。收起itty貓的小手絹,他盡快說到正題「或許是因為頂著如此偉大的聖騎士的頭銜,我們學院的教學一向是嚴謹而全面的,爭取培養出像騎士一樣偉大的人才。所以,我們要對新生進行全方位的培訓,你們各個專業不是都開設了很多課程嘛!像心理咨詢,人類導論……」「重點!」「重點!重點!」這一次不僅是天涯,連向來不拘小節的戰野和不輕易表達感情的卓遠之都要發火了。「每個新生必須參加騎術訓練。」再不爽快地宣佈謎底,他怕自己連怎麼死得都不知道,「九點整的時候,請三位去馬場集合,在那裡有專門為新生安排的輔導員,也就是你們的訓導老師教授你們騎術。好的,就這樣!我先告辭。」他迅速逃竄,好像身後有阿貓、阿狗在攆他一樣。從外面幫他們把門關上,君憐伊抹了一把冷汗,隨即閹上雙眼。主啊!萬能的主啊!信徒向你發誓,若非迫不得已我決不再踏進303寢室一步。踩著滑板,戰野滿屋子亂竄,身後的小型智能機器人——小姐也以機器人的速度尾隨其後,她的方位系統已全面開啟,以免主人一個不小心,腳下的滑板將她軋得扁扁的。「煩!好煩啊!」「公子,你在煩什麼?」小姐總是這樣稱呼她的主人,聽上去有點怪怪的。不過戰野的大腦也只能想出這麼糟糕的稱呼,暫時先湊合著用吧!猛地調轉滑板方向,沒把小姐軋得扁扁的,倒是軋到了阿貓的黑爪子,詭異的綠色瞳孔眨了眨,在接收到小姐抱歉的目光後立刻變得柔和。男性總是如此輕易為愛屈服,連雄性貓科動物也不例外。戰野隨著滑板的運動而持續滑動,嘴裡還咕嚕著「我不會騎馬,我從來就沒有騎過馬,這下可怎麼辦呢?」腦筋一轉,他計上心來。揚著危險的笑容,他走下滑板,緩緩向阿貓靠去。這種笑容對於阿貓來說再熟悉不過,每次它的主人想要算計別人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的笑容。阿貓繃緊神經,敵進一步,我退一步,爭取做到敵進我退,敵上我逃。眼見這只狡猾的大黑豹不好對付,戰野將危險的目光投向阿狗身上,不再猶豫,他一個縱身撲到阿狗的背上。可憐的雪狼沒能及時逃開,被這個相對於它來說格外龐大的陽光男孩壓得趴倒在地上。303寢室內頓時揚起一陣哀鳴,出於顧影自憐或是感同身受,阿貓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於是卯上全力吸引小姐的注意力——藉機調情。只見阿狗那雪白的肚皮緊密地貼著地板,看上去就像一塊上好的白色毛皮地毯,質感相當不錯。「你需要如此費力嗎?又不是每個人都會騎馬,要不然還需要特意安排老師來教我們嗎?」度天涯突然站在他的身後安靜地開口,他的言語總算是救了阿狗一條小命。不過,與其說他是在安慰戰野,倒不如說他實在不願意看到一個一百八十五厘米的大男人們移動建築物般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戰野可就不這麼認為了,他忽地轉過身,準備向一隻小貓一樣撒點嬌,討點騎馬的訣竅。話未出口,他人先愣住了。天涯身著一件米白色的騎士裝,合適的剪裁,精細的做工,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他的手上還握著一把花劍(擊劍器械中的一種,起源於歐洲),騎士裝下顯現出的勻稱左腿微微前弓,他右手握劍做了一個漂亮的前刺動作。整體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中世紀的王子。「你……」天涯對自己的打扮相當自負,他擺了一個自認魅力無法抵抗的姿態,昂起下巴挑釁地問「我這樣穿,對於騎術課應該很合適,很帥,對吧!」戰野拚命地點頭,目光卻穿過了自戀的王子,他激動得眼淚差點都掉了下去。「你真的是帥呆了,卓遠之。」空氣中,你可以聽見天涯那高高在上的下巴脫落的聲音,它們碎成一塊塊分散在他的腳邊,他現在只能矮下半個身體去收拾這場自戀導致的悲慘局面。他不服!他就不相信這人世間還能有哪個男子的容貌能夠出色過他。猛地回過頭,他試圖用那雙渲染著狂風暴雨的海藍色眼睛殺死卓遠之那個惡魔。我們的梅菲斯特身著一件黑色騎士裝,腳踩騎士特有的高筒靴,手持馬鞭,黑色的上裝有些鬆弛,領口的紐扣慵懶地散著,露出他結實而線條分明的頸部。阿貓歪著身體,眨著綠色的眼眸斜靠在主人的身邊。面對這副完美的惡魔圖,天涯的視線只能頑固地僵凝著它,他甚至連漠視的勇氣都沒有。「準備好了嗎?我們三騎士要出發嘍!」勾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卓遠之像一個準備戰鬥的騎士正要拉開了恢弘的篇章,「阿貓,你跟阿狗還有小姐在這裡看家。」要是帶上這三個奇怪的寵物,他只怕馬場會亂成一團,所有的馬都會抽筋。揚起馬鞭,他大步向門外走去,天涯無語地跟在他的身後,如同擁有共同信仰的戰友。後面的戰野溜上滑板叫了起來「你們都穿得這麼帥,我穿什麼呢?我沒有騎士裝!」「你什麼都不穿,那才是最帥!」天涯的手指隨意玩弄著垂在肩上的金髮,唇角那抹懶懶的笑一如有著惡魔封號的卓遠之。「團……團長,我們真的要拍……拍那些照片嗎?」記者團剛剛走馬上任的小記者梅忍禮顫抖著雙手捧著照相機第五次問出同樣的問題。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卷卷的發,白皙的肌膚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她還有個非常可愛的名字叫柯柯。在此友情提示一句,請各位讀者千萬別被女性的外表所蒙騙,尤其是這位十八歲的記者團團長柯柯同學。如果不相信,可以自行參照梅先生的下場。「你要我跟你這個『沒人理,的傢伙說多少遍?」她雙手叉著小蠻腰,漂亮的眼狠狠地瞪著倒霉的梅忍禮,「雖然我只是一名大一新生,但是根據歷年來的經驗教訓,每次新生的騎術課,尤其是第一堂騎士課總是上演最爆笑的荒唐戲。將那些滑稽的畫面拍下來,我們校報的銷量一定直線上升,這不就有錢賺了!你以為沒點好處,我會放棄睡美容覺的時間跑到這裡對著這些馬屁股?」忍禮溫順地點點頭,這就準備好膠卷,預備拍那些讓人難堪又尷尬的照片,「可是,團長,你不也是大一新生嗎?你為什麼不參加騎術課?」想想看,他明明比這個小丫頭大一歲,卻處處聽從她的指揮。真有點不甘心噯!柯柯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看上去就像一個可愛的寶寶,可她下面所說的話卻大煞風景「向來只有我讓人出醜,從來不會給機會讓人家看到我出醜的畫面。所以,我跟新聞系副主任商討了一下,只要他可以免我上騎術課,我就不把他偷摸某位女老師屁股的照片發到校園網上去——我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梅忍禮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說你偷拍到新聞系副主任偷摸某位女老師的照片,然後你威脅他,如果他堅持要你來上騎術課你就把這張照片發到網上,讓整個學院的老師、學生全部知道他的醜行。基本上來說,你就是在威脅他。」「需要說得這麼直白嗎?」柯柯不客氣地用一記白眼堵上他的嘴。「準備開始吧!」梅忍禮緊張兮兮地對好焦距,四處尋找著值得拍攝的鏡頭。「找到了!找到了!」還沒開始就有人出洋相了?柯柯隨著鏡頭的方向望去,不遠處有三個男生層次分明地站立在馬旁——中間一個男生穿著黑色騎士裝,風吹過,他的上衣輕微起伏著,波動的曲線一直蔓延到他收攏的窄腰上方。他的手撫著身旁一匹黑色的駿馬,唇角掛著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笑容,帥氣中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遠望去他簡直就是一個中世紀的聖騎士。他的左方是一個身著高級米白色騎士裝的金髮男子,他正在和身邊的白馬交換思想。那優雅的站姿配上優雅的面部表情,使他的全身散發著無窮的魅力,微微昂起的下巴流淌著剛毅的傲氣,他金色的及肩髮絲毫不損害他的英氣勃發,高貴得宛如王子。黑衣男子的另一邊杵著一位牛仔,說他是牛仔真的很貼切。他穿著隨意的牛仔服,戴著一頂西部牛仔必配的軟帽,對著面前的棕色馬喃喃地說些什麼,燦爛的笑容在九月的陽光下有著征服所有生物的力量。不必懷疑,他就是一個馳騁西部的牛仔。三個人若是分別站開頂多就是增加幾倍的回頭率,但是當三個人站在一起,又擺出這麼值得珍藏的姿態多少就有點炫耀的成分了。四周圍有女生在尖叫,有男生在私語。總之,偌大的馬場,所有的風采都被他們佔足了。還等什麼?柯柯和梅忍禮手上的相機齊齊對準面前的美景,只聽「卡嚓卡嚓」按動快門的響聲,不一會兒所有的精彩都收錄其中。稍後,一道動聽的女聲,一道響亮的馬鞭聲毫不客氣地打破了這片喧鬧。「幹什麼?耍帥啊?」卓遠之、度天涯和戰野,以及在場所有的大一新生聞言頓時一起向來者行使注目禮。哇塞!原來這個才叫帥!聲音的主人來自一名年輕女性,她修長卻凹凸有致的身材大約有一米七十左右,褐色的髮梳了一個漂亮的馬尾,身穿火紅色騎士裝,下身卻是緊身迷你裙,完美的曲線鎖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她一出場就把303寢室的三位騎士給比了下去,似乎認為這個效果還不夠,她追加更大的心理刺激。「我是你們騎術課的輔導老師,也是所有大一新生的訓導老師,我叫火曦。你們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火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卓遠之斜斜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她漂亮的腿上;天涯顧及到王室形象,盡可能的將目光調到前方,只是這樣做似乎有點困難;戰野可就不管這許多了,難得美景不看白不看,他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火曦極奇大方地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上天賜予她如此完美的身材,不展示出來才實在是可惜。偏偏有人不識趣,冷漠的聲音在最後出場。「捧好你們的眼珠,別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是誰?是誰在這兒大放厥詞?所有男生的目光挑戰似的迎上……迎上一個冷酷的男生。他那細長的眼稍稍上揚,高傲的鼻粱筆直地勾勒出他的性格,薄而淺的嘴唇收斂起所有的真性情。他的眼中有一種嚴苛的色調,像一個中世紀的修士堅持守候心中的神聖。與這樣的人對視,三秒鐘之後大多數的眼睛都垂了下去,但這其中決不包括卓遠之。奇怪的是,對方的視線也集中到了卓遠之的身上。兩個大男生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相互注視,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這默默凝望中炸開了。「他是學院院長惟一的孩子,他叫宇文寺人,跟你們一樣是大一新生。」火曦踩著皮靴直踩到卓遠之身邊,大方地將這段信息送給他,看不出目的何在。可知道了那個男生的身份,卓遠之身後的人群卻就此炸開了鍋——「原來他就是宇文寺人啊!早就聽說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仗著自己是院長的兒子,在學院裡比一般的老師還踐,原來真的是這樣。」「什麼嘛!不就是和我們一樣的大一新生,踐什麼踐?」「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大一新生,怎麼可能一到學院就當上紀檢部部長?這就是背景問題啦!」「可我聽說他參加了競選,以壓倒性氣勢贏得這個位子的。我還聽說,他剛剛上任這一周裡,讓九名學生進了訓導處,其中三名學生記大過一次,四名學生被給予警告處分,一名學生留校察看,還有一名大四的學長竟然在他的指控下被開除了。」「還有更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呢!據說,有一位副教授不知犯了什麼錯被他抓住了小辮子,現在已經主動辭職了。如今就連學院的老師見到他都躲躲閃閃,生怕一個不小心踩到狗屎。」「說得對!這種仗著有後台就想把大家都置於死地的人根本就是狗屎嘛!」「你們噦嗦夠了沒有?」火曦揚了揚馬鞭,空氣中頓時抽打出「啪啪」的聲音,這一揮,揮斷了卓遠之和宇文寺人糾結的視線,也揮開了所有新生的心。「現在開始上課!」火曦的一言一行,一如女王在訓練自己的騎士,「你們先各自作一下自我介紹,報出姓名,所在專業、在校任職情況,主修課程和兼修課程。那個穿黑衣服的,從你開始。」被點到名的黑衣騎士率先向女王殿下臣服,「卓遠之,理化專業,主修軍事理化工程,兼修核理化。」「度天涯,國際貿易專業,兼修經濟管理、企業管理。」「戰野,計算機專業,主修計算機編程、信息工程,兼修前衛智能機器人設計。」「我是方飛刀,學生會幹事……」「宇文寺人,學生會紀檢部部長,教育專業,主修終身教育學,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聽到這樣的介紹,戰野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身旁的卓遠之、天涯咬起了耳朵「難怪剛剛他那麼嚴厲呢!原來是讀這種專業的。」戰野此話一出,卓遠之和天涯瞪大了驚奇的雙眼,「戰野,你能認出他?你的面容健忘症沒發作?真的假的?」戰野擺出得意的表情,「我哪有什麼面容健忘症?我只是不太擅長記住人的面孔。」一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兩位室友露出不屑的眼神將他棄之不理,靜等著火曦宣佈騎術課的開始。他們沒有等太久,在大家的自我介紹結束後,火曦率先上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坐在馬上,她俯視著下方的學生。「你們自己上馬,自己找感覺,自己練習,自己騎——這就是騎術課的全部內容。」「火曦老師,你這樣做很不負責任,新生不會騎馬,萬一從馬上摔下來怎麼辦?」戰野看著站出來的同學,狐疑地問著身邊的室友「他是誰?我見過他嗎?」——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太過誇口,否則你一定會糗大的。在這樣的場合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用問,當然是宇文寺人,咱們學院院長的兒子,學生會紀檢部部長。不過是一個轉身,戰野已經將人家的面孔當成垃圾給倒掉,連點渣都不剩。火曦翻了一個沒氣質的白眼,「宇文同學,麻煩你搞搞清楚,學院的這些老馬又弱又笨又醜,根本摔不死人的。如果你們真的害怕可以不學騎術啊!本來我就不贊成學院開設這門課,都什麼年代了還頌揚騎士精神。你們不學,正合我意。」揚起馬鞭,她開始策馬奔騰,那背影還真是很符合「英姿颯爽」這四個字!眼見已無轉圜餘地,宇文寺人默默走向自己選中的馬,熟練地翻身上馬,他回過頭盯著303寢室的三個男生,認真且嚴肅地說道「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你們絕對是頻繁給學院增添麻煩的那種特殊學生。我會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一旦你們給我抓到什麼把柄,我一定會將你們趕出這所學院。所以……別太踐了!」他揮起馬鞭將馬屁股留給在場的三人看,漫天的塵土讓天涯怒火中燒,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又要冒出來見客了。「哈!」一聲以後,「狂妄的小於,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優雅地抬起腿,利落地翻身上了白馬。但就在這個時候,身邊一道黑色的閃電已經掠了出去,只是一瞬間卓遠之連同他的黑色坐騎已飛馳得遠遠將眾人拋下了。「想玩嗎?」王子殿下露出不知道是詭異還是高興的表情,「駕!」他毫不含糊地跟了上去。眨眼間,空曠的地面上只剩下戰野和他的棕色馬,他無助地叫喚著「喂!喂!你們不管我了?我不會騎馬啊!別這麼不夠朋友好吧?」他可憐兮兮地望著身邊的高頭大馬,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狼狽不堪地爬了上去。撅著嘴,他盡可能地與跨下的動物作好交流。「馬兒,你要乖乖的,好嗎?我叫你往哪兒走你就往哪兒走,可以嗎?不過你不能跑得太快,你要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知道嗎?」感覺馬兒似乎很好溝通,戰野輕輕地說了一聲「駕!駕駕!」馬兒邁開了步伐,不過它不是前行也不是後退,它開始圍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圈馬嘴想追上馬尾,馬尾不讓馬嘴追上馬尾,馬嘴偏要追上馬尾。一個近似繞口令的旅程開始了,戰野坐在馬背上下又下不來,停又停不下來,只好就這樣一圈一圈地轉啊轉啊!戰野感覺早晨的朝陽漸漸變成了滿天金星在閃耀,他微微歎了口氣,無奈地念道「我的頭好暈,誰來救救我?」宇文寺人座下的馬兒邁著輕快的步伐,不像是陪主人上騎術課,倒有點欣賞風景的味道。不過有人可見不得馬兒太輕快。風塵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晃過他身旁的時候,揮起馬鞭重重地賞了宇文的坐騎一鞭子。宇文似乎也早就在期待這場競技,拉緊韁繩,他的雙膝猛夾馬肚子。身下的馬兒感受到主人的競爭意識,扯開四條腿狂奔了起來。離它半個馬位的地方,一匹白馬駕著王子趕了上來。不過瞬間工夫,原本安靜的馬場飛揚起陣陣馬蹄,風聲、馬聲、心跳聲交織成一片。卓遠之始終領先一步,黑色的騎士裝隨著馬兒不斷地提速而越顯輕快,他的唇角自始至終掛著一絲淺笑,自信得一如掌控整個世界的惡魔。緊隨其後的宇文就顯得嚴肅許多了,他的雙眉微蹙,緊握著韁繩的雙手汗意頻起,他要贏!他一定要贏!反觀度天涯,稍稍前傾的上身保持著完美的坐姿,他不似賽馬,更像是一個出來遊玩的王子殿下。三個人、三匹馬以這樣的形勢保持了相當長一段距離,直到下一個轉彎處。天涯調整坐姿,想要更舒服一點,他還順手拿出騎士專用的手絹擦了擦臉上的塵土。等他再抬起頭時,只見五米開外有兩個圓而肥厚的馬屁股正對著他。不用說,他可以退出競賽了。剩下的兩位選手依舊是不分伯仲,大有拼得你死我活的架勢。宇文一次又一次揮動馬鞭,卓遠之靈巧運用下肢的力量。風,陪在他們的左右,見證著這場男性化的較量,見證著誰才是真正的聖騎士……就在這個時刻,記者團團長柯柯拖著倒霉的屬下閃到了賽馬道上,「梅忍禮,你快一點行不行?」梅忍禮懦弱地跟著比自己小,卻是自己上司的學妹後面。「可是,團長,這裡是跑道,如果有人正巧在賽馬,咱們待在這兒會有危險的。」「沒人賽馬我拉你來這兒幹嗎?」白癡啊!她嗔道「我就是聽說剛剛的黑衣騎士正在跟我們紀檢部部長,也就是院長的兒子——宇文寺人在賽馬,所以才拉你來這兒拍照的。」「這不好吧!萬一他們衝過來,咱們會被馬踩在腳下的。」梅忍禮小聲地嘀咕著。他可不想就此英年早逝,他長這麼大還真沒什麼女生理過他呢!柯柯才根本不管這麼多。「火曦老師不是說了嗎!學院的老馬又笨又弱,估計速度快不到哪兒去。咱們遠遠地迅速按下快門,再退出來不就好了。」跟在這種上司後面,梅忍禮絕對只有認命的分。顫抖的雙手舉起相機,他的步伐呈現撤退趨勢。近了!近了!宇文弓著身子甩開馬鞭,吃痛的馬兒抖擻著馬鬃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與他並排的卓遠之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不遠處有一個小黑點在視野裡晃動,第六感告訴卓遠之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的膝蓋鬆弛下來——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剛剛舉著相機猛向他拍照的傢伙。柯柯根本沒想到那些「又笨又弱的老馬」速度竟然可以這麼快,開什麼玩笑,這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寶馬」嘛!絕對是頂級跑車的速度。她被危險嚇得僵住了反應神經,呆呆地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危險!宇文試圖減慢速度,可是奔馳中的馬根本停不下來。是玩一次馬術,讓馬飛過他們的身體,或是成功地跨越危險或是讓馬蹄踢死他們,還是用力扭轉馬頭,讓正處于飛速中的馬把自己拋下來,以至於摔斷脖子?他現在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玩別人的命,另一個是玩自己的命。他會何去何從?「危險!」梅忍禮的男子漢氣概在這個危急的關頭全面爆發,他似乎完全忘記了他本來可以一個人逃開的,純粹出於瞬間的直覺反應,他以最敏捷的身手撲倒柯柯,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她,雙手摀住了她的頭……同樣出於瞬間的直覺反應,宇文已經拚命地扭轉馬頭……在這種時候,思考是一種多餘的東西,不過或許只有在把自己的重要性放在自尊的前面的人,才會有思考這樣的問題誕生。又或許如果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他們的決定又會截然不同,但是無論如何,當他們努力地用自己的直覺反應來反應這個突變的時候,無論他們是膽小還是懦弱,是驕傲還是狂妄,他們已經具備了男子漢的擔當,具備了澀世紀男生的英勇和……騎士精神。馬嘶吼著,甩下來,甩下來!背上這個強烈的求勝的傢伙你給我下來!我不要你來駕馭我!宇文心中其實早就慌了,但是面上的表情一如以往,他是宇文寺人,他不是別人——於是,真正的瞬間從這一刻才開始——很少有人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度天涯卻絕對是看清楚的其中一人。只見卓遠之黑色的騎士衣衫在風中狂飆,他堅實的手臂撐起全身,將自己的馬鞍視同體操場地中的鞍馬,一個漂亮的托馬斯全旋,已經翻身下馬。最奇異的是,他並沒有狼狽地摔下馬來,他的腳甚至沒有接觸地面,卻以他手中的馬鞭以極巧妙的方式碰觸地表,一個簡單的蜻蜓點水,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安穩落地。簡直就是最完美的奧運選手在做特技表演。但特技表演尚未結束,依然還是那根馬鞭,還是那道渲染著神秘的黑色身影。他在空中做了幾個小跳,極具勁道的步伐盡可能地配合上宇文跨下那匹受驚的馬兒。緊接著,他以超人般的力道在宇文被拋下馬的前一刻以馬鞭為支點支撐住他的身體,手一緊他拉住了韁繩。停住了!竟然真的,停住了!奇跡般,瘋狂的馬在這一瞬間向卓遠之伏首臣服,臣服在騎士的腳下。它甚至友好地向他努了努馬嘴,要不是卓遠之躲得快,差點就被一匹抽筋的馬非禮了。從緊張的氣氛中脫韁,再重新追溯他所有的動作,真可謂一氣呵成,就像一個武功至尊的劍俠以超乎凡人的力量掌控住了危機的瞬間。平驚平險以平心,是因為他有著心之力量嗎?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度天涯微微瞇起了眼睛……柯柯驚魂未定地抬起頭,首先迎上的是梅忍禮的面如土色。他的身體或許不夠偉岸,卻是安全無比。只是,她不想正視。沒時間胡思亂想,她望向關鍵時刻自己選擇危險而將安全留給他人的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他正猛烈地喘著氣,但是眼神看起來卻似乎更加奇怪。沒錯,剛剛的一場危機也折騰掉他的半條小命,他沒有時間注意柯柯的情況,也沒有時間注意別人是如何救了自己,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他救了他?俯下頭凝望著站在馬前的卓遠之。這個傢伙正滿不在意地笑著,一如傳說中的十二聖騎士的首領——羅蘭德?不!他不是什麼聖騎士,他沒有資格成為聖騎士,因為他的笑容寫著邪惡,他的名字只能叫「不良分子」。一想到這個不良分子居然出手救了自己的性命,宇文就有一種如耶酥般神聖的生命被猶大觸摸的作嘔感。「誰要你出手救我?誰叫你救我的?」宇文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念你的恩情,日後在你做出違紀行為時放你一馬嗎?告訴你,想都別想!我會遵照紀檢部部長的職責,以毫不留情的態度把你這個染著罪惡因子的惡人踢出羅蘭德。」真是,好可愛啊!卓遠之低垂下頭,隱藏住面上全然惡魔的陰險笑意,好可愛的人哪!看起來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大聲宣佈「除惡宣言」的時候,他是如何的不知所措。揉揉眉頭,卓遠之裝出一副困惑樣子地反問道「這麼說,你是承認你欠了我救命之恩嘍?」「呃?」宇文的棺材臉僵住,等緩過神,他更加堅信眼前這個惡人破壞力絕非一般等閒鼠輩所能媲美的。小勝一局,卓遠之滿意地收兵起程,「別忘了,你欠我一個救命之恩,有機會我會找你討回來的。」宇文將這句話當成威脅,他發誓!他發誓他絕對不會輸給這個人,他代表著正義,正義怎會輸給邪惡?他不會輸!他要把這個惡魔消滅、打死、剷除;他要把他放到第十九層地獄裡去;他要……「你贏了!」卓遠之衝著馬上的宇文笑了笑,很真誠的那一種,「你的騎術很棒,在最後關頭你衝到了我前面,你贏了。」笑著承認自己輸了,笑著轉身上馬,卓遠之留給宇文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策馬歸去。「啊?!」宇文再次呆住。他的臉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神秘,那種味道很難在人群中找到。黑色的身影駕著黑馬,以緩慢卻風度翩翩的影像漸漸消失在陽光普照的大地上。駐守在原地的宇文卻任由自己的目光追隨著這個名為卓遠之的背影,一時間似乎收都收不回來。卓遠之!這個人名叫卓遠之!冥冥中,宇文突然醒悟,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了——「戰野,你怎麼這麼重?沒事幹你長那麼高做什麼?你要是少長三十厘米,只有一百五十五厘米,搬運起來該有多方便。」度天涯以兩隻手臂的力量支撐著戰野整個身軀,等安全地把他抬回到303寢室的大客廳,他也快虛脫了。王儲殿下第一次做勞工就碰上這麼大體積的物品,所以他抱怨個兩句,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既然都好心將他扶回來了,他乾脆好人做到底,從茶水間泡了一杯鎮定心神的冰茶,他可謂是服務到家了。坐在茶几上的小姐也體貼地為公子扇著風,讓空氣快快流通,公子也好早點恢復正常。只不過效果如何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能得到王儲殿下親自服侍的戰野眼神仍舊有點呆滯,他斜斜地躺在沙發上,伸出手去接冰茶,嘴裡還嘀咕著「天涯,你不要老是轉圈圈,你轉得我頭都昏了。」「我沒事幹圍著你轉圈圈幹嗎?是你自己還在天旋地轉,可別拉上我!」天涯沒好氣地將吸管送進他的嘴裡,讓他不用再那麼晃啊晃啊,晃了半天還沒找到吸管,「你坐在馬上轉了一個半小時的圈圈,要不是那匹馬自己轉暈了,昏倒下來,你恐怕到現在還在那裡轉啊轉啊!」想想那個場景,他就忍不住爆笑。一個人騎在馬上,就像被定了時的玩具永不停止地轉著圈圈,直到發條自己鬆了勁這才算結束。等他找到這個傻瓜的時候,戰野的全世界都再現著旋轉木馬的遊戲。換好衣服出來的卓遠之帶著阿貓、阿狗坐了下來,他一本正經地長歎了一聲,語氣裡充滿了哀悼的成分。天涯以為他是因為輸給宇文寺人的事而不開心,反倒勸解起來「不過是輸了場賽馬,用不著這麼愁眉苦臉的吧!而且,說起來,你還救了那傢伙一命呢!」卓遠之痛苦地搖搖頭,「可憐的馬啊!」「呃?」所有的人把耳朵叫醒。「被戰野用來騎也就算了,還要馱著他轉圈圈;轉圈圈也就算了,還一定要轉到昏倒才算完;昏倒也就算了,罪魁禍首在這裡像大少爺一樣被人供著,它卻獨自待在馬棚裡享受著天旋地轉的感覺——真是可憐啊!」他的語氣彷彿在說一個被戰野蹂躪的少女,聽的人忍不住要?目流滿面……「卓遠之,你要是再說風涼話,相不相信我揍你?」躺在沙發上已經覺得很丟人的戰野再也禁不起一丁點的嘲笑,小姐則在一旁用力地扇著風試圖讓他的火氣降下來。可惜沒用,風助火勢。另外的兩個人、兩隻獸已經笑翻了天,那個惡魔卓遠之還邀功請賞,「也不想想是誰幫你把那匹轉昏了的馬抬進馬棚的,要是給馬場的師傅看到他們的寶貝馬被你騎成了這副德行,不殺了你才怪。」戰野不好意思地咕噥著「都說我不會騎馬了嘛!平時我都是踩滑板的,又快又方便,哪裡需要這麼麻煩?」說到騎馬,天涯想起剛剛提及的那件事。「卓遠之,你救了那個學生會紀檢部部長,後來為什麼他的臉還那麼臭?」想起那張倔強而冷傲的臉,卓遠之的嘴角微微上揚。「真是個可愛的傢伙,他竟然不屑我對他的援手。」「可愛?」下巴掉掉,哪個角度看出來的?卓遠之笑瞇瞇的,「現在的你也很可愛啊?」「呃,算了!」天涯摀住臉,這種問題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宇文寺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平凡角色,弄不好跟梅菲斯特勢均力敵,他還是小心為妙。「卓遠之……」戰野虛弱的聲音在沙發的縫隙裡哼哼唧唧。卓遠之睇了他一眼,「有什麼要我效勞的嗎?一拳打昏你?」「幫我把電視機打開。」他的語氣含著期翼和激動。雖不懂他的目的,卓遠之還是照辦了。戰野還不死心,手指轉著圈圈,他要求道「我要遙控器。」阿貓將茶几上的小黑盒子銜起來,順道還蹭了蹭小姐的屁股。戰野手裡緊攥著遙控器,像掌握著全世界。他摁啊摁啊,終於停住了。「媽媽,我可不可以給小白寫信?」是戰野最愛的《蠟筆小新》!就是那種管媽媽不叫媽媽,叫「馬馬」的那個小色鬼演繹的卡通片。戰野每天中午、晚上準時准點收看,還將它錄下來,反覆品味。瞧!就算是轉得暈頭轉向,他依然不肯錯過。就連小姐也被他帶壞了,到了時間自動自發地對著小新傻笑。還有為了追女朋友而具有犧牲精神的阿貓、阿狗,傻乎乎地守在小姐身邊,她笑它們也笑,真是一點個性也沒有!一旁的天涯和卓遠之看到這副場景,同時做了一個暈倒的動作。卓遠之無奈地搖了搖頭,萬般感慨地歎了一口氣,「他真應該隨著馬而暈倒,省得躺在這兒礙眼。」「他不暈倒,我也應該將他揍到暈倒。」天涯恨恨地說著,順便為自己把這傢伙扶上樓來所花費的卡路里而哀悼。「我出去喝點東西,免得對著這只名為小白的狗吐出來。」卓遠之丟下天涯,一個人開溜。雙手插在口袋裡,卓遠之優哉游哉地一路行去。現在是正午時分,初秋的烈日依舊當空,隨意找了—一個路邊咖啡座,他點上一杯塞風,混著咖啡的香氣消化整個上午的心情。不遠處的過道上站著兩個男生,其中一個讓卓遠之印象深刻,正是早上讓他輸掉賽馬的那個傢伙——宇文寺人。他的表情依舊是酷酷的,眼神中有著化不開的冷漠,嘴角邊的驕傲一如他的身份——羅蘭德學院院長的公子。與他正對著的男生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虔誠地凝聽著老師的教誨,時不時地還落兩滴懺悔的眼淚。這是怎麼回事?卓遠之狐疑了。沒有任何掙扎,惡魔豎起了耳朵開始偷聽人家談話。他可不認為這種行為是不道德的,如果真的是什麼隱私就不要在這種公眾場合談論了,他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你是要自己去訓導處,還是要我給你領路?」宇文的聲音堅硬如鐵,真符合他紀檢部部長的身份。耷拉著腦袋的男生訥訥地開口「宇文同學,你就看在我是你同專業學長的分上,放過我這一次吧!算我求你,還不行嗎?」宇文冷笑了起來,就像在嘲笑一個表演失敗的小丑,「就你這個樣子也配當我的學長?你的所作所為也配待在教育系嗎?」他毫不留情地當眾揭穿這位學長的醜事,將其置於死地,「你以為就因為你的家庭貧困,沒有錢交學費,又缺乏生活費,你就可以偷同學的錢嗎?你不僅道德有問題,你的人格更是醜陋無比。像你這種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待在羅蘭德學院,你應該被退學,你的檔案應該記錄你全部的罪惡,沒有學校會願意接收你,因為像你這種垃圾根本就不該存在!」卓遠之一口咖啡哽在喉中,苦得他皺緊了眉頭。他清楚地看見那個男生握緊了拳頭,眼底深處更是憋著一股怒火。瞧那宇文寺人——細長的眼睛勾勒著冷漠的眸光,他就像一個強勢的典獄官在教訓一個少年犯。沉默的空氣壓抑著三個人,卓遠之再次端起咖啡杯淺抿了一口,試圖讓香濃的咖啡洗去來自外界的壓力。他不得不感歎,這位小子不愧是學生會紀檢部部長,更不愧是主修終身教育學、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的優秀學生。連訓起人來都別有特色,有著一股震撼靈魂的力量。被宇文逮到的壞學生不甘心就這樣成為社會的垃圾,他試圖作最後的掙扎。「砰」的一聲,他給他跪下了,「宇文同學,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我保證今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一定痛改前非,做一個優秀的學生,你就……」人家紀檢部部長手一揮,冷酷地打斷了他未出口的哀求「你像條狗一樣不知廉恥地哀求著,像你們這種人有什麼信譽可言?如果我這次放過你,下一次你當然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你會搶劫、**、殺人,你會無惡不作。我不會給你這種機會的,你想都別想!」「你……」在宇文口中簡直罪大惡極的學生緩緩地站了起來,抬起膝關節的瞬間他已選擇了面對,面對他所做錯的一切。但是,他恨!他恨這個不知人情世故的紀檢部部長,他恨這個自以為聖潔的院長公子。雙眼圓瞪,他衝上去使勁地推了宇文一把,「你以為你很偉大嗎?你以為你就是這個社會的精英嗎?如果……如果你沒有一個身為羅蘭德學院的院長老爸做後盾,如果你也生活在那種處處遭人白眼的環境裡,如果你嘗過深更半夜因為繳不出房租被無情的房東趕到大街上的日子——你再來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再來扮演一個從不犯錯的紀檢部部長的角色,那我就算你狠!」宇文冷漠地盯著他,冷漠地接受他的反抗。在他看來,一個弱者,尤其是一個沒有人格的弱者,所謂的反抗也不過爾爾。他微睇著對方,那個眼神代表「瞧不起」。「走著瞧吧!」沒有人格的弱者揮了揮拳頭,「我不會就這樣被你打趴下的,我是不是一個人渣,有一天你會比我更加清楚!」丟下宇文,他獨自向訓導處走去,在那裡他將接受所有的審判。之後,他的人生將邁入一個全新的起點。他鬥志昂揚,一顆火熱的心充斥著打敗宇文寺人的信心。只是,他的對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宇文收回嚴謹的目光,隨意地四下看看。就這樣,失去屏障的卓遠之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端起咖啡杯,卓遠之用咖啡敬他,一個微笑隨著咖啡悠悠地盪開,香氣四溢。陽光如此燦爛,生命如此絢爛,一時間宇文覺得自己似乎有被吸引進去的可能——他的笑,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切都像一個黑色的神秘漩渦讓人好奇地想去探究,直到墮落其中,不可自拔。「不!」宇文後退一步,自己似乎全沒有理由地倉皇起來,不可以再向前一步,他警告自己。

    清晨七點,303寢室的三樓平台上正在揮灑著青春的味道。身著擊劍服的度天涯佔據著平台西隅,手中握著一把一百零五厘米長的佩劍,他正在練習劍術。握在手中的佩劍不斷地做著劈、刺的動作,腳下的步伐移動快而頻繁,攻防轉換的過程中力量、速度、柔韌、協調和耐力都在一一昇華。汗水淋漓卻掩藏不了他那張絕美的臉,或許十年的時間讓他的容貌更出色了。但十年的時間同樣可以使他用實力證明奧古斯塔斯?克裡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早已不再是一個柔弱卻又自以為是的「小公主」,他是一個足以承擔責任與愛的男人,雖還不完美卻真實。東隅的平台也沒閒置,一身跆拳道服的卓遠之正在練習跆拳,他的腰間紮著一條黑帶。要知道,黑帶可是跆拳道的最高級別。它代表練習者的跆拳道技術已達到成熟和專業的程度,黑色也象徵了跆拳道高手不再受黑暗和恐懼的影響。一年前,卓遠之的跆拳道達到黑帶七段,離最終級別還差兩段。不過,跆拳道通常只能考到七段,八段和九段只授予極其傑出和優秀的人,十七歲就拿到黑帶七段的他還是第一人。除了跆拳道,他還精通空手道、柔道和散打,當然他還會另一項必殺技,這可是卓冠堂少堂主鮮為人知的秘密,不過現在還沒有到可以說出來的時候。雖然會一大堆功夫,他經常使用的卻只有兩種,一種是槍,因為它夠快夠方便;另一種便是跆拳,因為它耍起來夠帥——臭屁的傢伙永遠這麼臭屁,這句話是天涯送給他的。一段漂亮的跆拳玩完,他開始練習散打,揮動著拳頭他的腳在迅速移動,以此變換步伐,強化判斷力和瞬間反應力。一切就這樣順利且漂亮地進行著,直到——「啊!啊——」從二樓戰野的臥房裡傳出的尖叫讓天涯手上的佩劍猛地一抖,直直地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紮在王儲殿下絕美的腳丫子上,害得天涯極沒形象地抱著腳直跳。卓遠之就更倒霉了,快速變換的腳步一個偏移,要不是他反應快就直接從三樓摔了下去。平台上浸泡在汗水裡的兩個人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穩住心神。然後,他們決定去樓下看個究竟,如果戰野這小子是無事尖叫,他們非揍得他有事尖叫不可。兩個人氣勢洶洶地跑到二樓,抬眼望去,那個害得他們出糗的傢伙正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呢!「我要遲到了!我要遲到了!」他在茶水間裡奔來走去,打開的水龍頭也忘了關。隨手拾起桌上的一顆提子,他向水池的方向丟過去,提子在空中飛行的慣性非常巧妙地推動了水龍頭,為流淌的水關上了閘門。他這邊忙著收拾,那邊的果汁機又發出了催人命的鳴叫聲,戰野煩不勝煩地拿起勺子直直地向果汁機擲去。卓遠之和天涯的心也跟著勺子飛了起來,它要是把果汁機撞倒,可沒人願意打掃那髒兮兮、粘乎乎的東西。戰野沒讓他們的心懸得太久,飛出的勺子正好落在果汁機指甲蓋大小的控制鈕上,勺子落下的一瞬間果汁機停止了轉動。天涯真的想拍手叫好了,這小子真的是「隨拿隨擲,隨擲隨中」。他應該去甩飛鏢,搞不好還能捧個吉尼斯世界記錄回來。感覺他太忙了,卓遠之決定好心地上前幫忙,「戰野,你不用這麼著急。你今天上午沒課,下午兩點才有課呢!」「我知道,可我要出門。我跟人家約好了時間,我不能遲到,否則我要完蛋了。」他迅速地解決掉早餐,包著吐司的大嘴張張合合,說個沒完沒了「小姐還在充電,麻煩你待會兒幫我拔掉插頭,她會自動鳴響並用語音提示你的。好了!我要走了,中午見!」「喂!喂……」沒等天涯的呼喚發揮效用,戰野已經踩著他的滑板溜走了。對著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天涯萬般無法忍受地蹙起了眉頭。「他到底在搞些什麼?把這些骯髒的餐具留給我們收拾嗎?他就不能收拾完再走,或者早一點起床?」「他屬於夜貓子型,一般是晚上做事,早晨遲起。昨晚大概做得很晚,所以今早才會起不了床,現在又正好趕時間,他還不是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中午回來再收拾。他忘了,你這個王儲殿下是見不得眼前一片髒亂的。」卓遠之說話間已經開始著手收拾戰野留下來的又亂又髒的餐桌了,雖然他也算是大少爺級別的人物,但他可不是那種光說不做的指揮官。雖然有點不甘心,但天涯還是捲起袖子過來幫忙,「真不知道戰野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麼,按照我們列出的值日安排,今天該輪到他收拾樓前的草坪,打掃客廳、平台和下面的車庫、儲藏間。他現在人都走了,只能讓他中午回來再做了。」卓遠之倒是無所謂,反正一天不收拾也髒不到哪去,他只是比較好奇戰野究竟在忙些什麼,找個機會他想問問。算起來,他這個卓冠堂的少堂主不僅臭屁,還有點雞婆,本質上又是個梅菲斯特——真不知道未來能不能嫁得出去……不!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敢嫁他。卓遠之從外面回到303寢室,一開門迎面坐著一個人——「八卦?你怎麼來了?」這個神棍還真是神出鬼沒得緊,突然出現在他的寢室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我為他開門,放他進來的。」度天涯像是看出了卓遠之的疑問,小聲地向他匯報消息,「原本看他古古怪怪的,我還在想到底要不要讓他進來,現在看來這個舉動還真是非常得正確。」笑瞇瞇,笑瞇瞇,王子殿下絕對是心情好得要飛起來的樣子。卓遠之狐疑地瞅著他,下一秒鐘他找到了答案。「三層樓全部打掃完畢,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去清理嗎?」「貓貓?」卓遠之的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他的女侍從朵貓貓穿著寬大的清潔服裝,一手拿著抹布,一手舞動著吸塵器,像一個全能菲傭盡職地完成了所有的打掃工作。多日不見,朵貓貓看到少堂主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跟前,異常地興奮。「少堂主,你回來了?你沒有變瘦噯!我還擔心你離開我會變得吃不好睡不好,現在看來這全是多餘的擔心。」「曖昧。」八卦用他習慣的簡短語言表達中心思想,站在他的肩膀上那只名為「無語」的虎皮鸚鵡頓時呱唧開來「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朵貓貓女侍從的話讓人聽起來很曖昧,啊啊,所謂『曖昧』可以指態度、用意得含糊、不明白,啊啊,也可以指行為的不光明,啊啊,還可以判斷成不可告人的隱秘之事等等。啊啊,就我主人的判斷,女侍從和少堂主之間應該是行為不光明,啊啊,很可能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男女隱秘……」不給無語再「啊」下去,卓遠之拿起一本大部頭的拉丁文字典直接將它砸到地上。卓遠之接下朵貓貓身上的清潔工具,順道白了天涯一眼,「貓貓,這裡不是總堂,你現在也不是我的侍從。你是我的同學,你是我的客人,在這裡你不需要當傭人。如果再有什麼不知趣的人要你當苦力,你就直接拿拖把堵上他的嘴。」「可是……」「沒有可是。」卓遠之極為乾脆地堵住朵貓貓未出口的疑問,順便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八卦,「你從總堂到這裡來總不會是為了討一杯茶喝吧?有什麼事,快說!」八卦慢吞吞地喝下一口茶,清了清不常使用的金嗓,這才開動嘴皮,「友情,麻煩。」聽不懂!完全聽不懂!天涯瞅了瞅卓遠之,希望他這個卓冠堂的少堂主能給點提示;卓遠之與朵貓貓面面相覷,兩個人也是一頭霧水,所有的目光剎那間集中到了無語的身上,大家等著聽它作補充說明呢!虎皮鸚鵡帶點嫉恨的目光斜了斜卓遠之,看樣子,它還在為剛剛被砸到地上的事生氣。沒關係!你不想說一點關係也沒有。卓遠之的嘴唇勾起一絲名為「梅菲斯特」的笑容,寬大的手掌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揚起了大部頭拉丁文字典。「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在短期內303寢室的三位朋友之間會有矛盾起伏希望少堂主小心處理不要招惹上麻煩啊啊回答完畢!啊啊回答完畢!」害怕再被砸到地上的無語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一口氣解釋完主人全部的隱語。很好!卓遠之手上的拉丁文字典安全地擺放到茶几上。咀嚼著八卦對未來的判斷,他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回轉頭正迎上天涯探究的眼神,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可是誰也沒有開口詢問。「你……」卓遠之正準備再向八卦問點總堂的事,一抬頭哪還有他的影子,連無語都「揮一揮翅膀,不留下一片羽毛」地消失無影蹤了——這一主一僕還真是很符合「神出鬼沒」的稱號啊!再抬頭,朵貓貓正拿著抹布勤奮地擦拭著一塵不染的茶几,真是盡職盡責的侍從,永遠忘不了自己僕人的身份。真正的悲劇就是不可抗拒的人生悲劇啊!這句話是叔本華老先生說的。「我回來了。」正午時分,外出五個小時的戰野終於踏著滑板歸來。一個漂亮地踢腳,滑板被高高地拋起,在做了一個自由落體運動之後正好落在他的手中。將滑板放到一邊,他將自己丟進沙發裡,身體在一瞬間全面放鬆。「好累!」度天涯從臥房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修長的手指搗搗他,他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今天輪到你值日,早上你走得匆忙,我和卓遠之已經將二樓、三樓收拾好了,現在只剩下一樓的儲藏室、車庫和樓前的草坪需要收拾。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現在趕緊去收拾吧!」「我很累,你讓我休息一會兒。」戰野的尊臀依舊緊貼著沙發,嘴巴倔強地咕噥著,「每天打掃你煩不煩?要想乾淨,生活在真空的環境是最乾淨。」「喂!」因為怒氣,天涯全身的雞皮疙瘩又要跑出來見客了。海藍色的眼眸狂風四起,沒等暴雨傾盆,一陣不規則的敲門聲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訓斥。「請……請問有人在嗎?」「誰啊?」一直保持緘默的卓遠之恰好從餐廳出來,逕直走去開門。拉開的門口顯出一張平凡的臉,是記者團的小記者——他身上的狗牌……不!是掛牌如是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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