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不論是相認也好，還是終究無法延續彼此的這段母子緣分也罷，楊辰覺得林若溪的話沒錯，自己如果不去見上一面，或許這輩子就不會再見到那個女人。
楊辰不能否認自己心中的掙扎，既然如此，他就該坦然地去做他該做的事情，而不是故作冷酷，故作灑脫地不去理會楊家的人。
但聽楊公明說，郭雪華已經被楊破軍禁足了，地點還是楊破軍在中海的軍區大院。
且不去想為什麼楊破軍要阻止郭雪華來見自己，單說那地方，楊辰一是不認識，二是壓根不是隨便能進的，軍區總司令的住宅，必然是關卡重重的國防重地。
所以臨行前，楊辰讓海鷹的隊員幫自己查到了楊破軍軍區大院的地址，隨後又通過衛星發到自己車內的導航系統上。
開了足足將近一小時的車，楊辰才來到導航地圖上標注的地點。
那是一片相對貼近中海西南丘陵地帶的郊區，放眼望去，除了零星的幾座高聳的通信鐵塔，就是綿綿不絕的丘陵地。
此刻正直冬季，山色枯黃，草木待生，視野倒是開闊了不少。
楊辰開車的速度放慢，仔細搜找了下，就見到了一處有士兵把守的住宅區。
整一片的屋舍都是略顯仿古設計的平房，青灰色調顯得簡單大方。
座落在山腳下，周圍顯得有幾分荒蕪。高聳的圍牆外停著好幾排的軍用吉普車和一些運輸卡車。
楊辰將車開到了大院外的停車場內，下了車，望了眼佔地面積比遠看時還要大得多的建築群，楊辰猜測，裡面應該是有不少的軍人，不論技術人員還是武裝人員，應該許多都在這裡工作與值勤，不然造這麼多的房子給誰住去？
走到大院的門口，兩隻雄赳赳氣昂昂的石獅子擺在朱紅色大門兩側，兩株碧青的羅漢松後方，是兩名穿著厚實軍裝的士兵。
見到楊辰一身隨意打扮走到門口，兩名士兵面無表情地擋在了楊辰面前。
「站住，什麼人？」一名臉型方正的士兵大喝著問。
楊辰笑了笑，「我找你們司令，順便來見個人。」
「首長是任何人想見就見的嗎？要進去可以，出示通行證！」士兵嚴肅地道。
楊辰皺眉，通行證？自己哪會有那玩意兒？沒人告訴自己呀？
那楊老頭也真是，跟自己說來瞅瞅，可也不留張通行證給自己，這叫自己怎麼進去？難道翻牆進去？
翻牆就等於硬闖，硬闖不就是要跟這裡面的士兵鬥狠麼？雖然自己不怕，可也犯不著一來就槍林彈雨裡飛吧？
「沒有通行證，任何人不准入內！」
楊辰撇撇嘴，想了半天，伸手從褲子兜裡取出那包自己抽剩下的兩塊錢的劣質香煙，幾分不捨得地看了眼，笑著放到兩名士兵面前。
「哥們兒，行個方便，這兩根煙就給你們抽了，行不？」
兩名士兵互相望了眼，不約而同從對方眼裡看到一信息——這傢伙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別跟我們套近乎，這煙我們不抽，你甭想進去！」那士兵一臉正色地道，心裡補了句，幾毛錢一根的煙也好意思拿來賄賂？
楊辰趕忙把兩根香煙收回了褲子袋裡，撓了撓頭，還想說什麼，卻見兩士兵已經不耐煩地把手扶到了步槍上……
「你有完沒完？再這麼胡鬧，我們是有權力把你當間諜射殺的！」那方臉士兵嚇唬道。
楊辰一臉鬱悶，尋思著莫非真得硬闖？把這群人撂趴下？自己總不能白來吧？
正當這時，兩輛黑色的奧迪A6夾著一輛A8轎車，徐徐地停到了大院的門口。
楊辰回過身去，見到七八名身穿保鏢式樣西裝的男子，極為謹慎地從兩輛A6上下來，圍攏在A8車子的四側，然後一名身材挺拔年輕人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給後面車門打開後，走下了一名中年穿著灰色夾克的男子。
楊辰一愣，沒想到，前兩天才見過的總理寧光耀，跟他那兒子寧國棟竟然也來這裡。
寧光耀一下車，也見到了楊辰，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想清楚了楊辰是誰，隨即便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在保鏢們的護衛下走到楊辰面前，問道：「是玉蕾國際的吧？」
楊辰沒想到寧光耀竟然還記得自己，看來他對玉蕾不是一般的上心，那天寧光耀父子對林若溪無比熱切的眼神，他可是記憶猶新的。
「總理的記Xing很不錯」，楊辰隨口道。
在旁的寧國棟是對楊辰沒什麼印象的，但聽說是玉蕾國際的人，寧國棟立刻腦海裡就閃過那抹倩影，問楊辰：「你來這裡是你一個人？還是你們林總也來了？」
寧國棟沒關心楊辰為何來，倒先想起問林若溪是否有在。
楊辰一陣暗裡不爽，卻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給閹割啥的，只地敷衍道：「我來這裡關我們林總什麼事。」
「那你來幹嘛？」寧國棟終於發現自己問的有些不對，就算林若溪，也不該來到地方軍區大院外。
楊辰歎了口氣，「想進去找人，他們不讓進。」
寧光耀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微微歎了口氣，隨即道：「你要找誰？」
「找楊破軍司令，確切地說，是找他老婆。」楊辰道。
寧光耀幾分詫異，「你認識楊司令？為什麼要找他夫人？」
「總之跟我私人的事情有些關係，總理不如你幫個忙，讓他們放我進去得了」，楊辰嬉笑著道。
寧國棟見楊辰當著父親與自己的面，竟然絲毫不緊張，還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心裡很是不舒服，冷哼道：「憑什麼要帶你這樣油嘴滑舌的人進去？你配進這樣的地方麼？你算個……」
「國棟！」寧光耀立刻制止了寧國棟的話語，訓斥道：「誰教你這麼無禮說話的！？」
楊辰的眼色已經有些發寒，若不是寧光耀及時阻止，楊辰覺得自己已經要上去甩寧國棟巴掌了，少說得掉七八顆牙齒。
寧國棟也意識到自己過激了，平日裡自己倒不會這樣，但眼前的楊辰跟別的人大不一樣，平日裡，任何人對他說話，哪怕是部長級別的高官，看到他這個廳級幹部，也得低聲下氣，阿諛奉承。
不僅是因為寧光耀總理是他親生父親，還因為，在燕京，寧家是綜合實力最強的幾大家族之一，底蘊之深厚，能與之媲美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所以，自小就高人一等習慣了的寧國棟，碰到壓根不理會他身份地位的楊辰，心裡很是不平衡。
寧光耀教育完兒子，才對楊辰幾分玩味地看了眼，道：「你這個年輕人有些意思，我今天看見你，心情不錯，就幫你一把，看你進去做些什麼。」
「爸……」
寧國棟想反對，但被寧光耀一個不怒自威的眼神掃了下，立馬閉嘴，只是越發怨憤地瞪了楊辰一眼。
楊辰卻是壓根無視這小白臉，只是笑瞇瞇地對寧光耀說了聲「多謝總理」。
走到門口，寧光耀身邊的一名保鏢拿出了通行證，是張印有國徽的證書模樣的東西，在兩名士兵面前出示了下。
兩名士兵其實早認出了寧光耀總理，但例行檢查還是做了，隨即敬禮，大喊「總理好！」
寧光耀也笑呵呵地對他們問了聲好，才道：「這個年輕人我認識，也帶他一併進去。」
倆士兵看著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楊辰，心裡一陣鄙夷，但不好駁了寧光耀的面子，只得答應。
進了大院內，楊辰才發現，整個建築群還真是九曲十八彎如同巨大的迷宮，要不是有人帶路，楊辰估計自己找到想見的人，起碼半個多小時。
在一名士兵的引路下，楊辰跟著寧光耀一行人前往楊破軍的辦公室。
這時候，楊辰才想到什麼，問寧光耀，「總理你來這裡不會也算考察吧？」
寧光耀呵呵一笑，「這是私人的會晤，不算公職，其實我跟楊司令夫婦，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
「夫你能見著，婦未必能看到」，楊辰一聲嘀咕。
寧光耀沒聽清楚楊辰說什麼，卻也沒追問，因為，從前方的一處墨綠色木門內，一身米色背心，身材魁梧，面若磐石的楊破軍，親自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