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蒼生 第二卷 出走
    「打今兒起,我就是公主了……」

    鳳君一路吆喝著進月府大門,一路寂靜無聲,除了守院的侍衛和內院的男人,能用的人手全部派出去了。

    讓她認祖歸宗的詔書下的太過突然,早朝上東方涵語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色俱厲極力阻止皇上的「有可能混淆皇室血統的輕率行為」。

    當然沒有成功,所以,她快按捺不住了吧?

    東方瀟然算得上明君,天寧一向國富民強。大臣們原本傾向她的也不過是因為太女不成氣候,其他公主出身低微。然而民心思安,篡位成敗不過五五之數。

    皇帝毫不猶豫的讓明顯站在太女一邊的月鳳君歸宗像是最後一針催化劑,大長公主無論要做些什麼,都要趕在祭祖之前。

    否則一旦天下皆知長公主歸宗,再加上文人心向的瑯嬛苑和敵國之財,她將沒有半分機會。

    所以不等下朝,鳳君就心語傳訊佈置無暇密切注意各處消息。東方涵語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手裡所有的人力物力已經全部在淨雪宮的監控之下。

    鳳君再吆喝兩聲,依舊沒人理,估計世界上就她這麼一個公主這麼不招人待見。進了小院大門,直接把自己扔到臥榻上,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衣服也不脫就倒這兒,裹著厚披風你不難受啊?」煜風笑著把她拉起來解開外面套的大毛衣服。

    玄樂有些尷尬的往裡面*了*,煜風屋裡的這張臥榻很大,尋常四五個人坐上也沒問題。鳳君回來直接往外面一橫,把他堵在上面下不去了。

    過了昨晚再見她,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有些怯怯的想躲。

    看著煜風在旁邊忙手腳就更沒地方放了,只得抓了煜風繡的一條緞帶過來接著繡,好像是給她的髮帶。

    看著上面精細的花紋,恍惚想起風哥哥說過,她不愛用冠束髮。

    鳳君跟被抽了骨頭一樣軟在榻上隨便煜風把她翻來覆去的換衣脫靴,一揚手把揣在懷裡的聖旨扔炕桌上,只嚷嚷,「我說我打今兒起就是公主了,你們怎麼都沒有反應呢?」

    「哦……」玄樂抓起那聖旨讀一遍,照舊扔在一旁,也不吭聲。

    煜風把衣服掛好,轉過來笑道:「不就是個公主麼?都當了淨雪宮的宮主誰還稀罕它?明明自己就不在意,還抓我們陪你折騰什麼啊?餓不餓?」

    「餓過勁兒了!」鳳君苦著臉揉揉微微抽搐的胃,「給我弄點好消化的吧。」

    金霜聽了招呼下去傳飯了,門一關,就剩三個人。

    鳳君在寬大的榻上打個滾,搶過玄樂手裡的繡活兒扔到一邊,一手一個抓過來摟住,瞇起眼睛滿足的歎一口氣,「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嘿嘿,公主都不在乎,天寧的男兒估計找不到第三個。」

    「你就臭美吧!」煜風纖指按到她太陽穴上輕重適當的揉起來,雖然鳳君看起來輕鬆,但是累成這樣一定很頭疼吧?

    玄樂給她摟在懷裡,耳朵貼著心臟的部位,一下一下的跳動聲清晰的傳過來。

    忽然記起昨夜也是這樣貼著她的胸口,臉上莫名其妙的燒起來,心裡滿脹脹的只覺從來沒有的滿足。

    「樂沒什麼想說的嗎?」鳳君順順他的發,柔順如絲絹,手感極好。低頭就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閉上,臉上溢出一抹控制不住的微笑。

    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笑,轉頭看看風兒,也是這般的笑。是該、稱作幸福的笑吧?

    忽然覺得心疼,這樣的兩個男子,為什麼就肯跟了自己呢?終究、是委屈了他們!齊人之福,是自己一人之福。手臂收緊,將兩個柔軟的身子又往自己貼了貼。

    「再勒就沒氣兒啦!」煜風仰頭看她忽然柔如春水的神色,眼裡是滿滿的掩不住的疼惜與、愧疚!

    只需一瞥,就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唇角勾起來,笨蛋,捨不得就對我們更好一點啦。

    玄樂不吭聲,盡力放軟了腰身,由她攬著,再緊些好了。要是、能化到她的身體裡,就可以永遠都不用分開了。那樣、多好。

    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麼香料,還是、她本身的體香。*近了就覺得安全和溫暖。捨不得、捨不得!可是不捨怎麼能得?

    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捨了,可得一生心安。不管是多麼短的一生!

    那樣的溫柔包容甚至縱容,她想必,是很疼自己的吧!那麼,不死在她面前,也是為了她好。

    玄樂把驀然湧上來的淚意壓回去,輕輕在鳳君的懷裡蹭了蹭,換來她在自己背上輕輕的拍打。像是對待小孩子那樣,疼惜的、寵愛的……

    良久的靜默,鳳君忽然開口,「這裡的事兒了了,我帶你們四處走走吧。我總是覺得人生當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才算圓滿。好山好水,大好年華,一樣也不能辜負!」

    「哪裡都可以?」煜風眼睛彎彎的。

    「哪裡都可以,只要你想去。」鳳君笑笑,親吻一下他的發旋,拍拍玄樂的肩,「樂,有想去的地方嗎?」

    「對啊,你想去哪裡?」

    「咦?」玄樂看著兩雙含笑的眸子,一時怔住,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踏過的山水不計其數,都如過眼雲煙,無從回憶。其實,從來沒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知道……」

    「竟然是不知道啊,呵呵,」鳳君淺笑,胸腔低低的震動,「那先帶你回去見爹爹吧。」

    「爹爹?」

    「是啊,我的親生父親。淨雪宮上一代宮主月天楓。既與我結髮,就一定要去見長輩啊。」鳳君順順他的發,「現今世上,加上你,只有三人知道父親還在世。風兒已經見過,下次帶你去。」

    玄樂仰著頭看她認真的神色,良久,閉上眼睛趴回去,「好……」

    她肯帶自己見她最重要的人,真好……玄樂勾起嘴角,緊緊抱住鳳君。西斜的日光從棉紙蒙的嚴嚴實實的窗戶透進來,未時中,最多可以再留一個時辰。

    已經六天了,還剩下四天。足以讓自己跑到那個她暫時找不到的地方去,不能、再呆下去了。

    「嗚~」鳳君從厚厚的錦被裡鑽出來,伸個懶腰,下午睡的真好。看看時辰,已經是酉時(指17:00-19:00)末刻。冬日天短,屋中漆黑一片。「怎麼連個燈也不點?風兒?樂?」

    沒人理!今天的第二次,一個個跑的影兒都沒有。鳳君嘟囔著穿上衣服出去,睡的時候左擁右抱,醒來的時候就變成孤家寡人!

    走到院門口正撞見提著食盒的煜風和金霜,笑道:「想你們也走不遠,晚上有什麼好吃的?我又餓了。」

    煜風舉舉食盒掩嘴笑道:「聞聞也該知道都是你愛吃的。下午吃了睡,這會兒睡醒了吃,真當豬了!」繞過她進屋,「咦?怎麼不點燈?樂弟弟呢?」

    「不知道啊?我醒來他就不在,我還以為他跟你在一起呢。」鳳君站在院子裡,揚手,天空幾十丈高處的一個黑點兒盤旋著落下來,停在她的護臂上。

    這是淨雪宮送信的信鷹,鷹飛的高且自衛能力強,要比鴿子安全的多。

    「沒有哦,我申時(15:00-17:00)初就去賬房啦,他不是留在屋裡陪你麼?」煜風疑道,「去找找吧?」

    「不定到府裡哪個地方玩兒去了,」鳳君一邊喂鷹一邊笑道:「還能跑到哪裡去?不過,這麼大的地方,侍衛都在外圍,還真不好找。」

    「叫暗藍啊~」煜風覺得心裡隱隱的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快點,不然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好好……」鳳君無奈地笑笑,抬手放了鷹。心語叫暗藍,剎那間神色大變,過了半晌才慢慢轉過頭來,低聲道:「暗藍說樂一個時辰之前出城了。」聲音裡有一絲她自己都沒有覺察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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