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拔苗助長提前知
每日忙忙碌碌，林石倒是覺得充實了許多，商業上他雖然不懂，但是有時候提的意見，卻總是讓強森眼前一亮，其實在這個時代，很多後世的商業策略已經開始萌芽了，特別是在當時工業化程度很高的美國，強森在美國時，曾經幫助自己的父親打理過兩年的生意，雖然從來不真的出力，有時候還要故意拉後腿，可是這些事情他知之甚多。林石提起的很多超前的理念強森都能理解，倒是免了林石很多麻煩，而來充當翻譯的沈瑤瑤常聽得迷糊無比。
強森的計劃，是做炸藥生意，但是這個行業對於機器設備廠房的要求都很高，不能一蹴而就，現在強森正專心的倒賣棉紡品。林石也不得不佩服強森的眼光，棉紡品在當時屬於普通的行業，但是經過強森的路子一走，利潤比別人要多上幾倍，其中運作，就屬於商業化的操作了，林石也很是懵懂。但是強森卻不是很滿意，直對林石感歎：「這種賺錢的法子，是我最不喜歡的，太慢了，簡直是在折磨我。」林石有些咂舌，這樣賺錢還慢，那其他的商人都不用活了。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寒假的時間。不過兩日功夫，校園裡就冷冷清清，走的幾乎沒有剩下什麼人，平日裡林石倒不覺得什麼，今天在校園裡一走動，頓時覺得十分寂寥。這日天氣雖然晴好，也沒有風，但是哈出一口氣，都能看到空氣裡一道清晰的白龍。今日強森和林石約好了在沈瑤瑤家集合，商討下工廠的事情。既然是建造炸藥工廠，看看情勢，卻是不能建在國內的，若是和宋家聯手，自然能在國內大幹一番，可是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否定了這一方案。
「我不同意，因為中國的官僚化太嚴重了，我們這次做的是炸藥，一個不好，淪為某些人的私家工廠，那還有什麼錢可以賺。」強森首先發言。
「我不同意，我的意見跟強森差不多。」沈瑤瑤一邊謄寫著賬本一邊說，直讓林石大是感慨，女人果真是有一心兩用的神功。
「其實我也不想跟宋家合作，我要追求的，就是一個『勢』字。萬鈞之石，立於黃土，三歲小兒可辱之，磨盤之石，將落未落之際，人處其下，則人人驚懼。宋家待我雖好，但是依附與他家，我覺得不妥。」林石答道。
這話林石是用中文說的，沈瑤瑤將話翻譯給強森，強森笑道：「只有你們中國人想的才有這麼多。在美國做生意，可沒有這麼多麻煩。我提議我們的工廠建在美國，為什麼你不同意。」
林石思忱一番，他上次拒絕強森，是因為他知道美國從29年開始有一場經濟危機，那時間正是他設想中聯大建設的關鍵時刻，到時候若是在美國根基深了，不好退出，資產套牢在裡面，他的一番心思都付諸東流。
「現在建造，1929年之前，你能不能保證工廠資產全身而退。」林石看著強森，很認真的問道：「或者你手段更高明點，讓工廠留個空殼子，名存實亡，待他日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強森驚奇道：「你說什麼？炸藥是多麼賺錢的行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為什麼是29年。」林石看著強森，認真道：「強森，美國現在是不是很發達。」
強森道：「是啊！非常發達。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都有無數人崛起在華爾街。」
「你的意思是，富豪越來越多了，那麼總會有破產的人吧。」
「破產的人自然會有，到時候咱們的炸藥生意一開張，大概要一半多的做這個的商人都要死。在美國做生意，本來憑的就是凶狠，誰凶狠，誰的東西好，就能多賺錢。」強森說的隨意，林石卻極為心驚，能做炸藥生意的，肯定都是狠人，為什麼強森這麼輕描淡寫的就蓋過，難道不怕人報復。可是原來的話題還是要進行，林石的目的沒有達到，他要一步一步，讓強森自己看到，美國的經濟危機不遠了。
「你以前跟著你父親做生意，有沒有感覺到，身邊做生意的人，破產的越來越多。」
強森不以為意：「你說的，都是常事，做生意的人多了，破產的人自然也會多。占的是一個比例。」
「有的人越來越有錢，有的人破產，這些破產的人的資金都到了哪裡？」林石問。
「到了那些越來越有錢的人手裡。」強森還是不太上心，覺得林石今天問的問題很白癡。
「有的人越來越有錢，越來越多的人破產，你覺得會發生什麼？或者，你對托拉斯有什麼看法？」林石這話已經說的很直白了。
強森琢磨了下這話，登時臉上色變：「我知道了，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破產。但是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
「一個勤勞的家庭主婦，一天除了做家務的時間，剩下的時間用來做什麼了？」林石忽然轉移了話題。
「這個，她除了做飯打掃帶孩子，應該沒什麼事情可以做了。不要說別的，你說剛才你的猜測。」強森越想越是心驚。
「你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家庭主婦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若是這個家庭主婦，做完了所有的事情，還是閒不住，繼續做，做出很多的衣服，很多的飯，而不考慮家裡人能不能穿完，能不能吃完，那會發生什麼事情？」
強森越聽臉色越白，綠色的瞳眸收縮起來，喃喃自語：「我明白了。到時候一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很多人會失業，各個行業都會被壟斷。天哪，太可怕了。」
林石看他這麼擔心，勸慰道：「你不要擔心。最近幾年，還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現在這個『主婦』，她做事情還有點笨手笨腳，等到將來手練熟了，才能看見『成效』。」
沈夢亭聽見兩人打啞謎一樣的談話，有點迷惘，可是看看強森緊張的樣子，再看看林石認真的樣子，知道他們一定是在說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明白了！就好像你們中國人說的，拔苗助長。」強森臉色雪白，呆呆的愣了半響，才繼續說：「可是只是我們知道也沒有用，那些人還是要賺錢，還是要擠垮競爭對手，什麼賺錢，他們就一擁而上，這是這個時代不可取代的大趨勢。終於有一天，整個經濟構架會像你形容的那樣，分崩離析。」
林石心中讚歎，這個強森倒是個人物，自己點撥一二，他就能猜到事情的真相。氣氛頓時沉悶起來，強森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到時候我可以讓全部的資產都提前撤出來，可是為什麼你說留下個空殼子在那裡保存更好。」
林石拍拍桌子，笑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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