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崖山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疑雲
    「阿合馬,這是你的意思?」忽必烈向正虔誠的跪在地上的阿合馬求證般問道。而其他的人的目光,也在此時適時的聚集到忽必烈和阿合馬的身上,無疑,這倆人的隻言片語,很可能就決定了帝國的命運。

    「大汗……不,陛下,微臣以為,太子身為儲君,監國期間恪盡職守,此次事件,太子固然有失察之責,然也有維護之功,因此……」

    「因此你就為太子在朕面前求情?」忽必烈這一次卻是自稱為朕,而廣大臣子們也注意到,他和阿合馬說的都是漢語。

    「正是。」

    「那你說,太子之功,該何賞?太子之過,該何罰?」忽必烈卻又把皮球踢回到了阿合馬的腳下。

    不少大臣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明白,莫不是忽必烈和阿合馬在唱雙簧?這樣把處置的權力交到阿合馬身上,看起來方纔的求情也好都是托辭,不少人已經開始在心底念叨「廢了太子」,還有些人則開始琢磨立誰?是立皇子,還是……皇孫?

    對,皇孫!北征期間,朝野上下尤其是忽必烈本人,大力為鐵穆爾造勢,如今鐵穆爾北征立下大功,方才又有救駕之勳,本身血統自然也是嫡系,且今年已經十五歲,「國立長君」的原則也沒有問題,很多人是突然才發現,原來這皇孫鐵穆爾,竟然還這般重要。

    只是,阿合馬說出的話,卻再次讓群臣傻眼,「微臣以為,此次行刺事件,性質嚴重,影響惡劣,其意圖一在謀害陛下自不必說,二在離間陛下和太子的關係,其三嘛,則是破壞此次朝廷原本要大辦春節以振民心的部署,其心不可謂不毒,而正因為如此,陛下才應該反其道而行之,以壞其計。「

    忽必烈神色卻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說下去。」

    「如今所幸皇孫鐵穆爾之功,陛下無恙,然主事者依然難辭其咎,不過非常之時,輕罰即可,此外,對於陛下,還有後宮嬪妃,太子及諸位皇子,都應該增加護衛,以防意外。」

    「准。」

    「第二,既然賊人意圖離間太子與陛下關係,則可證明太子乃是無辜,然阿合馬要在這裡說句得罪人的話,雖然太子對陛下之忠貞,天日可表,但是所謂真金不怕火煉,太子就是接受一下調查,向陛下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對太子威望無損,相反,太子的坦蕩卻能讓天下臣民敬重,同時陛下也應該公開褒獎太子,並且傳詔天下,為太子辯誣。」阿合馬這話說的一語雙關,「真金」和太子的名字正好暗合,而且可以說給了真金一下軟的,算是將軍了。

    忽必烈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側頭看著臉上依然帶著淚痕的真金,道:「真金,你以為如何?」

    忽必烈的眼神,有慈愛,有焦慮,有關切,唯獨沒有防備,沒有警惕,沒有失望,真金只覺得渾身力氣彷彿又恢復了一般,他深深吸了口氣,道:「真金願意接受任何調查,以身證明自己的清白。」

    忽必烈聽了,默然點頭,沒有多說,而群臣們心中則是五位陳雜,有幸災樂禍的,有憂心忡忡的,有心懷叵測的,不一而足。

    阿合馬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此外,既然賊人就想讓我們過不好年,那這一次,超越就偏要把這年過得風風光光,一定要把朝廷的體面和氣勢,把陛下的恩德和關切,送給天下的百姓,不必怕花錢,只要年過好了,賊人的陰謀也就不攻自破了。因此,原本的計劃一個不要改,大都城裡固然要鎖拿刺客,卻也不能把風聲弄得太緊,以免擾民,陛下要像天下證明,陛下不單單是蒙古人的的大汗,而是天下共主,是漢人,色目人,南蠻等等,所有人的天子,而不是局限於一隅。」

    聽了阿合馬這話,很多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合馬這擺明了是大力主張漢化嘛,要是放在過去,誰敢說這話,和找死簡直沒有區別,阿合馬等人一定會衝上去將其批倒批臭再踩上一萬隻腳,可是如今,他自己卻忍不住說起來,讓人難以琢磨。

    忽必烈的聲音依然簡潔,「諸位都有意見麼,嗯?」最後那聲「嗯」卻是朝上拉音,讓幾個準備說話的王公不得不閉上嘴巴,「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時間耽誤的不少了,進城!」

    接著,神色黯然的真金默默的退到一邊,看著風塵僕僕的北征大軍和神色各異滿朝文武魚貫進入大都城,而此時的真金,竟然感到莫名的寒冷。

    幾個時辰後,大都城西的一間地下室裡。

    「砰」的一聲,一個瘦小的青面無須漢子憤怒的把茶盞摔在地上,指著面前的三個人吼道:「不是說過多好次了,過年時不要惹事,嗯?你們倒好,還去弄了個大的,你們想幹什麼,嗯?」

    三個人皆是一身白衣,卻是一僧一道一尼,那僧人卻是一個合十,道:「頭領,您這話從何說起,貧僧近日一直在廟裡,沒有出來,連花酒都沒去喝。」

    那道人也一把摟住那尼姑,道:「頭兒,你知道的,這幾天貧道一直和師太在一起,所以……」

    說到這時,那青年尼姑還粉面微赧,可是青面漢子卻不信,怒道:「晌午忽必烈在北門外遇刺,真不是你們幹的?賊禿你不是一直說要刺殺韃子皇帝麼?」

    「天地良心啊!」那和尚卻也不裝了,「老子倒是想刺殺,也得刺殺的了啊,老大你也知道,今兒是除夕,那忽必烈班師回來,郊迎時可是戒備森嚴,老子去了是找死麼?再說了,隔壁磨豆腐的李寡婦還等著我呢。」

    「哦……」道士和尼姑卻同時意味深長的說道,卻讓和尚滿臉羞澀的連連擺手,道:「偶爾,偶爾。」

    「夠了!」青面人拍了拍桌子,「真不是你們幹的?你們賭咒發誓!」

    「老子以還在台灣的老婆孩子發誓,要是老子去了,讓俺兒子沒屁眼,俺婆娘偷人!」那和尚卻是彪悍,發出的誓言果然惡毒。

    而道士和尼姑也先後發了毒誓,而且拿出了沒有時間的證明,卻讓青面人不得不信。

    「這就奇了,既然不是我們幹的,還能有誰呢?」青面人摸起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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