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進錯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成全
    精緻的酒樓廂房,一桌子可口小菜,還有數十壇醇香的好酒,而桌旁卻只有一個人,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

    香濃的酒味充裕整個廂房,桌上的酒罈全都被開了封,平時用來裝酒的小杯子也被換成了大碗。一手拿起酒罈,他給自己倒上滿滿一碗,想也不曾想就一口喝下。

    「咳,咳咳!」

    喝得太急,嗆得他一陣咳嗽,放下大碗後,他立刻又給自己倒上一大碗,連喘息的時間都不給自己,一仰頭又給喝了下去。

    一碗接一碗,數十罈酒很快就被喝去了一半,可喝酒的人還不打算停止。推開大碗,他直接抓起罈子,靠在窗邊獨自喝了起來。

    兩罈酒下了肚,他突然瞥見街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像是感覺到了那道目光似的,楚雲絕將頭轉向酒樓這邊,細細一看,什麼都沒有。

    微微皺眉,他輕聲埋怨到,「這傢伙到底跑去哪裡了!」自他們回到王府就沒看到他,問了那些下人也不清楚,一向做事穩重的他竟然會這樣,這不由得讓他有些擔心,所以才獨自出來尋找。

    已經找了半個時辰,依舊沒有看到他的人影,楚雲絕無奈的輕歎,「還是回去看看吧,說不定他已經回去了。」他抬腳,打算往回走,可卻總覺得有兩道目光一直在盯著他似的。

    再次抬頭,他看清了這家酒樓的招牌,微微猶豫後,提腳走了進去。

    熱情的小二立刻上來招呼著,他迅速的掃了一眼大堂,沒有他要找的人,隨即問到,「樓上雅間有人嗎?」

    「有的,有好幾桌客人。」笑瞇瞇的看著楚雲絕,他繼續說到,「客官幾個人呢?」

    眉頭微蹙,他輕聲說到,「就我一個,去樓上。」

    走在店小二的前頭,他徑直上了樓,路過幾個廂房,都沒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不由得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

    店小二似乎是看出了些什麼,輕聲問到,「這位客官,您是找人嗎?」

    「嗯。」點頭,楚雲絕轉身說到,「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俊朗高大的男子,可能穿的是白衣?」

    「呃,好像是有一個。」小二想了片刻,隨即說到,「好像就在這二樓,我幫您找找。」雖說弦月很出眾,可他們這酒樓的生意實在太好,他一時也沒太注意。

    走到六間廂房門口,小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說到,「應該就是這裡了。」聞到這熟悉的酒香,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人一人要了十罈酒,而且都是上好的梨花釀,他一聞就能聞出來。

    隔著房門,楚雲絕仔細聽了一下,屋內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他面向小二哥輕笑一聲,「多謝。」

    小二哥禮貌的敲敲門,裡面沒有任何反應,楚雲絕不由得皺起眉頭,用力將門給推開。

    「咦!才剛來沒多久啊?人呢?」小二一臉緊張的走進廂房,直到看到桌上那亮澄澄的金子時,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這桌菜起碼值一兩銀子,還有那十罈好酒,若是那位客人就這樣跑了,那他就得白干三個月了。

    兩步走到窗前,看向外邊的街道,楚雲絕更是肯定了幾分。看也不看那店小二一眼,他匆忙的說了聲謝謝,隨即從窗戶那裡跳了出去,嚇得那店小二驚呼一聲。

    看著穩穩站在街上的楚雲絕,店小二才深吸兩口氣,面帶怒意,「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有大門不走偏偏跳窗戶,差點嚇死我了。」

    罵罵咧咧的拿起那錠金子,他放在手中掂了掂,份量十足。微笑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走到桌前仔細算了算那桌酒菜,然後從腰間摸出一些碎銀子,又從抹子裡拿出一些散錢,七拼八湊的總算湊齊了這一桌酒錢。

    摸著手中的金子,他笑得合不攏嘴,趕緊將金子收了起來,拿著那些碎銀子屁顛屁顛的下了樓。

    楚雲絕順著空氣中的那股酒香,直追過去,穿了幾條大街,直奔西城外的羊腸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城外的一處涼亭旁邊。這裡的酒香更濃郁了,而亭中坐著的那人更是讓他為之一愣。

    兩步走近涼亭,看著有些醉意的弦月,楚雲絕眉頭一皺,「大白天的,你怎麼喝成這樣?」

    「呵呵!你追得挺快,我才剛坐下呢!」瞇起醉眼,他笑得單純,抱著一罈子酒坐到了石桌旁邊。

    看著他這樣的笑容,楚雲絕越發的覺得奇怪,跟到石桌旁坐下,沉聲問到,「發生什麼事了嗎?」據他所知,弦月是很少喝酒的,更不會像今天這樣喝得醉醺醺的。

    「沒事。」大大咧咧的搖頭,他拿起另一罈酒遞給了楚雲絕,「既然你來了,就陪我喝酒吧。」拿酒罈的手有些微晃,他沒有抬眼看楚雲絕,看起來似乎醉得不輕。

    無奈的接過他手中的酒罈,楚雲絕很男人的插了他一拳,「今日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向潔身自好的弦月尊主也會跑出來喝個爛醉。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情!」他猜想,或許是那苒汐君的事情吧,看來,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些什麼。

    「呵呵,哪有什麼事情,就是想喝酒啊!」揉了揉有些疼的胸口,他抿唇一笑,那一瞬,像極了愁厚的孩童,讓人不禁定住了眼神。

    四年了,他似乎從沒見過弦月這副模樣,這樣的笑容太容易牽動一個人的心。他似乎很迷茫,還有些害怕,又帶著幾分孩童的天真,這樣的笑容,真讓人琢磨不透。

    微微皺眉,看著他仰頭又喝了一大口,楚雲絕趕緊按住他的手,輕喝一聲,「夠了,你已經醉了。」

    「人生難得一場醉,我這一生似乎都沒醉過,如此醉一場又何妨?」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他推開了楚雲絕的手,指著他手中的酒罈說到,「喝啊,你怎麼不喝?」

    看著手中的酒罈,楚雲絕有些遲疑,「不了,我等下還要將你弄回去呢!更何況凝心不讓我隨便喝酒。」凝心的酒量確實不怎樣,還說過讓他也少喝一點,而且他也不想帶著一身酒氣回去。

    看到他眼中的那份掛念,弦月終是忍不住冷冷一笑,將目光移向了別處,「哦,那就我一個人喝吧!」

    原來,他做不到看著他們二人幸福。

    原來,他始終無法揮去心中恐慌的感覺,心痛比任何痛楚來得都要猛烈,讓人招架不住。

    微微垂眸,他仰頭大大的喝了一口,靜靜的看著遠處,一言不發。

    他沒發現此時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可楚雲絕卻越來越覺得奇怪。瞪了他半晌,他拿起手中的酒罈,豪爽的喝下一大口,輕聲說到,「好吧,也不知道你發的什麼瘋,索性陪你瘋一次好了。」

    就這一次,娘子應該不會介意的。

    輕笑,弦月轉過頭來,輕聲問到,「就不怕你家娘子修理你?」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瞪他一眼,楚雲絕又喝了一大口,輕聲說到,「看你平時都不喝酒,挑起酒來也不差啊!」

    「還不是跟在你身旁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就這樣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挑眉,楚雲絕再次問到,「是不是因為苒汐君的事情?」昨晚,他們折騰到大半夜,也不知道最後怎麼解決了,今日他就出來喝悶酒,或許是與她有關係。

    聽到他提起那個女人,弦月忽的拉下臉來,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與她無關。」

    「那到底是何事?」今日的弦月真是太奇怪了,他真有些搞不明白。

    「想知道嗎?那就陪我把這些酒喝完。」指著身後那一排酒罈子,他笑得有些邪魅。

    楚雲絕微微一愣,今日弦月笑的次數未免太過頻繁了,這反到叫他有些不適應。平日裡這傢伙整日繃著一張死人臉,很少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頻頻發笑的。

    「好啊!就怕這些酒喝完的時候,你已經倒下了。」千杯不醉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這十來罈酒,他還不放在眼裡。

    「如果我醉了,你就把我背回去吧!」抬眼看著楚雲絕,他微微一笑,似是在說笑,可又非常認真。

    「好啊!」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楚雲絕爽朗一笑,拿起酒罈與他的酒罈一撞,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一口氣將那罈酒喝得一滴不剩,他揚手將酒罈拋了出去,動作優雅極了。一罈酒下去,他連臉都沒紅,嘴角飄著淡淡的酒香,卻沒滴下半滴酒。

    微風吹過,將這馥郁的香氣傳開,也吹起了亭中兩人的衣角。注視著俊

    朗飄逸的楚雲絕,弦月忍不住開了口,「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人著迷?」

    「什麼?」依舊沉浸在那醇香的美酒中,楚雲絕沒注意到他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喝吧!」說罷,他也學著楚雲絕的樣子,仰頭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按理說,以楚雲絕的酒量,這些酒就是全部給他喝下都沒問題,可今日卻不知為何,才喝了兩壇,頭就開始暈了起來,不等他有何反應,腦袋突然一重,一頭栽到了桌上。

    不過兩罈酒,竟然讓他醉倒在這裡,而原本有些醉意的弦月,卻漸漸變得清醒,甚至揮去了那一臉醉態,又變得如之前那般冷漠。

    不理會倒下的楚雲絕,他一個人繼續喝著酒,直到手中的那一壇全部喝掉,他才轉過身來看向醉倒的楚雲絕,呵呵一笑,「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給你加了點藥。」

    四年了,他跟在這個男人身邊已經整整四年了,或許,一切都該有個瞭解了。

    四年前的他,落魄的躺在路邊,奮奮一息。他清楚地記得那日,他已經在路邊躺了半個時辰了,身上的傷口也不知道是幾次裂開,血液似乎都已經流盡,全身上下已經僵硬,動也無法動一下

    死亡的恐懼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去見閻王了。

    就在他都要放棄生存的念頭時,一雙溫熱的手將他扶了起來,感覺自己已經被人打橫抱起,他終是努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卻又讓人心生好感的臉。那人的下巴你那麼堅毅,他那高挺的鼻樑是那樣好看,那溫潤的嗓音在那一刻是那麼的好聽,彷彿將他的三魂六魄全都拉了回來,讓他又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被那人抱上馬車,幾經折騰,他似乎都能聽到傷口再次裂開的聲音,可在那一瞬,他竟不覺得疼痛,迷迷糊糊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飄過,那便是——他得救了。

    不知被他帶到了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就那麼醒醒睡睡多少次,他只記得迷糊中,總有一人會為他端來湯藥,細心地將藥喂到他的嘴中。那人總是靜靜的來,又靜靜的離開,每次離去之時,還不忘幫他拉好被子。

    無數次被人托起,他都能感覺那雙溫熱的手掌,雖說無法睜開眼睛,可他卻能感覺到,那就是那日將他救起的那個男人。傷口太深,他都無法計算自己換了多少次藥,可他卻清楚地記得那男子身上似陽光一般溫暖的味道。

    無數個痛苦的夜晚,就是這個味道讓他挺過一次又一次的傷痛,撐到了最後。

    數日後的一個下午,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不知沉睡了多久,身體都已經僵硬,他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看到了推門進來的男子。午後的陽光照進屋中,背光而戰的男人,笑得那麼溫和,那句親切的問話,他此生都無法忘記。

    之後的一切事情,緩緩飄過腦海,他低頭一笑,看著完全醉倒的楚雲絕,輕聲說到,「那一次,你救了我,這一次,就讓我來成全你吧!」

    他與他,永遠都不可能,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喬凝心,那個女人才是他的最愛。

    所以,他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說他傻也好,說他癡人說夢也罷,他都不會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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