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之嬌女——陳阿嬌新傳 第二卷: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第四十二章:驚聞(下)
    關於陸姓人所提「金丸公子」的這個外號,霍去病早年在長安也略有耳聞。韓嫣大概是錢太多了,花不完,便想出了一個極度奢侈的遊戲,那就是打金彈子。一則他本來就喜歡打彈弓,二則也算是為窮苦百姓散點財。所以韓嫣一旦出去打彈弓,長安城裡的小孩子就像過年一般,一邊唱著「若饑寒,逐金丸」的童謠,一邊興高采烈地跟在韓嫣後面拾他打出的金彈子,多的時候據說每次能撿到十幾個呢。

    霍去病不及細想,又聽那陸某人幸災樂禍的說:「平日裡,他目中無人,百官們也只能忍讓,其實都是敢怒不敢言哪!沒辦法,誰叫咱們陛下寵他呢!沒想到這廝,這次死不長眼,竟然得罪到江都王頭上。江都王是什麼人,那是陛下的親哥哥啊!江都王到了太后那裡大告了一狀,姓韓的這不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據說太后聽完江都王哭訴後,鳳顏大怒,氣得渾身發抖,當天就下旨逼那姓韓的自盡了!」

    「啊?他怎麼得罪江都王了?讓太后生這麼大的氣?連陛下也保不了他?」旁邊一人驚疑問道。

    姓陸男子神秘一笑,眨眨眼睛,仗著酒性,壓低聲音說:「其實也沒什麼,這事別人也碰到過,只是沒人敢捅到太后那去罷了,也不知江都王這次怎麼了,非跟那韓嫣較上勁了!」

    「據說那天陛下和江都王約好一起去打獵,江都王早早就在宮門外候著了,遠遠看見八匹御馬拉著龍攆,後頭跟著成百的騎兵,威風凜凜的直接從昭陽殿裡奔馳而出,江都王自然以為是陛下來了,慌忙讓自己的侍叢收起儀仗,獨個兒伏在路旁行禮叩拜。誰知龍攆居然飛馳而過,對江都王避而不見、更不還禮。」

    「江都王心裡就害怕了,還以為自己哪裡得罪了陛下呢,急忙派人去宮裡打聽,這才得知那裡頭坐的根本不是陛下,而是韓嫣!你們說,江都王能不氣炸了肺嘛!」

    「啊!這韓嫣也太狂妄了!」「就是,就是,也太目中無人了!」其餘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但真正讓太后起了殺心的,關鍵還不在這,」姓陸的男子暖味的笑了下,見眾人又集中精神的望著他,便擠眉弄眼繼續道:「你們想,韓嫣一大早就從陛下寢宮裡出來,這說明……」他的聲音壓得更輕,以霍去病的功力,凝神屏息,也聽不大清,只隱約聽到他最後一句:「……這種醜事,太后豈能再容他!」

    旁邊幾位聽後都撫掌大笑了起來,「對對對!此事,呃,我們……我們也略有耳聞!哈哈哈……喝酒!喝酒!」

    其中年紀最輕的一名男子喝了杯酒後,又忍不住疑惑問:「但早年,他不是還幫太后找回了流落民間的親生女兒嗎?太后難道一點舊情也不念?」

    「哈!」陸姓男嗤之以鼻,冷笑道:「那是他自做聰明!他這麼做,根本是在挖太后老底!害得太后顏面盡失!還癡心妄想會感激他?恐怕這才種下了今日必死的殺身之禍呢!」

    「有理!」「有理!」眾人聽他這一分析,又紛紛附合。

    其中有位機靈的連忙端起酒來奉承:「他這一死,以如今朝中之勢,這侍郎的位置看來非陸大人莫屬呀!」又慷慨激昂狀的感歎道:「其實啊,要不是陛下被這虛有圖表的小人迷惑,侍郎之位早就應當歸陸大人了。陸大人,到時千萬別忘了我們哪!小弟先敬您一杯!」

    這記馬屁妥貼舒服,陸某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好說!好說!」一口便將酒乾了。

    先前那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又巴巴的問:「這些天,陛下定是很傷心吧?」

    「哈哈哈~~~」那陸姓男子對他的話似乎感到十分可笑,他啐道:「他韓嫣算個什麼東西?如今最得聖寵是衛家!你沒聽見民間唱的:『生男無喜,生女無怨,獨不見衛子夫,一家霸天下』!據說陛下最近新納了一位尹婕妤,也是衛家的人呢,嗝……」一陣涼風吹過,他打了個酒嗝,似乎清醒了幾分,有些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住嘴,指著他們笑罵:「你們這幫孫子,哄老子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不說了,喝酒喝灑!」

    眾人趕緊陪笑,紛紛舉杯。

    霍去病又等了一會,見他們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只聊別的,漸漸又討論哪家青樓女子最美最風騷,內容越發不堪,猜想不會再有什麼消息了,又見天色也不早了,便急忙趕了回來。

    聽完霍去病的敘述,已是夜深露重時分,我們正見小道邊有一間草棚,便停下馬來入內,去病取出火把,點著了火,打量四周。

    草棚搖搖欲墜,四面通風,棚內除了幾張破爛坐席,就剩牆角堆放的幾捆茅草。我見窗上還插著一面破舊不堪小旗,上面隱約寫著個「茶「字,估計這草棚原來是供過往行人暫息的茶水鋪,不知為何,現已變成了堆放茅草的廢屋了。

    「姐姐,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好嗎?」去病將火把插在牆上鉤內,轉頭詢問我。

    點點頭。

    兩人動手將茅草拿出來,鋪在地上。

    一切安頓完畢,我坐在厚厚的茅草上,想起剛才他所說的,忍不住開口道:「去病,剛才你說韓嫣死了……」

    唉!一想到那個風華絕代的白衣男子,竟這樣故去了,我也頗為悵惆,「打金丸」的故事反而讓我覺得此人童真未泯……可惜他還這麼年輕,最多只有二十五歲。

    最令我不安的是,不知為何,總隱約覺得他的死,似乎與自己有關……

    霍去病見我吞吞吐吐,便也坐了下來,「姐姐,怎麼了?」

    我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告訴他。轉念想到我現在唯一可信任的人就是去病,終於還是把如何偶遇韓嫣、韓嫣求親、與衛長君發生衝突、衛長君回長安前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合盤托出。

    霍去病聽後,久久不語,思索片刻才沉吟道:「我聽家母曾提過,大舅舅確實是與江都王劉非關係匪淺」

    我聞言不覺一驚,如此說來,韓嫣之死,難不成是衛長君借刀殺人?頓時冷汗直下,若衛長君真如此心機深沉手段毒辣,恐怕玉寧也凶多吉少……

    霍去病見我臉色突變,連忙安慰我:「但以我大舅平日的為人來講,他應該與此事無關吧。再說韓大人以往確實太過隨性,看不慣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但我已生暗疑,難以釋懷。時間如此巧合,衛長君一說要回長安防止韓嫣搞鬼,這韓嫣便死了?

    霍去病隨即又道:「姐姐,我倒是擔心另外一件事!」

    一想到玉寧可能已遭毒手,不禁心急如焚,一聽去病說還有別的事,急忙問道:「還有什麼事?」

    「姓陸的提到,陛下最近新封了一位尹婕妤,且這尹婕妤也是衛家親戚……」他停了停,「這會不會與你……這件事有關?」

    「我?」我錯愕不已,失措道:「怎麼會?」

    「姐姐你想,你如今的身份正是衛長君的表妹尹靈惜啊!」他提醒道。

    我竭力冷靜下來,聯想這兩者的關係,似乎還有什麼關鍵沒掌握到。

    「會不會是這樣的情況?」霍去病沉思了一會,大膽推測:「韓嫣大概已經進宮請求陛下為他賜婚了,但還沒等陛下下旨,他就被太后逼死了。而陛下可能是察覺有些不對勁,也可能是對大舅舅起了疑心……立即下旨宣你進宮,大舅舅無法,只好冒險另用尹家女子頂替!」

    「可是你大舅舅告訴過我,真正的尹靈惜早已父母雙亡,也沒別的親人……」我努力回想衛長君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突然想起,「對了,他說過,尹靈惜有一個同宗堂兄!」

    「嗯!如今宮裡的那位尹婕妤必定就是這位『堂兄』的姐妹或女兒了!」霍去病肯定的分析:「以我大舅舅的謹慎,他不可能受人以柄,送進宮的,只會是真正的尹氏女子!」

    未及我多想,霍去病又蹙緊眉頭,擔憂道:「只是不知韓嫣到底是怎麼跟陛下形容的你?我看這整件事情,陛下大概已經在懷疑了……」

    「那該怎麼辦?」我心亂如麻的拉住他,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可怕的宮裡去了……」

    「別怕!」他見我此情,不由摟過我,柔聲安慰:「姐姐,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安全的送到小舅舅那裡,如今他貴為關內侯,兵權在握,勢傾朝野,又駐紮塞外,遠離長安,只有他……他才能真正保護得了你!」

    「嗯!」我稍稍安心,順從的將頭*在他胸前,真心實意的說:「去病,你就像我的親弟弟一般,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你對我的好!」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過了會,輕輕的推開我,嘻皮笑臉的說道:「我不就是你的親弟弟嗎!對了姐姐,那烤鴨還沒吃呢!吃完就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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