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 正文 第十五章(下)
    「秀雲,過兩天,大概還有我的表妹要來,」花菲看著寶玨,摸了摸鼻子,「可能會有麻煩……」還是自己坦白吧,要指望宛秋,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

    「你表妹?」寶玨轉過臉去看他,「先是表弟,又是表妹,菲兒,你到底還有多少親戚沒告訴我?」

    花菲笑得有些尷尬:「啊,除了兩個,還有一個姨丈——就是宛秋他老爹嘍,其他就再也沒有了,我肯定!」

    「你表妹來就來唄,」寶玨想不通算什麼麻煩,「好吃好喝地招待她,不就可以了嗎?」

    「這個,可能有點難,」花菲笑得有些心虛,「表妹從小就以我的未婚妻自居,這回知道我要嫁,所以我估計她可能是無事不凳三寶殿。」

    「她怎麼知道你要嫁我?」寶玨問道,「你現在不是『花太醫的兄弟』嗎?」

    「是啊,所以,麻煩更大了……萬一要是被捅出來是個騙局……」

    「啊!」寶玨也沒聲音了。

    宛秋聽她們談到裡,縮到一邊不吭聲。其實,這件事的罪魁禍就是他!是他把花菲要成親的消息告訴了老爹,不久影煞的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再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傳到了花艷紅的耳朵裡,然後那個丫頭就說要找公主要人……他也已經為此遭到報應了,本著贖罪的心態,他匆匆忙忙地來報信——當然,公主出手闊綽,投靠表哥雖然可能會受點欺負,不過吃吃喝喝,悠閒自得,總比風餐露宿要好許多,而且還是不用花錢的……不過前提是,自己別說漏了,如果她們知道是自己……那,肯定不可能收留他白吃白住的……

    「要不,來個打死也不承認?」寶玨雖然出了主意,也沒有什麼把握,「你說,如果我一口咬定你是花碧蓮的親兄弟,你表妹會不會就此放棄?」

    花菲苦笑道:「我這個表妹,自幼喪父,是我阿姨從小帶大,因為是花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我凡事都讓著她結果卻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惡習,本來還有阿姨鎮得住她,阿姨去世以後,她就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成天逼著我嫁她……後面的事情尼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囉嗦了。你說的主意對別人也許能行,對她,卻沒用……她根本就不會給你開口的機會!」

    寶玨一愣:「她會武功?難道她的武功比宛秋還要好?」

    「不是,」花菲搖頭,「她雖然和宛秋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其實卻並不是和宛秋一起長大的……她不會武功,她會下毒!」

    「什麼?」寶玨頓時急,「這還得了?」焦急地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她忽然轉回身,對花菲道,「我在郊外的那處別院,就是你和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還記得嗎?」看著花菲猶豫$點地頭,她鬆了口氣,「你馬上搬過去住!還有,把月清澄,蕭文,墨珠,紫玉他們統統都帶過去了!等風聲過去,我再派人把你們接回來。」

    花菲的心收緊了又放開,明明應該覺得高興,可是他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當他行走江湖的時候,當他在太醫院裡混日子的時候,遇到麻煩事都是他自己解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挺身而出護在他的前面,就算是把自己養大的阿姨,自從表妹出生以後,隨著他的長大,彼此之間也越來越顯得疏遠拘禮了,他都快忘記被人保護是什麼樣的感了。

    「那你呢?」他低啞著聲音,輕輕地問。

    「我不會有事的,」寶玨安慰道,「我是公主,她不敢把我怎麼樣。何況,你們都不在府裡,他我就是不信,自己一處一處地搜,找不到人,她自然就會走,不會難為我的。」

    花菲突然緊緊地抱了住。

    「喂!你別這樣!」寶玨拍著他的背,連聲道,「宛秋還在這裡呢!你別樣啦!」

    「我不走!」從寶玨的腦後,傳來他堅定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鑽進了寶玨的耳中,「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險!表妹要來,就讓他她來吧!先前顧忌是花家唯的繼承人,如果真要放開手腳,我也未必就輸她!若是她敢動你,我寧可背叛花家,也要讓她付出代價!」

    寶玨急道:「你留這兒?那不是火上澆油嗎?聽話,你先去避避風頭!你表妹好歹也是念過書的,總不會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亂下毒。我和他好好解釋,實在不行,還可以帶她在整個府邸前後逛上一逛,只要讓他相信這裡沒有他要找的『花菲』不就好了?你要是留在這裡,不擺明著是我在說謊嘛!」

    花菲道:「你雖然說得肯定,我你卻知道並沒有成功的把握,否則,你為什麼要把你其他的幾個夫君都遷了出去?可見你是知道有危險的,而且是打定主意要自己來承擔所有的風險……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沒道理要你為我負責……」

    「你既然嫁了我,就是我的人,做妻子的不替夫君出頭替誰出頭?」寶玨搶白道,「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叫宛秋砸昏了你,照樣可以把你送出去!你信不信?」轉頭對宛秋利誘,「你替我砸昏他!然後帶他離開!我付你五百兩銀子!」

    宛秋頓時有些蠢蠢欲動。

    花菲冷眼一掃,頃刻間,蠢蠢欲動的傢伙又縮回了牆角,繼續安分地當壁草。

    「我還是那句話,」他鄭重地重複,「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險,尤其,還是在你懷有身孕的時候!」

    寶玨本來還想服他,被句話一砸,頓時也沒了聲音——是啊,現在她的身體她不是一個人的,還有孩子啊!作為女人,她可以為自己的夫君去面對危險,可是作為母親,卻必須有所顧忌!

    「也許,你說得對,」寶玨看著花菲的眼中有著堅定,「可是,我不能讓你獨自面對你的表妹,那樣只能更加刺激她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決心!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和你起面對著她……」

    「可尼現在還懷著孩子!」花菲急切地提醒。

    沒等寶玨開口,縮在牆角的宛秋插嘴道:「是啊,是啊,看見懷孕的公主和表哥站在起,我那個妹妹八成會氣瘋掉的!」

    「她為什麼會氣瘋掉?」寶玨奇怪地問。

    「因為她會想當然地認為,尼懷的是表哥的孩子呀!那她就算把表哥從裡搶回去,也不可能和表哥生孩子了呀!既然表哥生不出孩子了,她就算喜歡表哥喜歡到骨子裡去也沒用了啊!」宛秋抓著頭。

    「宛秋,」花菲看著他的眼突然充滿感激,「就憑你幾句話,以後要什麼藥品儘管和我說,我統統白送給你!」

    「哎?」宛秋莫名其妙地看著花菲拉著寶玨進了內室,呆了半晌,輕聲嘀咕,「他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方啊?難道真的被公主傳染了?」

    兩天之後,花艷紅果然如期而至。

    等待她的,是挺著明顯隆起的腹部的公主,和滿臉喜氣洋洋的表哥。

    然後,她的表哥很興奮地表示:歡迎她的到來,還要請她給即將出世的表侄子們起名字!花艷紅頓時受了刺激。她起先還以為是公主在騙她,驗脈象,居然已經懷胎四個月——而這正好和花菲和公主呆在一起的時間相吻合!花艷紅雖然目中無人,但是她總算也有些腦子,先前說要告,不過是拿來要挾表哥跟自己走的借口,她心裡也清楚,一旦去告花菲,倒霉的,也就是她自己,連帶著花家的祖墳都要被刨掉!現在表哥既然已經有了孩子,當然不可能再跟自己走,而個這拿來要挾的借口也就完全沒有了作用——身為公主寵愛的側室,又有服侍生子的功勞,就算有「欺君」的嫌疑又怎樣?公主和皇帝是親姐妹!要替妹夫脫罪,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嗎?沒準兒,自己倒成了送上門的替罪羊!

    花艷紅終於識相地離開了,從此再沒有出現在花菲和寶玨的面前。後來,花菲曾經輾轉得到她過的消息——據說,在當年花家的祖居西雲,開了醫館,和正室生了兩個兒子,還娶了五房側室,生了二女六子,也算是完成了阿姨花憐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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