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娶妻 第一卷 紅裝 第六章 堅強和希望
    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動了雲霧山莊,很多人都跑來了蘭苑,不過都是被派遣來打探消息的丫鬟和小廝。

    雲頃颺矗立在那不知道該怎麼做,想拉起她,卻看見她低垂著頭,不住顫動肩膀,知道她是在哭,心沒來由的疼了一下,不過只是瞬間的事,快的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感覺又回到了那年的十五歲,在醫院裡,面對被覆上白布的母親,當時的他沒有哭,將一切悲傷和眼淚吞進肚裡,看著身邊不住哭泣的父親和妹妹,他必須堅強。

    而此時,以為重新擁有了失去的少年時光,可以享受到母親無限的關懷和慈愛,享受有人管的窩心感覺,以為會一直這樣,卻不知只幸福了短短的三個月,就這樣,破碎了。

    上天似乎在跟他開一個極大的玩笑,即使是重生,卻要給他相同的命運,十五歲的年齡,兩次失去母親,真的是玩笑嗎?

    心有一下沒一下的跳著,似乎在為主人的悲傷哭泣,身體內刮起了颶風,突然又繳又擰的斷腸的痛,跪在地上的雙膝已經麻木僵硬,連同跳動的心……也一起死掉。

    昏倒前,雲緋雨彎起了嘴角,不知是在為這具身體嬌弱到好處而慶幸,還是在嘲笑自己內心的脆弱不堪。

    「五妹、五妹……」雲頃颺上前急忙摟住她傾倒的身子,焦聲呼喚。

    雲敬天趕到的時候,就是這個情景,愛子抱著那個讓他嫉恨的『女兒』,一臉的焦急。

    陰鬱又出現在他眼中,但是顧及到圍觀的人太多,白天就因為這丫頭而失態一次,如果連續破功,有失他家主的風範。

    用眼角掃了一下地上的兩具屍體,驚訝的皺了皺眉頭,可是眼前摟在一起的二人似乎更讓他在意。

    「颺兒。你五妹如何了?」

    雲頃颺一驚。父親來了多久?為什麼自己沒注意到?自己為何如此失態?看了一眼懷裡地人。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將雲緋雨交給一旁不住顫抖地小丫頭。他站起身撫平了衣衫。鎮定自若地回道:「不礙事。孩兒替她度了口真氣暖住心肺。看來是悲傷過度。而且前些日子受地傷可能未痊癒。所以身體不支就昏倒了。多休息幾日即可。」

    似乎比較滿意他地回答和淡然地態度。雲敬天收起了渾身地冷氣壓。點點頭。然後回過身吩咐道:「晏伯。剩下地事都由你來辦。雖然只是妾室。但一樣按當家夫人地規模來辦。不要讓人家說咱們雲霧山莊吝嗇。對外呢。就說是突疾病而死。」

    「是。老奴遵命。」一位頭花白地老者。恭敬無比地站在門口。拱手領命。

    「還有」雲敬天左右一掃。「今日地事。都給我封緊了嘴巴。要是我聽到什麼嫌言嫌語。小心你們地腦袋。」

    所有僕從齊齊低下了頭,臉上未出現應有的驚慌失措。

    「颺兒,已經很晚了,明日你又要陪你娘親,早些回房休息吧。」

    雲敬天轉身離開,但是行走極為緩慢,似乎在等某人。

    雲頃颺暗自冷笑,在心裡不停的咒罵該死的老狐狸,但身體卻已行動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碧芽將最後一勺藥汁給雲緋雨灌下,看見自家小姐皺臉的樣子,就跟平日裡喝藥時的模樣一樣,但是此時,她依舊在沉睡,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白色的牆,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的床單,還有床上面容枯槁的女人,雲緋雨楞楞的站在那,是……媽媽。

    女人看見床邊呆立的少年,艱難的伸出蒼白的手,撫上他的臉,臉上是淡淡的哀愁和欣喜,「小宇,今天怎麼來這麼早?不會是逃學了吧?」

    搖搖頭,抓住女人冰涼的手,緊緊貼在臉上,媽媽的手,是媽媽的手,多少年沒被這雙手撫摩了,都快忘記這雙手的感覺了。

    女人輕歎一聲,用指尖挑去他臉上的淚珠,「小宇,媽媽去後,你成為家裡的支柱好嗎?你爸爸他……性子柔弱而敏感,是撐不起一個家的。」

    少年猛然抬起頭,瞪圓了眼睛,突然趴到女人懷裡大哭:「媽,你不會死的,你會好起來的,然後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你不要死……」

    「唉……」女人摸著少年的頭,「媽媽的病媽媽知道,小宇,你是家中的男孩子,性子也最像我,所以你要堅強,照顧你的爸爸和妹妹,不管以後多困難,都不要放棄希望,能辦到嗎?」

    女人的話突然變的嚴肅,少年抬起頭,揮袖擦掉臉上的淚痕,鄭重的點了下頭,「媽,你放心,在你生病期間我一定會照顧好爸爸和小妹的,但是,你要盡快好起來。」

    女人聽到少年的保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的小宇長大了,是個男子漢,所以媽媽也會努力的。」

    轉眼間,面前的影像變的模糊,古色古香的房間裡,美貌的少婦坐在床頭,看著床上的少女,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就是不聽為娘的話,剛能走就想跑,你是不是還想在床上多躺些時日?」

    似嗔似怒的責備讓少女紅了臉,她撒嬌的將頭窩進美婦人的懷裡,「娘~~~孩兒知錯了嘛,但是躺了兩個多月,悶都快悶死了,下床後一激動就……」

    順了順少女有些凌亂的絲,美少婦無奈道:「你啊,生下來就沒讓為娘省過心,這次遭人襲擊,為娘、為娘真的以為就失去你了。」

    「娘,不哭了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少女揮掌拍拍胸脯,粗聲粗氣道:「本少爺命硬著呢,才沒那麼容易去見閻王。」

    『啪』少女摀住腦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低眉順眼的瞅著美婦人,看見她柳眉倒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禁蔫了。

    「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是大家閨秀,不要總是胡言亂語的,雲霧山莊不管是在江湖還是在朝野,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等會起來給我抄寫一百遍道德經。」

    美婦人轉身離去,卻被少女一把抓住袖口,「娘~~~」

    回頭看見少女將臉皺成包子狀,不禁『撲哧』笑出了聲,點了點少女的鼻子,「你呀,什麼時候能懂事,明白為娘的苦心,如果娘不在身邊了,看你怎麼辦。」

    「娘,您要去哪?」少女警覺的拉緊了婦人的衣袖子,似乎怕她立刻就消失不見似的。

    一看少女緊張成這樣子,美婦人眉頭輕皺,瞬間又恢復常態,坐下握住她的手,「娘不是說如果嗎,看你緊張成這樣子。」

    少女鬆開了手,不高興的撅起了嘴,「娘總是騙人。」

    婦人寵膩的刮刮她的鼻子,一臉的慈愛,似乎想到什麼,正起了顏面,「雨兒,答應娘,以後不管遇見什麼,都要堅強不放棄希望,知道嗎?」

    少女疑惑的看了看婦人,雖然不甚理解話中的含義,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閉眼摟緊婦人。

    畫面又模糊不見,眼前是一片冰冷的白色,耳邊是殷殷切切的哭聲,少年揭開刺眼的白布,下面露出熟悉又陌生的容顏。

    昔日的爽朗笑容再也不見,只有眼前這張沉睡的臉,被病痛折磨的沒了人形,但堅強的神態依舊不變。少年看著沉睡不醒的母親,記起她先前的囑托,握緊雙拳強忍著沒流下一滴眼淚,只是靜靜的站著,似乎想要將女人的樣貌,永遠刻在心底。

    刺目的腥紅印入眼簾,血泊裡的婦人左臂斜過頭頂,伸手似乎呼喚著什麼,而那所指的方向,正是少女待的最多的地方。

    記起婦人的話語要自己堅強,可是孤單單一人,沒了生存的**,為什麼總是這樣,十五歲的夏天,灰色而蒼涼。

    記憶如走馬觀花般交錯重現,刻骨銘心的傷痛再一次襲上心口,縮在暗影的人躺倒在地上,空洞的雙眼沒有了焦距。

    「小宇,堅強點,媽媽平日怎麼交你的,男孩子一定要堅強……」

    「雨兒,不要怕,娘一直在你身邊,你要堅強……」

    兩雙手,兩個懷抱,兩個母親,無限柔情,無限慈愛,無限關心,地上的人感覺到自己猶如進入母體的嬰兒,被溫柔似水的母愛包圍,溫暖而舒暢。

    心中注入了無限的溫情,痛苦被化為堅強的力量,原來,自己並不孤單,媽媽和娘親的關懷,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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