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蒼生 第二卷 回家
    玄樂進了馬車就低著頭,一路忐忑不安心裡百味雜陳,幾次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從煜風毫無芥蒂地拉著他上車的那一刻,玄樂心裡就升起淡淡的喜悅,卻只是淡淡的,抑制不住的愧疚湧上來。以前同行的那一段,兩人也曾經兄弟相稱,可是哪一聲「樂弟弟」都沒有今日的聽起來讓他心神不寧。

    煜風看他坐在座位上無意識的絞手指,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遲疑了一會兒,柔聲道:「樂弟弟,鳳君她都傷哪兒了?」

    「呃、」玄樂猛然回過神來,「回君上,月小姐右臂有一道長刀砍出的傷,其餘中了大小十一處暗器,幸而均無礙筋骨。除此之外,我給她療傷時用的藥是浴魂樓的,恐怕、恐怕不乾淨,要重新檢查。」

    煜風雖然心疼鳳君受傷,聽到並無大礙,算是暫時舒了一口氣,抹抹眼睛拉起玄樂的手道:「叫什麼君上,成一家人了反倒客套起來了。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現在不肯了嗎?」

    「不、不,」玄樂急急搖搖頭,眼眶一紅索性要在車裡給煜風跪下,只是車廂狹窄,被煜風按住,只能低著頭澀聲道:「是我不好,明知她會被算計卻不去救,最後還、還……玄樂對不起哥哥……」

    「你沒有不好,若不是你,鳳君落到別人手裡,下場會如何,我是想都不敢想。」煜風湊過去攬住他的肩膀,「鳳君以前跟我說過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誰都不怪你……」

    此時已經臨近城門,無暇找了個僻靜角落化為人形,跟清羽一起鑽進馬車。

    玄樂驟見一個白髮白眉金瞳的小女孩笑嘻嘻進來,吃了一驚,隨即看到清羽,才注意到他的頭髮竟是藍色的,眼瞳是少見的純淨黑色。

    煜風笑笑道:「清羽你認識啦,這個是無暇。剛剛她是獸形的,其實在來京城的路上你都認識的。不過那時候改了髮色,今兒算是重新見過吧。」

    聯想到皇祠裡那對離自己很近的金色虎眸,玄樂幾乎有些呆滯的凝視著無暇,喃喃道:「妖?」

    「算是吧,準確的說是妖仙,」煜風拍拍他的手,「詳細的回去再說。我自己也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哪日得了空閒慢慢聊吧。一家人不必著急。」

    玄樂仍舊看著清羽的藍發無暇的金瞳愣神,妖是有法力的吧,像那個無聲飄起的床榻就是施法的結果。有他們護著,鳳君的安危不必擔心了,真好!

    清羽眨了眨眼,忽然打個小小的哈欠,一下踢開隨便趴在車廂裡的無暇,走過去爬到玄樂懷裡摟住他的腰,「好睏,」說完逕自閉上眼睛睡過去。

    煜風看著玄樂手忙腳亂抱住賴到身上的清羽,拍拍*在自己腿邊一臉委屈的無暇,掩嘴一笑,「別擔心,他喜歡你才會*近你。」

    其實一起生活這麼久,早已沒有初知道它們是妖仙時的崇敬,再加上無暇清羽都是幼童模樣,煜風幾乎就是把它們當作弟妹照顧。呵呵,以後有人幫自己管著院子裡的調皮鬼了。

    車廂外鳳君清朗的聲音響起來,「……下官何德何能,有勞太女親自來迎……並不大傷,無需掛懷。倒是太女殿下,傷勢如何?」

    「無礙無礙,」睿瑤大笑道:「區區小賊,能奈我何?我等著跟月院首一起喝酒去晦氣。」

    兩人一路談笑進城。

    ……

    今日早朝後太女出城的消息早已被各方勢力知道,只是誰也沒想到她是去接月鳳君。

    當日皇宮被圍的鐵桶一般,神官也報告陣法並不感應到有人逃出皇宮。宮裡又只剩了皇祠一處未被搜查,大家心知肚明,月鳳君是被劫匪藏在那裡。

    只是多數人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人不劫太女,偏偏要劫一個小小的太醫,雖然是一個立了大功的太醫。而大長公主拒絕同意進入皇祠搜查的近乎強硬的態度更是惹人懷疑。

    不知道這個太醫怎麼得罪了數年未歸京的大長公主。

    鳳君聽著暗藍不時的心語傳訊,又有幾個各家探子過來窺視。一邊指示派人跟過去,一邊手指彷彿無意識的在身上的馬背上彈彈點點。

    睿瑤神采飛揚的跟她聊天,同樣不時在自己的馬背上點擊幾下。

    到了月府的街口,兩姐妹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各自調轉馬頭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當各府主子拿著探子細作送來的報告妄想在兩人一路上毫無營養的客套話裡找些線索時,兩人各自在家裡安心用餐,只等著狐狸尾巴再露的長些才好下手。

    誰能知道那些看似雜亂無章毫無意義的彈點是兩人在莫爾斯電碼交談,已經下下去,只等大魚來鑽。

    月府鳳君的小院後廂,帷幕低垂,沉香濃郁。

    玄樂泡在浴池裡發呆,這裡是鳳君和正君的臥室。他們夫妻不是像一般富貴人家那樣妻主和夫郎分房而居,妻主可以隨意到哪個夫郎的房裡。

    他們只有一間臥室,有點奇怪,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風哥哥剛才毫不猶豫的把他領進來,說是晚上他就住這裡。惶惶然去推辭了,那男子只是嬌俏一笑,嘟起嘴來調皮道:「吶,我是很滿意你嫁給鳳君,咱們兩個脾性相投,做兄弟最好不過。可是呢,我又不能一點吃醋的表現都沒有啊,所以罰她去住兩日書房。咱們兩個一處說悄悄話也方便些,等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再說其他,現下就聽我的。」

    「可是、她身上的傷……」玄樂急了,說了一句又頓住,人家夫妻之間的事,自己這麼著急,真是……敢跟妻主這麼的也少見。

    煜風吐吐舌頭,把他拉進浴池,「捨不得了啊?放心,我也捨不得。書房有暖閣,不會委屈了她的。你只要把自己照顧好就成。」

    玄樂看那男子笑如春風,臉上輝光閃現。低下頭去歎息一聲,好幸福啊,怎麼忍心破壞呢?

    無意識的撩撩水,屋裡霧氣瀰漫,也不知過了多久了。忽然想起這是鳳君和煜風專用的浴池,想起那女子含笑的眼睛,不知道是霧氣熏得還是別的原因,臉上就慢慢燒起來。

    遠遠的腳步聲過來,心裡一陣狂跳,他認得那個腳步聲。就想爬出去,四顧才發現剛才煜風把他的衣物都拿走了。腳步越來越近,玄樂慌亂間只得縮到水裡去。

    那腳步一轉,竟徑直進了浴室。

    玄樂頭埋在水裡只聽噗通一聲,來不及反應已經被抓住托出水面摟進懷裡。

    鳳君拿著衣服進了浴室,不見一個人在裡面,定睛一看幾乎失了魂魄。水下一個抱膝蜷縮的人不是玄樂是誰?顧不得思考跳下去一把拽起來抱住,拍著臉頰大喊:「你沒事吧?啊?有沒有喝了水?怎麼沉下去的……」

    喋喋不休的驚問給玄樂紅撲撲的小臉上尷尬的神色堵住,鳳君再緊了緊手臂,呼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暈到池裡了?」

    「呃?我沒事……」玄樂吶吶的,不知道怎麼說,悄悄的用力推了一下。

    鳳君給他一推才意識到玄樂還裸著呢,急忙放了手,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尷尬道:「我、這個,嘿嘿,風兒讓我給你送衣服來的。」麻利地爬上去,慌亂間扔到架子上的衣服還沒濕,「呵,還幹著,幸好沒被我丟水裡。你先換上啊,倒是我自己,都弄濕了。我去、我去換個衣服,哎呦……」

    玄樂抱胸站在池裡,看她結結巴巴的解釋著倒退出去,在門口絆了一跤直接跌出去。

    不知摔著了沒有,剛換上的外袍全濕透了,這大冬天的。玄樂想著,嘴角不知不覺勾起來,眼睛笑的彎彎的去取衣服套上。那一身的傷這回都浸了水了,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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