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第一部變奏曲（4）
五月，大地軍團後撤途中，兩支步兵師團中的幾個步兵營以及一個騎兵大隊同時嘩變，停止後撤，並且試圖向薛岳軍隊靠攏，此時緊追過來的薛岳軍隊已經近在咫尺，凱恩無可奈何，下令將這些主動脫離大部隊的五千名士兵驅趕向薛岳軍隊的陣前，並且三次分兵阻擊，當凱恩率領著軍隊撤退到格蘭城堡，早已經埋伏好的卡爾率領部下從山谷道路的兩側發起攻擊，薛岳軍隊慘敗後撤……quanben。
格蘭城堡是一座城堡改建的小城，易守難攻，扼守由洛爾城向東前進到斯蘭比克城附近三角地帶的交通要道，南面有水城，北面就是克羅威爾山的天然屏障，格蘭城堡周圍則是大片不易通行的沼澤森林，不要說騎兵無法通過，就算是常年生活於此的土著野人，也不敢輕易橫穿整片森林。這裡原來駐守著凱恩的部下一千多人，凱恩退守格蘭城堡之後，這裡成為了新的要塞城市，以菲比斯的名義，凱恩開始了一場針對異己分子的大清洗。
「命令，大地軍團第三步兵師團接受審查，大隊長以上軍官接受身份調查，與反叛軍隊有關聯士兵一律沒收武器，等待審查！」
「命令，第四步兵師團第一二三步兵營就地整頓，第五步兵營解散，隸屬士兵打散分入第一步兵師團！」
「命令，第一步兵師團開始精簡，去除掉所有不合格的士兵，後撤到水城附近進行訓練！」
「命令，所有被要求限制自由的軍官在格蘭城堡集合，接受菲比斯訓導！」
「命令，處決名單上，各級軍官將領十三人，士兵一百五十二人，逮捕軍官，軍備官，後勤負責官員二十八人，如名單要求！」
「命令，處決……」
……
……
一道道命令從格蘭城堡凱恩的書桌上散發出去，菲比斯就躺在隔壁臥室的木床上，面容蒼白，失了血色，凱恩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走到那個房間裡，看著菲比斯說道：「我做的這些事，也許是在毀掉大地軍團。」
菲比斯無奈笑道：「也許早該聽你的，不能讓那些投機的起義軍首領加入進來，否則現在也不必要這麼做，清除掉他們，不過是回到原來的樣子。」
回到原來的樣子？哪裡這麼容易？凱恩哀歎道，不信任的種子已經種下，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總有一天能成長成摧毀一切的蒼天大樹。不過當著菲比斯的面，凱恩同樣知道菲比斯為什麼這麼說，他走到菲比斯的身旁，說道：「但願如此吧……」
「你看起來很悲觀。」菲比斯說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如果我有哪怕三個月的時間，我也不會這麼悲觀。」凱恩說道，「但事實上，我連一個月的時間也沒有，否則要重新整頓，我斷然不會用清洗這種自毀的辦法，大地軍團要想重新建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你更加沒有。」
「是我心急了一些。」菲比斯說道。
凱恩說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我的女兒甘麗斯通知了嗎？」菲比斯疲倦地用手擦了擦額頭，問道。
凱恩答道：「已經通知了，估計很快就能趕過來，放心，你能看見她的。」
「凱恩……」菲比斯沉默了一下，又對他說道，「還是那個建議，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建議？」凱恩決定裝一次傻，但菲比斯顯然不願就這麼放過凱恩，不依不饒地問道：「我的女兒，你願不願意成為甘麗斯的丈夫？」
凱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一個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誰？」
「卡爾。」
「進來吧。」菲比斯點了點頭，凱恩說道。
卡爾走了進來，對凱恩說道：「將軍，亞倫將軍的消息！」
一張紙條放到了凱恩的手中，凱恩打開後看了一眼，問道：「現在亞倫的情況怎麼樣？」
「沒有什麼大問題。」
凱恩向菲比斯致歉道：「我先出去處理一些事情。」
凱恩這麼說，菲比斯當然不會拒絕，把要說出口的話嚥回去。關上門，凱恩的臉色驀然轉冷，盯著卡爾問道：「告訴我詳情。」
卡爾急切道：「是這樣的，亞倫將軍在按照將軍命令處決那些奔襲斯蘭比克城的騎兵將領的時候，遭遇到了自己人的弩箭偷襲，射中了腹部，弩箭有劇毒，現在生死不明。」
「亞倫的武技，我還不明白麼？」凱恩怒道，「一支偷襲的弩箭就能射中他？除非是他睡著了！」
「當時有人偽造了一封將軍重傷的信件，那個偷襲者趁著亞倫看信時失神的時候突然偷襲的。」
「人呢？抓到了嗎？」凱恩的語氣裡滿是掩飾不了的憤怒。
「抓到了，正在被我們的人審訊，所有相關的人正在調查……」
「調查？調查什麼？！」凱恩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朝卡爾發起了火，「這還用調查嗎！有人不滿我做的事情，想要做一些陰謀算計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哈哈，不服，既然不服，那就死好了！」
「憤怒之下做決定，請將軍慎重。」卡爾勸解道。
凱恩轉過身，一拳揮在了卡爾的臉上：「這是老子的兄弟，誰要想對他動手，就要有為『大局』犧牲的準備！」
卡爾一時沒有想到凱恩的反應會這麼激烈，被這一拳打的趔趄後退幾步，凱恩也愣了一下，將卡爾扶起來說道：「抱歉。」
長長舒了一口氣，凱恩的言語平靜下來一些，一個簡單的治癒魔法籠罩住了卡爾，卡爾苦笑道：「將軍，您應該冷靜一些。」
凱恩搖了搖頭：「你沒事吧？」
「我還不至於被一位魔導術士擊倒。」卡爾笑了笑。
來到自己處理公務的房間，凱恩問道：「奧斯汀現在的傷怎麼樣？」
「還好……」卡爾說道，「就是一直昏迷是個大問題。」
「凡是涉及這次襲擊事件的，全部控制起來。」凱恩眼中露出森嚴殺氣，「難道在他們的眼裡，我就真的是一個顧全大地軍團大局，放棄自己利益的人麼？哈，我可是雪狸帝國人！」
亞倫手上的消息並沒有做到完全保密，也沒有必要保密，伴隨著手上的消息，凱恩手上苦心營建的情報系統開始聯合帝國情報部門瘋狂工作起來，許多新加入大地軍團的起義軍勢力首領的住所周圍出現了身份不明的人物，這樣大張旗鼓的調查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但很多時候，擁有多大的力量就能擁有多大的話語權，而很顯然，現在剛剛結束了清洗的大地軍團沒有人的拳頭能硬的過凱恩。
亞倫從昏迷中醒來，他的腹部被弩箭貫穿，但因為一開始中箭，亞倫便反應過來弩箭有毒，用重劍切掉了一大塊沾染毒藥劑的血肉，現在他中毒的症狀已經算是減輕了的。
「調查清楚了？」
「是。」
「和這幾個人有關係，其中一個還是菲比斯將軍的親戚，要動手嗎？」
「動手吧！」凱恩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五月的克羅威爾山以南地域，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說大地軍團出擊受挫，比如說大地軍團統帥菲比斯重病，又比如說凱恩對於大地軍團實權的掌控，薛岳軍隊在格蘭城堡外受到伏擊之後，終於沒有在組織起進攻，而是只在城堡外的平原上組織斥候巡邏監視，其餘軍隊則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現在大地軍團的地盤仍然比起發動進攻前擴大了兩倍有餘，手上也掌握了半個中等行省大小的土地，菲比斯仍然是名義上的領袖，但任何人都知道這位領袖可能隨時回歸死神的懷抱。據說，菲比斯死後，身份神秘的凱恩就將成為大地軍團的新主人，卻遭到了所有當事者的一致否認。
凱恩的部下騎兵指揮官亞倫遇襲重傷，凱恩下令調查，牽出幕後主使是大地軍團的許多勢力首領，結果第二次清洗在所難免。
但是就在薛岳軍隊以為有機可趁發動試探進攻的時候，大地軍團卻依然能保持住原來的戰力，甚至比起以前表現還要好許多，這與凱恩堅持菲比斯在土地與貧困薛岳帝國人的政策的基礎上，清除掉了大地軍團中的舊起義軍力量，並大力提拔底層有能力的軍官分不開的。經此一戰，薛岳軍隊再一次退卻，彷彿不再急於消滅位於此地的大地軍團反抗軍。
五月月末，菲比斯病重去世。
另有謠言，菲比斯死於凱恩的暗殺，言之鑿鑿。
這是月末，大地軍團控制地區宣佈成立新月領地，由菲比斯的女兒甘麗斯成為新月領地第一任女領主。
凱恩則是新月領地的軍事主官，布爾和克裡分別任甘麗斯的近衛營指揮官與護衛隊指揮官。
「雖說我受傷純粹只是個意外。」一個花園裡，一張躺椅上，亞倫躺在上面，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但想不到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要告訴我，你早就在準備這一天。」
凱恩沒有正面回答他：「我一直在做最壞的準備。」
「那麼決心呢？」
「決心早已經下好。」凱恩說道。
「死了很多人啊！」亞倫歎息道，「我問你，如果我的傷真的有你原來想像的那麼重，你會不會真的殺光那些人？」
「當然，連你都死了，我玩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凱恩笑道，「這個世界上，你和奧斯汀，都是我必須要守護的。」
「本該我守護你的。」亞倫抬頭說道，「我是一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