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正文 第 九 卷 第 六 章 風雲步法
    此時日劍蒙說等人都未離開青城山聽得簫聲猛地一驚細細辨之可知簫聲來自山巔

    於是便猜知山巔恐怕又有變故!

    這其中以日劍蒙悅與青城派掌門戴可對此事最為關切。戴可焦慮的原因自不必說而

    日劍蒙悅則是因為他曾見過牧野靜風並助過他一臂之力他相信牧野靜風本不應該如此

    故一直心存疑惑現在又聞簫聲響起再也沉不住氣立即折返上山戴可自然也不落下。

    就在他們重新折返山巔之時黑衣人與范書又陷入了纏戰之中。此時雙方都有些急躁不

    安。范書自知久戰之後自己肯定難以倖免而黑衣人則是擔心夜長夢多到時即使能殺了

    范書只怕已難以取武帝祖誥的性命了。

    兩人都是豁命一樣故場面極為凶險!

    日劍蒙悅疾馳如飛很快便把戴可遙遙甩在後面。離山巔尚有二三里山路時日劍蒙悅

    聽見有呼喝打鬥聲隱隱傳來心道不好立即引氣長嘯!

    黑衣人神色劇變!

    他從此長嘯聲中聽出來者不善定又是一位絕世高手!

    心頭暗恨不已心知無論如何今夜只有無功而返了。

    驚怒之下便將一腔怒焰全發洩在范書的身上銅簫搞起漫天銳風似可擊破虛空!

    范書勉力支撐若非有「風雲步」相助只怕他早已性命堪憂了!

    饒是如此在黑衣人如狂風驟雨般的搶攻之下范書心神一亂便覺腰上一痛已被銅

    簫掃中!

    范書身不由己地「蹬蹬蹬」連退數步終是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熱血來!

    血腥之氣息刺激了黑衣人的殺機他的目光一寒銅簫破空而發空氣從簫孔中穿過帶起

    了尖銳的嘯聲自有一種先聲奪人之勢!

    范書神色倏變右腳踏出「良」位同時手中寒刀側封!

    刀法、步法都堪稱精絕!可惜因為已受了傷力道虛浮黑衣人正是看準了這一點銅

    簫直擊而出並無多少花招變化但其威勢駭人!

    「噹」地一聲范書的刀竟脫手而飛!

    黑衣人手中銅簫如不散之陰魂閃電般直射范書咽喉!

    「錚」地一聲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響起!雖然僅僅只是出鞘之聲但卻隱隱有一種超

    然之氣度在其中任誰聽見都會心生懍然之感!

    拔劍之人絕對是劍中之絕頂高手!

    而拔劍之聲就響在石屋外!

    黑衣人一怔——就在他一怔之際范書的身軀己藉機閃過銅簫的致命一擊飄然後掠!

    雖是倉惶留得性命但范橛Ρ渲操s嘧鬩勻盟さ|痙]?

    黑衣人不知拔劍之人是友是敵驚疑不定間日劍蒙悅已踏門而入!

    黑衣人見狀一聲怪笑雙足一點人已如一張滿弓般反身掠起凌空斗折已穿窗而

    出!

    他的內力已高至不可思議之通靈境界比武帝祖誥亦絲毫不遜色半分甚至還略佔上風

    所以在黑暗中視力遠非常人所能及在日劍蒙悅進入石屋的一剎那他已看清了來者的容貌!

    范書大難不死暗稱僥倖!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來引著火絨在一個靠窗戶的桌上找

    到了一支紅燭趕緊將它點著。

    在他做這一切的時候日劍蒙悅已趕至屋外片刻後又回來了他本是想追尋方才破窗

    而出的人但沒想到已不見任何蹤跡!無奈只好又回到屋中。

    剛進屋日劍蒙悅便驚呼一聲!

    因為他赫然發現武帝祖誥無力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煞白如紙!再看他身上日劍蒙

    悅便明白武帝祖誥傷口處流血大多方至如此!

    武帝祖誥腹部中了一劍能支撐到現在已是不易!他深知一旦他不支范書之性命便

    危在旦夕故一度勉力。但過度的失血仍是使暈眩感一陣接一陣地向他襲擊過來!

    此時沒有了危險范書頓時有一種欲虛脫的感覺他心念一轉暗自拿定了主意於是

    輕哼一聲雙眼一閉向後便倒!

    日劍蒙悅剛要去救護武帝祖誥忽見范書倒下了頓時手忙腳亂無暇分身!

    一陣紛沓的腳步聲響起戴可氣喘吁吁地匆匆趕至!他一進屋便被嚇了一大跳心道

    「半個時辰前武帝仍可謂是談笑風生怎麼忽然間就成了如此模樣?」

    趕緊起步上前連聲相詢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並從懷中掏出一個扁扁的小瓷瓶倒出

    一粒淡藍色的藥丸來道「此乃青城派傳了一百多年的藥名為『入世丸』本派煉有六

    顆歷代皆由掌門人掌管傳至我手中時只剩三顆請武帝前輩服用或許有些用處—一」

    日劍蒙悅見他哆嗦了好一陣子其意無非是向武帝祖誥表功忍不住輕笑一聲。

    戴可老臉一紅。

    武帝祖誥微一搖頭道「我已能憑借自身的力量補損服不服藥物並無多大區別這

    位小兄弟也受了傷還是先救他要緊。」

    戴可心頭暗凜忖道「武帝竟能無需借助藥物而憑自己的內息真元使受損的軀體恢

    復如初這豈非近乎於神仙一般?」

    暗自咋舌不已!

    這時日劍蒙悅已將自身真力緩緩地由范書後背注入范書是假裝暈絕過去的故沒過

    多久便悠悠「醒」來忙站起身來深施一禮「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日劍蒙悅見他謙遜有禮心生好感便道「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當下范書便將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只是對於自己為何會在這兒出現之原因便忽略不表

    了。

    在他敘說時武帝祖誥一直在旁邊默默運轉自已體內真元內息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

    如初戴可看在眼裡歎服不已。

    范書述說經歷時絲毫不提自已救人有功倒像是他這般豁命拚命是理所當然的一般

    日劍蒙悅不由暗自點頭心道「當時情形想必是危險萬分他有挺身而出的勇氣已是不易

    事後卻不張揚居功更是難得!」

    如此想著卻未再去考慮范書怎會在青城山巔出現這一回事了。

    武帝祖誥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眾人驚訝地發現他那本是一直有鮮血滲出的傷口已停止了

    流血而且他的神色已與平日無異眼中依舊是精光內蘊!

    他的內家真力精元竟己能如天地間之流水一般來回往復生生不息!

    眾人頓時心生崇仰之情!連日劍蒙說這般不凡的人物也對此暗暗佩服!

    武帝祖誥開心地道「今日若非范兄弟出手相救只怕老夫已成隔世之人了。」言語表

    情皆是由心而發。

    范書心中驚喜不己!他知道憑武帝祖誥這一句話已可使他的武林地位急速上升!

    但他的臉上卻立現惶然不安之色趕緊離座跪下道「前輩切莫如此稱呼晚輩前輩

    乃武林泰斗無論誰見前輩有閃失時都會盡綿薄之力的。何況黑衣人乘人之危乃江湖好

    漢不齒之行徑晚輩雖然不才亦不敢置身於度外!。

    武帝祖誥朗聲一笑。

    戴可忍不住道「你們所說的黑衣人不知其真實身份是何人?」

    范書道「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說明他本是為江湖中人熟知的人物。」

    武帝祖誥微微頷首道「不錯已成名的人物中有他這樣的身手之人也是寥寥無幾

    卻不知他是其中何人。」

    日劍蒙悅道「武帝可曾從次人的武功中看出什麼端倪?」

    武帝祖誥武學淵博只怕天下已沒有什麼武功能瞞過他的眼睛了。不料武帝祖誥卻歎

    道「此人之武學路子老夫從未見過今日他的招式倒也罷了最讓人不得不歎服的是他

    的內家真力之渾厚恐怕尚在我之上!」

    眾人皆神色大變!

    武帝祖誥己年近百歲其內家真力浩瀚如海牧野靜風若不是以計詐他想必定是根本

    傷他不得。現在武帝祖誥卻說黑衣人的內力還在他之上如何不讓人心驚萬分?

    戴可強自定神聲音略顫地道「不知他現在何處?若是他要離開青城山山下的人能

    否截住他?若是他不離開青城山又該如何?」

    他一日氣問了這麼多問題顯然是因為他的心中頗有些慌亂畢竟他的武功與屋內其他

    三人不可同日而語而他與此事卻有著割捨不斷的聯繫畢竟他是青城派的掌門人。

    武帝祖誥道「此事大可不必過慮因為此人一見蒙兄弟到來立即脫身而去說明此

    人行事很小心不會冒險他之所以對我出手是因為他見我重傷在身故即使他仍滯留山

    中想必也不會輕易出手的。」

    范書聽他稱「日劍蒙悅」為蒙兄弟而蒙悅又稱武帝祖誥為「前輩」心中不由有些好

    笑暗道「這豈不是有些亂套了?」

    事實上日劍蒙悅稱武帝祖誥為前輩是因祖誥年邁百歲成名時間比蒙悅少說要早四

    十幾年故蒙悅以前輩稱之而祖誥卻因為他與蒙悅被世人尊稱為白道七聖故又以兄弟相

    稱旁人聽來彆扭但他們卻覺得合情合理。

    戴可聽了武帝祖誥之言雖然仍有顧慮但總算已將大半個心放下來了。

    ※※※

    雨已停了天空中又有一輪朦朦朧朧的月亮高懸著。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敏兒將山洞裡的人堆滅了藉著剩下的熱量她已將自己身上的衣

    衫烘乾而牧野靜風則被她安置於離火堆五尺遠的地方。

    雖然看不清牧野靜風的容顏但敏兒能感覺牧野靜風的憤怒與怨毒!

    這種憤怒與怨毒如同鈍刀般一刀一刀地剮著敏兒的心她的心痛不是因為承受了怨恨

    而是為承受得根本不應該!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牧野靜風會如此待她!

    甚至她寧可牧野靜風是神智不清或是被他人以藥物迷了心智!

    可事實上牧野靜風卻是清醒得很他用來對付武帝祖誥、對付敏兒的詭計都絕不是一個

    被他人控制心智的無魂無魄的人所能夠做到的。

    時間如流水一般向前悄無聲息地滑了過去。

    每隔二個時辰敏兒便要將牧野靜風封鎖的穴道換過以免他會因為穴道被封得太久而

    導致氣血淤塞最後使他身上的器官衰竭乃至損壞。

    到了後半夜牧野靜風顯得極其的煩躁他忽兒恐嚇威逼忽兒婉言相求但敏兒絲毫

    不為之所動!

    也許她的內心並不像她的表情那麼平靜她一直在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連她自己

    也不明白的東西。

    也許是牧野靜風的回心轉意?

    牧野靜風的聲音已有些扭曲嘶啞「臭女人快解開我的穴道否則終有一日我會讓你

    後悔的!」

    聲音是咬牙切齒般的聲音這真的是出自敏兒心中暗自愛慕著的男人之口嗎?

    她的心很苦、很苦!

    但她一直沉默著為了沉默她己把自己的唇咬出血來!

    牧野靜風如同中了魔咒般把一切他能想到的惡毒話語全部鋪天蓋地般傾倒向敏兒!

    今晚本來是一個情意綿綿、互訴心意之夜敏兒歷盡周折終於找到了牧野靜風沒想

    到得來的卻不是她期待的款款深情而是一個噩夢般的事實!

    如果不是因為多年的殺手經歷磨煉了她鐵一般的意志只怕她早已崩潰了!

    雖然是秋天的夜晚但她竟出了不少汗她的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角。她的無助、孤

    獨乃至有些絕望的眼神埋藏於黑暗之中—一

    終於有一道微微的亮光從洞口處透射過來了。

    洞內的光線並未增加太多但因為有亮光人的緊張、焦慮就會奇怪地消退。

    敏兒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她的目光掃向牧野靜風。

    只見牧野靜風怔怔地看著那一抹淡淡的光亮他的神情極為奇怪摻合了痛苦、迷茫、

    失落、懊惱以及其他的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

    似乎他從未見過亮光以至於見到晨暉時竟那般的出神!

    敏兒的心中一動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定了定神她像是怕嚇著牧野靜風一般輕

    輕地喚了一聲「穆一穆大哥—一」

    雖然牧野靜風的言行已深深地刺傷了她但她仍是稱他為穆大哥!

    有時候愛真的很盲目——很不可理喻!

    她的聲音很輕而收野靜風卻仍是如同被嚇了一跳般身子一震。

    他的軀體及頭部都不能活動所以他只能依靠目光的轉移來表明他的注意力的轉移。

    當他的目光落在敏兒身上時就如同被火燙著了一般閃開了然後又重新落在了敏兒的

    身上。

    牧野靜風遲疑著道「敏兒我—一我昨夜一定罵了你讓你受委屈了對不對?」

    敏兒的身子一下子如同秋日之葉般顫慄起來她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入手掌中兩隻纖

    美的肩頭聳動著顫聲道「你—一你又要使什麼詭計?」

    昨夜牧野靜風已用了不少計謀一心只想讓敏兒替他解開穴道可惜都沒有成功!

    牧野靜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輕輕的歎息聲竟使敏兒再也無法抑止自己的情感失聲

    痛哭起來!

    牧野靜風緩緩地道「我知道自己騙過你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諒我、只是—一隻是我想

    讓你知道真正的我曾為你心動如許如今我只有心懷深深的內疚——可一切都已是一

    種無法挽回的噩夢!」

    敏兒泣不成聲地哽咽道「你騙人!你—一你又想用花言巧言騙我嗎?」

    可世間真的有如此真摯的花言巧語嗎?敏兒心思敏銳又豈會聽不出此時牧野靜風所說

    的話與昨夜為了騙取她的同情所說的謊言大大不同?

    牧野靜風哺喃地道「不錯一-不錯我總是會欺騙你的所以我希望你最好離開我

    離我越遠越好若不如此我會帶給你越來越多的傷害而我卻永遠也無法贖回自己的罪

    孽!」

    一滴清亮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奪目而出緩緩流落!

    這是男兒的淚!

    在晨暉的映照下它顯得那麼的耀眼!

    敏兒一下子呆住了。

    良久她才自語般輕輕地道「你流淚了一一你為什麼會流淚?」

    她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一下子撲入牧野靜風的懷中抽泣道「昨夜你所說的所做的

    一切全是不得已而為之對不對?你己忘記了昨夜你所做的一切對不對?」

    她仰頭期待地望著牧野靜風期待著她所願意聽到的答案。

    但牧野靜風卻緩緩地道「不我沒有忘記昨夜的一切我清晰地記得自己是如何傷了

    武帝祖誥我還清晰地記得你如何制住我的穴道記得我如何辱罵你、欺騙你!」

    他的眼中有無邊的痛苦在湧動著。

    敏兒像是不認識般怔怔地望著牧野靜風忽然她出手如電已迅速解開了牧野靜風的

    所有被封穴道!

    做完這一切後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

    因為這幾乎就等於一種危險的賭博!如果牧野靜風又是設計騙地那麼她解開牧野靜風

    的穴道後就等於把自己推向了絕路!

    在她看來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不明不白的死於自己心愛的男人手中!

    可縱使有萬般擔憂她仍是毅然作出了這種看來有些愚不可及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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