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淑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九十五章:皇帝的人情不好欠
    一路隨行,離憂心中愈發的覺得奇怪起來,只覺得今日皇太后召見本就莫名得很,如今又冒出個神秘的宮中主子要與她一敘,更是讓她摸不著頭腦。而且這形勢越看越有些像是提前便刻意安排好了的,否則的話堂堂太后身旁的公公竟然會對半路殺出來的小宮女不鬧不問嗎?

    說起宮裡頭的主子,無非就是太后、皇上、皇后還有眾嬪妃了。太后剛才已經見過,自然不會再來這麼一出,皇上皇后的話貌似又沒有必要弄得這般神秘兮兮,而其他嬪妃的話,太后身旁的人也應該不會這般老實的賣面子。一時間她還真是猜不出這所謂的主子到底是何人,只得老老實實地跟著前往。

    原本離憂便對宮中地形不熟,這會的工夫繞來繞去的也不知道已經到了哪裡,不過看到眼前越來越多的奇花異草,估計著應該就是宮內的御花園之類的。果真沒多久便看到了前方小道旁樹著一塊十分漂亮的奇石,上面寫著御花園三個大字。

    又往裡走了一會,宮女這才停了下來,朝著前方湖畔的亭子指了指道:「郡主看到湖邊的亭子沒有?主子吩咐郡主自個過去便可,恕奴婢不能再送。」

    說罷,也不理離憂是否回應,逕直行了個禮,快速退了下去。離憂見狀,朝那邊亭子看了看,離得倒是不遠,不過看上去好像並沒有人,想是那所謂的主子還沒有來吧。

    抬步走了過去,只見亭子上方寫著清心亭三個大字,應著亭子旁邊的那一池清澈流淌的湖水,微風一過,倒也襯得上這麼個名字。

    離憂四下又看了看,卻依舊沒有見到半個人影,心中不由得更是奇怪,到底是何人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雖然周圍清靜得很,可不必多想也知道,這附近一定有人戒嚴之類的,否則這個時候宮中的那些嬪妃什麼的怎麼可能沒有半個人在這御花園內活動呢?

    很顯然,這約見她之人身份定然不低,聽說小皇帝倒是有一個貴妃,三個其他的有封號的妃子,不過,這幾人她誰也不認識呀,沒道理這麼個時候半路截了她約在這麼個亭子裡一敘才對。

    腦袋裡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著,卻愈發的覺得自己這智商在古代似乎漸漸開始不夠用起來。現代人都習慣性的認為自己比古人聰明,其實完全是偏見,殊不知古人的智商可不是蓋的,無非就是觀念不太一樣罷了。

    想想她來這裡這麼久,若不是因為有不少的奇遇,只怕到如今也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粗使丫環,說實話,靠著她自己的那點能耐,還真沒做出過半點了不起的事來,許多事情她都看不透,許多人她也弄不明白,而更多的時候對於身旁的人與事以她的能耐也只能是一聲歎息。

    其實,能夠這麼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活到現在,能夠找到江一鳴這樣的准老公,能夠過上現在這般滋潤的小日子,離憂真的覺得已經很是幸運了。所以對她來說,珍惜眼前的一切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站了好一會,感覺腿都有不舒服了,離憂漸漸也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便索性先坐了下來,倚在亭欄邊望著那湖水繼續發著呆。

    這段日子以來,她愈發的喜歡感悟之前的一切,也許是年紀的增長,也許是經歷的事情增多,總之不論是現代生活的經歷也好,還是古代這幾年的日子也罷,都會時不時的在她腦子裡面浮現,如同放電影一般。

    之前便聽說過,人上了年紀便喜歡回憶過去,越是隔得久的事便越發的記得清晰起來。離憂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倒也沒經歷太多人世間的滄桑,怎麼心境卻愈發的蒼老起來?好在倒也不會過多的沉浸於這種情緒之中不能自拔,否則再過個十幾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成個什麼樣子。

    正想著,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不大不小的咳嗽聲,離憂瞬間清楚過來,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往後看。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黃天澤一臉笑意地看著離憂,其實他來了好一會了,在亭子外頭便看到離憂朝著湖面發呆的背影,沒想到這丫頭竟想得如此出神,連他走進好一會了都沒有察覺。

    見竟然是黃天澤,離憂連忙條件反射般地站了起來,正準備行禮問安,卻聽黃天澤又接著說道:「免禮吧,這裡也沒旁人,不必拘禮了。等了很久了吧?」

    離憂聽罷這才反應過來,原本這約她一敘的神秘主子竟然就是黃天澤,簡單謝過恩之後,這才回道:「離憂不知是皇上召見,等了一會見左右無人,便自行坐下欣賞湖中美景,一時間倒是有些入神了,還請皇上恕罪。」

    「怎麼,知道是朕要見你,感覺很奇怪嗎?」黃天澤見離憂剛才見到他時,一副很是吃驚的表情,笑著說道:「難不成,朕不是這宮裡頭的主子?」

    「皇上誤會了,離憂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皇上怎麼會挑到這裡召見離憂,還弄得這般神秘。」她如實的回著話,在聰明人面前,最聰明的做法便是實話實說。

    「坐下說話吧。」黃天澤見離憂還是一如既往的坦白,又是微微一笑,看上去心情倒是不錯。

    離憂自是謝恩,待黃天澤坐下之後,這才跟著坐了下來。看這樣子,估計這皇帝是有什麼秘密的事要說,只怕今日皇太后召見自己也不過是虛晃一招,真正要召見她的人是黃天澤才對,否則那太后也不可能什麼事也沒提,光送一堆東西便將她打發了。

    「聽說剛才太后賞了不少好東西給你?」黃天澤似乎並不著急步入正題,竟問起了剛才皇太后召見離憂之事。

    「回皇上,承蒙太后厚愛,的確賞了不少好東西給離憂。」見黃天澤問起了這個,離憂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只不過黃天澤找她到底又是為了什麼事呢?說來說去,好像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需要單獨見面商議的事情才對。

    除了劉姑姑與軒轅柔的事勉強能夠將他們兩人稍微聯繫到一起以外,其他的還真是找不出什麼理由了。

    黃天澤朝離憂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除了她頭上的那根經常都戴著的翡翠玉簪以外,身上竟然沒有半點其他的飾物,於是不由得說道:「朕要是沒記錯的話,之前策封你,還有你上次進宮覲見時都賞了不少的好東西下去,不過好像卻從沒見你用過,只怕回去後,太后賞這些東西便會如先前朕賞賜的物件一般都給壓箱底了吧。」

    這話一出,離憂頓時覺得有些窘,堂堂的皇帝怎麼突然說起了這麼風牛馬不相及的話呢,難道這賞賜的東西都得拿出來一一佩帶不成,那她豈不得成聖誕樹了:「回皇上,那些賞賜都貴重無比,離憂怕不小心弄壞了,因此都小心地收好了。再加上離憂喜歡簡簡單單的,所以平日向來都很少佩帶飾物什麼的。」

    「你頭上的翡翠玉簪倒是別緻得很,朕每回見你時都看到有戴著,聽說這是江一鳴送給你的及笄之禮,對嗎?」黃天澤若有所指的看著離憂,提到江一鳴時,目光之中似乎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離憂哪裡想到這小皇帝竟如此八卦,這樣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一時間心中更是有種極度的不安,也不知道黃天澤到底想幹什麼。

    「皇上真是無所不知,竟然連這個也知道。」離憂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

    黃天澤見狀,倒也沒有再提這個,轉而卻問了一個更是讓離憂驚掉下巴的問題:「朕突然很想知道,在你看來,朕與江一鳴相比,到底誰更勝一籌?」

    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離憂了,只不過一直都沒有這樣的機會,眼下倒是個不錯的時機,左右也無旁人,索性便直接問了出來。他倒是很想聽聽這丫頭會如何回答,向來這丫頭的想法便很是獨特,再加上以他的身份提出這種問題,對答之人一般來說都是不太好直言的。

    而離憂聽到後,心中自是一陣發毛,她倒不想自做多情,可聽到這樣的問題,任誰都會不由得往那方面去想。難不成這皇帝小兒真對自己有點意思?可應該不至於吧,雖然她現在這相貌是挺不錯的,可也不至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吧,更何況皇帝這種見美女跟見青菜一樣的人,哪裡可能這麼輕易的對她這種黃毛丫頭感興趣。

    「皇上,您這問題問得還真是讓離憂難以回答。」她很是尷尬地笑了笑:「您是天子,一鳴不過一介平民,哪裡能夠與您相提並論。」

    「朕只想聽實話,此時也無需你將朕當成天子對待。你只管如實回答便可,不論答案是什麼,朕保證都不會因此而讓你惹上什麼麻煩。」黃天澤當下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副非讓離憂回答不可的樣子,並沒有給她偷換話題的機會。

    離憂見狀,微微眨了眨眼,心一橫也懶得糾結太多,抬眼看向黃天澤道:「皇上,恕離憂直言,論事實,在才智、能力、手腕與本事等各方面,一鳴自然比不上您,不過在離憂眼中,他卻是這世上最好的。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離憂看待江一鳴也是這個道理,無關乎優秀的程度,只是因為他是離憂心中最愛的人。」

    聽到離憂的回答,黃天澤微微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不過那絲黯然卻很快散了開去,如同風過無痕一般不見蹤跡。

    「好一個情人眼裡出西施,江一鳴倒是好福氣呀」他極為感慨地說道:「朕空有後宮數千佳麗,今日卻才發覺竟比不上一個普通小民有福氣。」

    這話更是讓離憂有些頭皮發麻,也不知道黃天澤今日到底吃錯了什麼藥,怎麼竟往這些敏感的話題上來回扯。在心中長歎一聲後,她索性也放開些莫多想,反正左思右想的也還是搞不清這皇帝腦袋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皇上言重了,世間之人各有各的生活,只要自己覺得好那才是真正的好,不必過多比較,畢竟萬物各有長短,不能一概而論。」她微微一笑,這話一出的確也覺得自己自在多了,左右黃天澤又不可能將她怎麼樣,倒真是沒必要太過緊張兮兮的。

    「這話說得倒挺在理,朕向來覺得你思維異於常人,今日看來果真沒錯。」黃天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的確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著迷的女子。」

    「啊?」離憂頓了頓,不由得笑著說道:「皇上說笑了,離憂平凡無比,哪有皇上說的這般好。除了江一鳴以外,倒也沒誰覺得我有什麼特別的。」

    「那是你自己不覺得罷了,反正朕是這麼認為的。」黃天澤半瞇著眼,若有所指地說道:「若是朕也喜歡你的話,你會不會暫時將江一鳴放下,重新選擇一下呢?」

    「咳、咳、咳……」黃天澤的話剛剛落下,離憂便忍不住一陣咳嗽,臉都給憋紅了。黃天澤倒是沒想到離憂竟會如此反應過猛,下意識的便想上前替她拍拍後背,幫她順順氣。

    離憂見狀,連忙止住咳嗽,邊伸手自己拍了拍胸口,邊搖頭著道:「我沒事,沒事了……離憂失儀了,還請皇上恕罪。」

    「朕又沒說多恐怖的話,你有必要嚇得這樣嗎?」黃天澤微皺著眉,略帶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不與你開玩笑了,省得不小心有什麼好歹,朕可沒地方找個這麼大的郡主還給你爹爹。」

    離憂聽罷,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算是平安降落,這小皇帝也真是的,好好的整這樣的玩笑做什麼,本來就對他這種猜不透心思的皇帝心存忌憚,今日這麼虛虛實實的整,她這小心臟不受驚才怪。

    見離憂神色恢復了過來,黃天澤這才又說道:「你一定早就在想,朕今日這般麻煩的召見你到底所為何事吧?」

    「皇上請講,離憂洗耳恭聽。」好啦,終於轉入正題了,離憂心中一陣歡呼,不過面上神色自然不敢過多的顯露。

    黃天澤倒也正色了不少,不再如之前一般滿臉笑意,一副就事說事的樣子道:「前幾天你父親進宮求見,跟朕提到了你三妹的事。當時我便覺得想出這麼個點子的定然不是你父親,果然一問就知道真是你。」

    離憂聽罷,一副極為失望的表情,她這個老爹怎麼這般嘴軟,竟然這麼快便將自己的女兒給供了出來。

    黃天澤見離憂如此表情,不由得又覺得有些好笑:「行了,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有一點你得明白,你父親可是忠君之人,朕問什麼他自然都會如實回答,哪有你那麼多小心思。」

    離憂沒想到黃天澤竟這般說,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不自在的笑了笑,隨後又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黃天澤繼續說道:「既然點子是你出的,朕倒也得賣你個人情,過些天讓你爹帶你三妹進宮一趟,朕自會讓她絕了入宮的心思。」

    聽到黃天澤應了下來,離憂自然是高興,可為什麼非得說是賣她的人情呀?她可不認為自己的面子有這麼大,還大得過自己的父親。

    「皇上,離憂斗膽說一句,這怎麼又成了我欠的人情了,不是……」

    話還沒說完,卻聽黃天澤果斷打斷道:「既然你不願意,那便算了,你三妹這事朕可不理了。反正這國家大事成天都忙不完,哪裡還有那麼這麼多閒工夫管這些小事。」

    「皇上,皇上,您千萬別生氣,離憂不是這個意思。」沒想到這堂堂的皇帝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離憂也來不及多想,只得趕緊說道:「您是皇上,您說算誰的就算誰的吧。」

    黃天澤見狀心中一陣好笑,不過卻也沒有再表露出來,頓了頓後繼續說道:「除了你三妹的事以外,朕倒是還可以替你擺平一個人,讓你出口氣。上次你那故事的主人公朕都已經一清兩楚,調查一番後卻也如你所說無二,半年之後,朕會將那陸葉貶出京師,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如此一來,應該如了你的意了吧。」

    離憂一聽,暗道這小皇帝還真是會盤算,明明剔除陸葉那樣的敗類於朝庭於他這個皇帝有利的事,怎麼經他這麼一說,又像是專門為了她而破例而為一般了?

    這可不太對勁呀,難不成這也要算到她頭上,成了她欠皇帝的第二個人情?

    離憂眼睛不停的眨巴,一副想辯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鑒於剛才的教訓,只怕自己就算不願認,黃天澤也不會依的,想想還是算了,反正一個人情也是背,二個也是背,只是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呀,難不成她身上還有一些什麼特別的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東西竟讓這小皇帝看出,「不擇手段」賴著人情要她還?

    「皇上英明,若這麼個敗類得到懲罰,的確是大快人心。」離憂清了清嗓子,一臉猶豫地說道:「離憂雖愚笨,但也知道這人情是不能隨隨便便欠別人的,更何況還是欠著天子。所以,還請皇上明示,不知皇上到底需要離憂做些什麼?」

    「你若是愚笨的話,這天下倒真沒幾個聰明人了。」黃天澤終於笑了起來,一臉隨意地說道:「朕的人情自然是不能隨便欠的,而且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欠的。不過你放心,現在倒還不是要你還的時候,只不過是特意提醒一下,省得到時你給忘了。」

    放心?這還能放心?離憂心中暗道,果然這皇帝是沒安好心,主意都打到她身上來了。現在不用她還,可意思便是以後得還。看來還是那句話,出來混,欠了人的終究還是得還的。

    「皇上有吩咐,離憂自當盡力而為,但願離憂日後能夠為皇上分憂解難,不辜負皇上的信任。」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了,她也只能點頭應下了,拿兩個人情先做鋪墊還算給了她這所謂的郡主臉面了,誰叫人家是皇帝,是天下最大的老大呢?就算什麼人情也沒欠,人家一出聲,你還敢抗旨不尊嗎?

    反正只要不是看中了她、讓她入宮就行,其他的事都好商量。畢竟這皇帝也不是傻子,沒道理讓她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吧。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等利用的空間,她還真是有些不敢置信,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還有什麼能夠替皇帝賣命辦事的資本。

    「你能如此想,朕很是欣慰。日後你也別覺得朕這麼做是在算計於你,身為帝王,朕也有朕的無奈。旁人或許不懂,你這般通透,想必是能夠看清這箇中的酸甜苦辣。」黃天澤微微一聲歎息,目光轉至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輕聲說道:「朕若不是天子,只怕也情願與江一鳴一般找個真心喜愛的女子相守一生,哪怕浪跡天涯,粗茶淡飯,卻也甘之若飴。」

    那一刻,離憂真的有些啞口無言,黃天澤的話多多少少讓她產生了些許的同情。世人都只看到皇帝風光的一面,倒的確沒有幾人能夠理解這種站在最高巔峰之人所承受的壓力、孤獨與無奈。

    有得必有失,這是再自然不過的真理,皇帝亦不例外,得到比所有人都要多得多的權利與富貴之後注定也得失去其他更多的一些東西。

    許是發覺到自己的失態,黃天澤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神情,而剛才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黯然也轉眼一掃而空,彷彿剛才不過只是離憂的錯覺罷了。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朕讓人送你出宮回定南王府吧。」他微微一笑,看向離憂繼續說道:「你也別胡思亂想,朕剛才不過隨口說說,並無其他意思。總歸不會讓你去做些傷天害理,違背良知的事,亦不會讓你有性命之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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