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夜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十年寒窗今科問鼎(中)補二更
    第一百七十一章十年寒窗今科問鼎(中)補二更

    (週日的二更,終於補上啦~~撒花,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吼吼)

    心存僥倖的人不是沒有,但是他們又怎麼能逃脫老兵們的檢查呢?此次皇上為了從根本上杜絕抄襲現象,親自命戶部大人與老兵們發話:凡檢查出舞弊者一人,賞銀十兩;凡舉報徇私者,官升一級。(小說~網看小說)

    有賞自然也有罰:包庇作弊者,流放千里;玩忽職守,重刑一百。

    老兵們摸摸自己的腦袋,心裡明白該怎麼做。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林致遠的這隊人裡就已經發現了三名攜帶小抄的人,龍門大人毫不留情的叫了差官登記,並給他們帶上枷鎖。龍門大人冷笑道:「眾位也瞧見了?這三位白白讀了幾十年的書,今後只有回家耕田了他們的功名即刻撤去,今後不得享受朝廷的俸祿,不得享受舉人的優厚待遇。受枷一個月,什麼時候懲罰完畢,什麼時候才可以從貢院離開。」

    眾人既同情又不屑的看向那三人,那受罰者中竟有一位老者,聽了龍門大人的話,當即昏倒。

    隊伍繼續前行,官差們檢查的極為仔細,連林致遠帶的饅頭、炊餅都要割開,以防裡面有紙條。本朝創立之初,太祖皇帝只准舉子們穿單衣應試,以防裡襯內加塞,後來大家頗有埋怨,幾次上書,太祖皇帝才准許眾人帶氈斗篷,但是依舊不准縫裡襯。

    進了內龍門,放眼望去是數不盡的隔間考棚,青磚泥瓦,每間小屋門前必站著兩名持刀的侍衛,一左一右。小屋不到一丈見方,洞室漆黑,一張桌案,一張小床,火盆子,並有一盞煤油燈,再無它物。林致遠人還沒進去,就已經能聞到裡面的霉味,那黑漆漆的一團就該是給他們準備的被褥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過,實在叫人看不下去。

    林致遠略略的打掃了一下考間,從小書匣子裡掏出上好的白蠟,這考場裡準備的煤油燈差的很,點上不一會兒便能熏得你眼睛酸疼,林黛玉聽說這事兒後特地叫小唐管家在各地淘換,弄來了這麼十來根,寶貝似的藏著,自己臨出門的時候才拿出來。

    天際開始發亮,這考間也沒個遮風的大門,只待考試一開始的時候,兩名侍衛將木柵欄一扣,大鎖一攔,任誰也出不去,誰也進不來。

    不大一會兒,林致遠正對著的考間也住進了人,他一看,心中大樂,原來還是熟人,尼山書院的衛桓。衛桓顯然也瞧見了他,先是一愣,臉上的神色不大自然,而後就要上前來打招呼。衛桓剛走過一半,整個人就被侍衛攔住,對方並不說話,只腰間的兵刃半出鞘。衛桓一個文弱書生,嚇得有些發呆,忙後退了兩步,驚恐不安的瞧向林致遠。

    林致遠微微一笑,拉住守衛在他門口的侍衛說道:「這位兄弟,麻煩你幫個忙,對面的人是我的同窗,估計是被你的兄弟嚇著了,這孩子還小,麻煩你幫忙說個好話吧」

    那侍衛聽到林致遠說道「孩子」二字,不由得怪異的瞧瞧林致遠,似乎在說:就你這個年紀,難道還好意思叫別人孩子?

    侍衛沒說話,而是一擺手,對面的人應該是知道這手勢的意思,緩緩的放下刀鞘。

    衛桓在對面看的清清楚楚,朝林致遠一拱手,而後轉身進了考間。

    此時已經是巳初初刻,陰沉的天終於開始放晴,四千多名考生從寅時進場,直到現在才全部入納完畢。在這段等候的期間,林致遠打坐在小小的陰暗房間裡,兩耳不聞窗外事,似靜坐,又像是沉睡。看的對面一排考間的舉子們是壓力頗大。

    巳正初刻,隨著貢院的鐘聲敲響,侍衛們開始將木柵欄緩緩拉上,將鐵索牢牢的纏緊。十來個戶部小吏抬著試卷筒,由副主考開始發卷。青竹挖空做了捲筒,裡面有試題一張、草紙一沓,案紙三張。大多數人是懷揣祈求的心來拆封捲筒的,期盼著裡面的題是自己曾做過的,可惜,當大家打開的時候,多數人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今日的這一科是四書,一共只有三道題,皇上親自出卷,林致遠以往曾聽有人說過,陛下身邊的小太監一律不准識字,就是擔心他們藉機發財,擅自揣測聖意。林致遠不知道這是不是真事兒,不過想來也有幾分的依據。

    老師曾說,皇上此番出題,必定要以《論語》為據,果不其然,這最重要的第一題正是出自《裡仁》篇首段: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

    林致遠偷樂,皇上還真是個妙人,明明想要一統天下,早早的掃蕩裡西南的蠻夷,扼殺北邊鄰國的盛興,偏偏還要弄什麼「裡仁」林致遠並不急著答卷子,反正有三日的時間,索性吃了張大餅,閉目養神。對面那排考間沒有一個不盯著林致遠瞧的,他們知道蘇州先後的兩位解元竟然門對門的住著,心裡充滿了期待,這幫人唯恐天下不亂,最好能見到二人反目才好呢

    日過午時,不少的考生思忖完畢,開始提筆在草紙上打稿子,對面的衛桓實在按耐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打探著林致遠的動作,可是那小屋子裡連個煤油燈也不點,漆黑黑,叫人瞧不真亮,只隱約的一個人在打坐。衛桓不敢再等,提筆開始奮筆疾書。不知不覺,天已經發黑,夜裡的貢院越加顯得朔風冷冷,衛桓一抬頭,發現對面的林師兄竟然睡下了。

    衛桓可不是什麼千里眼,天越黑看的越分明,而是因為侍衛早就在各人門前掛上了紅燈籠,方便主考、副主考查詢。燈火明亮,衛桓自然就看見了裡面的林師兄,此刻躺在簡陋的小床上,面朝裡,身上蓋著氈子的小披風,那一卷子又黑又臭的髒被早就被堆在角落裡了。

    衛桓沒由來的打了個寒戰,緊了緊身上的小斗篷,活動活動手指,吃了幾塊糕餅充飢,而後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草紙,將所有的東西一一裝進書匣子,抱著捲筒往小床上一躺,聞著被子上的臭味輾轉入睡。

    第二天,衛桓彷彿受了什麼驚嚇似的,撲通一聲從床上翻滾落地,捲筒被木門卡主,猛的反彈回來。衛桓忙去揀,一抬頭,下意識的去看的對面的屋子。就見林師兄早已經起身,桌案上派著三根蠟燭,不是貢院提供的煤油燈,下筆如有神助,看的衛桓是一驚一驚的

    衛桓的壓力陡然劇增,緊緊的抓住捲筒,連早飯也來不及吃,打開書匣便要尋筆

    就《論語》裡面能出現的題點,林致遠早就歸納的是清清楚楚,加上佟太傅乃是皇上的恩師,自己學生的好惡他怎麼會不知?所以前一陣子二人還專門的交流了一番,連佟大人都讚歎道:林瑾瑜不中榜首,實乃是憾事。

    此次佟大人當選為主考,卻為了避嫌,並未往蘇州考區這邊走,只是增派了多名副主考巡視。每個人路過林致遠考間的時候一般會有三種表情,第一日看到林致遠睡覺的時候,都在暗罵,什麼江南才子,不過是浪得虛名;第二日清早的時候再來查崗,但見林致遠奮筆疾書,心中又有點小小的幸災樂禍,哼,知道著急了吧等到第三日,所有的考生在謄寫的時候,林致遠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一場了,這些副主考們驚訝的張大嘴巴,而後使勁兒的一合,嘖嘖歎道:看人家尼山書院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十一日當晚,第一場結束。會試與鄉試最大的不同在於,後者結束之後可回家等候,而會試則是繼續第二場。這裡面考驗的不僅是人的精神意志,更有體力上的比拚。到會試第四日的時候,眾舉子們的臉上已經面有菜色,睡不好,壓力大,加上冷風冷氣的吹著,有一大批人開始發燒,暈倒,這些人被抬出了考間,而朝廷規定,一旦出了考間,無論任何原因,均視為棄權。

    第二場結束後,四千多人的考場裡能有百十來號被人架了出來。看守林致遠的那兩個小兵互相對視,不禁想到:這小子的體力也太好了,他們準備的那個破被也不用,就整日的蓋著那個氈披風,連個手爐都沒有,怎麼就不生病呢?

    林致遠滿意的將最後一筆結束,陰乾了卷子,工工整整的將試卷重新放回捲筒,一瞧天色,差不多離出場還有大半天的功夫。林致遠起身,頗有閒情逸致的背著手在這小屋子裡轉來轉去。

    明武皇帝在世時,為了防止貢院起火,特特的重新修繕了這裡,原來的小木棚被拆卸開,重新打上了地基,始建這座氣勢恢宏的貢院,至今已經有八十六年。考場變了樣子,每三年這裡都會迎來一位「新住客」,大家的興趣愛好還真是一致,只見牆壁上到處刻著小字,不外乎某位舉子老爺的即興之作。

    林致遠看的忍俊不禁,多數是埋怨試卷太難,埋怨命途坎坷,少數是意氣風發之慨歎。

    林致遠正要提起小刀在上面刻點什麼的時候,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那聲音裡面隱隱透著笑意

    PS:睡覺去鳥,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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