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正文 194 第五卷 第二章 作詩的馬
    王仕峰會作詩的事,傳到了梅友仁的耳朵裡。想起他在梅家鬧得那些笑話,梅友仁一萬個不相信:要是傻子也學會了作詩,豈不石頭也能孵出小雞來?

    不相信歸不相信。自家女婿,他還是感到高興。便要當場試試:如果真會作詩了,獎勵給他一匹馬。

    梅友仁心裡高興,便給三個女兒都送了信兒,讓她們都帶著女婿來聚一聚,吟詩喝酒。詩作的好的得馬。

    有人可能要問:梅友仁要試探王仕峰,把他一個人叫來,給他出個詩題讓他作不就行了嗎?何必這麼興師動眾的?再說,王仕峰的詩會作過大、二女婿?

    其實,梅友仁也有梅友仁的難處:

    他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都已成家。作為長輩的他,很想一碗水端平,有都有,沒有全沒有,省得鬧口舌!

    小女兒梅蘭花不顧一切地嫁了個傻丈夫。他雖然心裡彆扭,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就原諒了她。誰知傻女婿三番兩次的出事,導致三女兒的日子捉襟見肘,度日艱難。

    根據梅家的經濟實力,養起他們小兩口絕沒問題。但三女兒性情耿直,一點兒也不肯接受娘家的幫助。這才讓他老兩口想出了壽誕席上紅包「作弊」的辦法。

    馬也如此,明著送,三女兒不接收不說,大、二女兒夫婦,尤其是大女兒梅蘭葉兩口子肯定不樂意。因為他倆對梅家的財產虎視眈眈,有撈的機會決不放過。

    還有兩房兒媳婦,雖然都賢惠不言語,可人家畢竟是這個家裡的成員,是梅家財產理所當然的繼承人。

    基於這種種考慮,梅友仁才決定進行一次作詩比塞:憑能耐爭取,得不到怨你自己沒本事。

    話又說回了。梅友仁對三女婿會作詩還持懷疑態度。他有把握讓三女婿得到馬嗎?

    其實。比賽作詩只是個借口。真正地目地是送馬。梅友仁地把握在三女兒身上:看著不行。就讓三女兒上。梅蘭花可是女兒當中最強地呢!他相信她到時候一定會挺身而出幫助自己地丈夫。不為東西。而是為了臉面。壽筵上地續詩和對祝酒詞隨機應變地解釋就證明了這一點。

    當然。要把這件事辦得天衣無縫。梅友仁還需頗費一番尋思。

    當梅友仁把想法對女兒女婿兒子媳婦們一說。梅蘭花憂心忡忡地把梅友仁叫到一邊。說:

    「爹。我們還是別參加了吧?」

    「為什麼?」梅友仁不解地問。

    「他剛好了一些,還穩定不下來。我怕他一犯糊塗再說出讓你難堪的句子來.shudao.net」哎,讓他鍛煉鍛煉嘛。自己一家子,誰挑他的理兒?」

    梅蘭花見梅友仁如此說,也就沒再堅持。

    大女婿梓維高卻興奮得手舞足蹈,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

    在梅家,包括女婿在內。所有成年男性中,就梓維高是個秀才。回英福雖然是武舉,文采卻比梓維高遜色的多。因此。梓維高在梅家,尤其是談及吟詩作對地時候,總是一幅志高氣昂的派頭。總以為自己在詩詞上遙遙領先。岳父以比賽作詩來決定馬的歸屬,還不是等於明著說:「這馬就給她大姐夫梓維高吧!」

    王仕峰會作詩的傳聞,也傳進梓維高的耳朵裡了。他持之一笑。心想:要是呆鳥學會說話,鴨子豈不滿天飛;傻子要會作詩,蠢驢也就能唱歌了。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智愚之分。也是他平素狂傲慣了,心想口出。讓從此路過的王仕峰聽了個滿耳朵。

    王仕峰對梓維高的話似懂非懂,但他知道這是說他壞話哩。心裡便對梓維高存了一絲不滿。

    梅友仁見王仕峰比過去斯文了很多,最起碼不像過去那樣光「嘿嘿」地傻笑了。心裡很高興。見離吃飯的時間還早,就領著三個女婿到村外遊玩,順便試探一下三女婿的底兒。翁婿四人來到一個池塘邊,見池塘裡有一群鴨子在游,有地不時把頭紮到水下,半天才抬出來。梅友仁指著水中的鴨子對三個女婿說:「你們說這鴨子為什麼淹不死呢?」

    大女婿梓維高說:「因為鴨子有利水毛。」

    梅友仁點點頭,又問道:「為什麼鴨子一叫喚能聽一里多地遠呢?」

    二女婿回英福說:「因為鴨子脖子長。」

    梅友仁見王仕峰在後面跟著。始終很少參言,就問他說:「你覺得你兩個姐夫說的這些道理對嗎?」

    王仕峰沒有直接回答,因為心裡還存著對梓維高地不滿,就頂他說:「蛤蟆沒有利水毛也淹不死,它脖子短一叫也能聽二三里地遠。」

    梓維高見「傻子」沒有順著他的意思說,有些不高興地反問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說這是它們原來就是這樣。」王仕峰望著梓維高,一點兒也不相讓地回答。

    梓維高氣得鼻子都歪了,狠狠地瞪了王仕峰一眼。

    梅友仁卻很高興。心想:三女婿確實變了,不但說話靠譜。還會舉一反三地思索了。

    池塘的上沿兒是一片蘋果林。因為是晚秋。大部分蘋果已經下樹,只有幾個遺落的半青半紅的小平果還在樹梢上隨風搖擺.sHudao.net書.道

    梅友仁指著蘋果林子說:「你們說。這蘋果怎樣才算熟了呢?」

    梓維高沒加思索地搶先說:「紅了就算熟了。」

    「為什麼有的蘋果半個紅半個綠呢?」梅友仁又問道。

    回英福見梓維高已經回答過一次,自己再不回答就顯得冷淡了。便說:「太陽照著的一面屬陽就紅,照不著的一面屬陰就綠。」

    梅友仁望著王仕峰問道:「你認為呢?」

    王仕峰想了想說:「如果說紅了就是熟了,屬陰的一面什麼時候能紅了呢。地裡地胡蘿蔔不見太陽,可全是紅的;胡蘿蔔纓子光曬著太陽,怎麼是綠的?」

    梓維高和回英福都一臉尷尬。

    梅友仁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雖然為三女婿的變化高興,但又對他的直來直去擔心。怕因此鬧地連襟間不合。便沒再提問,溜躂著回去了。

    其實,不和的危機已經伏下了。此是後話。

    酒菜已經預備好,一家人說說笑笑地入了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梓維高見老丈人一改過去的作派,既不提賽詩得馬的事,也不倡導吟詩,心裡便有些著急。按他地意思,一上酒桌就進行吟詩行酒令。好讓自己出盡風頭,讓傻三女婿丟盡丑。到賽詩的時候,眾心所向,魁自然是自己地了。

    可老丈人不倡導,自己就無法動。想來想去,便旁敲側擊拋磚引玉地說:「有詩無酒不精神,有酒無詩俗了人。今天咱大伙聚在了一起,不可以沒詩。咱來個對酒當歌怎麼樣?」

    說著用目光盯著梅友仁。見梅友仁沒有反應,又自圓其說地說:「這樣吧。我提個建議:咱這次作詩,字數不限,但詩中必須有大、小、多、少四個字。缺少一個字就算輸。怎麼樣?」

    作為老大的已經說出來了,下面的也只有附和了。於是,大家有說行的,有說可以的,也算一致通過。

    梓維高站起來說:「主意是我出的,應該我先說。」說著把常年插在後衣領裡裝斯文的那把紙折扇拿在手中,「刷」地一聲打開,然後又「刷」地一聲合起來,口中吟道「「我這扇子。打開大,合上小,夏天用得多,冬天用地少。」

    桌上地人們為他鼓起掌來。

    回英福一看他拿扇子做道具,也滿屋裡尋找起來。見屋角處戳著一把雨傘,過去拿起來,也學著梓維高的樣子,「彭」撐開,「噗」又合上。吟道:「我這把傘,撐開大,合上小,雨天用得多,晴天用地少。」

    人們也為他鼓起掌來。

    梅友仁在一邊一言不。

    他有他的打算。聽三女兒說,三女婿情緒還不穩定,如果酒桌上把吟詩的氣氛搞得很熱烈,怕他適應不了而鬧笑話。再就是賽詩得馬的事,得到的高興。得不到的氣餒。勢必造成不必要的尷尬。把這一項放到最後壓軸,結果出來了。飯局也結束了,誰有不滿願向誰說向誰說去,自己眼不見心不亂。

    梅友仁這裡正想著心思,只聽三女婿吟道:

    「這位兄長的嘴,張開大,合上小,吃飯用得多,放屁用得少。」

    梅友仁抬眼一看,三女婿的手正指著大女婿梓維高。

    酒桌上有人鼓掌,有人出「嗤嗤」地笑聲。

    梓維高臉似紅布,尷尬異常。

    梅友仁看看喝得差不多了,便招呼上飯。然後說:

    「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匹好馬。那馬也確實不錯。不過,我年紀大了,留著也沒什麼用。我想送給你們年輕人,好多派些用場。但是,馬只有一匹,你們卻是五個人。我給誰都不好。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讓你們作詩比賽,誰作的詩最好,誰得馬。」

    梓維高一下從尷尬中解脫出來,高聲問道:「以什麼為題呢?岳父快說。「今天咱為馬而聚,就以我騎馬為題,內容是說我騎馬的度。看誰說我騎馬跑得最快,誰就贏。」梅友仁說。

    梓維高、回英福一聽,連忙拍手贊成。

    王仕峰心裡沒底,又想:五個人中,數我最小,不能讓我先說,我聽聽他們的。於是也勉強點點頭。

    梅留申、梅留根一向聽父親的安排,也表態贊同。

    梅友仁見人們都同意了,就說:「今天咱就以詩定馬。開始吧。」

    梓維高稍加思索就說道:

    養魚缸裡扔鋼針,

    岳父騎馬上崑崙,

    來回走了兩千里,

    一看鋼針還每沉。

    回英福也接著說:

    烈火爐裡扔雞毛,

    岳父騎馬摘仙桃。

    上天來回五千里,

    爐中雞毛還沒著。

    梅留申想了想,吟道:

    父親開懷一聲笑,

    騎上寶馬去官窯。

    來回走了幾千里,

    空中笑聲還在飄。

    按順序該著梅留根了。他套著大姐夫梓維高的詩句吟道:

    父親河裡扔塊金,

    騎著寶馬上江陰。

    來回跑了幾千里,

    回來塊金還沒沉。

    梅留根的詩作得不怎麼樣,平時也很少參與這樣的場合。在愛好吟詩的梅友仁眼裡,認為這個兒子性格孤僻,不隨伙兒。今見他也作出詩來,雖然有些倣傚,比以前進步了很多。興奮地滿面紅光,笑聲也格外的高起來。

    梓維高一邊拍著手為小舅子鼓掌,一邊拿眼瞅著王仕峰,心裡話:怎麼樣?就剩你了。認輸吧!

    想好的都叫人家搶先說了,王仕峰一時找不著合適的題材,急得直搓搓手。正在這時,放聲大笑的梅友仁不自覺一抬**放了個響屁。王仕峰靈感一動,說:

    岳父抬腚放響屁,

    騎上寶馬奔廣西。

    繞彎走了幾千里,

    回來肛門還沒閉。

    梓維高聞聽,一口酒噴在桌子上。拿眼一掃老丈人的臉已漲成了豬肝色,自知失禮。忙打圓場說:「這個不能算!該罰!喝酒。」

    王仕峰也看到了老丈人的臉,知道自己吟的不好了,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進。

    梅留根見狀,拿起酒壺給王仕峰斟酒,他倒地很慢,想倒出個「坐子」杯來緩和氣氛。收酒壺時慢了一點,一滴酒滴到桌子上。王仕峰看到,立時來了靈感,說:

    酒席宴上酒滴拋,

    岳父騎馬逛九霄。來回十萬八千里,

    一看酒滴還沒落。

    梅友仁一聽這詩,不由一怔。心想:三女婿地這詩,比起大、二女婿和兒子們的又強多了。前四人地是生活積累,唯獨三女婿是即景生情,當場吟詠,足見其確已掌握了打油詩的要領。立時轉努為喜。

    這時,梅蘭葉、蘭枝、蘭花和趙金愛、陰煥珍見酒桌上吟詩的氣氛很熱烈,都走了過來,各自挨自己丈夫坐下。見父親高興,也紛紛端起酒杯敬起酒來

    梅友仁更是喜不自禁,喝的滿面紅光。乘著酒興,也吟詩一:

    「我家子婿五兒郎,

    個個吟詩做文章。

    要說其中哪個好。

    還數三婿弱變強。」

    馬自然理所當然地給了王仕峰。

    梓維高臉上掛上了一層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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