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張大人的嗜好(上)
    彩雲樓那些廚師的手腳也都是十分的麻利,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那些菜都給端了上來。我看了看熱氣騰騰的飯菜,我有些驚奇地問道:

    「沒有想到你們這裡的這些菜上來的如此迅速。」

    一邊的店小二卻回答說道:

    「老爺你有所不知,我們這彩雲樓的後廚專門有大廚伺候樓上的雅間,而且在廚房中各種各樣的材料都是已經準備好的,做起來自然十分的迅速。」

    我點點頭,對彩雲樓老闆的好奇心又增加了一分,能有這樣細膩的心思,也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等店小二下去後,我看了看譚綸自從進到了房間中後除了點菜的時候開口外他就一直沒有言語,此時他那雙看似老邁的眼睛不時地掃視一下吳堂。

    「吳堂,去門口看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我吩咐說道。

    「是!老爺。」吳堂應了一聲,然後掀開了門簾就走了出去。

    我將酒壺拿起來,在譚綸面前的酒杯中斟入了陳年的花彫,然後我也拿起了自己面前已經倒滿了的酒杯對譚綸說道:

    「今日有幸能和譚大人你同桌用餐真是三生有幸,小子先乾為敬!」

    將酒杯中的花彫酒液倒進了口中,譚綸搖了搖頭,說道: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上好的花彫可不是你這樣喝地。你那叫作牛飲,好酒是要用品的。」

    我也連忙做出了受教的模樣,恭敬地說道:

    「晚輩有些地方不足還請譚大人你提點一二,晚輩一定不會忘記的。」

    譚綸將面前酒杯中端到了面前,細細的泯了一口,然後才說道:

    「我已經老了,不像仇先生你這般有幹勁兒了。只要能安安穩穩的幹上幾年,然後告老還鄉,也就心滿意足了。那像你啊,年少多金,擁有那麼大的家業,還有皇上的聖眷在身,現如今又要封候,真是羨煞旁人啊!」

    我苦笑了一下。有些感觸地說道:

    「本來我以為自己能夠安生的過活,為了這個我連皇上和太后封賞的官職都婉言拒絕了,可是誰知道總有人不讓我如願,我的一再忍讓卻讓他更加肆無忌憚,我也是無奈之舉啊。」

    譚綸也歎了一口氣說道:

    「先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內幕,張大人一生英明。雖然說有些不足之處,但卻還是瑕不掩瑜,只可惜的是他那個獨孫卻給他闖下了大禍。」

    我心中一驚,難道這個譚綸知道我要報復張居正,我試探著問道:

    「譚大人所說是何意?」

    幾杯酒下肚。譚綸已經皺紋斑斑的臉上升起了一朵紅暈,他看著我說道:

    「先生可知道我譚某人這一生的至交好友是誰?」

    我思忖了一下,回答說道:

    「我聽說譚大人和張大人一直素來被人稱為伯牙子期之交,難道外面的傳聞有假?」

    譚綸回答說道:

    「我這一生有一個半至交好友。」

    我心中頓時好奇起來,從來沒有聽說至交好友還有一個半之說。這個譚大人不會是醉酒了吧。不過他連一杯酒都沒有喝完呢,這個可能性似乎十分的渺小。

    雖然我心中疑惑,可是還是靜靜的聽譚綸說下去:

    「張居正張大人將我從一介小吏一點點的提拔上來,說得上是我的半個至交。不過我這一生最好的朋友卻是遠在薊鎮的元敬老弟。」

    我卻有些奇怪了,譚綸所說的元敬老弟就是戚繼光,要知道從嘉靖四十二年譚綸出任福建巡撫率領,率戚繼光、俞大猷等,平定境內倭寇。一直到隆慶元年譚綸任薊遼總督,與戚繼光訓練軍隊,加強北方防務。

    這幾十年的時間內,戚繼光都只是譚綸手下一個領兵的將領,卻不知道為和能夠被譚綸譽為自己的至交好友。

    我有點疑惑地問道:

    「據我說知,元敬兄一直都是大人你麾下的一名將領,大人所說至交好友確實讓在下十分的驚訝。」

    譚綸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說道:

    「元敬在來信中提到過你,說你是一個會辦事的人物,這也是老夫我今天你請客的原因。我就賣一下老,稱呼子堅你一聲老弟,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稱呼我一聲老哥,總是大人來先生去的,聽起來就生疏。」

    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連忙說道:

    「能和子理老哥結交,也是小弟的榮幸啊。」

    譚綸聽到我所這個,也笑了起來,笑完後他說道: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老哥我也就不在藏著掖著的了,子堅你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和皇上商量好了的?」

    我搖搖頭,說道:

    「皇上和太后對張大人極其信任,否則的話現在我也不會挖空了心思想要弄個一官半職的了,先前我以為憑著我和皇上太后的關係,只要和國丈父子搞好關係,就萬事大吉了,可是誰知道國丈和國舅竟然在吃下了我的自鳴鐘以後倒向了王家,真是可氣!」

    對譚綸我並沒有全說實話,而是九成真話一成假,這才是說假話最好方法,實中有虛才更能讓人相信。

    「李家父子不足成事!就算是當今天子的生母至今還不是有名無實,只是一個名義的太后,根本就沒有冊封!可笑的是她還妄想要插手朝政。弄得個滿朝風雨。」譚綸有些激動地說道。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譚綸歎了一口氣,話題一轉,有點可惜地說道: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是和皇上商議好的的話,你的今天的這件事情就有點冒失了,不過也好,如果張居正以為你和皇上是商議好的,這件事情也就有些希望。畢竟他還得考慮皇上的感受。」

    我對張居正是徹底的恨透了,萬達的事情吳堂已經告訴我了,那個傢伙根本就是張居正派過來的奸細!現在已經當上了堂堂的知府大人。雖然遠在南方,可是貴在山高皇帝遠,他就是當地的土皇帝,生活過的不知道有多麼的樂乎快哉。

    我有些氣惱地說道:

    「沒有想到我為朝廷做出了這麼多,可是最後不僅僅沒有的到好處,竟然還要我把自己義兄留給我的銀子都給捐獻出去。說起來小弟我真是有點心灰意冷了,這個機關弩就算是我給朝廷的最後一點禮物吧!」

    譚綸笑了一下,說道:

    「才這麼一點點的挫折都受不了了?官場就是這樣的,做事的不一定能得到封賞,據我所知張大人所提出的『一條鞭』稅法就是老弟你的東西吧?我一直在奇怪,當初你為何要把那個交給張大人。結果張居正出盡了風頭,而你辛辛苦苦最終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對於「一條鞭」稅法的歸屬我並沒有多少的感觸,畢竟那是自己將人家的東西整理好了的,就算是我的不說這些,過兩年張居正思考成熟後,也能夠提出來,只不過我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後世的管理理念,而且這個東西寫起來容易,可是實施起來卻淨是得罪人的事情,張居正願意做這只出頭鳥,我無所謂。

    只是那兩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卻就這樣沒有了,雖然太后說要將澳門島劃歸給我,可是現在海外也不太平,而且葡萄牙人都還在那裡。我一個商人沒兵沒卒憑借什麼去把澳門島給搶回來?

    不過因為有了萬達的事情,而且我現在也不是以前那個輕易就對人敞開心扉的謝錚了,逢人說話七句假,這才是我的處世格言。

    我有些無奈地說道:

    「朝廷的事情,就讓你們這些官員去攪吧,我只要做好自己的生意,還不是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也不用擔心有人算計自己,不用討好自己的上司。」

    譚綸也同意的點點頭,說道:

    「這些年來,我和元敬兩個人在外面拚殺,可是那些富商們誰會去討好一個帶兵打仗的巡撫呢。雖然剿滅倭寇的時候得到了一些實惠,可是除了給手下將領們分了分,其他大多的都交給了上頭哪些人了,否則的話我現在哪裡能做上這個兵部尚書的位置。」

    我有點驚訝地看著譚綸,心中卻在捉摸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我聽人說張大人可是一個清廉之人,難道他也不免於俗?」

    譚綸用一種「你是白癡」的目光看著我,然後才說道:

    「我知道老弟你和張家的恩怨,所以我也不怕你說出去,而且元敬來信也讓我和你接觸一下。」

    「哦?」我有些驚訝,不知道戚繼光找我能有什麼事情。

    譚綸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

    「元敬讓我告訴老弟,他爭取今年薊鎮所有將士的冬衣都由你來籌備,而且我也已經和西北的幾個相熟的總兵聯繫過了,他們也都答應盡量選用你的冬衣。」

    聽譚綸這麼一說,我才感到現在的明朝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了,一個堂堂的兵部尚書,現在竟然和我商議在軍用物資上面做手腳。

    我心中感到有些好笑,不過我還是說道:

    「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還要和人商議一下,不過我可以先給老哥你一個大概的回應,每個總兵能得到他購買冬衣利潤的三成,老哥你每個名下抽一成,你看如何?」

    今年的冬衣我實在是沒有把握能夠做成,因為從譚綸的口氣中我看出張居正對我所有的舉動都有了瞭解,只是不知道為何一直都沒有動作而是任由我發展。

    聽到我說這個,譚綸的老臉上頓時煥發出了光彩,他看著我說道:

    「難怪元敬來信對老弟你極為推崇呢,嘿嘿,一個名下一成的利潤,怎麼著也得有個幾萬兩,老哥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過我可沒有看出他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跡象,心中雖然暗罵這個老狐狸,可我還是陪笑著說道:

    「沒有想到老哥也是一個痛快人,這件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譚綸也許是因為剛得到了允許,有點興奮,他看著我說道:

    「老弟你剛才說張大人清廉,可是你知道張大人有一個嗜好,外面說張大人清廉,那是因為他輕易不收禮,只有像我這樣追隨了他多年的官員才有機會逢年過節的時候給他送上一筆大禮,每年光是這個上面,我和元敬就得花去上萬兩的銀子。」

    我心中冷笑,沒有想到張居正原來也是一個貪官污吏,表面上我還是一副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那老哥方纔所說的張大人有一個嗜好,那是……?」

    譚綸忽然間神秘的一笑,問道:

    「泡子河邊上有一個上好宅子,老弟你可知道?」

    譚綸所說就是大哥嚴世蕃老爹嚴嵩所修建的積香廬,我點點頭,說道:

    「是不是嚴家所修建的積香廬?」

    譚綸點點頭接著說道:

    「泡子河南岸有方家園、張家園、房家園,以房家園最勝;北岸有蔣家園、傅家東園與傅家西園,以傅家東園最勝。不過這泡子河最好的院子還要算是那積香廬了。」

    對這個我也十分的贊同,積香廬佔地約六十餘畝,在京城的私家園林中,算是最大的一座了。而且是請當時最負盛名的蘇州造園高手紀誠建造的。

    整個園子運用借景之妙,在泡子河邊,水之上下左右,高者為台,深者為室,虛者為亭,曲者為廊,橫者為渡,豎者為石,疏密相間,錯落有致。

    據說是根據嚴老爹「梨花院落融融月,柳絮池塘淡淡風。」的詩句造成的,端是厲害,若是論精妙,即使是現在京師也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

    「不過張大人的嗜好和這個院子有何關係呢?」我有點不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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