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大唐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三十六章 國子監(下)
    讀書在古代是一種特權,平頭百姓讀書的事雖不少,比起貴族、富人來說比例少了許多,周禮宣揚的「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更是一種桎梏。唐朝能設置四門學,招收庶民百姓子弟入學,是中國教育史上的一大進步,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這為唐朝培養了很多人才,為大唐的興盛做出了貢獻。

    「高兄,你又在扇,扇出道理了麼?你都扇了幾天了呢。」一個頗帶譏誚的聲音傳來。

    空地上有一個亭子,幾個學子圍坐在亭子裡,正在討論問題,氣氛很熱烈。有一個學子,約莫十**歲年紀,右手不住在面前扇來扇去,眉頭緊皺,正在思索問題:「廖兄這話不對了,凡事都得弄清道理。你想呀,升火的時候,用扇子這麼一扇,或者用嘴一吹,這火就燃得更旺了,這道理何在?」

    「高兄,這有什麼道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用不著琢磨了。」又一個學子潑冷水。

    「高兄,也是我們瞭解你,要是換成不瞭解你的人,肯定把你當瘋子了。快坐下,不要折騰了,我們來吟詩。」一個學子拉著他坐下來。

    鄭宛如一臉的好笑,彷彿在看猴子跳圈似的。

    陳晚榮聽在耳裡,喜在心頭,這位姓高的學子提的問題雖然平常,卻是個化學問題,在唐朝,還是在國子監聽到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要陳晚榮不驚喜都不行:「他是誰?」

    鄭宛如雖不明白陳晚榮的用意何在,還是回答:「高漸唄。國子監除了名地瘋子,整日裡不好好讀書,就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嘴裡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在陳晚榮聽來肯定是自然科學方面的事情,很是感興趣的問道:「都有些什麼事情?」

    「陳先生,沒給您說,這高漸做的事沒有一件不讓人笑話。」鄭宛如先貶損一通,這才說高漸的事情:「他看見用扇子扇火,火燃得旺就會問這是什麼原因?看見肉呀米呀壞了,就會問這又是什麼原因?整天想的都是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放著大好地前程不要。真是瘋子。」不住搖頭。為高漸惋惜。

    鄭晴對陳晚榮很瞭解,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問起,一碰鄭宛如:「弟弟,不要亂說。有些事看似無理,只要用心去想。很有道理。陳大哥。你不會是說高學子說地有道理?」

    「豈止是有道理,是很有道理!」陳晚榮大聲讚歎。

    亭子裡那幾個學子聽到了,一齊望著陳晚榮,一臉的鄙夷,彷彿在看瘋子一般。這也難怪,不要說在沒有化學的唐朝,就是在現代社會,有了化學這門學科。要是有人問這個問題。指不定還會遭到白眼。

    高漸打量一眼陳晚榮,抱拳行禮道:「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高先生言過了。在下陳晚榮的便是。」陳晚榮自我介紹一完,不等他追問,給他解釋道:「你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你用手這麼一扇,會感覺到一陣陣涼意,我們叫做風。風裡面有一種東西叫氧氣,柴禾地燃燒就需要氧氣。你吹也好,扇也好,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加快了氧氣地流動速度,使之與柴禾更快地接觸,從而火也就燃得很旺了。」

    把空氣說成風,是便於高漸理解。

    那幾個學子原本當笑話聽的,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取笑之心頓去,靜靜的聽陳晚榮說完。高漸彷彿撿到寶貝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想了想這才問道:「陳先生高見,高漸茅塞頓開。只是高漸愚昧,請問什麼是氧氣?」

    氧氣對於我們現代人來說,不需要解釋。對於高漸這個唐人來說,非解釋不可,陳晚榮略一思索:「簡單的說,氧氣是風裡的一種成份。風就好比一碗飯,碗裡有米、有菜、有油、有鹽,我們吃起來才香。而氧氣就好比油鹽菜飯中的任何一種,沒有氧氣,火也燃不旺。」

    這比喻生動形象,簡單易懂,儘管眼前這些人是沒有化學知識的唐人,還是聽明白了,臉上寫著「原來如此」地表情。

    高漸最是興奮,忙側身相邀:「陳先生請坐,我們慢慢聊。我正有好些問題想向陳先生這樣地達人請教呢。」

    瞧著他那副歡喜之情,陳晚榮也不好拒所絕:「言重了,言重了,請教不敢。若我知曉的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幾個學子騰出地方,請陳晚榮他們坐下。高漸坐下來,一抱拳道:「陳先生,請問鬼火地道理何在?」

    所謂的鬼火都知道是白磷自燃,對我們現代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出處高漸這個唐人之口,由不是陳晚榮不驚奇,不答所問,反問道:「你為何問起這個問題。」

    高漸臉上閃著得色,笑道:「陳先生有所不知,其實那不是鬼火,是一種白色的東西在燃燒。我膽子大些,在城外亂葬崗上貓了幾個晚上,等到鬼火出來時,抓在手裡看過了,是一種白色的東西。」

    鬼火就是在現代都挺駭人的,高漸居然敢去亂葬崗貓著,還用手去抓鬼火,這就不是一個膽子大道得明白,這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了。那些學子們,陳再榮,鄭宛如,鄭晴都是驚訝得尖叫出聲。

    這種事任誰都會自豪,高漸眉梢兒飛揚,聲調都提高了許多,笑道:「其實這鬼火沒什麼好怕的。抓在手裡,捂一陣子就熄了。沾在手上,再這麼晃來晃去,又會燃起來,我在想那些方士說的鬼手鬼火很可能是這種東西。」

    方士用來騙人的鬼手鬼火就是在手上塗點白磷,再一陣晃動,利用摩擦生熱地原理。使得白磷的溫度升高,達到四十度的燃點就燃起來了。

    高漸這個唐人竟然有如此豐富的聯想,陳晚榮很是訝異:「高先生說得對,鬼火就是這種東西。這東西有一個名稱,叫白磷。要想找到白磷,就去墳園,那裡多。白磷的燃燒不會像柴禾的燃燒那般燙手,是以方士們才敢拿來騙人。」

    白磷之所以在墳園多,是因為人體含有磷,屍體腐爛以後。磷會重新凝結在一起。漂浮在空氣中,特別是到了夏天溫度高,就會自燃,這就是鬼火往往出現在墳園的道理。

    陳晚榮不僅證實了高漸的猜測。還說出一番讓他耳目一新的道理,那感覺就像醍醐灌頂。高漸異常興奮。不顧禮節的手舞足蹈起來:「陳兄,你這話我聞所未聞,聽所未聽,挺新鮮,也在理,我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不再叫陳先生,改口叫陳兄。自然是距離拉近之故。

    對他這種欣然向道之心陳晚榮打從心裡讚賞。接受他地兄弟之稱,笑道:「高兄過獎了。這只是我地一點看法,不入高兄法眼。」

    「如此高明的道理,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聽到一回呢,陳兄真是謙謙君子。」高漸對陳晚榮是讚不絕口。

    陳晚榮微笑著搖頭,問出一個很關心的問題:「高兄,你如此關注這些問題,也不怕給人笑話,看不起?」

    在陳晚榮的印象中,唐朝依然是以詩書為主進行教育,其教育目地就是為朝廷培養官員,高漸專心於「雜學」,在國子監恐怕無立錐之地。

    鄭宛如呵呵一笑,代高漸回答:「陳先生有所不知,國子監不比其地方,有問題可以問,有想法可以說,即使錯了,也不會給人笑話。不過象高兄這等人,國子監雖有幾千號人,也只有這麼一個了。我們雖然暗地裡稱他瘋子,見了面取笑一通,也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這畢竟是他地愛好。」

    那幾個學子齊聲附和:「是呀,鄭兄說得對極。在國子監,並不是一心務詩書,還可以學學雜學,只要有興趣格物也可以學。」

    唐朝最高學府竟然鼓勵學子從事「課外學習」,陳晚榮無論如也是想不到,輕輕擊掌讚道:「真是難得呀!你們就不怕誤了前程?」

    「怎麼了,陳兄?你也為我擔心了?」高漸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只要不擔誤了功課,就是學再多地雜學也沒關係。」

    唐朝國子監在教學內容和課目的設置上並沒有規定死,更不會進行填鴨式的教育,而是有很大的靈活性,給生員以很大的選擇性,生員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選修。

    儒經分為大中小三類,大經為《禮記》、《春秋左傳》,中經為《詩經》、《周禮》、《儀禮》,小經為《周易》、《尚書》、《春秋公羊傳》、《春秋谷梁傳》。生員可以按照標準,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學習,要是選擇「二經」的話,必須是一大經和一中經或者小經;選「三經」地話,就是大中小必選一經;選「五經」地話大經必須全修,其餘各選至少一經學習。

    《孝經》和《論語》是必修課,不論經學,還是書學、算學,只要是國子監生員都必須學習,沒二話。

    給予生員足夠的自主權,並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有很嚴格地規定,學習經學有年限規定,《論語》、《孝經》為一年。

    同時,還有很嚴格的考核制度和獎懲制度。唐朝的考試分旬考、歲考、畢業考。旬考就是十天一考,主要測試十天內教授的知識,類似於我們現在的小測驗,三分為通曉,兩分為及格,一分不及格,要受處罰。歲考就是考核一年內所學的知識,學經學的話考經義十條,通八條為上等,通六條為中等,通五條為下等。下等為不及格,須重習(也就是留級),重習歲考仍不及格,勒令補習,仍不及格者,不好意思只能退學了。

    畢業考由博士出題,國子監祭酒親自監考,合格者可以應省試或禮部試。就有中舉的機會,一旦中舉就是朝廷的「棟樑之材」。如果無意於官途,只想做一學者,合格者仍可以再學習,四門學生可入太學,太學可入國子學。

    唐朝國子監地管理方式和現代大學極為類似,讓人驚歎。當然,陳晚榮不知道這些,徒自為高漸擔心。

    唐太宗時期極為重視儒學教育,儒家之學盛極一時。經過高宗和武則天後。儒學漸衰。出現了「生徒不復以經學為意」的局面,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儒家的影響力,為雜學、格物的興盛奠定了基礎,是以務雜學者漸多。

    陳晚榮真想不到唐朝竟有如此務實的教育。比起明清時期專務「八股文」好到天上去了。開明的學風,培養出了很多能務實的人才。也許這是唐朝能夠強盛的重要原困。

    打從心裡喜歡高漸。陳晚榮在感歎之餘調侃道:「你就不怕貪多嚼不爛,貽人笑柄?」

    高漸不以為意,笑道:「陳兄有所不知,就算是博士授課有不妥之處也可以提出,不必以博士之說為準,博士不僅不怪罪,還很鼓勵。如我者,不會給人笑話。知者只會教誨我。」

    唐朝的博士主要負責教授生員知識。相當於現代大學的教授,只是他們地影響力比起教授大得多。他們可以見皇帝,必要時皇帝會召見他們商議國政。可以說博生是國子監地權威,德高望重,他們犯了錯生員可以糾正,如此學風比起現代大校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陳晚榮再次擊節讚歎:「真是想不到!」

    明清時期的讀書人一言不合就相互攻訐,說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給對手扣上不合聖人之道」、「不重先聖之說」這樣的大帽子,甚至而引起黨爭,禍國殃民。唐朝學風如此之好,要陳晚榮不感歎都不行。

    「陳兄第一次來,我們得好好盤桓,我正有好多不解之處要向你請教。」高漸真是個好學生,準備粘上陳晚榮了。

    他喜歡自然科學,給他講解倒沒問題,只是現在不行,陳再榮報備這事得先辦,陳晚榮笑著婉拒道:「高兄的盛情我心感,只是我弟弟要去報備,時間不等人,先告辭了。」

    「可是來應試地?」高漸眼睛特別明亮,盯著陳再榮,很是驚喜。

    陳再榮笑道:「正是。我只是來應該,能不能進入國子監還未可知,哪像高兄這般已是國子監大才了。「

    高漸笑著搖頭:「陳兄過獎了。今年這試與往年不同,不說別的,光就這條件,我們國子監數千號人也沒幾個符合呢。陳兄能給推薦來,已是這個了,難能可貴了!」大拇指豎得老高。

    那些生員附和道:「是呀!陳兄,你可得努力,要是給太子挑中,那就是前程似錦了。」都不是笨人,這利害看得比誰都清楚,眼裡滿是艷慕之光,巴不得自己去應試。

    「高兄,各位兄台,我們就告辭了。」陳晚榮站起身辭行。

    高漸忙攔住道:「陳兄,敬一亭離這裡比較遠,我給你帶路。順便向你請教,還請陳兄不要嫌棄我。」

    敬一亭是國子監祭酒辦公地地方,相當於現代高等學院地院長辦公室。

    陳晚榮不能拒絕他,只得道:「要是高兄不嫌我愚鈍的話,我們可以相互切磋。」

    「多謝陳兄!」高漸大喜。

    那幾個學子起身相送,說些祝福之類的話,拱手作別。

    在鄭宛如和高漸的帶領下,一行人往裡走。高漸興致大好,不厭其煩的給陳晚榮介紹國子監,指著一排排學舍道:「這是率性堂、誠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義堂、廣業堂,是學子們聽講的地方,合稱六堂。」

    鄭宛如在窗戶上一望,見裡面是空的,這才推開門給陳晚榮見識,陳晚榮一瞧,偌大一間房子,可以容納兩三百人聽講。桌椅齊全,擺放整齊,縱成列,橫成行。更重要的是,一塵不染,非常乾淨。

    「真是學習地好地方!」陳晚榮都有點艷慕了。

    高漸笑道:「現在天色晚了,學子們在做自己地事,要是早點來,朗朗讀書聲讓人心醉。」

    鄭宛如關上門,指著前面一長排學舍介紹道:「這是四門學學舍。四門學是國子監生員最多的,現在有一千多人,佔地地方也最大。」

    四門學幾經擴大,最盛時有一千三百名四門俊生,在中國教育史上堪稱輝煌的一筆了。

    高漸指著前面一座院落,聲調提得老高:「陳兄,這裡以前是唐太宗皇上講學之地。當年太宗皇上臨幸國子監,在此處講授《春秋》,國子監生徒是圍得水洩不通,稱一時之盛。現在,已經改成崇文閣了,天下圖書盡集於此,要是能通十一者,也就是通才了。」

    陳晚榮仔細一瞧,崇文閣比起現代大型圖書館一點也不遜色,收集的圖書不知道有多少。這是中華文明的寶庫,陳晚榮忍不住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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