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重修記 前篇 前塵事,盡恩仇 第十一章 脫身去
    燃燈雖說是走了,可哪裡又真肯放棄這靈珠子。

    他那二十四諸天大法別有神妙,其中便有一法以,可以使他化成二十四諸天的任何一人,並且擁有那人的天生神通,而且那神通使用起來,比原版的,只強不弱!

    燃燈初時,便是化成二十四諸天的摩利支天,而那摩利支天神通便是隱身!

    這種隱身,不是一般的隱身,而是真真切切的彷彿不存在,一旦施展開來,號稱無人能害,無物能縛。這話雖然說的大了些,可從中卻也看出,這神通確實不同凡響。

    而這神通由燃燈用出,更是威力驚人,便是幾位真人菩薩,小心之下,也未能看出。

    當那天外星力灑下時,燃燈原本便有七寶妙樹護身,也並不懼這奇異星光,早在哪吒一動手時,便料到他必會逃走,於是暗自祭出看家手段,燃燈本命火,一見哪吒架起遁光,眾人出手不及,便出手暗算,一下便得了手。

    燃燈一擊得手,身形一閃,便到了哪吒屍骨無存之處。

    剛才那一下,想要殺個普通仙人,自然是足夠,可哪吒作為完全體靈珠化身,神通莫測,卻是不比平常,這一下傷其元氣是夠了,可要想讓他就此形神俱滅,卻還元末到火候。

    所以哪吒這邊身形剛動,燃燈就已隨著那道火光同竄出去,一見那道火光建功,哈哈一笑,七寶妙樹一展,便去捲哪吒的肉身屍骨化灰所在。

    此時,太乙真人,慈航等人方才反應過來,見那先前隱身的燃燈,雖是大罵無恥,只是再想出手阻止,卻是遲了!

    「好個陰險的老不要臉。」

    眾人心中一驚,這句話想說的絕不止一人,可能說真個說出口的,卻也只能有一個。

    「哪吒!」

    原本哪吒化成灰的地方,又是憑空有千萬道寒煙湧起,將席捲而來的舍利金光都逼到一邊,一陣長笑聲中,一道白光向天直射,其速之迅,便是連燃燈這等高人也反應不過來,任那白光升至天外,轉眼不見,只留下一句笑罵,讓諸位高人知道那並不是幻覺。

    「追!」

    不用商量,幾人一見此狀,哪裡還能不明白,逃走的那道白光正是靈珠子真身,現在化身既毀,雖說遁法憑空快了十倍,可也是諸多道法神通都用不出來,雖是風光一時,卻是勢必不能持久,正是輪到這幾人大顯神通的時候了!

    這些人一起精神,才顯出不凡來,一道道遁光閃出,寶光護體,轉瞬即逝,便是這漫天的星光也阻不了分毫,轉眼間也來到了天外星空,正趕看見了哪吒所化靈珠的尾巴。

    只是這尾巴,也不是那麼好看的。

    只不過半晌,卻哪吒又做了什麼,只見一道烏光從那靈珠中射出,也並不飛遠,便停在那靈珠身前,以一眾真人佛陀的眼力,也只能依稀看出,那彷彿顯出一塊黑色令牌的樣子。

    這令牌一出,卻是不像它的形象那麼低調,只是一個恍惚,再望去時,便見它引得周天星辰放出的無邊星光,都聚在這一塊小小令牌,先前那讓眾人都感到不適的星光銀芒,就這樣好似又憑白消失了。

    「不好……」

    這是眾人第一個想法,這哪吒的手段,幾人也略略知道了,這些年的隱忍,讓他有大把的時間專門想著如何對付他們,可太乙他們卻絕不可能整天想著怎麼收服這靈珠子,是以雖然這次來時眾人都有所借法寶,卻還是不能一時拿下他。

    這其中固然有幾人相互提防,內鬥無窮的原因,可哪吒在這其中對於事態進程把握,卻是也隱然在眾人之,總在不可思議下逃生,總有無窮手段應對,也讓幾位真人大感無耐,遲遲不能得手——甚至,連對於以後能否得手,都報有了深深的懷疑。

    先前哪吒引爆星神殿,招來天外星力,趁機暗算黃龍真人,結果卻反被玉鼎真人重傷,再到逃遁反被燃燈滅了真身,只剩下靈珠子本源逃脫,這一番轉變當真是兔起鶻落,迅捷之極,便是如太乙真人,慈航文殊這等人物,也只能見招拆招,再沒了剛來時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了。

    那無邊銀光星芒,原本就是天外一顆奇異流星所致,這一番爭裝鬥,說來話長,然而再看天邊,那流星卻是連一半路也沒走過,以哪吒這方看來,卻是正好滑至他們頭頂,無邊星光銀芒正是到了最猛烈的時候。

    轟隆隆……

    無邊星光只在那道令牌一凝,銀色光芒盡數被那令牌引入,便是那黑色的令牌,也顯出幾分銀色光暈來,只一頓,便聽一聲巨響,那道令牌身的銀芒盛極,猛得爆裂開來,發出一聲巨響。

    「呀……」

    不遠處剛趕來的太乙真人,追的最快的燃燈佛祖,聽了這一聲巨響,同時臉色大變,只覺得一股大聲傳來,只覺得一陣頭痛,如同針刺錘擊,元神昏昏,一身法力渙散,眼見連遁光也架不住,如同下餃子一樣,一個個都栽下雲端。

    「好厲害,好厲害!」

    玉鼎真人停在半空,一手扶著元氣大傷,略顯無力的黃龍真人,這才來得及展開杏黃旗,心神末定的說:「這等威勢,當真可怖,竟能使我等元神震盪,施不得法力,真不知那作件令牌又是何樣奇寶,竟有這般威力?」

    「奇寶威力?哼!他若是有這種異寶,哪還用躲著我們!」

    最先回復過來,正仰頭細察這股異力的燃燈,聽了玉鼎真人的感慨,不由冷笑一聲,道:「這倒是我等平白丟了個丑,現下原是那數千年難得一遇的星辰變動之時,又不知哪吒從哪裡找來了星神殿,竟是引動其中妙用,引得星辰錯亂,便是方纔那片刻,星辰位移的無邊巨力傳來,不要說我等,便是老師他們來了,也不能全然無視!」

    對於去而又還的燃燈,幾個人對他的無恥深感無奈,也沒什麼話說,只好當作從來沒有事一般。

    如今又有了事,眾人迷惑中,只有他能知其事,卻才顯出,那無恥之人,當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若沒有幾分博聞強記,手高心黑,還真不好作這反面角色。

    「星辰移位!」

    眾人一驚,連忙抬頭而望,正見天一輪明月光芒退隱,看去竟似與普通凡星無異,一眾星辰卻是光芒興盛,銀光滿空,光華之盛,竟是絲毫不比艷陽白晝之時差。

    耀耀光芒中,以諸位真人勉力望去,卻見天外群星閃耀,彷彿與先前並無二致,然則定睛細看,卻見諸天星辰所成形狀各顯奇異,然而卻竟是無一處星圖與他們這千餘年來所見相同!

    「這是怎麼回事?可哪吒怎會知道這麼多事?」文殊見狀,不驚於天象變動,卻對於哪吒如何知道這些事心驚不已。

    「哼!」

    太乙真人還在驚於星辰變動,卻猛聽一聲冷哼,抬眼望去,卻是那燃燈展開七寶妙樹,萬道金光托著,化成一道金光,直向天外疾飛而去。

    「咦!」

    雖說哪吒先前一記乃是依托天象而成,可那道烏金令牌的詭異卻也是實打實的,以這燃燈的滑頭,竟在此時仍舊如此勇猛,卻讓太乙真人不由有些意外。

    「不好,靈珠子有變!」

    便在此時,只聽玉鼎真人一聲驚呼,也連忙架起遁光往飛去,眾人大驚,不知是何事讓這玉鼎如此失態,卻也只能跟著這二人一齊向哪吒飛去。

    不及片刻,眾人還末到先前見到哪吒之處,便覺得一陣星辰紊亂,地動山搖,時空震盪,天一片銀光皆盡不見,也沒了那星光壓制。只不過,這種事也說不好不好,眾人只能依稀看到方一黑一白兩道氣流相旋,方寸之間,卻將眾人眼光及處,所有日月星辰的光芒盡數納入,縱是太乙玉鼎這等人物,也只能茫然不見處物。

    「哈哈,跑,你跑得了麼?」

    眾人還不甚明瞭這陰陽二氣從何而來,只見它吸盡週遭光茫的威能,一時不敢冒進,可就此停住,又怕那靈珠子不免被燃燈奪去,躊躇間,便聽見燃燈一聲狂笑,語意猖狂,耐不住其中一片喜氣。

    暗道一聲不好,也不多說,黃龍真人撐起杏黃旗,太乙真人備好盤古幡,玉鼎真人拿好陷仙劍;慈航展開青蓮寶色旗,普賢拿出六根清淨竹,文殊不知從哪裡摸出本來,氣勢如虹的這幾人,便同往那陰陽二氣所在之處飛去。

    「留下我,嘿嘿,老傢伙,你是發夢還沒醒!」

    與先前設想的並不一樣,立於天外,與燃燈相持的哪吒雖然處在下風,卻也能盡力糾纏,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甚至還有餘力和燃燈鬥口不止。

    燃燈身後五色毫光大盛,十幾顆定海珠浮沉不定,手一尊琉璃盞放出萬點燈火,手七寶妙樹刷個不停,周邊又不時有幾個天神出現,將哪吒逼得狼狽不堪。

    哪吒真身被毀,只剩下靈珠子本源,現在也幻化出一尊身軀,手中法寶不斷,抵著燃燈不時打來的定海珠與暗襲的琉璃燈火,只是手中不見了五色神光扇,只憑一面幽魂白骨幡與些小法寶。

    雖說那定海珠先前傷了根本,可那七寶妙樹也不是哪吒可以對付的,若不是顧忌哪吒那尚末出手的五色神光,燃燈只怕早就一棍子刷死這個惹人厭的東西了。

    只是,縱然如此,卻也讓哪吒岌岌可危,眼見便要損在燃燈手了結。

    「哪吒,你罪孽之深,令人髮指,天下雖大,又哪有你容身之處!」太乙真人見燃燈逼得緊,生怕被他就此收了靈珠子,連忙前搖動盤古幡,將那定海珠與琉璃火盡數逼開,喝道:「你縱能從我等手中逃遁,又怎避得了老師的心意,逃得這一時,莫不成還能逃一世不成!還不快快束手,隨我去見老師,方有一線生機!」

    「嘿!你這些話,早千百年前就騙不得人了,竟還想拿我當傻子哄麼。」

    哪吒一笑,避開盤古幡的鋒芒,轉身搖動手中早已破損的白骨幡,捲起千萬道黑氣害寒煙,將那趁機打來的幾樣法寶阻一阻,笑道:

    「為做此事,我想了一千七百年,箇中原由,這裡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你也不要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我敢這樣做,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好,我來看看你有何等打算!」

    說話間,幾位真人便都伸了手,一時間,光彩萬丈,定海珠,琉璃火,禹珠,陷仙劍,清淨竹,齊齊攻來,皆不留手,可見眾人心中忌憚,卻是想先滅了這哪吒,再來論這靈珠子該為誰屬了。

    「可惜,可惜!」

    哪吒一臉惋惜,週身護著的幽魂白骨幡阻了一阻來的法寶。

    可只阻了片刻不到,便見那幡硃砂符錄很乾脆的斷裂開來,一時竟間,竟是半絲黑氣寒煙也散不出,眼見不能再用了。

    只是哪吒說的,卻不是指這顯然壞掉的寶幡!

    哪吒仰頭而視,滿臉可惜,朝那不遠處的陰陽二氣伸手一指,歎道:「火候終於到了嗎!」

    「不好,退!」

    太乙真人手中盤古幡威力大絕,卻是不易周轉,來第一擊末中,便不似燃燈的定海珠一般還能出手,便趁此留住手段,正想趁著哪吒不支之時,第一個將那顆靈珠子搶到手。

    既是作此打算,自然也就是眼觀六路,早就盯著那讓人不安的兩儀氣旋,見哪吒自信滿滿的伸手一指,想也不想,便發出一聲大喝,身形飛退。

    方才被阻了一下,正想一舉打殺哪吒的眾真人一聽,不由手法寶緩了一緩,自然分出力道先將自己護住,情不自禁的順著哪吒的手向一望。

    便見那黑白之氣的流轉隨著這一指停下,極動而靜的瞬間,只聽又是一聲巨響,那小小方寸之間,似是又生出了一個太陽,光耀奪目。

    「啊!」

    異口同聲的驚呼,除了太乙真人,幾人都是受了這巨響強光之痛,若非心中早有準備,只怕又要重新下一回餃子了。

    「哈哈哈哈……」

    猶自完好的太乙真人這時剛想出手,然而手中盤古幡剛動,便見鋪天蓋地的五色神光,從那彷彿太陽的強光處驀然鋪開,揚揚灑灑的五色神光漫捲開空,卻又一觸即收,幾個或明或暗飛來的法寶,一個不落,盡數被定住。

    只不過,那神光再強,也有限度,眾真人法力,豈是白給!

    是以這神光雖烈,可一收一放,就又讓眾人便拿回了法寶指揮權,並末真讓那神光收攝住什麼東西。

    而那天的五色神光剛一收起,便可見那處光耀,在這一放一收之中,完全斂去光華,露出一個深遂無比的方圓黑鏡來。

    那無形的黑洞,彷彿有質一般,宛若實質的鏡面顯出一條條糾結的線條,不堪重負似的以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緩緩顯開一條丈餘高,尺餘寬,形狀不定,彷彿靈蛇般扭曲的裂隙。

    與此同時,挺立空中的哪吒虛影中,突然飛出一顆圓潤剔透的晶瑩寶珠,劃出一道晶芒,直往下方落去。

    「哪吒,哪裡走。」

    這一刻,雖是兔起鶻落,然而站在這裡的,誰也不是沒有經歷見識的,那強光也不過是佔了個出其不意,並末能造成傷害,而那五色神光一放即收,除了燃燈是硬挺著,另兩方卻是精明的撐起兩方寶旗,自然不懼。

    接著就是哪吒遁出靈珠本源,幾位回味過來,哪還能容他狂。

    早就準備好的法寶,紛紛而至。

    「啊呀……」

    「唉,好個黃龍,真是有福之人呢!幾位,不奉陪了!哈哈哈……」

    眾人一驚,卻見那原本立於虛空,沒了靈珠子,早就被諸位真人定義為幻身的哪吒,就趁著眾人注意那靈珠動向時,驀然一動。

    那宛如幻的身影伸手一指,便見黃龍真人身後現出一顆明珠,無聲無息,卻又迅捷無比的朝他頂門打去。

    也是那黃龍真人命不該絕,方才正因見那靈珠子向下遁去,心急之下,身子不由前傾幾分,恰避開了命門,只讓那顆珠子打在了他後背。

    卡嚓!

    一陣令人心驚的骨折肉摧之聲,黃龍真人吃了這一打,疼的幾乎立時昏了過去,尚幸還存的一點清明,讓他一展杏黃旗,萬朵金花托起了那顆珠子,保住了黃龍真人的老命。

    早已架起遁光的哪吒幻影,勉力回頭見了這情景,也只能暗道一聲可惜,卻也再無法可想,只能在一聲長笑中,化身長虹,週身五顏六色的寶光護著,跟著身前又有一道五色神光開路,義無反顧的一遁,入了那道詭異的裂隙中,再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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