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中的蝴蝶 正文 赤潮之序曲 和平紅利(2)
    prelude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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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六六年八月二十七日

    儒洛克共和國西儒洛克淪陷區(南方直轄皇領),王者河西岸,耶拿軍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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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壁爐的火堆正熊熊燃燒著。

    在晚夏時節點起壁爐,自然是不合時宜的。但如果要銷毀已經用不到的機密文件,還是用這自然的烈焰最是穩妥。魔法產生的火焰雖然威力強大,但往往連敵人的衣服都不能燒乾淨,用來銷毀機密總是不那麼讓人放心。

    「關係到我的作戰行動的全部銷毀。所有後勤方面的通通銷毀。戰術方面的倒可以留給撰史部去修戰史……這份戰術想定也要銷毀,差點漏過去了,嘖。剩下還能裝三箱,差不多了吧。」

    耶拿大本營的留守指揮官把手頭最後一份文件丟進火裡,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轉身喚來門外站崗的守衛。

    「把桌上剩下的機密文件裝箱帶走。安排在防禦力量最強的地方。」

    指揮官身著深綠色的大披風,微微下斜的一對削肩上掛著星光閃耀的少將肩章。女性的將軍在自由軍中已經是獨一無二,但她的服飾更加令人過目難忘。

    那並不是法忒斯軍將官制式的綠色大禮服,也不是那些老將軍根據自己出身地和服役經歷定制的專用軍禮服。年輕得過分的褐髮女將軍身著一襲白色絲質女牧師服,一對裸足踏著半透明的冷晶靴,就連那顏色單調的將官披風也能反襯出她颯爽修長的身姿來。

    「遵命,長官。」

    兩名女尉官有點笨拙地收拾著桌上散亂的文件,把它們塞到成套的軍用文件夾裡,又費力地把這些文件夾塞進行李箱。

    她們還不太習慣這份新的工作--因為她們幾天前才剛領到這套不太合身的新軍裝。

    兩人胸前的「隨軍牧師」領章是剛剛打造的,還閃爍著新制魔法物品特有的那種凌厲的反光。上個月她們還是新教的教區牧師,但聽說新教歷史上出現了第一位到達奇跡頂峰的主教,不約而同地辭去自己的教區教職趕到布萊尼姆,又追著來到耶拿加入了原本不屑的軍隊。帶著中尉軍銜的原本是名女司教,相當於正教會的轄區主教;另外一名只是女司祭,她拿到了少尉肩章。

    「少將閣下,防衛力量最強的地方是指……」

    兩人中年輕些的那名歐普拉少尉從那些準備保留的文件中抽出一張行軍佈置圖,打開來在上面找著位置。

    「也就是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啦,笨蛋。」

    少將用手中的文件夾輕輕打了一下對方的腦袋,自信地說。她所在的地方,就是這支軍隊防禦最強大的地點。

    因為她是九段奧術及神術施法者邦妮?塞菲爾,文明世界最新也是最強的頂級魔法使用者之一。

    她並沒有帶主教級別的辨識標誌:新教內的任何修會都沒人能給一位能使用「奇跡」魔法的神職人員定級。

    「今天的例行通報應該到了吧,帶來了嗎?」

    兩名女副官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軍銜較低的一人急忙轉身奔出門去,那名女中尉則低頭向邦妮致歉。

    「非常抱歉。也許您還是應該把布萊尼姆軍那些參謀找回來才好,我們兩個可能是很好的牧師,但對軍務實在是……」

    「那也要我們還有足夠的參謀用才行啊。」邦妮打斷了她的話,「布萊尼姆軍的軍官團損失本來就很重,洛佩斯元帥閣下需要重建自由軍總部要人又急。再說,泰蕾中尉你也來了有幾天了,你覺得我敢用那些還沒結婚的年輕軍官當參謀副官嗎?」

    泰蕾中尉臉上的緊張神色消失了:「閣下您說得對,那些『我就是?聖女大人?命中注定的伴侶』少校們確實很難應付。光這幾天從法忒斯軍趕來了兩個中校、十六個少校、七個上尉,超過四十個中尉和少尉。順便一提,絕大多數都未婚。」

    這個數字有點出乎邦妮的預料:「十六個少校。照這個比率,駐紮在法忒斯首都的第三自由師已經快沒有未婚軍官了吧?他們到底有多喜歡『聖女』這個稱呼啊?」

    「不光是營主官,師部參謀也快跑光了。我昨天查了一下編製表,不到三十歲的和未婚的恐怕已經全在我們營地裡了。」泰蕾中尉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也不光是第三師的。昨天半夜有四個軍官結伴前來報到,他們來自第九和第十一師,趕了整整一個禮拜的路。」

    「第九『群山』師和第十一『荒野』師?這兩個師不是還部署在法忒斯-費戈塔停火線上嗎?」邦妮屈指計算著,「從費戈塔前線到這裡只能走東群山大道,只用了一周時間,肯定是晝夜兼程了。果然是自古以來就崇拜女神的法忒斯人啊。」

    「停火當天他們就跑出來了,還帶著一份他們司令官批准的正式調令……法忒斯人不管打仗還是搞神學都不太行,可在追求女人這事上的行動力可真是嚇人。」

    「算時間的話,那時候軍政府還沒批准我們第十三師的編制呢。由他們去吧,反正他們在我這裡是沒有機會的,我也會通過人員部署讓他們明白這一點。」邦妮笑了笑,「估計一段時間後就該開始向你們發起進攻了吧。」

    中尉歎了口氣,用力將文件紮成整齊的大捆:「如果有合適的男人,我倒是也不排斥為教會發展虔誠的另一半。畢竟我也快三十歲了,還只是個代理教長而已,再不結婚恐怕連自己的教會都建不起來。當然,他們想要追總主教閣下您,確實有些不自量力了……」

    說到這裡,女副官偷偷瞄了邦妮一眼,確定總主教情緒不錯才繼續往下問:「那個,您說他們沒有希望,是說已經有確定的『希望』先生了嗎?」

    邦妮的下唇抽動了一下,但立刻就恢復了平靜。她反問道:「哦?大家終於忍不住,托你來確認流言了啊?」

    「不不,我只是想如果總主教閣下您私下公開一些情報,可以讓某些人知難而退而已。所以我才挑歐普拉少尉不在的時候問這個問題。至少在整個教會內部,大家都在議論您的各種傳奇故事,也希望您能理解……畢竟我們就是為了在您身邊建設更偉大的新教會才聚集在一起的。」

    邦妮笑了笑:「大家都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去參加佛提堡的特別軍政會議吧?」

    「是的,而且我們都猜想那是因為佛提堡的那位新英雄的緣故。他和您一樣什麼都不肯說,但是有太多的人聽到過『倫尼的英雄』的傳奇了。巧合的是,那位神奇的姑娘也姓塞菲爾,這很難說是個巧合吧。不管怎麼聽,那都像是總主教閣下您本人啊……」

    聽著眼前這位大齡未婚女青年的話,在看著那熱切期待的眼神,邦妮以手扶額,感到略有些頭痛,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姐姐啊姐姐,你真是給我留下好多麻煩啊。好啦,我知道啦,我會趕緊潛入倫尼回收你的記憶送到英特雷去做記憶轉移的……誰留下的麻煩,誰來自己收拾吧。」

    邦妮也感到有些慚愧。畢竟,戰爭結束已經半個多月了,她也沒敢去倫尼回收她姐姐的記憶。

    倫尼傳送定位點已經在戰爭中被毀掉了,要進入倫尼必須要通過陸路,那意味著她起碼要花四、五天去做這件事情。在她現階段的日程表中,實在騰不出這麼多時間來做這件事情。她必須重整布萊尼姆的殘部、奠定自己的身份、聯絡教會、獲得軍隊和臨時軍政府的承認……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趕去倫尼呢……不過,耽擱一兩個月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吧?」

    邦妮對自己和姐姐在英特雷設立的秘密掩蔽所還是很有信心的。與其說那是個隱藏魔法師身體用的掩蔽所,不如說是個戒備森嚴的迷宮。為了保存未來魔法技術所作的實驗成果,以及一些按照未來技術重建的裝置,都被她們隱藏在那個莊園裡,很多魔像和魔法生物的戰鬥力不輸給雷莎?赫爾蒙特的黃金魔像,而且還有相當程度的人造智能。要攻破那個莊園,起碼需要兩三個團的軍隊和同等戰鬥力的魔法師。

    她的沉默讓副官有了更多的誤解,泰蕾中尉開始猜測邦妮的想法:「閣下您是不太想暴露這個身份嗎?就像之前您使用『布魯托?盧瑟』時一樣……還是說,您對這位追求者不太滿意?那可已經是整個自由軍最年輕的少校和高段魔法軍官了,比耶拿這些人強得太多了,很難找到更有潛力的、和您相配的男人了……」

    邦妮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胡亂猜測。

    「相配是嗎?看起來真的是這樣嗎?」

    「像閣下您這麼年輕就到達如此的人,確實很少啊。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位雙卓越章勉強能配得上了……」

    「如果我說,那位新英雄所愛的人是我的孿生姐妹呢?」說到一半,邦妮搖了搖頭,「算了,當我沒說過吧。」

    因為邦妮已經看到那位女副官的眼神了。那是抓到明星緋聞的小報記者一般的眼神。總有些東西是超越時代的,她想。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少尉終於拿回了今天的簡報。

    「長官,這是早上從佛提堡送來的任命書和軍政特別會議記錄。還有,帝**特使已經到了,我們應當怎麼處理?」

    邦妮鬆了口氣,拍了拍中尉的肩膀,結束了對話。

    「能收集這麼多資料和流言,你不是把這份副官工作也做得挺好的嘛,泰蕾中尉。繼續下去吧,誰都是從經常出錯開始的。工作也是,信仰也是。」

    她接過歐普拉少尉手裡的文件,解開上面的封印魔法,開始閱讀。

    「順便把帝國特使的情況告訴我。比預定晚了幾天呢,主持交接工作和戰俘交換工作的人是誰?」塞菲爾少將一邊翻著手裡的例行通報,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對方自稱費戈塔女公爵。我們上次送回去的談判使者伊蒂絲是她的副官,應該沒錯。」

    「費戈塔女公爵?誰?老公爵應該沒有更多的血親了吧。」邦妮撓了撓頭,「啊,我記得我接手耶拿防務的時候,在作戰記錄上看到有一名馮?費戈塔旅長。是她嗎,哪個家族過繼的?」

    「呃,我看看……」歐普拉少尉看了看手心,「他們說新任女公爵的全名是黛妮卡?薇倫?馮?費戈塔女公爵。情報參謀說是老公爵的養女,不能完全排除私生女的可能。」

    邦妮的手指在例行通報上僵住了。在這個名字裡,有一部分的念法敲響了她記憶中的警鐘。

    不是這個時代的記憶,而是她所知道的「未來歷史」中的一部分。邦妮?塞菲爾和她的姐姐來自一個與這個時代不同的未來。

    「重複一遍。你說的是黛妮卡?薇倫嗎?如果我沒猜錯,這位小姐的年紀應該不到二十歲?」

    「是的,黛妮卡?薇倫?馮?費戈塔女公爵。拼法是,d……」

    「不用了。」邦妮?塞菲爾的目光死死盯在面前的例行通報上,「我知道那個名字的拼法。我眼前就有。」

    她又快速翻過了兩頁,手指在報告上摩挲著,就像要把那些油墨蹭掉一樣。

    「黛妮卡?薇倫。費戈塔女公爵。這真是、真是……太有趣了。」

    年輕而美麗的總主教大人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瘋狂。

    「你是對的,安妮。會有反作用力的。黛妮卡?薇倫?馮?費戈塔女公爵……這還真是有點諷刺啊?」

    兩名副官對視了一眼,安靜而耐心地等著邦妮恢復正常。她們只是悄悄記下總主教那些意味不明的話語,卻並沒有表示驚訝。對一名站在神學頂端的牧師而言,任何質疑都是不必要的。正是那些拋棄了世俗和規條來思考本源的人,才能到達信仰之道的盡頭。

    當然,這也是邦妮從教士中選擇自己副官的原因。好的教士擁有很好的耐心,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群。

    終於,她翻完了所有的簡報,從裡面挑出了三張,剩下全部丟進火裡燒掉。

    「這張上的任命交給負責信鴿傳遞的魔法師,讓她傳回給佛提堡的新自由軍總部。我接受這個任命。」

    她在其中一張上簽了名字,另外兩張則揣進了懷裡。

    「現在,該讓我們去見見來交換俘虜的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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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面白色的軍旗飄揚在整個耶拿營地的上空,上面繡著嶄新的金色聖徽。它們和無數的綠色法忒斯共和國國旗一起俯視著這些即將被放棄的營帳和木屋。

    那是剛剛整編完成的第十三個自由師,「奇跡」師的旗幟。

    在停火協議生效後,重傷未癒的自由軍總司令官克拉德?洛佩斯元帥留下大半的補給,授意布萊尼姆的聖女組建一支能夠同時威懾倫尼的皇帝與布萊尼姆的精靈的新部隊。

    借助聖女的招牌,邦妮利用潰散的士兵和主動投軍的牧師和軍官組建了一支銳氣十足的新軍,這就是第十三師「奇跡」。

    這個全新的自由師已經預定將代替第三「法忒斯」師接管東部戰線總預備隊的位置。正是因為這只部隊的存在,洛佩斯元帥才敢前往佛提堡,參加決定自由列國未來的特別軍政會議。

    這是一支徹底屬於邦妮?塞菲爾少將的部隊。

    年輕的女少將並不急著趕路,只是讓傳令兵先一步安排費戈塔女公爵和她的隨從去接見準備交換的俘虜,並派人前往迎接從精靈和費戈塔人的戰俘營中歸來的戰俘們。

    邦妮帶著衛隊從一個又一個營隊的紮營地前通過,所有經過的衛兵都舉槍向她行注目禮。她特意放慢了腳步,讓人群有時間聚集起來。

    隨著隊伍的前進,路邊聚集的士兵和隨軍平民越來越多。

    人們對著她的身影,高喊著「第十三師萬歲」和「奇跡會萬歲」之類的口號,聲浪越來越響亮,就像要把整個營地都掀起來一樣。

    「奇跡會」是擁護邦妮的神職人員自發組成的新教會,它的成員就像滾雪球般快速增加著。每個新教牧師都夢想著建立屬於自己的教會和修會,邦妮的出現給了他們一記最好的強心針。布萊尼姆軍原本就是在施法者基礎上建立而成的部隊,「奇跡會」又給了他們正式的組織,兩者雖然剛剛結合,但已經顯示出了巨大的潛力。

    這聲浪傳到剛剛到達俘虜交換儀式預訂地點的帝國和聖森代表們耳中,不止一個人變了臉色。

    「這就是奇跡會嗎?這真的是個新建修會嗎?」

    「聽說這位布萊尼姆的聖處女小姐之前就女扮男裝在軍隊中建立了教會,這只是她把檯面下的實力拿了上來而已。」

    「我要是有能使用奇跡術的能力,我也能建立一個修會,這沒啥了不起的吧?」

    「你就吹牛吧,一個能使用奇跡術的牧師!這樣的人不是神直接挑選的地上代行者,就是自己的心智和信念完全異於常人,就靠你?」

    身後兩排精靈使者的高談闊論和帝國使者的竊竊私語同時傳入黛妮卡?薇倫的耳中,讓她的嘴角微微扭曲了。

    「這是為了向我們炫耀他們的實力嗎?邦妮?塞菲爾這個人啊……」

    黛妮卡用力靠在長椅上,使勁回想著之前的記憶。

    交換儀式的簽字地點被故意設在一座新教教堂內,南方的代表和北方的代表相對而坐,精靈的代表們坐在帝國外交官的下首。

    就在教堂外的行刑柱上,吊滿了自魔網建立以來濫用魔法犯下重罪的人的屍體,毫無疑問是要給帝國眾人一個「深刻的印象」。統管此地的女少將雖然年輕,但絕不缺乏應有的鐵腕。

    這支新建部隊的素質也同樣令人印象深刻:新教牧師們控制了教堂的每個角落,每個人領子上的領章都證明他們可以使用神聖魔法。

    南方最好的管風琴家梅蒂?克羅索早早就到了這裡,為雙方的代表們演奏著優美的管風琴--只要條件合適,這些音樂就能變成足以擊落巨龍的強大魔法。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黛妮卡堅信這個邦妮?塞菲爾和她認識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黛妮卡對這位就在隔壁店舖每天工作不休的少女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她只記得雙胞胎中的姐姐安妮是個有時很蠢有時卻又驚人地銳利,不管到哪裡都能吸引到目光和活躍氣氛的美少女;而妹妹則總是藏在姐姐的陰影下面,很少顯示自己的喜惡。

    現在回想起來,黛妮卡覺得那恐怕是她故意要給別人留下的印象:一個能使用奇跡術的牧師絕不可能是一個甘守低調的人。

    高段牧師千奇百怪,只有兩個特點是相同的:第一,他們和她們的性格必定和常人非常不同。第二,雖然他們和她們的性格和常人不同,但卻都有著異常的人格魅力。一個頂級法師可能是除了智商和思考能力以外一無所長的人,但一個頂級牧師絕不可能。最好的布道師可以把謬論說得像神啟,下面的所有聽眾都不會感到訝異。

    「……真是個看不透的人啊。女扮男裝也就罷了,她先殺死了所有的費戈塔貴族,又處心積慮把自己的部隊調到法忒斯,難道她是想要整個費戈塔公國不成?」

    她身旁的伊蒂絲?瑪格南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這個人確實很難看透。不過要說她女扮男裝的那個布魯托?盧瑟,安全部倒是有一大堆分析資料。」

    黛妮卡側過頭,毫不留情地諷刺了一句:「有發現她是女扮男裝的嗎?」

    「沒……沒有。」前王牌特工臉色微紅,「但就算把裡面那些關於性格的部分恐怕全部都要丟掉,剩下的部分也還是頗有用途的。從一開始,安全部就不相信這個年輕的參議員會安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事實證明,他確實利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和失敗,以區區一個少將身份,最終站到了自由軍幾大主力兵團指揮官之一的位置上。我們原本估計,在我們奪取倫尼後,充滿野心的布魯托?盧瑟甚至可能會選擇我們這一邊,畢竟他之前的職位就是

    『肯格勒代表議員』,而現在他所代表的地區都在我們控制之下。」

    「那是在自由國家沒有設立軍政府的前提下吧?在軍政府設立後,一切政治都要為軍事準備讓路。」

    伊蒂絲點了點頭:「這就都說得通了。邦妮?塞菲爾想要成為地方實力派,才選擇費戈塔公國作為她擴張的目標。費戈塔公國確實是整條邊界線上最大的弱點,皇帝不會真心支援最強的公國,而負責統帥東路的索塔蘭公爵對建立一個強大的費戈塔公國也毫無興趣。」

    「所以才會有今天的這些下馬威,對吧。」黛妮卡冷冷地一笑,「這位新的鄰居,真是野心十足啊……」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突然插進了兩人的對話之中。

    「我倒是不這麼想。其實塞菲爾小姐也是個好女孩,她也許只是想交朋友而已呢?」

    黛妮卡猛地扭過頭,正好和撲上來的說話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用雙臂緊緊摟住她的脖子,壓得女公爵幾乎喘不過氣來。黛妮卡幾乎立刻就從這一動作認出了來人,掙扎著把右手準備好的那發純能焰晃掉。身後的精靈們緊張地竊竊私語著,替那些不認識來人的使節介紹了這位不速之客。

    「這位是?」「人類皇帝的妹妹,第一公主奧莉亞?休?柯曼,戰俘交換表上列在第一位的要人!」「那她怎麼穿著自由軍的藍制服啊?」「也許是戰俘?」「別的戰俘又沒穿自由軍制服,只是囚服……」

    奧莉亞公主無視於這些議論,只是緊緊抱住黛妮卡的肩膀。

    「黛妮卡!你總算回來了!我就知道會是你來接我的!」

    作為擁有正統血脈的柯曼皇族,她雙臂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黛妮卡不管怎麼努力掙扎也只能在公主殿下的臂彎之中蹭來蹭去。感受著臉頰上黑色長髮帶來的奇癢,聞著第一公主那濃得有些嗆人的頭油味道,女公爵終於忍不住開口求饒。

    「奧莉亞殿下,你、你的頭髮……有多少天沒有洗過了啊?」

    這句話果然產生了奇效。奧莉亞?休?柯曼鬆開了手,下意識去摸了摸瀏海。

    「也不算太久吧,從我們上次分手時起罷了。」

    雖然語氣輕描淡寫,但帝國的公主還是移開了目光。屈指算完時間,就連一旁的伊蒂絲都嚇了一跳。「這足有半個多月了吧!是自由軍惡意的拷問嗎?」

    「他們有按他們的軍官標準提供洗澡水,但我沒用。」奧莉亞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自由軍軍服,誠實地說出了事實,「他們要求我把這身衣服還給他們,但我想把這軍服帶回帝國去,就拒絕了他們提供的浴室。除這個非分要求以外,邦妮少將還算個好人啦,我沒發現違背戰俘協約的現象。」

    伊蒂絲張了張嘴,但沒說什麼。曾經擔任自由軍軍官的女特工把「要求你把自由軍軍服還掉不算非分要求吧」這句話寫在了臉上。倒是黛妮卡一下就想起了這件軍服的來歷。

    「這件該不會就是……那天那件軍服吧?」

    「是的。」然後帝國公主鄭重地、響亮地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喜歡的男人送給我的東西。」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忍不住向後仰了仰,管風琴的演奏者更是失手在鍵盤上砸出了一個全和弦來。精靈特使掏出筆記本,用最快的速度在上面寫著什麼,可他臉上的表情早就扭曲成一團了。

    最後還是只好由黛妮卡來打破這片難堪的沉默:「你是認真的嗎,奧莉亞?你喜歡的人可是不太適合在這裡說出來……」

    奧莉亞聳肩道:「沒錯,我喜歡的人就是倫尼的雙卓越章,耐門?索萊頓少校。在南方有成百上千的姑娘想嫁給他,也不多我一個吧?」

    這句話的效果就不止是讓所有人向後一仰的程度了,它的威力直逼一枚砸進人群中的二十四磅炮彈,把外交使節們的假面具全都崩得粉碎。

    「這故事怎麼聽起來像浪漫喜劇啊?」「如果讓人類的皇帝聽到了,可就不是喜劇了。」「我倒覺得古斯塔夫聽到了更是喜劇呢,他的妹妹追著要嫁給一個南方人。」「不過這麼說,也許停火協議能多維持一些時候?」「那邊也是自由軍閃耀的新星,誰臉色更難看還說不定呢。」

    人們熱烈地交談著,交換著自己所知的情報和謠言,談論著帝國第一公主和自由軍英雄的這一段羅曼史,連「第十三師司令官閣下到!」的通報聲也沒能打斷他們的談興。

    邦妮的近衛女官泰蕾中尉有點惱火。她清了清嗓子,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胸前飛快地構成祈禱的手勢,準備用擴音過的版本再重複一次。

    她的長官輕輕豎起食指擺了擺,制止了她,悄無聲息地沿著人群走了過去。

    冷晶靴踏在教堂古舊的木地板上,激起一陣涼意,盛夏酷熱的暑氣隨之消散。

    邦妮?塞菲爾少將走過一排又一排長椅。

    長椅上的人們自覺地停止了嘈雜的交談,同時不自覺地凝視著她的背影,少數幾個從北線趕過來迎接新任女公爵殿下的費戈塔軍官下意識地把手按在了武器上。

    雖然面前這女子換上了全套將官大禮服,一身英氣,但每個人都還記得終戰那天的下午。

    就是這個渾身鮮血的女人,殺死了費戈塔公國的所有繼承人,如入無人之境。

    而邦妮自己的視線,則一直牢牢地鎖在黛妮卡的背後。

    新任女公爵正在不停搖著頭,和奧莉亞公主交談著什麼。從邦妮的觀察角度,還能看到黛妮卡的副官正在不停地用力拉著女公爵的衣角。就算這樣,黛妮卡也沒有回過頭,而是繼續低聲和公主爭辯著。

    邦妮停住腳步,端詳著黛妮卡的側臉。

    在她還叫黛妮卡?洛佩斯的時候,邦妮見過她很多很多次。雖然談不上是多好的朋友,但也不能說是完全的陌生人。

    但是,那時邦妮其實不知道她將會是誰。在她成為黛妮卡?薇倫之後,邦妮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不……應該不能算是第一次吧。」

    邦妮從遙遠的記憶裡調出那泛著金屬色的浮雕側像,和眼前的少女對比著。

    現在的黛妮卡,看起來更加像她記憶中的側身像,而不是那個邦妮在倫尼認識的朋友。側身像上的黛妮卡年紀大約三十出頭,比現在少女版本的她多了幾分氣質和風韻;但那鋒銳如利刃一般的輪廓線、微卷的棕色短髮、修長的睫毛、冷漠無情而明亮的目光,看起來都和現在的女公爵沒有什麼差別。

    「黛妮卡?薇倫是帝國的大公爵,還是五大公爵之首的費戈塔大公爵……古斯塔夫為啥挑了她?難道他也是穿越的嗎?」

    黛妮卡?薇倫的半身側像出自邦妮的時代最好的雕塑家之手,將會鐫刻在每一塊新洲金元和銀元的背面。在她曾經生活的時代裡,那是整個世界信用最好的貨幣。在舊帝國馬克形同廢紙,幾個新建國家的貨幣還沒出現的那幾年裡,邦妮每天都會看到這些來自新世界的硬幣。

    「她親手點燃的烈火,幾乎燒盡了整個舊世界。她的實力和野心,又幾乎燒光了剛剛誕生的新世界。」

    在邦妮所知的歷史中,黛妮卡?薇倫將領導新柯曼、自由列島和華朝東海領地的獨立戰爭,並最終將這些分散的殖民地統一成一個整體。邦妮甚至能背下伊奧奈特?哈特曼在《現代史》十七世紀卷的結語。

    「有些人說這是一介女流所能達成的最大的功業。就算是男人,也僅有屈指可數的幾人能與她相比。薇倫開創了一種全新的,跨越民族、文化和制度的文明,她所完成的是一名人類--無論男性或女性--所能達成的最大的功業。或許她是一個強大的瘋子,但倘若少了她的瘋狂和力量,就不會有獨立的新世界。在新洲聯合憲法的每一行中,都能讀出對革命和革命家的警惕來。在這個世紀開始時,一群想要自己權利的人建立了舊世界的自由諸國,他們讚頌革命,毫不畏懼地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自由戰爭,直到最後一滴血。而在這個世紀結束時,新世界的人們卻在他們的獨立戰爭中知道了現實世界不會如理論中一樣理想。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邦妮從來沒讓任何人知道,這一段其實是她在整個《現代史》裡面最喜歡的一段。

    她沒有打攪公主和女公爵的談話,只是在心中默默背誦著哈特曼對面前女子的評價,直到那兩人終於發覺整個教堂的氣氛都不太對勁了為止。

    「怎麼突然安靜下來了?」

    奧莉亞還摸著後腦勺問了一句,黛妮卡則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女公爵從座位上彈起來,把正扯著她衣角的副官伊蒂絲也帶著站了起來。

    「邦妮……」

    黛妮卡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稱呼總主教對於正教會是不能接受的,稱呼少將或者師長又會令她自己的費戈塔人不滿,畢竟這個女人就是整個費戈塔公國的仇敵。可想稱呼對方的新差遣,她又不知道這個新職位是什麼。

    最後,黛妮卡只好無奈的擠出一句問候來:「……好久不見了。」

    「我該說……久仰吧。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見到黛妮卡?『薇倫』吧?」邦妮微微翹起了嘴角,裝作沒有聽到對方話語裡的諷刺,向著帝國特使伸出手來,「歡迎回到耶拿,女公爵閣下。恭喜升職。」

    「那還真是拜你所賜啊。整個費戈塔公國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邦妮……」黛妮卡皺了皺眉頭,單刀直入地問了出來,「我猜我也應該恭喜你的升職。你的新職位是什麼呢,邦妮,或者說邦妮閣下?」

    邦妮也聽出了這些話中的諷刺之意。她的眼珠轉了轉,示意旁邊已經忍了很久的近衛女官替她回答這個問題。在擴音魔法的作用下,這次的宣讀整個教堂都能聽到。

    「這位就是第十三自由師『奇跡』少將師長,北法忒斯戰區司令官兼法忒斯督軍使,各自由信仰教會共同承認的總主教閣下,邦妮?塞菲爾閣下。」

    聽到這一長串頭銜,曾在自由軍中任職的伊蒂絲倒吸了一口涼氣。黛妮卡和奧莉亞都不太清楚自由國家的制度,前參謀只好湊到兩人旁邊,低聲把這個任命蘊含的含義告訴她們。

    「在前幾次自由戰爭中,自由軍負責與議會撥款委員會鬥爭的職位,就是督軍使。督軍使就相當於地區財政與軍費總監,負責制定徵收計劃、發行公債、徵收臨時稅款和對部隊提供軍費,只有非常緊急的情況下才會授權設立此職位。南方已經有快四十年沒有設立過這個職位了。」

    「督軍使負責軍費的徵收、調撥和轉運,戰區司令負責部隊的編制和指揮。如果這兩個職務都委任給同一個人,那不就和大公爵差不多了?」

    奧莉亞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黛妮卡則更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份任命中潛在的矛盾。

    「為什麼這份任命已經通過了?貴方的軍政會議不是還在開嗎,督軍使小姐?在佛提堡有自由世界最強大的力量。七支大紅艦隊的上將,和剩餘九個自由師的師長都在那裡。但你卻不在那裡。這是為什麼?或者說……為什麼你還沒趕到佛提堡就被他們用這個任命打發了呢?」

    黛妮卡毫不猶豫地吐出了毒舌,她可不會放過打壓對方聲望和士氣的每一個機會。畢竟,北法忒斯軍區就緊貼著她的費戈塔公國,她可不想有這麼危險的鄰居。

    「哦,那麼女公爵閣下又是為什麼在這裡的呢?據我所知,為了瓜分我們的淪陷區,帝國的大貴族們不是也正在加班加點趕向倫尼嗎?」

    黛妮卡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的挑撥是沒用的。我們費戈塔人都一致同意,盡早完成我們對陛下的軍事義務,趕回自己的領地安葬幾位去世的公爵和侯爵。」

    上鉤了。邦妮這麼想著,伸手從主教服的內袋掏出之前特意帶來的情報。

    「真巧,我這裡倒是有一份最新的情報,從北方來的,也許女公爵閣下會感興趣。」她把那份情報在幾名帝國人眼前晃了晃,「是關於貴國的封臣的。」

    伊蒂絲「啊」地驚叫了一聲,眼神移向一邊。黛妮卡感到有些不舒服,瞥了她一眼,才將目光集中到邦妮拿著的情報上。

    才掃了一眼,她的臉色就和伊蒂絲一樣變了。奧莉亞也好奇地湊了上來,她的表情隨即也變得非常尷尬。邦妮咳嗽了一聲,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費戈塔公國下屬三名侯爵,十一名伯爵,以及六十二名子爵、男爵和准男爵聲明不支持這次的繼承,也不接受黛妮卡?薇倫?馮?費戈塔女公爵的領主權。他們認為這次繼承是皇帝試圖併吞費戈塔公國的陰謀,他們要求皇帝聲明絕對不以任何理由、以包括婚姻和過繼在內的任何形式奪取費戈塔公國的領主權。」

    黛妮卡做了個深呼吸,攥緊拳頭,又鬆開。她用力告訴自己,她已經估計到這種狀況的可能了,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被揭曉出來而已。但她絕對不能慌亂。如果連這裡都撐不過去,她還怎麼做費戈塔女公爵?

    「陣容還真華麗,這幾乎就是負責東線戰鬥的所有的封臣了吧,瑪格南卿。」

    伊蒂絲後退了半部,躬身道:「還有一部分人沒有參加這次陰謀,我的公爵殿下。」

    奧莉亞公主補充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負責東路軍團的統帥是馮?索塔蘭公爵。」

    「很好。索塔蘭公還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索取他的戰爭紅利了……那就讓我們帶回去給他看好了。我倒想看看,有誰想要阻撓我們費戈塔人!」

    黛妮卡?薇倫挑釁地望了對面的邦妮一眼,擺出一副現在就要破壞戰俘交換儀式的架勢。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並不想破壞這個儀式,一定會配合她的。

    邦妮抿著嘴想了想,用低沉的語氣說:「貴公國遇到這樣的危機,我也感到很遺憾。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儘管開口。畢竟,貴國連續失去了幾位繼承人,應該有很多困難吧。」

    在自由軍中猛地爆發出一陣大笑,而不止一個費戈塔人拔劍而起。邦妮?塞菲爾親手殺了費戈塔公國三名繼承人,竟然會在這裡說出這種話來!

    黛妮卡的臉上閃過一抹青色,右手在空中一劃,怒喝道:「以黛妮卡?薇倫?馮?費戈塔的名義,我命令你們,全部坐下!」

    丁零噹啷的聲音傳來,那些拔出劍來的貴族坐了一地,就連伊蒂絲也在這發群體命令魔法的威能前一屁股坐了下來,邦妮的幾名近衛女官也不例外。整個教堂裡,還站著的只剩下奧莉亞、黛妮卡和邦妮三個人。

    「我的封臣們略有些激動,讓督軍使小姐看笑話了。他們不是故意的,也請您諒解。」

    雖然這麼說著,黛妮卡的表情可完全沒有一絲請求諒解的意思。

    「還有,感謝督軍使小姐告知我這一重要情報,我會記住的。」

    雖然對方態度非常不好,手法也非常挑釁,但黛妮卡知道從實質上來說,邦妮?塞菲爾告訴她們這條情報是在幫她們。

    更想深一層,為什麼帝國的情報系統反而沒有送來這條消息?值得思考的地方太多了。

    她說出最後那句話,就是為了告知對方,她,黛妮卡?薇倫,已經理解了邦妮的善意。

    「不必客氣。」邦妮噗地笑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隊伍裡,「把客套話都收起來吧,我們對未來的計劃是一樣的。你之所以自告奮勇要趕回費戈塔的原因,就是我要去法忒斯的原因。我們都相信,世界已經變了,和平會比我們想像的持續的更久。好了,接下來讓我們把正事做完吧。」

    邦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她的話語中明顯留下了日後改善關係的引子。

    黛妮卡望著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拍了拍奧莉亞的肩膀,問道:「公主大人,你覺得她真的是打算和我們做朋友嗎?」

    「我不知道。」奧莉亞回答,「但怎麼說呢,我覺得她和你很像。如果不是那些過去的事情,或許你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你的直覺還真是可怕呢。」

    真正的戰俘交換協議簽字儀式反而波瀾不驚。

    在整個儀式進行的過程中,黛妮卡都在心裡評估著未來的可能性。邦妮和她一樣是個非常理性而靈活的人--換句話說,可以溝通。女公爵不知道邦妮是怎麼知道她的想法的,但那確實是她的想法沒錯。

    她端詳著象徵著停火協議正式生效的最後一個協議。

    和平到來了,雖然那是個混亂的和平。

    魔網已經建立起來了。和平或許會比每個人想像的都要長,長到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黛妮卡?薇倫突然覺得,在即將到來的和平時代中,有這麼個鄰居也不一定是壞事。

    至少,不一定比馮?索塔蘭公、古斯塔夫皇帝或者大荒原的亡靈帝國更壞。

    這麼想著,她在交接條約上簽下了「黛妮卡?薇倫」這個名字,然後在後面蓋上了馮?費戈塔家族的紋章。

    「貴軍英勇的士兵和高貴的軍官們很快就會到達。」她站起來來,主動向對面伸出了手,「那我們就此告辭了。」

    「祝一路順風。」邦妮也伸出了右手,「對了,我還有一份從南方來的情報,也許兩位也會感興趣。算是最後附送的一點點小小的賄賂吧,是剛剛送到的消息。對了,奧莉亞公主殿下最好也過來,這份情報您估計也會感興趣的。」

    帝國的公主從後排擠了上來:「邦妮,我不管政務和軍務的,也對它們沒什麼興趣。你可別指望我能幫你從我哥哥那裡佔到什麼便宜。」

    「啊,你們會有興趣的。佛提堡會議提議了我的新同僚的名字,他們正在徵求我的意見。」

    邦妮?塞菲爾麻利地從懷裡掏出另外一張紙,在帝國地位最高的兩名女貴族面前晃動著。

    「臨時軍政會議即將提名駐英特雷共和國特命全權督軍特使……」

    黛妮卡讀出了前半段。

    「……耐門?索萊頓少校,就此徵求您的意見。」

    而奧莉亞讀出了後半段。

    當她們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兩人的手不知何時都緊緊地抓在這同一張紙上。

    邦妮猶豫了一下,略有些不情願地鬆開了手。

    由於拉扯的力量過大,上好的羊皮紙「刺啦」一聲被撕出了個大口子。

    然後奧莉亞和黛妮卡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模紅暈。黛妮卡觸電似地鬆開了手,奧莉亞則毫不猶豫地把這整張任命書都搶了過去,像一個冒險者一樣塞進上衣內側。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什麼。只有一直在旁觀的伊蒂絲苦笑了一聲,看了看邦妮,露出一個複雜而難以形容的表情。

    「如果只有督軍使一個職務,可不能算是半個大公爵。」

    「但職位這個東西呢……怎麼說呢,它到底有多大力量,取決於使用它的方法。」

    邦妮瞟了奧莉亞公主一眼,後者急忙緊緊捏住自己的衣領,向後退了一步。

    「那封信我不打算回。大事就讓佛提堡和你們皇帝宮廷的人來決定吧。」

    她們禮貌地互相告別,各自帶著交換回的俘虜趕回自己的營地,接著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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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慶賀扒衣節,順便,本書上捲了結了一個大段落,征點書評吧……求書評。

    p.s.2.ps3上面最近沒有什麼遊戲玩啊,所以沒有p.s.3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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