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逆九天 正文 第四十五話 木蘭花開紫紅裙
    夜,月色朦朦,李如荼立在夜色濃裝下,看著地面一泓積水清澈透明,倒映著月影,也倒映著竹柏樹影,秋風過處,霎時影影綽綽,她嘴角展笑,來了。

    「你確是很大膽,明知榮承閨要殺你,還巴巴地跟來了。」李明語氣仍是譏諷不屑,冷冷地抱著綠綺從樹林一旁閃身而出。

    「你亦膽大妄為,冒險來此見我,就不怕武後知悉。」

    李明冷冷一哼,「有什麼事快說,本王沒那個空閒。」

    「看樣子,你知道不少,何不把你手中線索告知與我。」

    李明眼角一挑,「為何我要告訴你?」

    「因為我們是盟友啊!」

    李明冷笑了幾聲,似是聽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話,半晌才道:「就憑你那點微末能力,我掐死你比掐死螞蟻更容易。「

    「確實,你要殺我易如反掌。「李如荼一笑,走到李明面前,伸手想向他手上的綠綺琴身摸去,李明皺著臉一縮。看他小孩子氣的表情,李如荼失笑道:「只是我如此低劣之人,卻擁有你們沒有的優勢。」

    李明臉上一黑,知道她說的是容貌酷似新城能輕易獲得皇帝的心,並能幫助庾夕弒君,隨即想起之前比試自己勝了李如荼卻最後因賜婚改嫁而功敗垂成,臉都綠了。

    李如荼媚笑,繼續道,「我知道你心繫庾夕,但是皇上重用於你,派你來此保護榮承閨和我。對於你來說,一邊是心上人,另一邊皇命難違。既要維持平衡,又不可讓兩方察覺,你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不過這三日內,我可以擰轉乾坤,你解決目前困局,我的人生甚至你們的人生將會改變。」

    「我能相信你麼?我確信你恨庾夕。」李明看著這女子地。烏黑濃密。因為月色染了光華。便如披了神聖光潔地頭紗。

    李如荼忽爾。抬眼看到他地眼裡。鋒利地眼神包含自信。「我與他之間鹿死誰手不由得你去操心。不過先。我要在這宮廷生存便要有我立足之地。在這場女人地戰爭裡。我希望你保持中立。不要偏幫任何一方。如此而已。」

    李明再次審視面前這女子炯炯目光中透出地堅定。突爾想起了之前在榮承閨後院中。韋正矩眼光柔和地看著一株淡色菊花。似是欣賞又似是透過這貞秀之姿想起了什麼。當李明問他時。隱約聽到韋正矩回道:「此菊名曰「木蘭換裝」。初開時呈蓮色。夜間就會變為粉色。變化之間亦剛亦柔。英勇中又帶女兒氣。便如穿著衣裙地花木蘭。」那時他眼中地是誰?李明此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輕咳一聲。李明有點不願。最終還是從懷中掏了個物事遞給她。「拿著。」

    李如荼接過來看是個黃色小蠟丸。一怔。該不是邪教那些要人效忠教主地慢性毒藥吧?

    李明一眼看穿她地想法。冷哼道:「切勿在榮承閨處飲食。連水都要小心。如有異狀便服此藥。」說罷轉身離去。卻不肯告之此乃庾夕費勁心思為李如荼研製。切勿輕易棄之。依她性格。知道後很有可能馬上扔在地面多踩幾腳。

    李如荼一怔,想不到這是李明準備給她的解毒丸,對他背叫了一聲:「翎兒!」

    李明背影一顫,站住了腳,沒好氣地問:「還有何事?」

    李如荼很想問他水底下給她渡氣的人是不是他,此番又不好意思起來,只得怏怏道:「多謝你救了我。」

    李明突然轉過臉來,面上一絲奇怪的表情閃過,李如荼卻不明就裡,只聽他狡黠笑道:「總有一日你要還的。」

    李如荼看他走得飛快,想起他最後那句話,心中莫明一寒,只得轉身偷偷回帳。一踏入帳內,迎面敏珠攔住她,輕聲道:「公主你去了哪裡?不久前榮承閨命玉竹請你過帳一聚,我推說你身子不爽早睡下了,看模樣那玉竹也是個厲害之人。」

    李如荼點點頭,心驚榮承閨怎麼這麼快就要動手,逕直上了床睡下了。

    一夜無夢,次日清晨車隊繼續向法門寺進,沒到午時便到了。在延福攙扶下,李如荼以病弱的姿態下來馬車,卻驚愕在這佛門古剎之前。

    山門過後是數十丈的青石大道,遠遠的看見殿宇宏偉群立在綠樹叢中,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青天白雲微風中,空氣中還有絲微微的檀香味。法門寺剛興建不久,又屬皇家寺廟,除了初一十五開放日,尋常百姓是不得禮佛的,此刻金碧輝煌的廟宇在香煙繚繞籠罩下,顯得分外沉寂肅穆。

    這廟宇遠遠越現今法門寺的規模,富麗大氣之姿更是乎李如荼想像。千餘年後,佛依然佇立看人間,只是這牆這塔這樹,依然全非。而她,李如荼,終究是淹沒在這滾滾紅塵中不留半點塵埃。

    門前已經有幾個高僧模樣帶著一眾弟子排成兩列等候。此時李如荼才斂神跟在榮承閨身後,默默看他們說話。

    很快的,為方丈定遠大師把慈祥的目光轉投在李如荼身上,雙手合十作禮,道:「新城長公主病癒不久,不宜在此立久,貧僧已為兩位施主準備了廂房,請先行休息。」

    說罷便把兩人請了進去,說是廂房,其實是兩所隔了一段路的獨立院子,就在法象莊嚴的廟宇後方的林間,內有靜雅禪房以及亭軒,看那擺設用度便知專為皇家所設,精緻非常。

    李如荼的院子在前頭,分手時榮承閨邀約她晚間一同用齋菜,李如荼面上堆笑答應,手指下意識摸了一下袖袋內的藥丸。

    領路的僧人叫澄然,看上去非常年輕,穿著半舊的白色僧袍顯得俊拔嚴正,說話間自然流露爽朗的笑容,很是奪人目光。李如荼不由得偷偷瞄他,他的笑容居然與鶴有幾分相似,先是眼波流淌笑意從眼角散,到嘴角輕輕抿起。

    「施主,此院與廟中醫僧禪房較近,如有任何需要隨時吩咐。」澄然一笑,卻看見李如荼以複雜的眼神凝視他,心中一驚,馬上低下頭告退。

    「澄然小師父請留步!」李如荼叫住他,半晌低聲問:「師父俗家可有兄弟?」話出口,李如荼心中不覺笑自己傻,明知道鶴故國不在唐,看見與鶴有那麼一分相似的人便忍不住追問,彷彿非要得到一些答案才能斬斷單思,何其幼稚。

    澄然聽見李如荼沒頭沒腦的問題,一怔,眼光一閃,笑道:「澄然早孤,家境貧寒,自小於會昌寺出家,前不久方到法門寺駐學,以求參悟佛法。」

    「哦。」李如荼很是失落,卻並無意外,「謝過小師父。」

    「施主可是想起故人?」

    李如荼苦笑搖搖頭,深深一禮,道:「前塵往事,迷惑人心,還望小師父多加指點。」

    澄然笑著謙虛道別,轉身離去間,僧袍飄然若仙風道骨,李如荼深深望了一眼,便在敏珠攙扶下入了禪房。

    禪房內佈置得頗細心周到,皇家女眷所用之物皆一應俱全,李如荼換下禮衣,病弱的身子很快便覺得睏倦,上了榻小憩,以養精蓄銳對付今晚與榮乘閨第一輪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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