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喋血街頭
    雅君即將到來的消息還是讓夢生腦袋『嗡』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復正常,問:「她來幹什麼?」

    「她說要來上海散散心,順便來找你說些事情。」魏小道。

    雖然雅君並不同意與夢生成親,甚至很鄙視他,但是,夢生內心深處潛藏的是對雅君那種說不出的情愫,不僅僅是指腹為婚那麼簡單。雅君的父親、兄長被他逼到日本,雅君在中國孑然一身,無依無靠,但她還是那麼倔強,不肯對夢生低頭。也許就是女人的這種個性才會使夢生怦然心動吧。一個男人如果經歷太多庸脂俗粉的女人,對女性的視覺審美會被對女性性格氣質的感覺所替代。

    夢生硬著頭皮去車站接雅君,在車站,夢生親熱地對雅君說:「在上海辦事一時不能回去,天天想你!上海可是個好地方,早就想接你來玩玩,聽說你要來,我是天天盼啊想啊!今天終於把你盼來了!」

    「我來這裡不會妨礙你吧?」雅君依舊冰冷地說道。

    「你這是哪裡話,我盼你都快盼成了紅眼兔子了!」夢生有些心虛地說。

    夢生早已搬出了『東亞旅社』,住在『帝都酒店』,把雅君安排到自己隔壁的房間。下午帶著雅君去了南京路,雅君第一次來上海,也同樣被上海的多姿多彩所吸引,在各式各樣新式服裝前流連,夢生心中有愧,在『永安』、『新新』給雅君買了好些時髦的衣服。晚上與雅君去了上海最豪華『夢幻西餐廳』吃了一頓燭光晚餐,而後又去『大光明影院』看電影。

    影院放映的是一部無聲愛情短片,影院裡除了銀幕上的放映燈光,下面坐位漆黑一片。當看到影片中男女主人公含情對視的時候,夢生趁著黑暗悄悄抓住了雅君的手,雅君稍一掙扎便不再用力任由夢生握住。

    散了電影兩人坐車回酒店,夢生不顧身邊的衛士,緊緊抓住雅君的手,雅君羞紅了臉,但還是對夢生不假辭色。回到酒店雅君掙脫夢生,跑回自己的房間。夢生對著雅君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囑咐衛士晚上輪流在門口警衛。進了自己的房間,守侯的衛士告訴夢生,今天沈櫻來找過他,等到晚飯前後才走,要衛士轉告夢生,明天在家等著他。

    第二天,夢生起了個大早,偷偷溜出去找沈櫻,告訴沈櫻今天要跟幾個比利時人談購買軍火的事情。沈櫻很大度的讓夢生以軍隊為重,說她自己也要去嘉定做幾天採訪。夢生與沈櫻纏綿一會兒便告辭趕回酒店。

    雅君因為昨天剛下火車又逛街、看電影,很疲憊,還沒起床。夢生長吁一口氣,等雅君起床見夢生早已等候在門外不禁有些感動,自責地說道:「你看我,昨天玩得太累,竟貪睡到這個時候,害得你在門外等!」

    夢生表現得很寬容,說道:「現在時間也還早嘛,剛八點鐘!」又恬著臉說,「等你這一會兒算什麼?等你一輩子都可以!」

    雅君微顰道:「你總是長不大!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帶兵征戰的!」

    夢生見雅君不滿,忙哄她開心,說道:「今天我們去蘇州玩,前些天我去過,是個絕佳的去處!」

    夢生帶著雅君在蘇州玩了三天,在寒山寺、滄浪亭、怡園、耦園、趙園等名勝園林流連忘返。到第四天,夢生計算天數,沈櫻採訪快結束了,就跟雅君返回上海。下了火車換乘衛士開的汽車回『帝都酒店』。在車上,夢生問雅君:「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鎮平?」

    雅君道:「我來上海是想協助魏小做情報,鎮平的總部少不了他,他已經回去了,這裡我來負責,你看怎麼樣?」

    夢生有些猶豫:「情報工作很危險,上海雖然表面風平浪靜、歌舞昇平,其實是多股勢力的角鬥場,有國內的,也有外國的,一旦發生衝突,會危及生命,我看你還是跟我回鎮平吧!」

    雅君堅持要留在上海做情報工作,說話間,車已到『帝都酒店』門口,夢生與雅君下了車,一邊走一邊爭執。一個衛士去停車,一個拿著包裹跟在身後,另一個走在他們前面。誰也沒注意身後悄悄滑來一輛黑色轎車,行至夢生身旁不到二十米,轎車車窗搖下伸出兩隻衝鋒鎗。

    夢生身後傳來兩聲長點射,子彈帶著尖銳刺耳地嘯音撲向夢生。女人的直覺來源於對事物不合邏輯地判斷、來源於自然給予的些微暗示,往往能夠使她們在瞬間做出正確的反應。千鈞一髮之際雅君猛然一把推開夢生,幾顆子彈卻幾乎同時擊中了她的腹部,雅君隨著身上綻放的血花倒在了地上。一個衛士忙撲過來,壓在夢生身上,另一個掏出手槍向轎車一串速射,子彈穿透車身擊中了裡面的殺手,轎車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雅君被迅速送到了附近的醫院,夢生焦急地在手術室門外等待。一個西服革履、帶著近視鏡的記者打扮的人快步走了過來,對夢生輕聲耳語幾句又匆匆轉身離去。記者是情報處的情報員,對夢生說,查明那轎車是日本領事館的,但日本領事館跟警察局解釋此車已丟失了三天。夢生陰沉著臉,一支接一支的吸著煙。他知道一定是日本人幹的,以日本人狹隘的心胸,怎麼能容忍一個不肯依附於他們、有民族精神、甚至在不遠的將來會成為對手的人存在呢?更何況這個人風頭正勁,而且很有可能發展成為中事力量的重要部分。

    七個小時後,德國的主刀醫生終於帶著一臉得疲憊走出了手術室。夢生忙迎上去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

    「取出三顆子彈!感謝上帝!暫時保住了性命,但還沒有過危險期,需要在醫院繼續治療、觀察。」德國大夫說。

    「謝謝,謝謝你!」夢生正說著,見雅君被推出了手術室,忙去看雅君,見雅君臉色蒼白,失去了往日的俏麗,雙目緊鎖,似乎在忍受著痛苦。夢生眼睛濕潤了,鼻子發酸,扶著病床輕聲呼喚著雅君名字。護士走過來,對夢生說:「這位小姐還在昏迷中,要到重症室隔離觀察,請配合!」

    雅君被推到重症室,夢生恢復了冰冷地神態,對身旁五名衛士說道:「你們留四個人在病房門口警戒,除了醫生、護士任何人不許進入病房!」又對其中一個說:「你馬上回鎮平,讓趙連柱帶二十名警衛團的衛士來上海,不用帶武器,上海有重型的!」

    衛士答應一聲,匆匆離去。

    夢生回到酒店的房間,沒有開燈,疲憊地倒在床上,眼淚默默流出。過了好長時間,夢生起身點上一支煙,踱到窗口,窗外的夜色依舊燦爛,燈火通明、霓虹閃爍,這些繁華的背後掩藏著罪惡,罪惡又支撐著畸形的繁華。夢生望著窗外,咬牙切齒地自語道:「不用霹靂手段,不顯菩薩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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