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慾望 正文 010-噩耗
    00-噩耗

    張楚像個索命的厲鬼,萬分小心地從三樓窗外爬回黑咕隆咚樓道裡,他知道,一旦掉下去,就算摔不死,那麼一切醜行也都會隨之暴光,到那時,家永遠不能回了,定陽也永遠不能呆了。

    他根本就沒發出聲音,因為他不打算讓聲控燈亮起來,他喜歡伸手不見五指這種感覺。

    樓道和無底洞一模一樣。

    張楚準確無誤地走下一級級樓梯,他的嘴裡輕輕的數著「一,二,三,四……」每轉一次彎,有十三級台階。

    他對今天的行動非常滿意,變態的喜悅使他極度興奮。

    空曠無人的大街上,只有張楚一個人在遊走。

    風繼續吹,他的心裡不斷的完善著那個計劃。

    姐弟二人剛要相擁入睡,忽然門上的暗鎖發出「喀啦」一聲。

    何紫雲忙離開弟弟的懷抱爬到床邊,伸開了粘在牆上的檯燈,假裝睡眼朦朧地坐了起來。

    她的臉色潮紅,頭上纏著一圈紗布,不知道的準會認為她喝多了撞到了樹上。

    何慶剛也坐了起來。

    張楚一臉的驚鄂,結巴著說「你、你……你這是……你這是怎麼了?」

    「啊,我沒事,不小心在衛生間裡摔了一下,你……怎麼回來這麼早?」何紫雲表面在關心他。

    張楚脫掉外衣,坐到床邊「慶剛,你先睡吧,紫雲,來,我看看……」

    何慶剛「嗯」了一聲就躺下了,他說「放心吧姐夫,我都替她包紮好了,快睡吧。」看起來他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姐夫。

    這讓張楚心裡有些生氣,同時又非常開心。

    原因非常簡單他送小舅子去見祖宗的理由越來越充分,他堅信,寧可放過一百,不可錯殺一人。在他心裡,何慶剛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

    張楚認真的檢查著何紫雲腦袋上的那條白裡透紅的紗布,似乎流過許多血呢……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浮現在臉上「老婆,下次一定要小心啊,知不知道你嚇了我一跳,再不許這樣了。你臉怎麼那麼紅呢?」

    何紫雲想笑,但是沒笑出來,她的表情有一點點尷尬「沒事沒事,剛才嚇了一跳……」她以為張楚覺察不到她的異樣,可是她錯了,張楚最擅長發現細微的東西。

    張楚輕輕的把手伸進了何紫雲的被窩裡,突然他的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她的被窩竟是冰涼的。

    這說明這一晚何紫雲沒有在自己的被窩裡……剛才一定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他摸摸老婆的臉,有點燙手,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說「你是不是發燒了?」

    何紫雲自己摸了摸,不但熱,還有點浮腫,應該是這一晚沒休息好的原因,她轉移了話題「好著呢,沒發燒。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車主的朋友回來開夜班,我下崗了。」張楚的表情很失落。

    「哦……是這樣,沒關係,以後咱們慢慢找,早點睡覺吧。」何紫雲有點緊張。

    張楚脫了褲子,什麼也沒說,鑽進了兩個人中間的被窩裡。

    大家都累了——姐弟兩個折騰了大半夜;張楚也把精血全部給了羅小琳。

    這一晚,平安無事,都睡得像死豬一樣。

    木頭小心地撥出了於志寬的電話號碼,他有些擔心,他害怕打擾到老闆的休息。兩聲手,那邊接了起來「什麼事?」

    「哥,張楚的老婆是個賤貨,她居然和自己的弟弟上了床。」

    於志寬那邊沉默了一下「如果她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就下手。」

    木頭立即送上最新的消息「張楚這兩天突然找了小姐,可能是生活太壓抑的原因。」

    「我知道了,沒關係。繼續觀察。」

    天總是會亮的,無論這個世界發生過什麼事。

    三個人都是一臉的倦意——又擠又累。

    何紫雲梳洗了一下,鏡子裡是她纏著紗布的腦袋,頭髮也不能梳了。她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廚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個賢妻。

    三個人圍著小桌坐了下來,早飯是粥和鹹菜。

    鹹菜是何紫雲去年秋天自己醃製的羅卜條,酸酸甜甜,味道不錯,只是看起來像縮小了的鞋墊——感覺有點髒。

    粥還滾燙,剛吃幾口,突然電視上面的手機唱起了歌

    「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躍這紅塵永相隨,追逐你一生愛你無情悔,不辜負我的柔情你的美……」

    何紫雲喜歡這首《兩隻蝴蝶》,喜歡的不得了,沒事的時候就會哼起它,現在這首歌突然讓她有點緊張一大早的是誰打電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媽,怎麼這麼早?」她的聲音有些緊張,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亂子。

    電話那頭是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姑娘啊,你怎麼才開機……家裡出事了……咳、咳咳、咳……」

    雖然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何紫雲已經有點顫抖了「怎麼了媽?」

    廚房裡安靜極了,灰塵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電話那頭說「你爸爸……你爸爸昨天夜裡突然不行了……」

    何紫雲腦袋嗡地一聲,險些就此暈過去。她的嘴唇急速變干,並且粘在了一起「啊?怎麼回事?媽,你說,你快說呀!」

    她的嘴被撕裂了個口子,血從嘴裡流了出來,迅速蔓延到了下巴上。她自己並無絲毫覺察,張楚忙跑出去撕了塊紙,按在她的下唇上。

    又見血了……這日子還能過麼?張楚心裡說。

    「紫雲啊,媽跟你說,你先別上火,是這樣的……」

    三個人側耳傾聽,聚精會神,這時即使發生了地震,他們大概也聽不到。

    「昨晚你爸爸喝了點酒,突然一口氣沒上來……」老太太停了敘述,她想給女兒一個喘息的時間。

    「媽!媽!你說呀!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我爸他……?」何紫雲的嘴裡是鹹鹹的,不知是血還是眼淚。

    「你爸他老了……」老太太哭了出來。

    好久兩邊都沒說話,何紫雲的眼淚象自來水一樣流著。

    眼淚混合在血裡,流得到處都是。

    何慶剛一言不發,呆呆的坐在那裡,手裡還夾著一塊羅卜鹹菜。

    張楚愣了,他現在不知道該如何勸她。

    往事浮雲一樣顯現在何紫雲的腦海裡。

    家鄉的小河,野地,土房,家裡的雞,鴨子,淳樸的勞動人民……一幅幅巨大的畫面快速閃過。

    十年前的一天夜裡,何紫雲聽到了父母的爭吵聲,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傳了過來。

    父親說「我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別那麼向著兒子。」

    「為什麼不向著兒子?紫雲是撿來的啊,你忘記了麼?」母親不服氣。

    「那又怎麼樣?就因為她生下來沒爹沒媽,所以咱們更要象親生的一樣對待她!」父親提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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