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大唐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章 美好前景
    東宮離平康坊不遠,只一會功夫就到了。陳晚榮這是第二次來東宮,第一次來是送陳再榮,連大門都沒有進入,只在外面站了一會。依然是熟悉的青石路面,朱紅的大門,門口站著一隊身材高大的兵士,盔明甲亮,雄赳赳,氣昂昂,筆直杵在當地,好像木樁一般。

    「站住。」二人剛到東宮前,軍官就迎了上來。

    陳再榮知道他要勘問,不等他說話,介紹道:「這是我哥,太子等著見。」

    「陳晚榮?」軍官打量著陳晚榮,眼睛神光四射,好像要把陳晚榮瞧個透似的。

    陳晚榮置他熠熠生輝的目光於不顧,淡淡的道:「正是!」

    「進去吧,太子都問了幾次了。」軍官向左跨一步,讓開道。

    陳再榮領著陳晚榮進了東宮。陳晚榮知道東宮規模不小,一進大門才知道東宮的宏大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房屋重重疊疊,一幢連一幢,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進。

    大門裡面是一個青石鋪成的廣場,有左中右三條路,跟著陳再榮順著左邊岔道往裡走,來到第二進房屋前面。只見正中門口站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力士,靜靜的站著,平視前方,一副眼觀鼻,鼻觀心模樣。

    高力士看見陳晚榮,快步迎上來,埋怨一句:「陳掌櫃,你去哪了?現在才來。你可知道,太子等你等了老半天。都睡著了。」

    從陳再榮嘴裡知道太子這幾天的事務多,估計是困得很了,就是在這樣地情況也在等我,而陳晚榮卻出去高會吳道子,實在有些過意不去。笑著施禮:「見過高公公。我有點事出去了,讓太子久等,實在不好意思。」

    「動靜小點。」高力士叮囑一句,對陳再榮道:「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陳再榮是侍衛。出行跟隨就成,這種通稟、侍候起居之事是高力士的職責,應一聲,作禮暫別,轉身離去。

    高力士走在頭裡,陳晚榮跟著進了屋,高力士輕聲道:「你先坐會,我給你端杯茶。千萬小心。不要出聲。」

    雖是東宮房間。其陳設和普通人家沒什麼區別,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並沒有紅色的地氈,更沒有富麗堂皇的氣象。唯一讓人印象深刻地就是牆壁上的壁畫,功力深厚,必是出自名家之手,非等閒人家所能擁有。

    陳晚榮暗中驚訝。沒想到李隆基起居鋪排如此簡約,毫無奢華之象,無論如何也不能和歷史上那個被人罵為好大喜功,奢侈無度的唐明皇聯繫起來。

    現在的李隆基一心想著匡正唐室,重現唐太宗的輝煌功業,崇尚節儉,抑止奢侈。至於為後人詬病的奢侈。那要在數十年之後去了。那時地唐朝達到巔峰時期,盛極一時。史稱「開元盛世」。同時,他的銳氣也給消磨了,漸漸的聽不進忠言,喜歡讒諛之輩,才有「安史之亂」,把他的畢生功業毀於一旦。

    他是不想影響太子歇息,陳晚榮自然是成全了,輕輕點頭,沒有說話。然而,只聽李隆基的聲音從左邊屋子裡傳來:「陳掌櫃到了?」

    高力士忙恭恭敬敬的回一聲:「回太子,陳晚榮到了。」

    「叫他進來。」李隆基吩咐一句。

    高力士應一聲,走在前面,陳晚榮跟上。左邊有一個門洞,垂著絲簾。高力士掀起絲簾,陳晚榮大步而入。

    一瞧之下,屋裡同樣沒有奢華的陳設,幾張椅,一張几案而已。有了前廳的鋪排,陳晚榮不再驚訝。

    李隆基半躺在軟椅上,腦袋後面墊了一個枕頭,身上蓋了一件袍子,面前几案上擺著一盤切肉,一個酒杯,一雙筷子,還有一壺酒。酒杯裡有半杯殘酒,盤裡地切肉不規整,有些凌亂,應該是吃過一些。

    陳晚榮明白了,李隆基是在吃飯,卻太過困頓,竟是吃著吃著就睡著了,可能是高力士輕手輕腳地給他披了一件袍子。眼裡有血絲,更還有些惺忪,這是困頓之象,只不過神采依然飛揚,還是那般魅力十足。陳晚榮有些不好意思,就要施禮,李隆基搖手,指著旁邊一個椅子道:「坐了。」

    應一聲,陳晚榮坐了下來,道:「太子相召,本該及時趕來,只是適逢有事,出去了,未能及時趕到,讓太子久等了。實是罪過,請太子責罰。」

    李隆基非常通情達理,笑笑道:「不要說了,誰個沒有點急事呢?我正好趁這機會歇息一下。你來長安,本該早點見你,只是事務太多,一時脫不開身,陳掌櫃不會以為我端太子架子吧?」

    陳晚榮忙道:「太子言重了,我哪敢有此等想法。[閱讀文字版,請上]太子有國事要處理,我等等不是應該的麼?」

    李隆基在肚子拍拍,解嘲的笑了:「五臟廟還沒填飽,一邊吃一邊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塊切肉,胡亂塞進嘴裡,這才扭頭對陳晚榮道:「還是在你家裡輕鬆愜意,什麼都不用想,說說笑笑,多開

    這種想法,陳晚榮能理解,光看他現在這副困頓模樣就知道這國事真是耗人心神,笑道:「太子要是喜歡,以後常來.只是,國事重要,就怕擔擱天下大計了。」

    李隆基右手在桌子輕拍一下,陡然坐直了,把袍子放到一邊:「好你個陳晚榮,綿裡藏針!你還不是朝臣,居然變著法子提醒我要以國事為重,可惡!」

    可惡二字是在笑罵,因為他一臉的笑容。一點也沒有生氣,陳晚榮補充一句道:「太子言重了,有道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所得,必有所失。太子為國事操勞。宵衣旰食,疲累之時到處走走,鬆泛鬆泛,也是應該地。」

    李隆基輕歎一聲:「陳掌櫃,你是這麼想,我信。可有人不這麼想。總以為太子萬金之軀,國事所繫,處處應該以國事為重,就連透口氣好像都是錯。」

    絕對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唐玄宗居然向我倒起苦水了,陳晚榮愣了愣,這才道:「太子其實不用放在心上,他們也是好心。兼聽則明嘛,他們不是要束縛太子。只是提醒太子國事為重。鬆泛固然有益,不應該置國事於不顧。」

    「你你你,你什麼時間成了言官?」李隆基指著陳晚榮,哈哈大笑,站起身來道:「說得好啊。要是言官們人人都像你這麼說話,那就順耳多了。就連本太子吃飯要管,睡覺要管,走路也要管。好像他們象管家婆似的。」

    人,天生就喜歡追求自由,像這般嗦,時間長了,任誰都會煩,會有牢騷,陳晚榮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笑笑。並不接話。

    李隆基發了一陣牢騷,又坐了下來。搖頭道:「不過,他們說地未必就沒有道理。只是,他們要是能給本太子一點點自由,透口氣也是好地。」

    這就是現在的李隆基,一個一心求治的上皇之才。\他前期啟用的宰相,個個大名鼎鼎,一時人傑,姚崇、宋、張說、張九齡、韓休,個個骨鯁之臣。尤其是韓休,老是要和李隆基爭吵,兩人爭吵得很厲害,一度讓李隆基形體消瘦。有人問李隆基,這個韓休老是和你爭吵,你人都瘦了,你還用他做宰相,這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麼?李隆基大笑回答,吵歸吵,吵了我睡得塌實。依然啟用韓休求治,傳為佳話。

    對他這種胸懷,陳晚榮很是欽佩:「太子胸襟廣闊,大唐之幸,百姓之福!」

    「你也在拍馬屁?」李隆基盯著陳晚榮,眼裡神光閃爍。

    陳晚榮辯解道:「太子英明,當知我說的是實話。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行,也許言官們說的話有些激烈,不中聽,只要有益,不必追究他們地語氣。有怨氣,沒關係,發洩完就算了,不必記在心裡。人嘛,誰個沒有怨氣沖天地時候?」

    李隆基噗哧一聲笑了,不住擊掌:「有理,有理!好,本太子記住你今天的話了,以後,但凡有氣,撒完就算了。」走到陳晚榮跟前,半開玩笑道:「說不定,哪天就找你做出氣筒。」

    陳晚榮回答得很巧妙:「那也是為國出力,我地榮幸!」

    「口是心非!」李隆基指著陳晚榮笑言,一邊踱步,一邊擴胸,扭脖子,無拘無束,很是舒暢:「陳掌櫃,本太子今天發現你有一樣長處,這是大臣們沒有的。你知道是哪一樣麼?」

    陳晚榮哪裡知道,忙道:「太子言重了,我智識淺陋,沒甚長處。」

    「你的長處就在於,和你一起說話沒有拘束感。」李隆基很是快慰,伸伸腰道:「要是我面前的不是你,而是一個大臣,我這樣做,他們一定會板著一張臉,更有人會說我無禮,慢怠臣下了。只有板著一張臉,和他們一老一實的說話,他們才說那合乎太子身份,鳥!」

    太子說粗話,陳晚榮要不是親耳聽到,還真不相信,一下子愣住了。李隆基瞧著陳晚榮那副驚愕模樣,更加開心道:「想不到太子也會說粗話?其實,我以前可野了呢,這粗話算個鳥,比這更難聽地也能說一長串。」

    陳晚榮越聽越驚心,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李隆基哈哈一笑,回到正題道:「你就不以本太子這番話為無禮麼?」緊盯著陳晚榮,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回太子,我不敢有這種想法,反倒以為這是真性情,可貴!」陳晚榮老老實實回答:「不瞞太子,有時我也會說髒話,會罵人。人又不是木頭,誰都有氣憤的時間,罵就罵了。罵過了就算了,這就是男人嘛!」

    「歪論,歪論!」李隆基笑得歡暢,踱步都輕快了許多:「本太子長這麼大,第一次聽人說出這樣地荒誕怪論。不過,挺有意思。」

    他整日裡前呼後擁,稍有差錯,就有人進諫,拘束得緊。像這般在陳晚榮面前肆意而談,還真沒幾次。新鮮、沒有拘束,哪有不歡暢的道理。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高興,陳晚榮接著道:「太子,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記得有一次,我在大街上和人起了爭執,最後就動手打起來了。結果是,他們三個打我一個。打得我是頭破血流。說也奇怪。打完了,身上雖疼,心裡卻舒暢。事後我就想,可能是沒有怨氣的原因。從此以後,我有氣就發,發完了就算,從不記在心裡。」

    李隆基大感興趣:「沒想到,你這人彬彬有禮。卻有這種不雅之事。沒給你說,我小時候比你野,老是一個人跑出去惹事,他們給我整了還找不到人。」眨巴著眼睛,頗有幾分調皮。

    他聰明過人,就算惹事生非,也沒幾個時候會露出馬腳。這種隱密事。一般不會對人說。除非是很合得來地人,真沒想到我居然成了李隆基心中無話不說地人。

    正在陳晚榮驚疑之際。只聽李隆基很是懷念:「好多年沒做這種事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給你說一件正事,到東宮來,我們朝夕相處,如何?」

    「到東宮?」陳晚榮還以為聽錯了,得到李隆基的再次肯定,這才相信是真的。忙道:「太子是知道的,我一無所長,到東宮來做甚呢?」

    李隆基搖頭道:「誰說你沒有長處?你不會武功,不會處理政務,卻有奇思妙想,更重要的是和你說話讓人鬆泛。我要是累了,就和你聊聊,說些趣事,這不挺好嗎?」

    那不是當徘優伶人養著了?這可是招千古罵名地事,詼諧如東方朔者,也只能入這一行列。陳晚榮才不幹,一個勁的推辭:「太子厚愛,我本當盡力,只是我不會說笑話,更沒有詼諧之才,不敢當此任。」

    李隆基臉一沉:「我看你是想另攀高枝了?」

    陳晚榮還以為他說地是太平公主,忙道:「太子何出此言?現在入東宮奔走,將前必是皇上駕前紅人,這點我還能看得明白,何必捨近而求遠?」

    「算你是個明白人。」李隆基這才給出答案:「父皇對你另有任命。父皇要我問問你,你想做甚麼?有想法地話,說出來,報給父皇聖斷。」

    這是讓陳晚榮任選好事,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睿宗竟然如此報答我,腦袋裡嗡嗡直響:「承蒙皇上厚愛,我感激不盡。只是,我無意於仕宦,不想做官。」

    「美吧,你!」李隆基的聲調提高了許多:「你以為父皇是中宗皇上,亂授官爵?你想做官,做夢去吧。」

    既然不是做官,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陳晚榮一下子愣住了。李隆基看了看陳晚榮,這才道:「父皇以為你這人有巧思之才,不能浪費了,是要你去兵器監做事,有沒有意思?」

    陳晚榮是化學專家,僅憑化學知識獲得「巧思之才」地讚譽,絕對不為過。更別說,陳晚榮這個現代人見過的、知道的現代物事,在唐朝還有廣闊地前景,會產生重大影響。就是唐朝地大科學家也比不過陳晚榮,要陳晚榮去兵器監,睿宗的眼光挺準的。

    去兵器監的好處在於陳晚榮可以調動兵器監裡的力量來搞化工,前景將會更加美妙。別的不說,光是這設備做起來就省事省力多了。要是有兵器監的助力,陳晚榮完全可以做出自己需要的化工設備,酸鹼肥料出現在唐朝未必不可能。

    想著美好地前程,陳晚榮眼裡都放光了。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不足。不足之處主要在於會受制於人,原因是明擺著的。兵器監是為朝廷服務的,就是做兵器,造火藥肯定支持,要造酸鹼未必能得到支持。更別說了,兵器監裡的研究工作都得由上面來訂,即使陳晚榮提出計劃,由於超過他們的認知範圍,很可能不會批准,反倒束縛了陳晚榮的手腳。

    相對來說,自己立項自己做,雖然沒有那麼雄厚的技術實力獲得需要地設備,畢竟自由得多,做出更多地化工產品更加容易。至於設備,等到時機在熟時再想辦法。

    想明此節,陳晚榮婉拒道:「謝皇上恩德,只是我沒一技之長,更談不上巧思了,還是不去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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