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進錯房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離去
    藉著夜色的掩護,兩道黑影迅速躥入宮中,到正陽門外後兩人相互遞個眼神,隨即一左一右分開行動。

    儲物宮這邊依舊在廝殺,這麼大的動靜卻沒有半個人敢出來圍觀,明顯是有人事先就安排好的。楚雲絕小心的躲在暗處,看著那些打鬥的人滿臉的疑惑,不知那來闖儲物宮的是何人?不過,今天他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雲裳的傷拖不了多久,他一定要將藥引拿回去才行。如今有人先他一步,若是等下還是沒有機會,他就渾水摸魚潛入殿內找到他要的東西。

    直直的看了片刻,那些御林軍完全將那人圍住,根本看不清裡邊的情況,不過他卻聽到裡邊傳來女人的喊殺聲。這聲音似是有些熟悉,一時間卻有想不起在哪裡聽過,這不由得讓他緊張起來。

    人群中,受了傷的柳如煙依舊拚命保護身上的盒子,死都不肯罷手,一臉平靜的太子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那些圍攻他的御林軍一個個倒下,也看著她因體力不支而漸漸處於下風。身中數刀之後,手中的長鞭自然也放慢了攻勢,險險的避開了左邊兩人的大刀,卻因為緩慢的速度右腳又被劃了一刀,好在傷口不深,並沒有傷及筋骨,她也還能站立。

    藉著攻勢一個翻滾,她好不容易退出了包圍圈,趁著這功夫喘口氣,握著鞭子的手卻緊了緊,雙眼緊盯身邊這些將她團團圍住的人,一股肅殺之意油然而生。

    一聲爆喝,她突然騰空而起,手中長鞭如靈蛇吐蕊一般,揮動、抖直、穿梭,很快便放倒了好幾個人,身上的傷口也因為太過用力而牽動,血流不止。

    猛的睜大雙眼,楚雲絕一臉的不可置信,雙眼直直的看著遠處圍在一堆的人,心中疑惑萬分。

    為什麼那人是柳如煙?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還將自己弄得那般狼狽?

    她怎麼會與宮中的人動起手來,她不是那個人的手下嗎?

    一時間,諸多的疑惑湧入心頭,他伸手摸了摸纏在腰間的軟劍,心中卻在猶豫。

    會不會是個陷講?

    要知道那人十分奸猾,為達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就連他自己的父皇都下得了手。

    猶豫片刻過後,他終是踏出腳,朝著儲物宮大門前走去,圍在外邊的人首先發現了他,紛紛轉過身質問,「是誰?」

    楚雲絕今晚並沒有穿夜行衣,一身暗青色錦袍將他襯托得越發的精神,空著手,他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後,那些御林軍一見是他也不那麼囂張了,雖然太子沒有下令,他們也自覺的放下了手中的刀。

    走到前方,楚雲絕才看清那為首的男子,心中一緊,他轉頭看看依舊沒有停止的廝殺,不由得皺起眉頭輕聲問到,「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冷冷一笑,太子抬眼看著他,「這話應該是由我來說吧,我倒想問問靖王半夜三更不通傳就跑到宮裡來,所為何事啊?」

    「自然是來探望皇上。」迎上他的目光,楚雲絕說得雲淡風輕一般。

    「哼!難道靖王以為皇宮是你的靖王府,想什麼時候來都行,都能見到皇上?」話雖是如此說,他心中卻有了別的想法。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天色,離藥效發作還有半個時辰左右,他們的三日之期也還未到,那麼自己是該放他去寢宮還是在此就將他抓住呢!

    「不敢,只是擔心皇上而已,所以就急匆匆趕來了。」

    「擔心父皇也不應該走到這裡來啊?莫非靖王已經糊塗到連皇上的寢宮都不知道在何處了?」想到寢宮裡那個男人,他就暫且不追究他私自進宮的事情。

    「只是聽到這邊的動靜,所以就繞過來看看,沒想到是太子殿下在處理事情。」

    「呵呵!」冷笑一聲,他朝楚雲絕伸出手來,本是想拍拍他的肩頭,卻不想楚雲絕條件反射般的後退了半步,讓他拍了個空。悻悻的看著停在空中的手,他隨即揚聲說到,「靖王的的聽力可真好,父皇的寢宮離這裡隔著七個宮殿諸多迴廊,沒想到靖王竟然也能聽到這裡的打鬥聲。」

    明知他是在奚落自己,楚雲絕卻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點頭輕笑,「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無妨。」這一次,他長臂一勾將楚雲絕的肩頭死死扣住,抿唇一笑,「你也是我皇族的王爺,何必見外呢!既然是來看父皇的,我就不耽擱你了,從這裡左拐出去才能到寢宮,需不需要我派個人帶你過去?」

    感覺到肩頭的力道,楚雲絕牽動嘴角不自在的笑了笑,「不必,我能找到。只是…只是不知這女子犯了何錯,竟然讓太子殿下在這深更半夜之時大動干戈?」

    「偷盜罪,膽敢到宮中來偷東西,你說這是不是重罪,我當然要將她拿下處死。」像是在故意提醒他一般,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慢。

    「偷盜?」疑惑的轉過頭看了看依舊在拚殺的女子,他不禁有些動容。

    難道她也是來為雲裳找藥引的?又或許這本就是他們之前設計好的?不然怎會那麼巧!

    手指緊緊收攏,他緩緩垂下眼簾,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太子挑眉輕笑,隨即說到,「怎麼?靖王想留下來看熱鬧?莫非父皇的身體還沒有一個盜賊重要?」

    輕搖幾下頭,他暗歎一聲,旋即轉身欲走。看來今晚是不可能得手了,如今就看林叔那邊會如何,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垂著頭,他並未發現廝殺的人群中有一雙鳳眼正緊緊的盯著他,那期盼的眼神一直緊隨他的腳步,就連身後有人向她攻擊也忘了閃躲。痛呼一聲,她暗自咬咬牙,猛得轉身用力一絞,那傷了她的人立刻被絞死在鞭下,她突然揚鞭一揮,用足全力逼退圍在身邊的幾人,隨即蓮足一點縱身躍起,鞭子乘著風勢直直的朝著楚雲絕揮去,其力道之猛烈倒是讓人極為驚訝,畢竟她現在已經受了很重的傷,這樣一來那些傷口必定又會深裂幾分。

    耳輪微動,楚雲絕頭未轉身先動,靈巧的避開這致命的一鞭,眼中滿是不解。看到柳如煙嗜血的眼神,他心中的戒備不由得加強幾分,藏在衣袖中的雙手直直的背在身後,凝神看著眼前的女子沉聲問到,「你這是作何?」

    對於柳如煙,他雖然已經沒有必殺的心思,但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今日雖不打算救她,也是礙於此時情況於他不利,畢竟進宮的不是他一人,他還要擔憂林天炎那邊的情況,容不得他多管閒事。看了看柳如煙身上的傷口,他緩緩將視線移到別處去,也不等她回答什麼,他再次提腳欲走。

    「站住,我今天要取你的命!」見楚雲絕要走,柳如煙再次揮動鞭子,鞭尾帶著風聲呼呼的朝著他招呼,楚雲絕無奈只好出手,此時無法抽出腰間軟劍,他只好空手對搏。見柳如煙使出殺招,他不由得面帶慍怒之色,手中力道也增大了幾分,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一旁的御林軍倒是楞在了當場。

    嘴角輕揚,太子隨即雙手負背,看起這場免費的好戲來。

    柳如煙那點小心思他又怎會看不透,不過細想之後,他確實覺得她的話有些道理,所以也不去阻止,他倒想看看這兩人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拿著長鞭,柳如煙卻意欲向楚雲絕靠近,鞭尾一點點收緊,她的身形也隨即移動,看樣子是打算棄掉長鞭的優勢要來一場近身肉搏。楚雲絕一一化解著她的招式,始終不肯下殺手,見她想要靠近,他隨即左手一揮重重的一掌朝著她左肩打去。眼角觸及那肩頭冒血的傷口,他硬生生止住了攻勢,卻在這分神之際差點被柳如煙打傷。

    這女人今晚真是奇怪了,不但不領情,還咄咄相逼。沉著臉,他一掌將她靠近的身形逼退半步,手還未收卻見柳如煙鎖而不捨的又欺身過來,並且再次揮動了鞭子,鞭尾直指他的左胸,其殺機顯而易見。

    見她沒有住手的意思,楚雲絕隨即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揚手揮了過去,企圖纏住她的鞭子阻止她靠近。然而,事情並未像他想的那般,柳如煙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迎著他的刀鋒靠了過來,兩人身體的距離僅有不到一尺,他手中的刀卻穩穩的落在了她拿鞭的右手上,卡嚓的聲響讓人耳膜一震,柳如煙手中的長鞭也應聲而掉。

    慌得鬆掉了刀,楚雲絕還未退開便見身旁的幾人全都欺身上來,不等他有任何的反應,幾把大刀紛紛穿過柳如煙的身體,溫熱的鮮血也濺了他一身。

    刀鋒抽移,那已經佈滿窟窿的身子也漸漸支撐不住倒了下來,而她的雙眼依舊緊鎖在楚雲絕的身上,一刻都不曾離開。觸及楚雲絕異樣的神色和他胸前微微鼓起的地方,她終是欣慰一下,軟軟的垂下頭躺在了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不單是楚雲絕,就連站在一旁的太子也不禁愣住了。拳頭不自覺的握在了一起,手指已經被捏得生疼,可他的眼中卻漸漸浮現出怒氣,「誰讓你們動手的?誰准你們這個時候動手的?」一聲冷喝,他忽的沉下臉,數以百計的御林軍趕緊跪下,請求恕罪。

    緊了緊拳頭,他再次看了看那已經緩緩閉上眼睛的女子,負氣一般的轉過頭去,「全部給我滾下去。」

    眾人惶恐的相互看了看,不得已只好暫時先離開,那些被柳如煙放倒的人他們也利索的拖走,不多時,這偌大的儲物宮門外就剩下三個人。

    楚雲絕終是回過神來,趕緊蹲下身托起奄奄一息的女子,「你……

    你這是何必!」胸前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他的胸口,至此時他似乎也明白了幾分,看著傷口不斷冒血的柳如煙,他隨即打算將她抱起,「我帶你去找御醫。」

    「不必了。」緩緩睜開雙眼,她卻將目光移到了太子身上,一聲輕笑,鮮血也自口中湧出,但她卻沒打算停止,「我不欠你的了…再也不欠你的了。」十多年前,他將她撿了回來,給了她新的生命,如今他又親自命人殺了她,這一切都將自此停止,再也不會有任何糾纏了。

    一聲喟歎,那立於一旁的男子不發一言,緩緩轉過身去。楚雲絕側目,看著靜立在一旁的人,眼中有著莫名的怒氣,「你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去找御醫。」他是想將柳如煙帶去寢宮,或許林天炎還能救她一命。

    「不用。」短短的兩個字,卻讓她湧出一大口鮮血,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楚雲絕,她緩緩說到,「是我不想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一點,一點都不想了。」

    「可是……」看著她依舊明亮的雙眼,楚雲絕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何是好。

    無所謂的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氣,用力的說到,「沒有什麼可是,一切都是我願意的。勞煩你幫我轉告楚雲裳一句話,我當初承諾過,欠他一件事情要做,可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那便是為他去死。」

    唯一能做的,是為他去死!

    僅此而已!

    如今她也算是做到了。

    微瞇起眼,她彷彿看到了許多能夠令她開心的畫面。楚雲裳彷彿就在眼前一般,他在對她笑,在為她畫畫,他會為她整理那被風吹亂的頭髮。他對她的好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每一幕都讓她覺得心滿意足,她還記得那個被她藏起來的盒子,裡邊全是楚雲裳曾經送給她的東西,新婚之夜的溫存至今歷歷在目,在楚家的每一時每一刻她都清楚的記得,甚至把它們當做此生最重要的記憶。

    不管怎樣,她曾經始終是楚雲裳的妻子。

    不論怎樣,她畢竟在他身邊有過立足之地。

    不去想以後他會怎樣,只要記住這些就足夠了。

    身子一僵,楚雲絕不由得緊了緊手臂,不忍去看懷中這張滿是期待的臉。

    片刻後,柳如煙終是回過神來,旋即一臉正色的看著楚雲絕,嘴角微動,一句無聲的話自她口中溢出——盒子裡是救他的藥,一定要保護好。

    看到楚雲絕會意的眼神,她終於鬆了一口氣,身子也越發的癱軟,腦袋偏到了一邊,竟輕笑出聲來,「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

    「什麼?」一愣,楚雲絕不明白她為何此時還能笑出來,卻在發問過後立刻聽到她哽咽的聲音,「只想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也好,我真的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

    「你等著,我立刻帶你去。」猛的站起身來,楚雲絕抱著她就要離開,剛走了兩步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那只原本橫在胸前的手緩緩垂了下去,懷中的人也不再有任何反應,他不忍的低下頭,看到那自眼角緩緩滑落的淚水,終是將那只僵在半空中的腳落下,無奈的將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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